母親寧願犧牲性命也要守住的祕密,終於被艾琳發現!這個真相卻為龍薩神王國帶來空前危機!為了力挽狂瀾,艾琳只好再度吹出那個禁忌的呼哨聲……自從艾琳在「降臨之野」與王獸一同飛上天空,在所有人民面前展現王獸的屠殺能力之後,已經十一年過去了。耶爾捨棄了硬盾的身分,與艾琳結婚,並生下一個頑皮又聰明的孩子──傑西。表面上,三人在卡薩魯姆王獸保育場默默守護著王獸,過著平靜的生活,實際上,為了防止王獸的祕密外流,艾琳時時刻刻都受到真王的監視。這時,鬥蛇眾村落又發生了「牙」無預警大量死亡的事件,讓艾琳回想起小時候母親蘇洋被處
作者簡介:
上橋菜穗子うえはしなほこ1962年生於東京。立教大學文學部畢業,並於同一所大學獲得文化人類學博士學位,專門研究澳洲土著。曾擔任女子營養大學助理、武藏野女子短期大學講師以及川村學園女子大學講師,現為川村學園女子大學教授。上橋菜穗子以其文化人類學者的背景,筆下往往呈現出異文化的特色以及獨特的世界觀,她與同時期的荻原規子、梨木香步被並列為日本當代三大最具代表性的奇幻女作家,創作生涯得獎無數。她於1989年以《精靈之木》一書出道, 1991年即以《神啊,請在月之森林裡安眠》獲得「日本兒童文學者協會新人賞」。「守護
譯者簡介:
羊恩媺
1981年生,淡江日文系畢業,目前從事編譯工作。譯有《獸之奏者II鬥蛇篇》、《口罩博士的免疫力革命》、《阿嬤,我要打棒球》、《佐賀阿嬤給我的人生禮物》、《十一字殺人》、《教室裡的惡魔》等書。
章節試閱
一瞬間,天空變得像正午一樣明亮,不一會兒之後,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了。
在撼動全身的雷聲尾音消失之前,雨開始下了起來。這是一場大得讓人覺得天空彷彿脫了底似的豪雨。
「……哎呀呀。」護衛官一面伸手關上了馬車的車窗,一面苦笑。
「真是傷腦筋哩。要是不把馬車停到岩房入口處的話,可是會淋成落湯雞的喔!」
不過,坐在護衛官對面的女子卻只是茫茫然地凝視著緊閉的車窗,對護衛官的這番話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護衛官撥了一下開始泛白的頭髮,沉默地注視著女子一會兒,接著便再度對她說:「艾琳小姐,妳剛才雖說把馬車停在岩房前面一點兒的地方就好,不過看這雨勢,還是請車夫把馬車停在岩房入口處比較妥當吧?」
這個時候,艾琳才露出了回過神來的表情看著護衛官。
「……不好意思,尤哈爾先生,您剛才說什麼?」
名叫尤哈爾的護衛官露出些微苦笑,又重複了一次剛才說的話。艾琳聽完之後,臉上的表情隨即變得充滿歉疚。
「在這種雨勢下確實會被淋成落湯雞呢──不過,要是讓馬接近岩房入口的話,飼養在裡面的鬥蛇就會激動起來,所以不能把馬車停在入口旁邊。」
尤哈爾眨了眨眼。「這我知道,可是在這種豪雨中,馬的味道應該不會飄到岩房裡去吧?」
「嗯,不過因為鬥蛇眾很討厭別人違反規範……」
尤哈爾對艾琳的說詞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既然這樣,我們就只能淋個一身濕了。」尤哈爾這麼說著,然後從腳邊的行李上面拿起兩頂斗笠,並把其中一頂遞給艾琳。「可惜光靠斗笠恐怕沒辦法抵擋這陣雨……」
艾琳接過了斗笠,只是即便馬車停了下來,她還是沒把斗笠戴上,反而輕輕地放在座位上。接著,艾琳用平靜的聲音對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尤哈爾道歉。
