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親子教養的世界大冒險,也是一段發掘自己的旅程。
每種文化的育兒智慧,在讓人訝異、發笑,眼界大開的同時,
作者想告訴父母的是,沒有所謂的「正確教養方式」。
抱持開放的心胸,找到最適合孩子的方法,每個人都能成為稱職的父母。
學習各國教養法,不用疲於奔命,
一次就學會10種文化的寶貴育兒經
*讓孩子從小吃得健康,法國媽媽這樣做
孩子親身參與準備餐點的過程,嚐到親手照料的新鮮蔬果,
這個過程能改變孩子對綠色蔬菜的體驗。
不僅讓他們更願意嘗試,而且是打從心底願意吃蔬菜,
不是因為媽媽說對身體好才勉強入口。
*讓寶寶儘早脫離尿布,中國媽媽這樣做
寶寶可能包布尿布到六個月大,
然後大人就會讓孩子到院子裡,或把他們抱到馬桶或其他容器上。
照顧者會在孩子上廁所時吹口哨,很快地,
孩子一聽到口哨聲就自動尿尿或便便。
*增進親子情感交流,肯亞媽媽這樣做
把孩子背在身上可以讓我們培養感情,
在路上看到有趣的事時,我會和他分享,
雖然他不一定聽得懂,但我們確實能溝通。
每次聽見他回應的聲音,我就很高興,因為我知道他和我一樣開心。
台灣女兒梅齡.霍普古德,八個月大就被美國家庭收養,二十三歲時回台灣尋根,第一次對東西文化差異有了深刻體會。從小接受美式教養觀念的她,於布宜諾斯艾利斯生下女兒後,再次經歷了教養文化大震撼。
她驚訝地發現,阿根廷的父母竟允許孩子三更半夜還不睡。這種迥異於西方國家的教養思維,引發她的好奇。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世界各國的父母是如何因應養兒育女的各種挑戰,例如就寢時間、如廁訓練、飲食、玩耍等。
她愈探索愈覺得有意思:中國人讓寶寶從六個月大就不包尿布,開始練習上廁所;法國爸媽從小讓孩子吃新鮮食物,訓練孩子的味覺;日本老師讓孩子自己解決衝突,不會立刻介入;肯亞人用色彩鮮豔的背巾把寶寶背在身上,捨棄西方父母愛用的嬰兒推車……
這是一場親子教養的世界大冒險,也是一段發掘自己的旅程。每種文化的育兒智慧,在讓人訝異、發笑,眼界大開的同時,作者想告訴父母的是,沒有所謂的「正確教養方式」。只要抱持開放的心胸,找到最適合孩子的方法,每個人都能成為稱職的父母。
作者簡介:
梅齡・霍普古德(Mei-Ling Hopgood)
畢業於美國密蘇里大學新聞系。擔任西北大學新聞系助理教授,也是獲獎無數的記者兼作家。著有《被抱走的女兒》(寶瓶文化出版),描述她從美國返回台灣與原生家庭相認的真實故事,獲得廣大迴響及好評。目前和先生及兩個女兒定居芝加哥一帶。歡迎至www.meilinghopdgood.com與她聯繫。
譯者簡介:
清大外語系學士,台師大翻譯所碩士,「清大全球熱舞」活動發起人。目前旅居美國北卡教堂山,專事書籍翻譯,譯作包括《用對能量,你就不會累》等十餘本。
譯作賜教:husbooks.blogspots.com
章節試閱
前言 教養大探索
旅行不只是看風景,而是不停改變我們對生活的想法,深刻而悠遠。 ──畢爾德(Miriam Beard),《浪漫日本的現實主義》(Realism in Romantic Japan)
我坐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某處的露台,品嚐肉桂蛋糕,和一群朋友討論當地父母養育孩子的方式。我們之中有一位華裔美國人,一位波利維亞裔美國人,一位非裔美國人,一位葡萄牙女性和二位阿根廷人,其中三位是「媽媽」:一位已經懷孕,兩位以後也打算生小孩。我們的先生和另一半偶爾加入聊天陣容,後來話題轉為討論在與自身文化迥然不同的地方撫養小孩,結果出現以下對話。 「真是匪夷所思,」我說,「這兒的爸媽對很多事情的處理方式很不一樣,如果在美國,我恐怕會抓狂。」
另一位美國媽媽接腔,「對啊!每次在遊戲場遇到家長塞餅乾給我的孩子吃,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有時會拒絕,但我正在練習對這件事和其他許許多多的事輕鬆看待。」
「吃這麼多糖不是會讓孩子精神亢奮嗎?」有人問。
「不盡然,」坐在桌角的阿根廷人面露憂色地說,「我兒子不管有沒有吃餅乾,都比大家早睡。」
「那就寢時間呢?你看看,阿根廷的小孩根本沒在睡覺。」另一位太太說道。
「對啊,他們怎麼會半夜在餐廳裡跑來跑去?」
「但人家孩子還是長得好好的呀。」我突然插嘴,對自己曾讓孩子超過十一點才睡,而且還不止一次,感到心虛。
在海外養育孩子真叫人大開眼界。有太多截然不同的狀況,從阿根廷人如何禮遇孕婦(在火車和公車上都有人讓座,排隊時都被禮讓排到前面)到對食物的態度(小朋友吃新鮮的食物泥,而不是罐裝嬰兒食品),都讓我大為吃驚又深受啟發。 這些經驗讓我回想起以前還沒當媽媽時的種種觀察。我在巴西沼澤地區的小鎮酒吧看見小朋友津津有味地吃著怪食物,在泰國鄉下某戶人家的帳棚屋裡也看過這種景象。我肅然起敬地看著當爸媽的人把嬰兒背在背上、靠在屁股上或胸前去爬山、載卸卡車貨品,甚至騎摩托車。住在台灣的親手足建議我在懷孕時摺一千隻紙鶴祈福,並堅持我在產後只能喝熱飲,確保身體好好復元,我聽了覺得很新鮮。我的韓裔妯娌理直氣壯地和孩子同睡,直到孩子會走路為止,而且她給孩子準備海苔飯團當點心、早餐喝熱湯。我的親姊妹在瑞士長大,她說,有些孩子從小就在學校學了三、 四種語言。
這些看似反常的文化現象曾讓我訝異、發笑或驚恐不已,但現在當了媽,我才明白很多時候他們會這樣做,原因不但很有意思,而且理由充分。我想,如果問對問題,我就能從來自不同文化的人身上學到無數育兒經。
