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推薦：各界推荐

《彼得潘》是成功的經典兒童小說，具有溫暖動人的情節、活潑逗趣的角色和膾炙人口的經典橋段，因而不受歲月的侵蝕，受到跨世代讀者的喜愛。

——林文寶（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榮譽教授）

說故事時最不敗的選擇，讓底下的孩子聽得目眩神迷，驚險時幾乎快忘了呼吸，幽默時得滾到地上才不會受傷。什麼書有這種魔力？！

我不必想，腦中必然跳出《彼得潘》。感謝國語日報社，讓我讀到這麼精緻的版本。

——王文華（金鼎獎兒童文學作家）

如果你心中住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你要看《彼得潘》；如果你禁錮了心...

1從天而降

每個小孩都會長大，只有一個例外。孩子們很快就知道自己將會長大，而溫蒂是這樣領悟到這件事的：兩歲時某天她在院子裡玩，摘了一朵花跑向她的媽媽，我想這時候她看起來一定十分可愛，因為達令太太用手撫著胸口喊著：｢喔，為什麼你沒辦法永遠保持這個樣子！｣關於這件事，母女倆沒再多說些什麼，但從此以後溫蒂就知道自己肯定會長大。兩歲之後你總會知道這件事。兩歲時，童年開始結束。

當然了，他們家住在十四號，直到溫蒂出生前，她媽媽是家中主要的角色。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士，有一顆浪漫的心，還有一張甜蜜而愛挖苦的嘴。她那浪漫的心就像來自神祕東方的那種小盒子，盒子裡裝著另一個盒子，不管打開多少個盒子，裡面總是還有一個盒子。她那甜蜜而愛挖苦的嘴上有一個吻，是溫蒂怎樣都無法獲得的吻，儘管它就在那兒，明明白白的掛在右邊嘴角。

達令先生娶到達令太太的經過是這樣的：她少女時代認識的許多少年長成紳士後，同時發現自己愛上了她，於是全都跑去她家打算向她求婚，只有達令先生不一樣，他跳上出租馬車第一個趕到，就這樣娶到了她。他得到了全部的她——除了內心最深處的那個盒子還有那個吻。他從來不知道那個盒子的存在，到最後他也放棄了嘗試獲得那個吻。溫蒂認為如果是拿破崙就能獲得那個吻，不過我可以想像連拿破崙也會在嘗試失敗之後，怒氣沖天的甩門走人。

達令先生常向溫蒂誇口，說她的母親不但愛他，而且尊敬他。他屬於那種很有深度的人，懂得股票和股份的事。當然沒有人真正懂得那是怎麼回事，但他看起來像是很懂，而且他常常說起股票上漲或股份下跌，那副模樣可以贏得所有女人的尊敬。

達令太太結婚時穿著白紗，起初她記帳記得井井有條，幾乎是興高采烈的把這件事當成遊戲，連一顆包心菜也不會遺漏；但是不久之後整顆花椰菜都會漏記，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沒有面孔的嬰兒畫像。達令太太把計算帳款總額的時間用來畫圖，畫她想像中的嬰兒。

最先出生的是溫蒂，接著是約翰，然後是麥可。

溫蒂出生以後，有一兩個星期達令夫婦很猶豫，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她，因為多了一張嘴要養。達令先生非常以溫蒂為傲，但他是個很體面的人，所以他坐在達令太太的床邊，握著她的手計算開支，達令太太則是以懇求的眼光看著丈夫。不管可能會發生什麼事，她都願意冒險，但這不符合達令先生的做事方式，他的方式是用紙筆計算，要是達令太太提出什麼建議擾亂了他，就必須從頭開始再算一次。

他這樣請求她：｢現在別打岔。這裡有一鎊十七先令，辦公室有兩先令六便士；我可以省掉在辦公室喝的咖啡，估計是十先令，這樣是兩鎊九先令六便士，加上你的十八先令三便士，就是三鎊七先令九便士，三九七，再加上我支票簿的整整五鎊就是八九七──那是誰在動？──八九七，加點然後進七──別說話，親親──還有你借了那個上門來的男人一鎊──安靜，孩子──加點然後進孩子──好啦，完成了！──我剛才是說九九七嗎？對，我是說九九七；問題是，我們能不能用九鎊九先令七便士過一年？｣

達令太太喊道：｢當然可以啦，喬治。｣她一心偏袒溫蒂，而在他們兩人當中，又以達令先生說話比較有分量。

｢別忘了腮腺炎。｣達令先生用幾乎是威脅的語氣警告妻子，又開始計算起來：｢腮腺炎一鎊，我先這樣寫，但是我敢說會比較接近三十先令──別說話──麻疹一鎊五，德國麻疹半基尼，這樣是兩鎊十五先令六便士──不要搖手指──百日咳，假設十五先令──｣就這樣滔滔不絕，每次算出來的總數都不一樣；但是到最後溫蒂還是過關了，因為腮腺炎減為十二先令六便士，兩種麻疹也合併算為一種。

同樣的戲碼在約翰出生時重新上演了一遍，麥可甚至更為驚險，不過兩個人都被留了下來，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三個孩子排成一列，由保母陪著到福森小姐幼兒園去上課。