「真是非常抱歉,讓您這麼費心,可是因為鬥蛇眾很討厭別人進岩房的時候遮住臉……不過尤哈爾先生穿著護衛官的衣服,我想應該無妨,至於我的話,還是這樣直接進去比較好。」行了一個禮之後,艾琳便打算伸手打開馬車的門,尤哈爾則靜靜地阻止了她,親自壓下把手,將門向外推了出去。
「請。」
「謝謝。」艾琳再次對著尤哈爾低下頭,走進了傾盆大雨中。
冰冷的雨水立刻就淋濕了全身上下,不過艾琳卻對爬滿身體、流過臉頰、濡濕頭髮的雨水心懷感激──這麼一來,就不會有人知道自己臉上的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濕潤的樹木和青草的味道輕輕的撫過臉頰。
在因雨而搖曳的風景中,爬過巨大岩壁上的漆黑裂口帶著異樣的存在感直逼而來,在那條裂口──養育鬥蛇的岩房裡忙進忙出的人們,看起來就像是在巢穴內外來去的螻蟻一般。
尤哈爾從馬車上下來之後,看守著岩房入口的衛兵們便倏地立正站好。
連雨水都沖刷不掉的鬥蛇黏液的甜味飄蕩過來,讓艾琳忍不住一把揪住了衣領。
就在艾琳小心地踩穩腳步,以防跑進岩房時在泥濘的路上滑到的同時,沐浴在眾人好奇目光下的她也拚命地鎖住心門,不讓自己被一擁而上的回憶給吞噬。
可是,鬥蛇那彷彿吹響破裂金屬管的埃格,仍舊宛如幻覺一般在耳朵深處響起──那個二十多年前的遙遠黎明、那個讓自己的人生起了莫大變化的黎明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同甦醒了──艾琳不由得簌簌顫抖。
這裡並不是艾琳長大的鬥蛇村,可是無論是入口處的遼闊空地「廣間」,還是裡面區分成好幾個岩房的構造,幾乎都和艾琳小時候非常熟悉的那個村落的鬥蛇岩房一模一樣。
岩壁上的火把發出燃燒的聲音,人們的影子也在潮濕的岩壁上舞動著。
男性鬥蛇眾們嚴肅的臉上露出警戒的表情,直盯著艾琳看。「廣間」上鋪著草蓆,鬥蛇巨大的屍體就並列在上面。
已經死亡五天的鬥蛇屍體上,連黏液都已經乾掉了,與其說是生物的屍體,看起來更像是塗了一層膠的木雕。
載著戰士們在馳騁戰場、無論什麼樣的騎兵都能撂倒的可怕鬥蛇之中,身軀最龐大、總是負責打頭陣、破壞敵陣的最強鬥蛇就是「牙」。五天前,這些「牙」被人發現全都死掉了,對於管理托卡拉村岩房的鬥蛇眾來說,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負責調查「牙」的死因和處罰負責人是監察官的工作,得知「牙」死亡之後,監察官立刻就來到了這個村莊,把負責照顧「牙」的男人綁起來帶走,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大公卻下令延滯處分,並派了新的監察人員過來。
在知道大公派來的監察人員是女性之後,鬥蛇眾們的疑惑更深了。
艾琳將視線從「牙」的屍體上移開,然後走向靠著牆邊站著的鬥蛇眾。
「首領是哪一位?」
一名白髮男人稍微動了一下身體,做出了不知是點頭行禮還是低頭的曖昧動作。
他走近看見艾琳瞳孔的顏色,首領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在他開口之前,艾琳就先用平靜的聲音說:「我不是霧之民,我的母親確實是霧之民,不過她已經因為選擇和家父在一起而被放逐了──家父是鬥蛇眾。」
首領的眼睛深處閃爍了一下,大概是在追溯古老的記憶吧?他皺起眉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猛然睜大眼睛。
「妳就是那個……阿格村的……」
艾琳點點頭。
並排站在首領身後的男人們之間發出了嘈雜的聲音,年輕人面露疑色,不過年長的男性全都露出藏不住的驚訝表情看著艾琳。
這裡距離阿格村很近,也有很多人的親戚就住在阿格村。