於是我搭飛機、坐火車、開車、在網路上搜尋,到處尋訪願意分享經驗的聰明父母。我搜尋了在其他文化受教育的學者,埋首於他們大量的研究,接著鍥而不捨地找到一些專家,諸如小兒科醫師、心理學家和兒童發展專家,請他們指點迷津。 我非常了解美國中產階級的父母,知道他們的優點和罩門:他們相當重視家庭,有琳瑯滿目的新鮮玩意兒讓孩子健康快樂地長大。我很慶幸有貝拉班(BellaBand)托腹帶、BabyLegs新生兒襪套和瑪格羅蘭(Maclaren)嬰兒推車的幫忙,而WebMD健康網站和市面上許許多多時髦創新的嬰兒產品,令我受益良多。但我想走出舒適區,進入我不那麼熟悉的社群,看看自己錯失了什麼。 讀了這些章節,你可能會以為我是凡事謹慎的母親。但自從老大出生後,我向來是憑直覺帶孩子。那些教養書籍、雜誌和部落格讀起來雖然趣味橫生,偶爾派得上用場,但有些建議卻讓我覺得不適切,彷彿走錯一步就注定為家人帶來災難(我不需要讓自己更憂慮,真的)。
我太專注於孩子的發展和每天的挑戰,連六個月前經歷過的事都會忘記。媽媽的腦容量有限,一旦開始忙著處理孩子上幼稚園、生病和鬧脾氣的事情後,就漸漸遺忘當初哺餵母乳和孩子長第一顆牙的試煉。
藉由觀摩在不同環境中(通常比我以為的更艱困惡劣)的父母如何克服類似挑戰,我開始思索自己的教養方式。思摩(Meredith Small)是康乃爾大學的人類學教授,也是《從寶寶看自己:生活現象和文化如何影響我們的教養方式》(Our Babies, Ourselves: How Biology and Culture Shape the Way We Parent)的作者,她在書中提及:
西方國家遵循的教養方式純粹建構在文化之上,跟對嬰兒「自不自然」幾乎無關。我們設計文化規則時,其實是要塑造特定類型的公民。舉例來說,住在博茨瓦納(Botswana,非洲東部的國家)的科伊桑族婦女無時無刻都把嬰兒背在身上,她們餵嬰兒喝奶的方式在西方社會看來並不可取,認為是「任孩子予取予求」。科依桑族的小孩也絕不獨睡。相對來看,美國的嬰兒往往被長時間安置在塑膠椅上或嬰兒推車裡,按時進食;且認為寶寶就算沒有自己的房間,也該有自己的床。大致而言,這兩種方式反映出人在所處的社會中,會以社會期待來規範嬰兒的進食、睡眠模式和生活方式。科依桑族的孩子生活在緊密結合的小聚落,所以社會融合益發重要。美國人則偏好社會自立,所以寶寶受到的教育和鼓勵也傾向學習獨立。由此可見,文化背景深深影響我們的教養模式,卻少有人探究。
當我發現華人小孩在小小年紀就練習戒尿布,聽見法國人如何說服孩子不挑食,看見黎巴嫩裔美國人如何培養孩子的向心力,讓他們對家庭有強烈的責任感,並與家人建立深厚情感,我不由得想用更寬廣的脈絡來思考教育孩子的方式,也讓我開始檢討自己教育孩子時的諸多方法和整套價值體系。哈佛大學人類學教授李維(Robert LeVine)與合著者在《多元社會的父母行為》(Parental Behavior in Diverse Societies)解釋:「我們藉由探討父母行為在其他文化的脈絡,得以發掘教養困境的普遍現象和個別差異,並用更寬廣的視野來思索當下難題。」
我得到的結論不一定都是好的,但我持續探索。發現愈多,求知慾愈旺盛。我的所見所聞有時似乎匪夷所思,卻又似曾相識。即使對於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我們仍各有獨特見解,但我們都想當稱職的父母。我成為肩負使命的媽媽,致力在世界各地搜尋,當然也從中探索自己,期望找到個中祕密,讓我成為稱職的母親。本書就是我的探索之旅。
第一章 阿根廷:小孩晚睡有何妨?
外出社交已成為蘇菲亞生活作息的一部份。 她到哪兒都能倒頭就睡,很能適應各種社交場合。 大多數時候,我們盡量讓她按照平日作息在家睡覺, 但需要破例時,我們也不會猶豫。
時針早已走過午夜十二點,我的稚女蘇菲亞火力全開,和年紀幾乎大她兩倍的阿根廷小帥哥共舞,跟著騷莎舞曲搖擺電臀。 蘇菲亞轉圈時,身上圓點花紋洋裝的裙襬也隨之飛揚,馬尾散亂,眼皮看起來很沉重,讓我想起她的嬌小身軀早該在床上躺平了,但小寶貝興致當頭,手舞足蹈,扭臀甩頭。她的舞伴還不到兩歲半,頓足尖叫,炒熱氣氛。蘇菲亞送他一個飛吻。 我們再次壞了規矩,沒遵守我們匆匆決定的就寢時間,我的內心既歡喜又擔心。我的孩子興高采烈,在自己的「與巨星共舞」(Dancing with the Stars,美國國標舞競賽實境節目)中大獲全勝。我百般不願在耶誕夜掃她的興,但心知肚明我和她爸爸隔天早上有苦頭吃了。我試了二、三次要她冷靜下來,但徒勞無功,完全拿她沒輒,只要音樂流洩,只要煙火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天空綻放,只要仍有觀眾為她喝采,她就停不下來。 有一部分的我充滿罪惡感,因為這種明目張膽的違規行為一定讓睡眠專家不以為然,但派對中的其他阿根廷家長,這些自稱為港口人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本地人,對於我家孩子在此時還沒睡覺卻絲毫不以為意。今晚很特別,是阿根廷「美好的夜晚」(Norchebuena),家家戶戶團圓慶祝聖誕節。況且,讓小孩晚睡在這兒沒什麼大不了。你到布宜諾斯艾利斯任何一家烤肉店或比薩店用餐時,幾乎都會看見各年齡層的小朋友,週末或夏夜尤其熱鬧。 在阿根廷住了四年後,我應該要習以為常。我先生和我的吃飯與就寢時間比大部分阿根廷家庭還早,不過我們常常破例帶蘇菲亞出去玩,讓她晚點睡覺,只是很少這麼誇張。但我還是拋不開既定想法,總覺得這是為人父母的嚴重失職。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只要派對好玩,就不該煩惱就寢時間。我曾經覺得這種做法很瘋狂,因為身邊的美國朋友費盡心思地讓孩子在每晚八點前回自己房間,在自己的床上躺平,但數百萬阿根廷人都是這樣長大的。如果我照著阿根廷人的做法,我是否真的會害孩子發育不良、成績和人際關係都一塌糊塗,還是說,這些教養態度比較寬鬆的爸媽有值得我們看齊的地方呢?看著女兒在客廳飛舞穿梭,我得找到答案,而且要快。
阿根廷,愈夜愈美麗