達令太太喜歡每件事有條有理，達令先生堅持樣樣都要和鄰居一模一樣，所以他們當然也請了保母。由於他們沒什麼錢（因為孩子們要喝那麼多牛奶），所以他們的保母是一隻端莊的紐芬蘭犬，名叫娜娜，原本沒有特定的主人，直到達令家雇用了她。不過，娜娜一直認為孩子很重要，在達令家和她熟識的肯辛頓花園裡，她大部分空閒的時間都在緊盯著嬰兒車，然後跟著那些粗心大意的保母回家，向她們的女主人抱怨，因此這些保母很討厭她。結果證實娜娜是個難得的好保母。她在洗澡時是多麼澈底仔細，不管半夜任何時刻，只要她照顧的任何一個孩子發出最微小的呼喚聲，她就會立刻起身。娜娜的狗屋當然安置在兒童房裡。她擅長分辨何時不用理會孩子的咳嗽，何時又該在喉嚨圍條長襪。她始終堅信傳統的治療方法，像是大黃葉，對於新流行的細菌這類說法嗤之以鼻。看娜娜伴護孩子們上學，就是一堂禮儀課，孩子們守規矩時，她莊重的走在旁邊；要是有人脫隊，她就用頭把迷途的孩子推回去。約翰要踢足球的日子，她從未忘記要帶他的運動衫，而且她經常在嘴裡叼著一把傘以防下雨。福森小姐幼兒園的地下室有個讓保母等候的房間，其他保母是坐著等，娜娜則是趴在地板上，這是唯一的差異。其他保母假裝娜娜不存在，好像認為她的社會地位比較低，而她則是瞧不起這些三姑六婆的閒聊。娜娜痛恨達令太太的朋友造訪兒童房，但如果真有人要來，她會以最快速度幫麥可脫下圍兜，換上裝飾著藍色繐帶的衣服，再把溫蒂弄得整整齊齊，也把約翰的頭髮梳好。

沒有哪一家的保母可以做得比娜娜更好，達令先生很清楚這件事，但他有時會不安的懷疑鄰居會不會說閒話。

他必須顧慮他在本市的地位。

關於娜娜，還有另一件事讓達令先生很煩心。有時候他感覺娜娜並不敬重他。達令太太向他保證：｢我確定娜娜對你充滿了敬意，喬治。｣接著她示意孩子們向父親撒嬌示好，再來上一段歡樂的舞蹈，有時另一個唯一的僕人麗札也會被允許加入。穿著長裙、戴著女僕帽的麗札看起來像個小矮人，儘管她被雇用的時候曾經發誓自己早就過了十歲。瞧他們蹦蹦跳跳多麼歡欣！其中最歡欣的就是達令太太，她踮著腳尖如此飛快的單足旋轉，以致唯一能看見的只剩下那個吻，要是在這個時候衝向她，說不定就可以獲得那個吻。他們是一個最單純、最快樂的家庭——直到彼得潘出現。

達令太太第一次聽到彼得的名字，是在清理孩子思緒的時候。每一個好媽媽都會在每天晚上孩子入睡以後，仔細搜查孩子的腦袋，為明天早上做好準備，把白天漫遊到不知哪裡去的許多東西整理歸位。如果你能夠保持清醒（但是當然你不可能做到），就會看到自己的媽媽在做這件事，而且會覺得看她做這件事非常有趣。這很像是整理抽屜。我想你會看到她跪在地上，抱著趣味的心情對著某些你腦袋裡的內容推敲琢磨，納悶你究竟是在什麼地方學到這件事的，她會發現一些美好的事和一些不那麼美好的事，一下子像看到可愛的小貓那樣抱著這個思緒貼在臉頰上，一下子又趕忙把那個思緒藏到看不見的地方。早上你醒來的時候，昨晚上床時的調皮搗蛋和不好的情緒都已經被摺得小小的，放在腦袋的最底層；而攤在最上面漂漂亮亮晾著的，是比較美麗的想法，準備好等著你套上。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個人的心智圖。醫生有時候會畫出你身體其他部位的圖，看自己的圖實在是有趣極了，但要是你看過醫生試著畫出一個孩子的心智圖，你會發現這張地圖不僅讓人看不懂，還一直變來變去。上面有彎彎曲曲的線條，就像記錄體溫的卡片，這些線條可能是島上的路徑；夢幻島差不多總是呈現一座島的形狀，這裡那裡潑灑著一片片炫目的色彩，近海有珊瑚礁和流線型的船，還有野蠻人和荒涼的獸窩、大部分是裁縫的小矮人、河流穿行的洞窟、有六個哥哥的王子、快要腐朽傾頹的小屋，還有一個非常矮小的鷹勾鼻老小姐。如果這就是全部，那還算是一張簡單的圖，但是別忘了還有上學的第一天、宗教、祖先、圓形池塘、縫紉刺繡、謀殺、絞刑、與格動詞、巧克力布丁日、戴牙套、肺功能檢查、自己拔牙就可以得到三便士等等。這些可能是夢幻島的一部分，也可能是另一張重疊在一起而透顯出來的地圖，實在讓人搞不清楚，尤其是每樣東西都動來動去的，不肯靜止下來。