以前,因為自己負責照顧的「牙」死亡而被監察官治罪,遭處投進鬥蛇沼澤的殘忍極刑的阿格村之女,其實就是霧之民蘇洋。即便上面下令各方對這個消息三緘其口,在這個村子裡仍舊人盡皆知。
岩房入口處起了騷動。
艾琳回頭,看見一名穿著紅色衣服、纏著粗飾帶的男人走過了兩名行禮的士兵之間。
看見那身衣著打扮的瞬間,艾琳便起了一陣讓她頭皮發麻的強烈憎惡感,她短促地吸了一口氣。
(監察官……)
大概是聽說艾琳抵達才趕過來的吧,他傲慢的臉上透出警戒的神色,快步朝著艾琳走了過來。
這名男子當然不可能是當年為了自保而處死母親的監察官,然而光是看到那身衣服,就讓艾琳反射性地心跳加快了。
艾琳把目光移回首領身上,並用不讓正朝這走來的監察官聽到的音量迅速地說:「我不是為了處罰鬥蛇眾而來的──我來是為了證明『牙』的死和鬥蛇眾無關,請你務必要協助我。」
首領的眼睛稍微睜大了一些。
「……我聽說大公的使者來了,人在哪裡?岩房裡嗎?」
在監察官的粗聲叫喚下,艾琳轉過身來。
「監察官閣下,我就是大公的使者。」
監察官訝異地停下腳步,看著艾琳。「妳?」
「是的。」
監察官疑惑地扭曲著臉,威嚇似的又向前走了一步,然而艾琳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回望著他。就在監察官張開嘴巴,好像打算說什麼時,護衛官尤哈爾踩著從容不迫的腳步走過來站在艾琳身旁,對監察官點頭行禮。
「你就是亞拉克的兒子嗎?跟令尊真像呢──令尊已經走兩年了吧?」
突然被尤哈爾這麼一說,監察官不由得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過看到了白髮護衛官的腰封繩之後,立刻睜大了眼睛。
「……您、您是『黑鎧』的……」
尤哈爾微微一笑:「不不不,我已經脫掉黑鎧了喔。畢竟已經這把年紀了嘛!我現在跟在大公身邊,優優哉哉地當大公談天的對象。」這麼說完,尤哈爾便把手放在艾琳的肩膀上。「還有呢,有時候我也當女性的護衛──女性監察人員可能讓人難以置信,不過這位小姐確實是大公委任派過來的監察人員。」
監察官緊張地眨眨眼:「……那、那個,派新的監察人員過來,是代表大公對我的工作表現有什麼不滿嗎?」
在艾琳開口之前,尤哈爾便搖搖頭:「不是,只要你沒做什麼虧心事,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你是負責管理和監察鬥蛇眾的,換句話說,你的工作就是人為疏失,不過這位小姐不是來調查人,而是來調查鬥蛇的。」
一面聽著尤哈爾用柔和的口氣安慰著監察官,艾琳同時心想:這個人果然不只是單純的護衛。
艾琳聽說「黑鎧」是守在大公身邊的最強武士,而且還是選自大公的親族中最具有智慧和武力的人們。如果尤哈爾過去曾經是「黑鎧」,他也就是和大公有血緣關係的人了。
(……這個人……)
看著這名品格高尚、成熟穩重的男人的側臉,艾琳想道。
(可能是來監視我的。)
會讓身分這麼高的尤哈爾跟著自己,應該就表示大公非常信賴這個男人吧。
對大公來說,自己是必須同時受到保護和監視的存在,即便自己已經深知這一點,但是當實際情況出現時,艾琳還是會被鬱悶的情緒搞得全身緊繃。
艾琳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甩開這個想法。
再怎麼煩惱都沒用──這是自己選擇踏上的道路。而且,有的事情是只有踏上這條路才辦得到的。
艾琳重新轉身面向並列著的「牙」。
艾琳是在三天前的早晨受召抵達大公城的。
沒有人告訴她受召的原因,也沒有人給她準備行囊的時間,她就立刻坐上馬車,被帶到了大公城。