我和先生在二○○四年搬到阿根廷時,還沒有孩子,習慣晚睡。我們在美國時,常常在週末夜晚待到酒吧打烊,通常是凌晨一、二點,但阿根廷人令我們大開眼界。阿根廷朋友邀請我們在晚上九點、十點或十一點共進晚餐,通常有烤乾肉冷盤(前菜)、主菜、甜點和聊不完的天,我們常發現自己在凌晨三點邊喝咖啡邊打盹。儘管打起精神硬撐,我們通常都是率先告辭的客人,隔天還睡到日上三竿,起床時被午後陽光照得睜不開眼。我驚嘆:這些人怎麼辦到的?他們白天要上班,甚至要帶小孩,難道他們不睡覺嗎? 等到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在阿根廷出生後,我們更迫切地想找到答案,於是請教當地的朋友、父母、小兒科醫師,甚至文化方面的專家。結果我發現,晚睡是蘊藏在這座城市裡的文化基因。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多數居民都是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初期移民至此的西班牙和(或)義大利後裔。這些移民者帶來了地中海南方的生活習慣,等太陽西下,氣溫涼爽後才吃飯,而且不太管孩子多晚睡覺。 在這個新國度,白晝時間依然相當充足,所以大家仍依循老祖母的義大利麵食譜,家人照舊每週聚會,晚餐與就寢時間也比較晚。我曾和一位歷史學家巴蘭科斯(Dora Barrancos)談過,她是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跨領域性別研究中心主任,她認為很多人從外地移入布宜諾斯艾利斯時仍單身,所以能不分晝夜地為城鎮揮灑色彩,而這種習慣最後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有好一陣子,市民會靠午睡來補眠,後來因為商家決定把所有時間都拿來賺錢。大家就嫌午睡太麻煩。結果,布宜諾斯艾利斯漸漸變成不折不扣的不夜城,餐廳老闆到晚上八點才開門營業,酒吧外頭到凌晨兩點才湧現排隊人潮。夜生活是他們的榮譽勳章,連官方網站也誇耀:「到了布宜諾斯艾利斯,你會在晚上十點後享用晚餐,然後一路玩到隔天早上。巴黎、紐約和倫敦的餐廳在晚上八點半就人聲鼎沸,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這種熱鬧情況在晚上十一點之前不會發生。」 某一個夏夜,我們在十點左右出門遛達,發現我們這個巴勒摩區(Palermo)的街上全是攜家帶眷的家庭。大部分的烤肉店只有在此時才高朋滿座,人行道充滿牛排香味,年輕的阿根廷人穿著適合去夜店的服裝輕啜香檳,等候領班帶位。附近有許多爸爸媽媽倚著嬰兒推車閒話家常,坐在裡面的寶寶精神抖擻,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其他家長抱著剛會走路的幼兒,看著孩子開心地指著其他步伐不穩、走得搖搖晃晃的小孩。服務生搬出高腳椅,好幾個孩子在餐桌之間跳舞。我在很多熱門餐廳,甚至高級餐廳,曾看見小孩依偎在祖父母懷裡或提籃裡打盹,或坐在木質餐桌前玩著麵包塊;有些只是幾週大的嬰兒。
剛搬來這裡時,這些景象讓我震驚不已。很久以前,在我還沒有為人母時,我對這種狀況完全無法接受。我不時對那些父母翻白眼,因為他們放任孩子調皮搗蛋,讓我無法安靜吃飯。而現在我自己有孩子了。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大人與孩子的社交生活水乳交融。儘管大部分中上階層家庭都請得起保母(這是多數美國人奢望的事,但托兒費用相對便宜多了),但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保母晾在一旁,帶孩子出門,尤其是參加家庭聚會。大部分阿根廷人,就算單身或膝下無子,似乎都認為小孩在許多聚會場合中並非累贅,反而能增添一定程度的輕鬆、幽默,甚至充滿希望的氣氛。
我跟歐拉西奎確認這個觀點。她是西班牙語老師,也是幫外國人了解阿根廷文化的「阿根廷生活風情」(Maneras Argentinas)企業的共同創辦人。我幫《國家地理旅遊雜誌》(National Geographic Traveler)編輯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旅遊指南時,她和事業夥伴曾助我一臂之力。我們剛認識時,歐拉西奎還沒有孩子,當我向她請教就寢時間的問題時,她已育有十個月大的女娃。和自己的文化相較,她同意其他文化更重視大人與小孩應有各自的時間和空間。
「我看到英國餐廳的標語寫道『禁止帶小孩進入』,也是十分驚訝」,歐拉西奎表示,「有些地方允許狗兒進入,卻把孩子拒於門外!這在阿根廷根本匪夷所思。」 當然啦,晚睡還是有個限度。上課日的晚上,很多孩子都過著規律的生活,雖然睡覺時間仍比大多數美國人能接受的時間更晚。孩子不會去夜店或舞廳,通常也不會去聽演講或出席正式場合,但你會看見孩子跟爸媽一起觀賞喧騰的足球賽或盛大的夜間表演。有位朋友說,一九九五年,滾石合唱團首次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登台演唱時,他看見五歲孩童在父母身旁興奮到流眼淚。有些家長甚至會帶寶寶一起看電影,一手抱小孩,一手拿爆米花吃。
大部分在家裡舉辦的派對,例如慶生會、烤肉等,都歡迎孩子參加,很少遇到不准帶孩子赴宴的狀況(只有家長中有人不是阿根廷人,才會這樣要求)。婚禮通常從晚上八點持續到清晨七點,而且孩子往往是重點。
朋友拜恩斯跟我說:「我結婚時,五歲姪女凱特麗娜吃吃喝喝,翩然起舞,整晚開心極了。她只在併攏的兩張椅子上睡了一個半小時,醒來時還大發雷霆,因為我們沒叫醒她,讓她錯過了好玩的事。」
她的兒子包提比蘇菲亞早一週出生,我們兩家的感情隨著兩個孩子的成長而滋長。我總是對包提規律的作息欣羨不已:晚上八點前自己躺平,而且一夜好眠直到隔天早上八點醒來;午覺能睡上二到四小時。包提精力旺盛,協調性極佳,身強體壯,能量永遠用不完;他玩得瘋也睡得香。