當然啦，夢幻島有許多變化很大的版本，以約翰來說，他的島上有個潟湖，他正在射擊湖上飛過的紅鶴群，而年紀還很小的麥可則是有隻紅鶴頭上飛過一群潟湖。約翰住在沙灘上一艘翻倒過來的小船裡，麥可住在一間小棚屋，溫蒂則是巧手縫成了一棟樹葉屋。約翰沒有朋友，麥可晚上有朋友，溫蒂有一匹被父母遺棄的寵物狼。不過整體來說，這些不同版本的夢幻島還是看得出家族特徵，要是排成一列站好，你就可以看出他們有相同的鼻子，或是諸如此類的相似處。在這些不可思議的海岸，總是有玩耍中的孩子正在把他們的小圓舟拖上岸。你和我也曾經到過那兒，我們還可以聽到海浪的聲音，但再也無法上岸。

在所有讓人喜愛的島嶼當中，夢幻島是最舒適小巧的一座島，不會大而無當，你知道的，每段冒險經歷之間不會遙遙相隔，而是巧妙的擠在一起。白天用椅子和桌布玩夢幻島遊戲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讓人害怕的感覺，但是在你入睡前兩分鐘，夢幻島會變得非常真實。所以我們需要點上夜燈。

在達令太太瀏覽孩子們心靈的過程中，偶爾會發現她無法理解的東西，其中最讓她困惑的，大概就是｢彼得｣這個名字。她不認識任何叫做彼得的人，這個名字卻時時出現在約翰和麥可的腦袋裡，而在溫蒂的腦袋裡則是塗寫得到處都是。這個名字比其他任何字眼都要來得粗黑醒目，達令太太盯著這個名字看的時候，感覺到一種古怪的自大神氣。

｢對，他是很驕傲自大沒錯。｣在母親詢問時，溫蒂帶著遺憾坦承不諱。

｢但是他是誰呢，我的乖寶？｣

｢彼得潘哪，你知道的，媽媽。｣

一開始達令太太想不出來，但是後來她回想自己的童年，才想起有個據說和小仙子一起生活的彼得潘。關於彼得有一些奇妙的傳說，像是他會在孩子死去的時候陪他們走一段路，這樣他們才不會害怕。小時候達令太太相信彼得的故事，但是現在她已經結婚，是個理性的大人，所以她很懷疑世界上真有這樣一個人物存在。

她對溫蒂說：｢不過，他現在應該早就長大成人了。｣

溫蒂信心十足的向媽媽保證：｢喔，不會，彼得潘不會長大的，他就和我差不多大。｣溫蒂的意思是說，彼得不管是心智或身體外觀都和她差不多大。她說不上來她是怎麼知道的，但她就是知道。

達令太太為此找達令先生商量，但他不以為意的嗤笑：｢聽我說，這是娜娜灌輸給孩子們的胡言亂語，就是狗會有的那種念頭。放著不用管，它自己會消失的。｣

但是這件事並沒有自動消失，不久之後，愛惹麻煩的彼得讓達令太太大吃一驚。

孩子們可以在經歷最奇異的冒險之後，就把整件事拋到腦後，比方說，他們可能會在事情發生一個星期之後，才提到在樹林裡遇見死去的父親，一起玩了場遊戲。某天早上溫蒂就是以這種隨意的態度，透露了一件令人不安的事。達令太太在兒童房的地板上發現了一些樹葉，孩子們上床時肯定沒有這些樹葉，正當她苦苦思索這是怎麼回事時，溫蒂帶著寬容的笑容對媽媽說：

｢我想一定又是那個彼得！｣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溫蒂？｣

｢真是個調皮鬼，都不掃乾淨。｣溫蒂嘆息著說。她是個整潔的孩子。

溫蒂用很平淡的語氣解釋，她認為彼得晚上有時候會來到兒童房，坐在她的床腳對她吹奏排笛。可惜她從來沒夜半醒來，所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知道的，但她就是知道。

｢你在胡說什麼啊，寶貝。沒有人可以不敲門就進到屋子裡來。｣

溫蒂說：｢我想他是從窗戶進來的。｣

｢親愛的，這裡可是三樓哇。｣

｢媽，樹葉不是掉在窗戶下面嗎？｣

這倒是真的，發現樹葉的地方非常靠近窗戶。

達令太太不知道該怎麼想，溫蒂一副這件事很正常自然的樣子，讓人沒辦法用她在作夢來解釋。

達令太太喊道：｢孩子啊，你以前為什麼沒有告訴我這件事？｣

｢我忘了。｣溫蒂輕率的回答，她正趕著要去吃早餐。

喔，當然她一定是在作夢。

但是，還有那些樹葉呢？達令太太仔細檢查這些只剩葉脈的枯葉，確定這些葉子不屬於任何英國生長的樹種。她趴在地板上，舉著蠟燭仔細尋找陌生的足跡，又舉起火鉗伸進煙囪裡攪動、拍打牆壁。她從窗口垂下量尺到人行道，足足有九公尺那麼高，而且沒有可供攀爬的水管這類支架。