看見直聳天際的眺望塔和巨石築成的堅固城牆時,艾琳突然感到一種奇妙的恐懼,彷彿自己渺小的身軀要被壓扁一般。
這座城是戰鬥者的要塞,和真王居住王宮截然不同。那座被鳥囀連連的森林包圍、連城牆都沒有的王宮……
鑽過名師設計的壯麗城門,穿過天花板高得令人屏息、彷彿無止盡般的走廊,再繞過迴廊、爬上樓梯之後,頭昏眼花的艾琳才終於抵達大公舒南的房間。
只不過,艾琳走進的房間卻出乎意料的小。
敞開的窗戶外可以看見高大的拓苛樹梢,白色的小花沐浴在早春柔和的日照下搖曳身姿,更為房間帶來了光亮。
房間裡空無一人,等到引領艾琳來到這裡的侍者退下之後,聽得到的聲音就只有葉子的摩擦聲了。
就在艾琳呆呆地看著窗外的時候,門扉打開的聲音響起,接著舒南快步走了進來,他的身邊只跟著一名初老的高挑男子。
「喔!艾琳,不好意思,叫妳來還讓妳等。」
艾琳聞言之後,趕緊跪在地上,行雙掌和額頭碰地的正式禮儀。
舒南露出微笑,接受了艾琳的敬禮之後,便引她坐在爐火旁邊的椅子上。
舒南仔細端詳了艾琳的臉龐,然後說:「妳都沒變呢。」
艾琳苦笑。
「若真是這樣就好了,只不過年過三十之後,連我都覺得自己變了很多。」
「沒那回事……對了,妳已經為人母了哩!兒子健康嗎?」
艾琳的苦笑更深了。
「健康到我都管不動了。」
同時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的舒南笑著點點頭。
「我想也是吧!倘若是虎父無犬子的話,他的未來可就值得期待了。」
艾琳低下頭,接受了這番話。
眼尖的舒南看到了艾琳的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但是他選擇忽略,繼續說道:「妳呢?有沒有因為那道箭傷而背部痠痛啊?」
艾琳搖搖頭。
「謝謝您,託您的福,我沒有碰到那種狀況。」
艾琳為了掩護舒南而受的背傷深及肌肉,所幸並沒有傷到骨頭,因此內臟也都沒有受傷。然而儘管如此,要康復到舉手而不感到疼痛的程度,還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真王賽米雅和大公舒南都對艾琳想要在卡薩魯姆王獸保育場療傷的願望網開一面,讓艾琳回到卡薩魯姆。時光飛逝,轉眼十一年的歲月過去了,在時間的洪流中,艾琳戀愛、結婚、生子──生活轉變之大,是艾琳當初連想都沒想過的。
這十年左右的時間,國家也完成了很大的改變。
在寧靜的夏日午後,艾琳有時候會覺得日子說不定就會這麼繼續下去,可是,煞有介事地常駐在保育場警備的士兵身影卻讓她知道,這只不過是平和的假象罷了。
所以,當大公的使者快馬來到時,艾琳的心中便浮現了這樣的想法:唉,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這間房間安靜得連忙碌穿梭樹梢的鳥兒振翅聲都能清楚聽到,即便舒南開了口,依舊不減寂靜。
「如果在妳還在王宮的時候找妳來的話,可能比較近,不過因為這個話題得在這裡談才行……我聽說昨天晚上,他們安排妳住在銀枝館,妳睡得好嗎?」
其實艾琳幾乎沒有闔眼,但是她當然不能說出來,於是便細聲回答:「是,非常謝謝您安排那麼高級的住處讓我過夜。」
舒南感受到艾琳的聲音中隱藏的緊張,露出了些微的苦笑。「妳大概以為我是為了王獸的事情找妳來的吧──不過,事情並不是這樣。該拿王獸怎麼辦?說實話,我現在還是回答不出來,我是知道自己沒什麼時間了……」
艾琳眨了眨眼。
(不是王獸的事……)
聚集在體內的緊張驟然消失,艾琳放鬆了肩膀。
雖然這只不過代表判決晚點兒下來而已,但是一想到可以和光牠們多待一點兒時間,艾琳還是覺得很高興。
(可是,如果不是王獸的事,為什麼忙碌的大公會直接見我呢……?)