雖然包提的生活很規律,但只要隔天不上學,拜恩斯就不怕打亂他的作息。 「打從我們出生的那一天起,大家就習慣必要時晚睡,」她說。她後來嫁給美國人,很清楚美國孩子很早就上床睡覺。她第一次到馬里蘭州探望公婆時,看見有些美國人竟然下午五點就吃晚餐,著實吃了一驚,大部分阿根廷人那時候才剛坐下來喝下午茶。
雖然如此,不是所有阿根廷父母都讓孩子晚睡,有些家長也認為早點睡比較好。不過在我認識的家庭中,大部分人都認為和親朋好友聯絡感情,比讓孩子每晚在固定時間、固定場所睡覺還重要。
盧加諾常說她是我在阿根廷的母親。她的兒孫幾乎每個週末都到她的公寓與她共進晚餐,她也常常邀請我們歡聚一堂(過去三年的耶誕夜,我們有兩年在她家歡度)。她家的晚餐永遠在九點後才開動,她不只一次把用餐時間提前至八點半來配合我們美國人早吃早睡的生活作息(她的孩子很少在九點前出現)。她自己也承認小孩玩得太晚時會變得很「盧」。
「但如果因此剝奪孩子和家人的相處時光,那多可惜啊!」她說。
允許學齡前孩子晚睡晚起
五歲的馬堤歐有雙水汪汪的棕色眼睛,睫毛長得不得了。他遺傳了媽媽的一頭直髮,承繼了爸爸對瑪黛茶的熱愛,而生活作息源自國家的養成。
就像許多阿根廷小孩一樣,馬堤歐晚睡晚起。他年紀還很小時,擔任文字記者的母親葛西亞和擔任攝影記者的父親艾科斯塔都在阿根廷規模最大的報社工作,中午上班,至少八、九點才下班,馬堤歐則由保母照顧。
馬堤歐剛學會走路時,就常等到父母回家後,和爸媽一起用餐、玩耍和閱讀,然後才睡覺。他的父母從未強迫他立刻就寢,而是讓他待一會兒,「享受與爸媽共處的親密時光」,葛西亞說。她往往會陪著他(阿根廷的嬰兒床多半很大張,可以容納一個身材嬌小的大人),直到他睡著為止,此時多半約十點或者更晚。 「我們從來不曾嚴格要求他上床睡覺。」葛西亞表示,她從未對馬堤歐入夜不睡感到焦慮,也不覺得讓他躺在自己懷裡睡著有什麼不妥。如果他想跟爸媽一起睡,他們也欣然同意。在他們的觀念裡,大家都睡個好覺比在哪兒睡重要,畢竟睡飽了才會有好心情。
外出也是為了讓一家人都開心。阿根廷的父母有時也想喘口氣,不把小孩帶在身邊。遇到只適合大人出席的晚間聚會,他們會輪流照顧馬堤歐,或把他安頓在保母家或祖父母家過夜,不過馬堤歐還是常跟爸媽出門。由於曾一起慶生;一起到烤肉店、韓式與中式餐廳用餐,所以我們跟馬堤歐很熟。他曾在晚上來我們家吃咖哩飯,過萬聖節和農曆春節。他的父母會輪流陪他玩,叔伯阿姨們也會背著他到處走動,搔他癢、講故事給他聽。大人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從血腸到壽司都吃。
我在馬堤歐二歲時辦了一場慶生會,他幾乎整晚都在玩客廳桌上的麵包棒、橄欖和沾醬,但大家也不以為意。我和先生看著他從胖嘟嘟的嬰兒變成小男孩,看著他在嬰兒提籃裡酣睡,陪著爸媽邊品酒邊聊政治,到現在用我的iMac觀賞史瑞克第二集,還能鉅細靡遺地描述每個角色的特徵。
我告訴葛西亞,我十分佩服她和艾科斯塔能讓馬堤歐巧妙地融入他們的社交生活,她說,「我們努力在自己的作息和馬堤歐的生活之間取得平衡。」 「做起來並不容易。」艾科斯塔曾提醒我。他們和所有父母一樣有所犧牲,如果兒子疲憊生病,或他們沒力氣追著他跑時,他們就不會出門。他們不常和單身的朋友見面,也不能想出門就出門。馬堤歐好幾次大哭大鬧,我看過他在餐廳裡鬧脾氣,朝媽媽丟筷子,但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即使小孩子在公共場所失態,也幾乎不會有人怒目相視,餐廳的其他客人、侍者或老闆有時甚至會伸出援手。在大庭廣眾之下忍受孩子失態這種折磨的好處是,讓孩子有更多時間和家人共處,讓你多點機會與朋友見面(有助於讓你保持神智清醒)。
「一般來說,父母不管上哪兒,都會帶著襁褓中的孩子,」葛西亞說,「但孩子大一點後會有一段時間(幼兒時期)很難管教,這時父母得暫停一陣子,等孩子重新受教後,才能再帶出門。」
我訪問葛西亞時,馬堤歐才剛滿五歲。她說自己沉醉於和馬堤歐的「約會」,他會乖乖坐好,邊吃飯邊聊當天的學校生活。
「我愛死了,實在太棒了!」她用阿根廷人的習慣用語barbaro來形容「好極了」。馬堤歐上小學後,葛西亞和艾科斯塔規定他平常十點就要就寢,小學要求準時到校,不像幼稚園可以得過且過。即使只遲到五分鐘,學生和家長都要受罰。不過到了週末和放暑假時,馬堤歐的媽媽就比較隨性,准許他晚睡。「例如我們昨天就在我媽家待到半夜,」葛西亞說,「他回家後睡得又香又甜。」 這不表示馬堤歐一直都很好睡。葛西亞俏皮地說,「說自己孩子夜夜一覺到天明的家長鐵定在唬人。」她只是希望孩子能配合她的生活步調,就像她配合孩子一樣。
我非常欣賞這種單純的想法,只是知易行難。孩子睡不飽或睡眠不足是父母最頭痛的問題之一,每個家庭都要不斷摸索後,才能找到適合每個孩子的平衡點。雖然我在某種程度上採行阿根廷的育兒模式,但我仍覺得我犧牲了孩子的健康來成全自己的社交生活。
不受干擾的睡眠時間是必要的
西方社會的睡眠專家和家長對睡眠的想法相當堅定,不容質疑:孩子務必養成規律作息,而且不管是孩子或家長,都要愈早睡愈好。這個想法幾乎沒有轉圜空間。文化上的規範已成為鐵律。承認讓孩子晚睡的父母通常得大費周章地解釋、道歉,而且覺得良心不安。
但是,只要再深入一點探究,你會發現很多兒童發展專家坦承,只要孩子用其他方式補眠,例如睡久一點或睡午覺等,其實晚睡並沒有什麼壞處。 「只要睡眠充足,早睡或晚睡其實沒什麼差別。」法柏(Richard Ferber)接受《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採訪時表示。他是波士頓兒童醫院的兒科睡眠失調中心主任和睡眠方面的大師。有些專家認為,真正的問題在於父母打亂作息。阿根廷人常常都這樣做。