溫蒂絕對是在作夢。

但溫蒂不是在作夢，這件事在第二天晚上就得到了證實，那個晚上可以說是孩子們非凡冒險歷程的開始。

在我們說到的這個晚上，三個孩子再次躺上了床。由於娜娜剛好休假，所以是由達令太太幫孩子們洗澡，唱歌哄他們入睡，直到他們一個一個放開了媽媽的手，墜入夢鄉。

一切看起來如此安詳舒適，達令太太不免對自己的擔憂莞爾一笑，平靜的在爐火邊坐下來縫紉。

她在縫的是麥可的衣服，過生日的時候他要開始穿襯衫了。但是爐火好溫暖，兒童房籠罩在三盞夜燈昏暗的光線中，達令太太手中的針線活現在落到了她膝上，然後她的頭點了起來——喔，當然是非常優雅的點著。她睡著了。看看房裡的四個人，溫蒂和麥可在那邊，約翰在這邊，達令太太在爐火旁。真該要有第四盞夜燈的。

睡著的達令太太作了個夢，夢到夢幻島太過接近，以致一個奇怪的男孩闖了出來。這個男孩並未使她感到驚慌，因為她以前在許多沒有孩子的女人臉上看過這個男孩；或許在一些母親的臉上也可以看到他。但是在達令太太的夢中，男孩撕開了遮掩夢幻島的朦朧薄霧，達令太太看到溫蒂、約翰和麥可正透過裂縫窺視。

如果只是作夢倒也沒什麼，但是在達令太太作夢時，兒童房的窗戶被吹開，真的有個男孩落在地板上。男孩身旁有一團不比拳頭大的奇異光芒，像有生命似的在房間裡亂竄；我想一定是這團光弄醒了達令太太。

達令太太驚叫一聲醒過來，看到了這個男孩，不知為何她立刻知道眼前的男孩是彼得潘。要是你、我或者溫蒂在場，就會看到他非常像達令太太的吻。他是個可愛的男孩，身上披著只剩葉脈的樹葉和樹木滲出的汁液，但是最迷人的地方是他全部的牙齒都是乳牙。當他發現達令太太是個大人時，對她齜牙咧嘴露出了小小的珍珠般的乳牙。



2 影子

達令太太霎時尖叫起來，房門像是回應門鈴聲似的打開，傍晚外出後返回的娜娜衝了進來，對著男孩嗥叫前撲，男孩輕快的跳出了窗戶。達令太太再次尖叫，這次是為男孩擔心，以為他摔死了。她跑下樓到街上尋找跌落的男孩身影，卻沒發現屍體；她抬頭往上看，在黑暗的夜色中什麼也沒看見，只看到了她認為的一顆流星。

達令太太回到兒童房，發現娜娜的嘴裡有東西，原來是那個男孩的影子。男孩跳向窗戶的時候娜娜緊追而上，雖然遲了一步沒抓到男孩，但他的影子卻來不及逃出去，只見窗戶砰的關上，夾下了影子。

你可以肯定達令太太仔仔細細檢查了那個影子，但實在是很普通啊。

娜娜當然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影子最好。她把影子掛在窗戶外面，意思是：｢他一定會回來找影子，我們把影子放在他可以輕易拿到的地方，就不會吵到孩子了。｣

但是很可惜達令太太不能讓影子就這樣掛在窗戶外面，看起來太像晾衣服，降低了整棟房子的格調。達令太太原本想把影子拿給達令先生看，但是他正在計算約翰和麥可冬季長大衣的金額，頭上圍著一條溼毛巾以保持腦袋清楚，現在打擾他似乎不恰當，而且她知道達令先生一定會說：｢都是因為找一隻狗當保母的緣故。｣

達令太太決定把影子捲起來，小心的收進抽屜，等到適當的時機再告訴達令先生。唉，真是的！

一個星期後時機到來，就在那個永遠不會被忘記的星期五。當然得是星期五咯。

後來達令太太常這樣對丈夫說：｢星期五的時候我應該要特別小心才對。｣通常此時娜娜會在達令太太的另一側，握著她的手。

達令先生總是這樣回答：｢不，不對。我才是該負責的人。是我，喬治．達令的錯。｣然後用拉丁文喊著「mea culpa」（是我的錯），因為他受過正統的教育。

他們就這樣夜復一夜坐著回憶那個宿命的星期五，直到每個細節深深印在腦袋並且從另一面透顯出來，像是鑄造不良的硬幣頭像。

達令太太說：｢要是我沒有答應接受邀請去二十七號用餐就好了。｣

達令先生說：｢要是我沒有把我的藥倒進娜娜的碗裡就好了。｣

娜娜淚汪汪的雙眼則訴說著：｢要是我當時假裝喜歡那個藥水就好了。｣

｢都怪我喜歡參加派對，喬治。｣

｢都怪我那鑄成大錯的幽默感，親愛的。｣

｢都怪我小題大作，親愛的先生、太太。｣

接著，他們其中之一或更多人會完全失控的大哭起來，娜娜想著：｢真的，沒錯，他們真不應該讓狗來當保母。｣許多時候是達令先生掏出手帕為娜娜擦眼淚。

｢那個惡魔！｣達令先生會這樣大喊，這時娜娜會吠叫附和。但是達令太太從來沒有罵過彼得，在她的右邊嘴角有某樣東西不想要她說彼得的壞話。

他們坐在人去樓空的兒童房裡，深情的回想那個可怕的傍晚每一個最微小的細節。一開始是個平凡無奇的傍晚，和其他上百個傍晚沒有兩樣，娜娜正在放洗澡水，馱著麥可去洗澡。

｢我不要去睡覺！｣麥可大喊大叫，好像以為自己可以決定這件事，｢我不要，不要！娜娜，還不到六點鐘呢。哎呀，哎呀，我不要愛你了，娜娜。我告訴你我不要洗澡，不要，不要！｣