彷彿看穿了艾琳的想法似的,舒南用平靜的聲音說:「我把妳叫來這裡,是因為我接到消息,據說托卡拉村的『牙』全都死了。」
當這番話的意義傳達到艾琳的心裡時,她隨即僵住了身子,這種感覺就好像從遙遠過去伸出來的手緊緊揪住了自己的心臟一般。
舒南心疼地看著臉色鐵青的艾琳,繼續說道:「妳的母親之所以被處刑,好像也是因為『牙』大量死亡的緣故吧?」
艾琳張開了嘴巴,可是卻沒辦法好好發出聲音來。
她吞下一口口水潤喉,接著用沙啞的聲音回答:「……是的,正如同您所言。」
舒南微微點頭:「那個時候的紀錄也是顯示所有的『牙』都在一夜之間暴斃,跟這次完全一樣。明明幾天前還活力十足地游泳,一到黎明卻全都死光了。」
艾琳皺起眉頭。
(這麼說來……)
當時在「牙」全數死亡,祖父生氣地斥責母親的時候,母親說過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以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
艾琳抬起臉問道:「大公,這種狀況──『牙』在一夜之間全數死亡的這種狀況──經常發生嗎?」
舒南忽然笑了出來:「要是『牙』全死光的情況頻繁發生的話,我軍可是會在瞬間弱化的。」
艾琳臉紅了。「……說的也是,我說話太不經大腦了。」
舒南搖搖頭,道:「不,妳剛才的問題其實很重要。」舒南回頭看著站在身後的初老男子。「尤哈爾,把那個拿來吧。」
名為尤哈爾的男人將手上的紙捆遞給舒南。
「艾琳,妳看看。」
舒南交給艾琳的紙捆看來很像是從某本書裡面撕下來的,每張紙的右側都有線孔,紙張的形式全都相同,而且大半都已非常老舊,乾燥、泛黃、硬邦邦的。
讀完最上面那張文件上的文字之後,艾琳睜大了眼睛。
舒南的聲音傳來:「那是從各個鬥蛇村管轄區保存的紀錄之中,單單取出和『牙』大量死亡有關的部分紀錄。」
艾琳無暇抬起臉,只是一個勁兒地專心看著文件。
當她看到標題為〈關於阿格村的蘇洋不當管理『牙』的處分〉的文章時,文字便開始變得模糊難辨。
這份紀錄實在太過簡單了。
名為蘇洋的女鬥蛇眾受命管理「牙」,卻怠慢了「池」的水質管理工作,讓「牙」中毒死亡,為此嚴懲,以防再犯。
從只寫了這麼多的紀錄上,根本看不出母親被野生鬥蛇咬死的酷刑有多殘忍,也沒有人感受得到無奈留下年幼女兒的母親的哀慟。
艾琳閉上眼睛,低頭吸了一口氣。
「對妳的母親……」舒南的聲音讓艾琳睜開眼睛,抬起臉來。「處以過當極刑的監察官在很早之前就病逝了,不過話說回來,他做的事情還真是殘酷啊。讓『牙』死亡的刑罰,其實只要砍下右手臂而已,讓鬥蛇咬死……太荒唐了。在此之前,我們都沒有好好監視郡監察官施行什麼樣的判決,妳母親的死,或許我也該負責。今後我也打算好好檢討,看看是不是真的該賦予監察官判處死刑的權限。」
舒南的眼眶泛紅,他扭曲的嘴唇說明了自己對無能又殘忍的官員的憤怒,以及放著這樣的官員不管的後悔。他這副表情看起來令人心疼,艾琳忍不住垂下了眼睛。
舒南伸手指著文件。
「不過,我不是為了道歉才把妳叫來的,麻煩妳也看一下別的文件。沒什麼時間了,妳現在只要大略看過就好,之後再詳讀吧。」
艾琳翻頁閱讀,文件總共有十九張,全都是「牙」大量死亡的報告書。艾琳把焦點放在日期、地點,和「牙」死亡的數目上,在看著這些報告的同時,逐漸激動了起來。
她覺得「牙」的大量死亡似乎有某種規律性。
大量死亡發生的時間間隔有時候是七年,有時候是十二年,全都零零散散的,很難摸清頭緒,可是就發生的時間來說,好幾個鬥蛇眾之村幾乎都是在同時期確認「牙」的大量死亡。
母親遭處刑的那一年也是,不只是阿格村,鄰近的亞孫村也發生了「牙」的大量死亡事件。
艾琳抬起臉看著舒南,舒南點點頭。
「……『牙』的大量死亡並不是因為鬥蛇眾疏於職守所造成的,不可能好幾個村落的鬥蛇眾全都在同一個時期,發生同樣的疏失──是別的原因造成『牙』大量死亡的。」
一股熱潮從艾琳的胸腔深處湧了起來,她咬緊嘴唇。
舒南用平靜的聲音說:「我想請妳找出這個原因。」
一瞬間,天空變得像正午一樣明亮,不一會兒之後,驚天動地的聲音響起了。
在撼動全身的雷聲尾音消失之前,雨開始下了起來。這是一場大得讓人覺得天空彷彿脫了底似的豪雨。
「……哎呀呀。」護衛官一面伸手關上了馬車的車窗,一面苦笑。
「真是傷腦筋哩。要是不把馬車停到岩房入口處的話,可是會淋成落湯雞的喔!」
不過,坐在護衛官對面的女子卻只是茫茫然地凝視著緊閉的車窗,對護衛官的這番話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護衛官撥了一下開始泛白的頭髮,沉默地注視著女子一會兒,接著便再度對她說:「艾琳小姐,妳剛才雖說把馬車停在岩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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