我打電話給位於華府的國家睡眠基金會(National Sleep Foundation),向裡面的專家查問我在阿根廷的所見所聞,我以為會被嚴厲訓誡一番,因為我顯然沒有把他們的建言聽進去,沒有堅持讓孩子在固定時間就寢,也沒有在每晚安排安靜時間,讓孩子不受「吵雜音樂和刺眼光線」干擾。國家睡眠基金會致力幫助受睡眠問題困擾的美國人改善生活品質,他們介紹我認識沃夫森(Amy Wolfson),她是基金會理事,也是聖十字學院的教授,著有《女性睡眠寶典》(The Woman’s Book of Sleep)。她從電話中認真聽我敘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夜生活。 「我很不願意去評斷一個文化的好壞。」沃夫森立刻回應。她想,阿根廷人和他們的生理機制是不是比較能適應這種生活方式。科學家發現我們的晝夜節律,亦即調節身體功能的生理時鐘,是有適應性的。對喜歡在晚上出去大玩特玩的人來說,經過多年調適之後,就算熬夜,身體也挺得住。
沃夫森仍表示,大體而言,不規律的睡眠習慣,「在餐廳裡睡著後被放到嬰兒車繼續睡,然後再抱上車睡,這種斷斷續續的睡眠品質」對任何人都不好。不一致的睡眠模式會使人養成壞習慣,可能造成睡眠不足和睡眠失調。科學家也證實,為了身心發展著想,小孩(和大人)都需要一段不受干擾的睡眠時間。 「生活作息固定絕對好處多多,」沃夫森說道,「話說回來,難道偶爾讓孩子晚睡就很糟糕,需要緊張兮兮的嗎?當然不是,絕對有兩全其美的折衷方式。不過我還是認為常讓孩子晚睡並不好。」
有些阿根廷醫師也不欣賞自己國家的睡眠文化,但因為他們了解社會現況,所以與患者家屬溝通時比較能將心比心。有次帶蘇菲亞做健康檢查時,我向她的小兒科醫師阿巴尼斯請教晚睡對孩子的影響。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風俗民情,」他跟我說,「只是這種習慣剛好不太好。」太多家長常讓孩子三更半夜還不睡,他說,如果孩子精疲力盡,又一直無法恢復元氣,情況就不妙了。
當爸媽的都知道照顧一個疲倦、鬧脾氣的小孩多叫人抓狂。研究顯示,長期睡眠不足可能造成嚴重後果,睡眠不足已被證實會導致行為問題、易怒、過動和課業表現不佳。有些科學家的理論是:成長期的睡眠問題可能導致腦部永久病變,影響認知功能。但是,難道一定要以特定形式,睡足一定時間或在固定時間及場所睡覺才健康嗎?
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家庭雖然晚睡,但大家會在白天補眠。朋友每每說起家中幼兒常常賴床到早上九、十點,或抱怨小朋友居然七點半就起床了,我總是聽得目瞪口呆。這個社會要到八點之後才會動起來,相對的,很多美國人此時早已在健身房運動完畢、沖過澡、正在上班的路上。我每次在破曉時分去慢跑時,總覺得自己是唯一在路上遊蕩的瘋子。健身房要七點過後才營業,大部分的早餐店最早從八點開始供應咖啡。幼稚園上午班九點才開始,比一般美國學校晚一小時左右,而且很多家庭還是比較喜歡送孩子上幼稚園下午班。我們如果在星期六早上十點前帶蘇菲亞去遊樂場,往往只有我們自己玩而已。
蘇菲亞的小兒科醫師說,他建議父母在晚上九點到十點之間讓孩子上床睡覺,鼓勵他們最起碼睡到早上七點或八點(我立刻鬆了口氣,因為這跟蘇菲亞的作息時間差不多)。然而,他坦承,要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力行這種理想的生活作息,恐怕是種苛求。 「我們的睡眠習慣常受光線、氣候和成長方式所影響,」他說,「這些因素很難改變。」
社交生活和睡眠習慣融為一體
現實世界的睡眠模式?這個想法激發了我的興趣,也直搗問題核心。西方科學家認為,成年人在二十四小時的生理週期中,需要七到八小時的睡眠時間,幼兒需要的睡眠時間更長,把晚上睡眠時間和午睡時間加起來,共需十一到十五小時。當我們重新塑造原本的生理需求,好讓它滿足自身文化和社會的行為與期望時,會發生什麼事呢?以美國和英國為例,這些工業化國家推崇早睡早起,睡八小時(最好睡在舒服的軟床上)的生活作息,好讓工作更有效率,生活更有朝氣。而在阿根廷、西班牙和埃及等國家,有家庭的人偏好晚睡,喜歡等氣溫較涼爽時才享用晚餐,有時會在炎熱的白天小憩片刻。而非洲部落如孔族(!Kung)和埃費族(Efe),大家在夜晚多半睡睡醒醒,聯絡感情、照顧嬰兒、升火和驅趕猛獸。我們真有能力評斷哪些模式較好,哪些較差嗎?
新聞從業人員華倫(Jeff Warren)在《意識之旅:一段奇妙的大腦冒險旅程》(The Head Trip: Adventures on the Wheel of Consciousness)曾探討這個問題,這本書在探索人類的意識。華倫與很多專家討論過,甚至嘗試不同睡眠模式後,得到以下結論:「理想的睡眠模式是不存在的。只要多多觀察,就會發現各式各樣的睡眠偏好。」
但是,他繼續說,「重點在於『理想』的差異。我的確認為,不同文化都有各自『比較好的』睡眠模式。如果你睡眠不足,你一定感覺得到,關鍵在於你可以透過許多不同方式來補足時間。」
科學家向來對睡眠著迷,用各種實驗情境來剖析探究,試圖了解我們到底需要多少睡眠時間,何時該睡覺,以及為什麼老是睡不飽。但是如同沃夫森和人類學家沃特曼(Carol Worthman)所言,少有科學家會放下西方文化的優勢觀點,探討人在家中或出門在外的睡眠狀況,和實驗室裡的情境做比較。
研究上的這一大片空白激起了沃特曼的好奇心。她是艾默理大學教授,花了五十多年埋首研究,比較不同文化的睡眠習性,包括委內瑞拉南部的希維族(Hiwi)、住在肯亞和衣索比亞邊境岩漠的加布拉(Gabra)游牧民族,以及現代的埃及人和美國人。
沃特曼發現,不少人(就算不是多數人)的社交生活和睡眠習慣渾然一體。在很多文化裡,大人小孩幾乎不曾獨睡。他們與爸爸媽媽兄弟姊妹阿貓阿狗(還有養在家裡的雞等)一起睡在茅屋、帳棚、草蓆或擁擠的公寓裡。有些人會在營火旁聊天時,或於晚間舉行的宗教儀式和家庭派對中睡睡醒醒。