接著達令太太進入房間，她已經穿上了白色的長禮服，她提早打扮是因為溫蒂很喜歡看她穿長禮服，搭配喬治送的項鍊。她還戴著溫蒂的手鐲，那是她向溫蒂借的。溫蒂好愛把手鐲借給媽媽。

達令太太發現兩個比較大的孩子正在扮演爸爸和媽媽，假裝溫蒂剛出生。

約翰說：｢我很高興通知你，達令太太，現在你成為母親了。｣他的口氣就像達令先生本人在真實情況中可能的語氣。

溫蒂快樂的跳起舞來，就像真正的達令太太會有的反應。

然後是約翰出生，場面更加盛大隆重，因為是個男孩。麥可從澡盆跑出來要求他也要出生，但是約翰殘酷的告訴他，他們不想要更多小孩。

麥可快要哭出來了，他說：｢沒人要我！｣那位身穿晚禮服的女士當然不會坐視不管，她說：｢我要！我好想要第三個小孩。｣

｢男孩還是女孩？｣麥可不抱太大希望的問。

｢男孩。｣

然後麥可跳進了達令太太的懷抱。現在達令夫婦和娜娜回想起來，這不過是件小事，但是考慮到那是麥可在兒童房的最後一晚，似乎又不那麼小了。

他們繼續回憶。

達令先生用自責的語氣說：｢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像龍捲風似的衝進房間，不是嗎？｣他確實像是龍捲風。

或許這是有原因的，當時他也在為派對更衣打扮，原本一切順利，直到打領帶的時候。說起來讓人吃驚——儘管他是一個懂得股票和股份的男人，卻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領帶。有時候領帶會乖乖聽話，但有時候如果達令先生願意拋下自尊使用現成打好的領帶，對大家都比較好。

那一天就是這樣的日子，達令先生衝進兒童房，手裡拿著皺成一團的小惡棍領帶。

｢怎麼啦，有什麼事情嗎，親愛的爸爸？｣

｢事情！｣他大聲吼叫，真的是在吼叫，｢這個領帶，不肯打結！｣他的諷刺臻於危險的程度，｢它不肯繞在我的脖子上打結！繞在床柱上，可以！我繞在床柱上打了二十次結，但是繞在我的脖子上卻不行！不行就是不行！謝謝再聯絡！｣

他認為這樣還無法讓達令太太充分了解事態嚴重，於是繼續堅決表示：｢我警告你，媽媽，除非這條領帶繞上我的脖子，否則我們今晚別想出門吃飯，要是今晚我不出門吃飯，我將永遠不會再進辦公室，要是我不再進辦公室，你和我就會餓死，我們的孩子會被掃地出門。｣

即使面對這種情況，達令太太依然不慌不忙，她說：｢讓我試試看，親愛的。｣事實上這正是達令先生來找妻子的目的。她用靈巧冷靜的雙手幫達令先生打好領帶，孩子們站著圍觀，看著他們的命運被決定。有些男人會痛恨老婆能夠輕易完成自己做不到的事，但是達令先生天性純厚，不會這樣想。他心無芥蒂的向達令太太道謝，立刻忘記了憤怒，下一刻就背著麥可在房裡跳起舞來。

現在回想起這件事，達令太太說：｢我們玩鬧得好瘋狂！｣

達令先生痛苦的低聲說：｢那是我們最後一次玩鬧！｣

｢喔，喬治，你記不記得麥可忽然對我說：『媽，你是怎麼認識我的？』｣

｢我記得！｣

｢他們真是可愛，你不覺得嗎，喬治？｣

｢而且他們是我們的、我們的孩子，現在他們不在了。｣

他們的玩鬧隨著娜娜的出現而結束，最不幸的是達令先生撞到了娜娜，褲子沾到了毛。這不僅是一條新褲子，而且是達令先生第一條鑲有飾帶的褲子，他必須咬住嘴脣才能強忍淚水。達令太太當然幫丈夫刷了褲子，但達令先生又開始說讓狗當保母是個錯誤。

｢喬治，娜娜是個難得的好保母。｣

｢沒錯，但是有時候我有種不安的感覺，她會把孩子們當成小狗。｣

｢不會的，親愛的，我很肯定她知道孩子們有靈魂。｣

｢我懷疑，｣達令先生沉吟著說，｢我很懷疑。｣達令太太覺得現在是個好時機， 可以告訴達令先生關於那個男孩的事。起初他對這件事嗤之以鼻，但是等達令太太給他看了影子，達令先生便陷入深思。

達令先生一面仔細檢查影子一面說：｢這個人我不認識，但是看起來像是個壞蛋。｣

達令太太回憶當時的情況說：｢我們還在討論這件事，你記得吧，這個時候娜娜帶著麥可的藥進來。娜娜，從此你再也不肯用嘴巴叼藥瓶，這都是我的錯。｣

儘管達令先生是個堅強的男人，但是對於吃藥這件事，他的表現毫無疑問相當愚蠢。如果說達令先生有什麼弱點，那就是他認為自己一輩子吃藥都很勇敢，所以此刻看到麥可閃躲娜娜口中的湯匙，達令先生不免責備他：｢像個男人，麥可。｣

｢不要，不要！｣麥可調皮的喊著。達令太太離開房間去拿巧克力安撫麥可，但是達令先生認為應該堅定立場。

達令先生在妻子身後喊道：｢媽媽，別這樣寵他。｣又對麥可說：｢麥可，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吃藥絕不抱怨。我會說：『謝謝你們，好心的爸媽，給我吃藥讓我好起來。』｣

達令先生真心認為他說的是實話，而現在已經換上長睡衣的溫蒂也相信這是真的，所以為了鼓勵麥可，溫蒂說：｢爸爸，你有時候會吃的那種藥，比這種藥更惡心得多，對吧？｣

達令先生英勇的回答：｢絕對惡心多了。要不是因為那瓶藥弄丟了，我現在就可以吃給你看當作榜樣，麥可。｣

那瓶藥並不真的弄丟了；達令先生趁著夜深人靜，爬到衣櫥頂端把藥藏進去。他不知道的是，忠實的麗札發現了那瓶藥，又把藥放回了達令先生的洗臉盆架。

總是很樂於幫忙的溫蒂喊道：｢我知道藥在哪裡，爸爸。我去拿來。｣達令先生還來不及阻止，溫蒂已經跑掉了。達令先生的心情馬上跌到了谷底。

達令先生發著抖說：｢約翰，那是最恐怖的一種藥。惡心又黏答答、甜膩膩的。｣

約翰興高采烈的說：｢一下就結束了，爸爸。｣這時溫蒂拿著裝藥的玻璃杯衝了進來。

溫蒂氣喘吁吁的說：｢我已經盡快了。｣

｢你真是快得不得了。｣達令先生故作客套的諷刺完全是對牛彈琴。他堅持：｢麥可先。｣

｢爸爸先。｣麥可是個疑心病很重的孩子。

達令先生用威脅的口吻說：｢你知道嗎？吃下去我會生病。｣

約翰說：｢快點，爸爸。｣

達令先生厲聲說：｢住嘴，約翰。｣

溫蒂感到十分不解：｢我以為你吃藥很輕鬆的，爸爸。｣

達令先生反駁：｢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杯子裡的藥比麥可湯匙裡的藥還多。｣他那驕傲的心幾乎要爆炸了。｢這不公平。就算只剩最後一口氣，我還是要說，這不公平！｣

麥可冷冷的說：｢爸爸，我在等你呵。｣

｢說得好聽，你在等我，我也在等你呀。｣

｢爸爸是軟弱的膽小鬼。｣

｢你也是軟弱的膽小鬼。｣

｢我才不怕。｣

｢我也不怕。｣

｢好，那就把藥喝了。｣

｢好，那你把藥喝了。｣

溫蒂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你們兩個為什麼不同時喝呢？｣

達令先生說：｢當然好。你準備好了嗎，麥可？｣

溫蒂下令數一、二、三，麥可把藥喝了，但是達令先生把藥偷偷藏到背後。

麥可發出一聲怒吼，溫蒂大叫：｢喔，爸爸！｣

達令先生質問：｢『喔，爸爸！』是什麼意思？別吵，麥可。我本來要喝的，但是我──我沒喝到。｣

三個孩子一起看著達令先生的模樣令人心寒，就好像他們不敬佩他了。｢你們大家聽我說，｣達令先生一看到娜娜走進浴室就用討好的語氣說：｢我剛剛想到一個棒透了的玩笑。我把藥倒進娜娜的碗裡，她會以為那是牛奶！｣

藥水的顏色和牛奶一樣沒錯，但是孩子們沒有父親的那種幽默感，他們用譴責的目光看著達令先生把藥水倒進娜娜的碗。達令先生不確定的說：｢真是太有趣了。｣達令太太和娜娜回來的時候，孩子們不敢揭穿達令先生的把戲。

達令先生輕輕拍著娜娜說：｢娜娜，好狗兒，我在你的碗裡倒了點牛奶，娜娜。｣

娜娜搖搖尾巴跑向那碗藥，開始舔了起來。然後娜娜看了達令先生一眼，不是生氣的眼神，而是泛紅含淚，那種使我們對高尚的狗兒產生無限同情的眼神，接著娜娜爬進了狗屋。

達令先生羞愧到無地自容，但他不肯讓步。在可怕的沉默中，達令太太聞了那個碗，說：｢哎呀，喬治，這是你的藥！｣

達令先生大聲咆哮：｢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同一時間達令太太安撫著兩個男孩，溫蒂則抱著娜娜。達令先生氣鼓鼓的說：｢太好了，看我拚死拚活要讓全家人開心！｣