「在我們的文化中,睡一場好覺意謂躺在寂靜漆黑的房間裡沉沉入睡,睡足八小時再起床,」沃特曼對《紐約時報雜誌》(New York Times Magazine)的記者說道,「但世界上有很多地方的人以前不是這樣,現在也不是。」 沃特曼和梅爾比(Melissa Melby)在《人類睡眠的比較生態學探究》(Toward a Comparative Ecology of Human Sleep)這本探討青少年睡眠的作品中寫道:「非洲的埃費族和孔族『只要有趣的活動還沒結束,如聊天、音樂、舞蹈,他們就會醒著,愛睏時才睡覺,而且,沒有人會被叫去睡覺,包括小孩在內。任何人,無論老幼,都可以在社交場合正大光明地打盹,或在夜間活動時睡睡醒醒。』」
峇里島人會在晚上舉行宗教儀式,他們都帶孩子一起去,想睡就睡。(我想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小孩,他們到哪兒都能睡。繁忙餐廳裡併攏的椅子上,派對的沙發上,都有孩子呼呼大睡。)這種現象與許多西方睡眠專家的建議大相逕庭:你應該管好孩子的睡眠,讓他們每天都睡在同一個安靜的房間。 「美國父母在新生兒睡覺時把感官刺激減到最少,但等孩子長大,又會希望他們在充滿高度感官刺激又極度需要專注力的世界裡掌控好刺激的強度,以便保持專注力。」她這樣觀察。 沃特曼和其他科學家都想知道,工業化社會這種一次睡足八小時的做法,是否對大人小孩都一樣,會造成睡眠失調。有些科學家相信分段睡眠對人類比較自然(嬰兒常這樣睡),這種模式是由兩段以上的睡眠和「平靜」的清醒狀態所構成。一些研究顯示,分段睡眠可以讓思緒比較敏捷。
「睡眠可視為兒童生理引發的行為,深受文化價值和父母信念的影響與詮釋。」真尼(Oskar Jenni)和歐康爾(Bonnie O’Connor)於二○○五年在《小兒科期刊》(Pediatrics)中一篇關於文化和睡眠的論文中寫道。 「值得一提的是,很多童年時期的睡眠『問題』,例如不敢一個人睡、半夜醒來找爸媽,都是出自文化建構的定義和期待,不全然屬於睡眠的生理狀態。」他們以一項研究為例,指出日本人不擔心失眠,很少把失眠當成問題而就醫(這點和美國人相反)。義大利的父母則表示「不管家裡有沒有空房,他們習慣讓嬰兒睡在他們房裡,覺得這樣比較妥當,而且他們認為讓孩子睡在其他房間的美式作風很『殘酷無情』。」
「當然,我們需要進一步了解與兒童睡眠行為相關的文化規範的影響及其與生理狀態的交互作用。如果我們想釐清睡眠問題的成因和解決的最佳時機、對象和方式,甚至要修正一些文化規範和慣例,來提升孩子和家人的生活品質,了解這些事情就非常必要。」 雖然孩子得睡足一定的時間,但是真尼和歐康爾問道:「我們社會所制定的文化規範最適合兒童發展嗎?我們從不同社會和文化中看到各式各樣的兒童睡眠行為,也許恰恰指出『最理想的文化規範』並不存在。」
換言之,我們還沒有足夠的知識來評斷哪種比較好。那麼,在吵雜混亂的環境下睡覺,對身心發展有沒有益處呢? 至少,因為女兒的關係,我覺得也許是有益處的。
順其自然,睡得更好
我們的女兒於二○○七年九月七日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誕生。入境隨俗的我們,在蘇菲亞不到兩週大時就帶她在晚上出門。我們決定循序漸進。有天晚上我和先生需要喘口氣,確定蘇菲亞穿得夠暖後,就把她放到嬰兒推車裡,漫步一、兩條街,到常光顧的墨西哥餐廳。我們很早就到了,時間剛過八點沒多久,店員才該開始在桌上擺放餐具和蠟燭。服務生笑容可掬地恭喜我們喜獲千金,手腳俐落地騰出一個靠窗卻不會吹到涼風的舒適小空間。至少有一小時的時間,我們是在場唯一一桌客人,我們大啖雞肉法士達時,孩子在一旁睡得香甜。
大部分時候,我們讓蘇菲亞保持相當規律的作息,每天小睡兩次,每次一、兩個小時;九點到十點間就寢。等她一歲半左右,一天只小睡一次,但在固定時間就寢。她六個月大之前,在我們床邊的遊戲床裡睡得很安穩,晚上只有喝奶時才會醒來。後來搬去自己房間睡覺時,也沒什麼抗拒,至少一開始是如此。我從不用煩惱每晚要完成什麼睡前儀式,而且蘇菲亞幾乎在任何情境下都能入睡,這點讓我們感到幸運。
然而,我的女兒很容易醒(我媽說這是現世報,因為我小時候也不喜歡睡覺)。挫折連連的我們,試過處方,也曾貫徹閱讀、沐浴的睡前儀式,試過法柏育兒法(Ferber method,法柏醫師主張從寶寶四到六個月大起,就可以在完成睡前儀式後,把他放在搖籃裡自己睡。如果寶寶啼哭,父母頂多只能拍拍背,不可抱起或餵奶。他主張嬰兒經過幾次這樣的訓練後,就能養成成人般自行就寢的能力。)和威斯布魯斯(Weissbluth)醫師建議的方式。朋友拍胸脯保證管用的建議並未奏效。就算跟我們一起睡,蘇菲亞還是會醒來。我請教小兒科醫師是否哪兒做錯了:是就寢時間不對?還是不該帶她出門?他帶著微笑說:「你只是生了一個睡得不多的孩子。」
事實上,蘇菲亞有時在外面似乎睡得更香,她喜歡熱鬧的氣氛,喜歡大家的親吻,喜歡受關注。有時餐廳老闆會把她抱起來,帶她參觀廚房,介紹廚師給她認識。我們很喜歡一家氣氛高雅的餐廳,裡面點著蠟燭,桌巾淨白,侍者會為你斟酒,點菜時還會微微欠身。有次老闆安排我們坐在超大雅座,大人吃飯聊天,她就倚在又大又舒服的靠墊上打盹。我們有時會請保母,但通常不需要。
「要帶妹妹來噢。」朋友舉辦派對時常如此交代,我們多半從善如流。我們出去玩時,我和身邊的媽媽一樣,就寢時間還沒到就開始注意蘇菲亞是不是累了。一旦她玩夠了,我就餵她吃飯,找地方讓她休息:有時睡在我或心滿意足的阿姨懷裡,有時睡在軟墊、地墊或床上。我有時得和哭鬧不休的她奮戰幾回合,但用不著多久她便沉沉入睡。歐巴馬當選總統的那一夜,她和其他四個小孩睡在朋友家的客房,醒來時剛好趕上他的當選演說。
等孩子年紀稍長,我們的作息也跟著調整。蘇菲亞上幼稚園後,我們便較少外出(但還是常常破例),盡量準時就寢和午睡。儘管她九點半或十點才上床,還是比大多數同學至少早一小時入睡。蘇菲亞幾乎每天都是第一批到校的學生,其他同學在九點三十分到十點之間才陸續出現。朋友告訴我,由於小學和中學對於出席狀況要求較嚴格,孩子長大後,家長也會比較注意作息時間,但遲到問題仍讓校方很頭痛(遲到似乎是很多阿根廷人與生俱來的特質)。