溫蒂依然抱著娜娜。達令先生大喊：｢做得好，去安慰她吧！沒有人會安慰我。就是沒有！我只不過是賺錢養家的人，為什麼要安慰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達令太太懇求他：｢喬治，別這麼大聲，僕人們會聽見的。｣不知從何時起，他們習慣把麗札稱為｢僕人們｣。

達令先生不顧一切的回答：｢讓他們聽吧。讓全世界都聽到。總之我拒絕讓那隻狗繼續在我們家作威作福，一個小時也不行。｣

孩子們哭了起來，娜娜哀求的跑向他，但是達令先生揮手把娜娜趕回去。他感覺自己又是個強有力的男人了。他喊道：｢沒用的，沒用的，適合你待的地方是院子，現在你立刻就去院子裡拴起來。｣

達令太太低聲說：｢喬治，喬治，記得我告訴你的那個男孩嗎？｣

唉，可惜他聽不進去。他決心要讓大家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的主人，眼看他的命令沒辦法使娜娜走出狗屋，他改用甜言蜜語把娜娜哄出來，然後粗暴的抓住她，將她拖出了兒童房。達令先生感到很慚愧，但他還是這樣做了。這都是因為他的感情太過充沛，渴望獲得敬愛。這個悲慘的父親把娜娜綁在後院，然後走到前廊坐下，用指關節抵住雙眼。

另一方面，達令太太在異常的沉默中把孩子們送上床，點亮夜燈。他們聽到娜娜的吠叫聲，約翰抽抽噎噎的說：｢一定是因為爸爸把她拴在院子裡。｣但是溫蒂的看法更正確。

雖然溫蒂一點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麼事，但是她說：｢這不是娜娜不高興的叫聲，這種叫聲表示她嗅到了危險。｣

危險！

｢你確定嗎，溫蒂？｣

｢嗯，對。｣

達令太太打了個寒顫走到窗前，窗戶牢牢閂著。她往外看，夜空繁星點點，簇擁圍繞著這棟房子，彷彿好奇著要看看屋子裡發生什麼事，但是達令太太沒有注意到，也沒發現有一兩顆小星星對她眨眼示意。儘管如此，一股無法形容的恐懼揪住她的心，使她脫口喊道：｢喔，真希望今天晚上我不用去參加派對！｣

就連已經半夢半醒的麥可都感受到了達令太太的不安，他問：｢媽媽，夜燈點亮以後，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傷害我們嗎？｣

達令太太說：｢沒有東西會傷害你們，心肝寶貝。夜燈是媽媽留下來守護孩子們的眼睛。｣

她一一走到每張床邊哼唱魔法咒語，小麥可伸出雙臂抱住她喊道：｢媽媽，我好高興有你。｣這是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達令太太聽到小兒子說的最後一句話。

二十七號距離他們家只有幾公尺遠，但是因為之前下了一場小雪，所以達令夫婦很有技巧的挑著路走，以免弄髒鞋子。街上已經只剩他們兩個人，所有星星都在看著他們。星星很美，但是星星不會主動參與任何事，永遠只能旁觀。這是對它們很久以前做錯事的懲罰，因為太久了，所以現在沒有星星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比較老的星星就這樣變成睜著茫然大眼，幾乎不說話（眨眼就是星星的語言），但是幼小的星星還會好奇疑惑。星星不完全算是彼得的朋友，因為彼得會調皮的偷偷躲到他們身後，想要把他們吹熄，但是星星們很愛看熱鬧，所以今晚他們站在彼得這邊，急著趕走礙事的大人。因此等到二十七號的大門在達令夫婦身後一關上，天空中就起了一陣騷動，銀河裡所有星星當中最小的那顆高聲尖叫：

｢趁現在，彼得！｣

1從天而降

每個小孩都會長大，只有一個例外。孩子們很快就知道自己將會長大，而溫蒂是這樣領悟到這件事的：兩歲時某天她在院子裡玩，摘了一朵花跑向她的媽媽，我想這時候她看起來一定十分可愛，因為達令太太用手撫著胸口喊著：｢喔，為什麼你沒辦法永遠保持這個樣子！｣關於這件事，母女倆沒再多說些什麼，但從此以後溫蒂就知道自己肯定會長大。兩歲之後你總會知道這件事。兩歲時，童年開始結束。

當然了，他們家住在十四號，直到溫蒂出生前，她媽媽是家中主要的角色。她是一個可愛的女士，有一顆浪漫的心，還有一張甜蜜而愛挖苦的嘴。她...