我希望聽取更多專家的意見,爭取更多支持,所以致電給麥肯納(Jim McKenna),他是聖母大學母嬰行為睡眠實驗室的負責人。身為親子教養與新生兒發展的知名專家,他大力提倡親子共眠,曾主持追蹤母嬰睡眠模式的劃時代研究。他專心聽我敘述我們的睡眠習慣和面臨的挑戰,當他聽見我的語氣中流露些許焦慮時,便打斷了我的話。
「我們不能以為睡眠方式只有一種,」他說,「我們可以袖手旁觀,說我們就是要寶寶這樣睡,或說他們就應該這樣睡覺,但寶寶並非生來如此。寶寶會睡覺,只是不一定在我們認為他們應該睡覺的時間或地點睡而已。」 「每次在書報攤看到雜誌標題寫著『解決新生兒睡眠問題的六步驟』,我總是哈哈大笑。如果大家都放輕鬆,順其自然,寶寶會睡得更香,父母也會睡得更安穩。」 「阿根廷的睡眠習慣讓人耳目一新。」他說。
「讓孩子得到你足夠的重視、融入你的生活,比嚴格要求他幾點入睡來得重要且有意義。在西方文化中,我們要的是過於簡化的建議,後果卻很可怕。但我覺得很多歐洲人和南美洲人的做法能與孩子建立比較親密的肢體接觸,對身心發展比較健康。」 他提醒我,「孩子的發展狀況不是由睡眠模式來評斷,睡眠只是構成整體系統,讓孩子成為自己的要素之一。換言之,孩子長大後的樣子並非取決於睡眠模式,而是他和父母的整體關係。」
「讓孩子參與你的夜生活—有助於孩子做好準備,面對他以後也要參與的社交生活,」他說,「你並非要孩子一星期熬夜五天到凌晨兩點,但是你的社交圈,對你的孩子一樣有價值……帶她參加你們的活動,也凸顯出親子的好感情。」 聽他這樣說,我鬆了一口氣,幾位朋友也深表贊同。
「我很慶幸在亨利滿一歲前有這麼多時間陪他,並繼續和朋友見面或出去玩,」來自紐約的史卡特說道,她的兒子比蘇菲亞大一歲,「這樣做對母子倆都好。寶寶可以在喧嘩吵鬧的餐廳呼呼大睡,而且不會吵到任何人。」
亨利滿兩歲後就很好動,早上還要上幼稚園,所以帶他出門麻煩多了,但史卡特和老公仍照帶不誤。有一次,由於亨利的保母要下班,他爸爸還特地在派對中回家一趟,半夜把他帶來,讓他睡在主人家。
史卡特說:「如果現在住在美國,我們恐怕就離群索居。假如餐廳和派對不歡迎小孩,保母費又較貴,我們就會多待在家裡,沒辦法常常帶亨利出門。」
老實說,我比較喜歡這種生活,能輕鬆看待蘇菲亞的就寢時間,享受多把她帶在身邊的生活。時光飛逝,每一天都很珍貴。我和先生認為,如果得在睡眠方面付點代價,那就這樣吧。
需要破例時也不猶豫
我們能在美國保持這種生活模式嗎?我們回國探親時,的確曾因畏懼他人的閒言閒語而稍微收斂點。就算時針指向八點,我還是會理直氣壯的光顧適合闔家光臨的餐廳,但我不會笨到帶正在學步的女兒上高級餐廳。這不表示我只能去僅提供雞塊和漢堡的地方,異國料理餐廳似乎較能接受嬰兒和小孩在較晚時間上門用餐。
我的朋友,無論有沒有孩子,對孩子的接受度都比我預期得高。我和先生會先確認蘇菲亞可以一同出席,等她想睡覺,不管我們在哪兒,我就抱著她讓她睡。主人看見我們不把準時上床睡覺當成大事,相當訝異。
這種作風在芝加哥參加超級盃派對時更顯得特立獨行,蘇菲亞當時一歲四個月大,因為小孩也受邀參加,所以我們就開開心心地把她穿戴暖和,一起出席。慶祝派對約從下午五點開始,蘇菲亞興致高昂,大快朵頤地享用墨西哥辣肉醬、紅蘿蔔、義大利麵、起司條、玉米片,人家遞什麼給她,她就照單全收。她一邊吃,一邊追著一個打扮成公主的三歲小女孩梅麗莎,還親了名叫丹尼的一歲小男生。比賽時,她隨狂熱的觀眾一起歡呼,跟著史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的中場表演手舞足蹈。
約七點時,梅麗莎的媽媽說她要先告辭,因為孩子得在七點半上床睡覺,她堅持女兒要準時就寢。梅麗莎的父母靠著固定作息來確保家人都能一夜好眠,所以每晚在固定時間幫她洗澡、說故事給她聽和送她上床。他們不會破例讓孩子晚睡,也不歡迎人家在七點之後打電話和拜訪。梅麗莎的父母各自開車來參加超級盃派對,好讓爸爸能留下來看比賽。
丹尼和他的父母多留了一會兒(蘇菲亞還是不停親他),至少待到比賽第三節結束。他們隔天早上沒事,但當時的時間(約八點半)以美國家庭的標準來看已經很晚了。
蘇菲亞繼續挺進。身為唯一的小孩,她和在場男士談笑風聲,向女士「借」行動電話,對著手機用西班牙文大聲說「Hola!(喂)」。我們隨時可以告辭,尤其隔天很早就得上路,但我們決定反其道而行,直到十一點才就寢。隔天前往密西根時,女兒睡到很晚才醒。
我完全欣賞和尊重梅麗莎父母的做法。女兒常在半夜三點時,在嬰兒床裡叫我,我多次以為自己哪裡做錯,才讓她無法照正常作息睡覺。我敢打賭梅麗莎一家人睡得比我們多,但有許多不會嚴格要求孩子準時就寢的家長表示,他們的孩子也睡得香甜無比。住在底特律的哥哥讓他的幼兒玩到盡興,然後在爸媽的床上一覺到天明。我有一位管教態度比較嚴格的朋友,連她都會偶爾讓孩子在派對或其他場合玩晚一點,但通常九點或十點是她的極限。 但我覺得我們的作息方式很適合我們。到最後,外出社交已成為蘇菲亞生活作息的一部分。她到哪兒都能倒頭就睡,很能適應各種社交場合。在外面待太晚時,有時她會變成脫韁野馬,但我們會制止她、要她聽話。大多數時候,我們盡量讓她按照平日作息在家睡覺,但需要破例時,我們也不會猶豫。
蘇菲亞一歲三個月大左右,我們在阿根廷歡度聖誕夜,那一晚挑戰了她的夜生活極限,也挑戰我們的極限。我們最多只會讓她玩到這麼晚。蘇菲亞興致高昂地玩過午夜,她舞個不停,直至凌晨一點。等我們發現她枕著單人沙發休息時,就知道差不多瘋夠了。我們謝過主人的招待,在半小時後離開。在回家的公車上,她馬上在我腿上睡著。