永遠的孩子，不朽的童心

林文寶（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榮譽教授）

有個特別的孩子，儘管百年的光陰過去，他竟然一點都沒長大，仍舊在全世界的各個角落找尋玩伴，帶著他們到處冒險玩樂，他的名字叫做——彼得潘，臺灣讀者暱稱他為「小飛俠」。

《彼得潘》這部小說出自蘇格蘭作家詹姆斯．馬修．貝瑞(James Matthew Barrie 1860-1937)之手。一八八二年，貝瑞自愛丁堡大學畢業後，從事新聞工作兩年。一八八五年移居倫敦，擔任自由撰稿的新聞記者，並開始創作。貝瑞雖然終生未婚，卻熱愛孩子，而《彼得潘》則是他送給所有孩子最好的禮物。

貝瑞八歲時，哥哥意外死亡，他發現對於母親而言，不管時間經過多久，死去的哥哥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這樣的想法在貝瑞的心中播下種子，最後在《彼得潘》這部作品萌芽。

一八九七年，貝瑞結識了戴維斯夫婦，和他們的孩子感情深厚。貝瑞擁有一座位於鄉間的黑湖山莊，山莊裡有個大池塘，周圍都是森林。貝瑞邀請戴維斯家的兩個孩子到山莊裡度過三個夏天，同時記錄了他和孩子們一起遊玩冒險的趣事。一九○二年，貝瑞結合了哥哥過世對母親的衝擊以及和戴維斯家男孩相處的經驗，寫出了《小白鳥》，可說是《彼得潘》的構思雛形。

一九○四年十二月，《彼得潘——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在約克公爵劇場首演，大獲好評。一九○六年，貝瑞在劇本中添加了更多情節，發表了《肯辛頓花園的彼得潘》。一九一一年，小說《彼得與溫蒂》出版，這時《彼得潘》的故事已然定型。一九二九年，貝瑞六十九歲，宣布之後所有《彼得潘》的版稅及演出酬勞全部捐贈給倫敦的大奧蒙德街兒童醫院，救助有需要的兒童。一九三七年，貝瑞闔眼離世，享年七十七歲。

二○○四年，《彼得潘》問世一百週年，由《彼得潘》版權擁有者——大奧蒙德街兒童醫院舉辦慶祝活動，最後選出英國知名童書作家潔若汀．麥考琳(Geraldine McCaughren)為《彼得潘》撰寫續集，即《紅衣彼得潘》，全球三十多個語言版本於二○○六年同步出版，對國際童書出版界而言，是極其重要的盛事。

《彼得潘》是部成功的經典兒童小說，它既傳達了孩童對於魔法、仙子和冒險故事的熱愛，同時兼具溫暖動人的情節、活潑逗趣的角色和膾炙人口的經典橋段，使得《彼得潘》不受歲月的侵蝕，仍舊受到廣大粉絲的喜愛。這或許也跟《彼得潘》原先是以戲劇呈現很有關係——形象鮮明的腳色、扣人心弦的情節，加上逗趣的對話，都是一部成功戲劇必備的要素。其中有個情節是，小仙子叮噹快要死了，但若得到掌聲就能夠復活，這也是當初為了戲劇效果所設計和觀眾互動的橋段，在小說版本中也是一大亮點。

除了長不大的彼得潘之外，吞了時鐘而滴答響的鱷魚；被彼得潘砍斷手臂、一隻手裝著鐵爪的虎克船長；受邀到夢幻島、成為迷失男孩的媽媽，為他們說故事的溫蒂；以及小巧可愛的小仙子叮噹，都是《彼得潘》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

《彼得潘》儼然成為近代兒童文學的經典作品，多次改編為音樂劇、電影以及動畫，各種改編版本和插畫更是不勝枚舉。甚至，還衍生出心理學議題——彼得潘是個不想長大的男孩，厭惡成人世界的嚴肅和複雜，想永遠躲在夢幻島上，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美國心理學家丹凱里在一九八三年提出「彼得潘症候群」一詞，意指那些生理年齡已經成熟，但是思考和言行仍像孩童的人。由此可見《彼得潘》的魅力和影響力。

在倫敦克林頓公園裡，彼得潘的銅像屹立不搖，似乎在說：我會一直陪伴著你們心中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永遠的孩子，不朽的童心

林文寶（臺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榮譽教授）

有個特別的孩子，儘管百年的光陰過去，他竟然一點都沒長大，仍舊在全世界的各個角落找尋玩伴，帶著他們到處冒險玩樂，他的名字叫做——彼得潘，臺灣讀者暱稱他為「小飛俠」。

《彼得潘》這部小說出自蘇格蘭作家詹姆斯．馬修．貝瑞(James Matthew Barrie 1860-1937)之手。一八八二年，貝瑞自愛丁堡大學畢業後，從事新聞工作兩年。一八八五年移居倫敦，擔任自由撰稿的新聞記者，並開始創作。貝瑞雖然終生未婚，卻熱愛孩子，而《彼得潘》則是他送給所有孩子最好...

1從天而降
2影子
3來吧，來吧！
4飛行旅程
5夢幻島成真
6小房子
7地下之家
8美人魚潟湖
9夢幻鳥
10甜蜜的家
11溫蒂說故事
12孩子們被抓走了
13你相信嗎？
14海盜船
15一決生死！
16回家
17長大了

1從天而降
2影子
3來吧，來吧！
4飛行旅程
5夢幻島成真
6小房子
7地下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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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夢幻鳥
10甜蜜的家
11溫蒂說故事
12孩子們被抓走了
13你相信嗎？
14海盜船
15一決生死！
16回家
17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