環顧四周,整座城市仍沉浸在歡慶佳節的喜悅。幾乎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幼,不是坐在自家門口的塑膠椅,就是倚著露台的陽台欄杆或在自家附近散步。要等這座城進入夢鄉,看來還要好久。布宜諾斯艾利斯一如往常朝氣蓬勃。我們趁蘇菲亞還沒發現大家拋下她繼續狂歡作樂之前,火速帶她回公寓,爬上樓梯,抱她上床。等大人頭昏腦脹躺平時,都不敢相信我們居然撐到了凌晨三點,這可是女兒出生以來我們從未完成的壯舉。我不去想蘇菲亞再過幾小時就會醒來,一家人在零星的煙火、鄰居在自家前廊的模糊低語和清脆迴盪的孩子笑聲中進入夢鄉。
睡眠習慣大不同
在很多社會裡,孩子至少在嬰兒時期都會和父母同睡,有時會一起睡更久。有些是因為沒有足夠空間,有些是因為他們相信,親子共眠是餵食、安撫、保護,以及和孩子培養感情的最佳方式。以下是沃特曼和梅爾比整理的幾個例子,可以了解一些傳統社群的睡眠習慣:
✽非洲的埃費族以採獵游牧維生,在他們的樹葉小屋裡,沒人獨睡。兩個大人、嬰兒、其他小孩和祖父母、外公外婆全睡在小小的空間裡,連客人來過夜時也睡在一起。
✽巴布亞紐幾內亞的吉布希族(Gebushi),女人跟嬰兒和不同年紀的小孩一起睡在擠得像沙丁魚的狹小空間,男人和年紀較大的男孩躺在附近的睡台上。
✽肯亞北部和衣索比亞南部的加布拉游牧民族,先生(和小男孩)及妻子(和嬰兒及小孩)各自睡在帳棚裡的臥房區。
✽印尼峇里島居民喜歡熱鬧,連睡覺時也是。「就算只是獨處五分鐘也不可取,所以獨睡的鰥夫寡婦會讓人覺得很不幸,甚至在社交上和靈性上都容易受到傷害。」沃特曼和梅爾比寫道。
✽住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的斯瓦特帕坦人(Swat Pathan)雖然可以一人睡一張床,但不能有自己的房間。
前言 教養大探索
旅行不只是看風景,而是不停改變我們對生活的想法,深刻而悠遠。 ──畢爾德(Miriam Beard),《浪漫日本的現實主義》(Realism in Romantic Japan)
我坐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某處的露台,品嚐肉桂蛋糕,和一群朋友討論當地父母養育孩子的方式。我們之中有一位華裔美國人,一位波利維亞裔美國人,一位非裔美國人,一位葡萄牙女性和二位阿根廷人,其中三位是「媽媽」:一位已經懷孕,兩位以後也打算生小孩。我們的先生和另一半偶爾加入聊天陣容,後來話題轉為討論在與自身文化迥然不同的地方撫養小孩,結果出現以下對話...
推薦序
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還有標準的育兒模式嗎?
台北馬偕醫院小兒感染科主治醫師 黃瑽寧
少子化的台灣在這幾年,忽然對育兒與教養的相關議題產生前所未有的興趣。這方面的書籍、廣播、電視節目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試圖解答養兒育女上的問題,以及滿足為人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期待。
然而我永遠記得知名心理學家哈里斯(Judith Harris)曾經說過那句玩笑般的名言:「如果有人要教您怎麼教養孩子,請務必轉身就跑。」
教養孩子並不是只有一種方法,我想大部分的家長也許同意。但是當少子化的世代來臨時,我們可能已經沒有第二次教養、甚至第三次教養的機會。如果不幸選擇了錯誤的教養模式(如果這世界上有錯誤教養模式的話),父母親對自己的責難與後悔,也許要很久才能撫平。
有一位越南藉的媽媽來我的門診,她剛生完小孩,還沒滿月。我看她的耳朵塞著兩團衛生紙,問她:「怎麼回事?」越南媽媽說:「這是當地坐月子的習俗,不讓風從耳朵吹入。」這勾起了我的興趣,問她:「還有沒有其他禁忌?」她告訴我,在越南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吃雞。
「不能吃雞?」我驚呼,台灣的媽媽坐月子,雞應該是必備的補品吧!原來不同的文化,對於各式各樣的禁忌與規矩,有這麼大的差異,甚至相互牴觸。
本書就是在跟讀者分享世界各地的育兒傳統,彼此之間的差異,以及相互矛盾的有趣現象。
這個世代,任何職業都在討論全球化,所以教養似乎也應該有全球化的思維。在台灣我們可能只熟悉亞洲模式,或者美國模式,但別忘記這世界上還有成千上萬種族群,每個族群都有一些特定的文化,讓他們的育兒經與我們的大相逕庭。
並不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作者梅齡・霍普古德(Mei-ling Hopgood)本身就是一位華裔美國人,在書中也將她在台灣,以及日本等地的經驗,提出來與道地的美國人分享。亞洲人在學業上的表現總是比較亮眼,這項事實基本上就代表亞洲的教養觀念有其可取之處,作者也進一步探討這個現象背後可能的原因。
除了不同文化之間的差異之外,就算是同一族群,隨著工業化、都市化、雙薪家庭化的影響,過去與現在兩代之間的教養模式,也漸漸產生微妙,甚至劇烈的改變。新世代的家長忙不迭地拋棄舊觀念,卻沒有意識到目前的育兒方式,也可能只是商業置入的結果,或者是順應社會變化所做出的折衷妥協。
比如說本書提到的戒尿布問題,在開襠褲當道的年代,實在無所謂「何時訓練戒除尿布」這項神聖的使命。當專家振振有詞地告訴家長,太早戒尿布會造成心理壓力等等理論時,有沒有想過上一代的兒童,也是早早就訓練自己如廁,似乎沒有造成什麼致命的傷害。問題是當年的孩子可以在路邊草地就地解決,現在的都市小孩辦得到嗎?家裡或周遭有這樣的空間嗎?這麼說,孩子的心理壓力是來自大人世界太多的限制與規範,卻不是上廁所這個單純的生理行為。
「爸媽放輕鬆」是本書的結論。輕鬆瀏覽完這本書,不需抄筆記,也不用按表操課;既然世界上有這麼多種育兒方式,很多新手父母的焦慮,實在是顯得多餘了。不如輕鬆享受與孩子相處的時光,畢竟這才是上帝藉由小孩所帶來,給家庭最美的祝福!
汲取不同民族的教養智慧
中央大學認知神經科學研究所所長 洪蘭
本書是我所知道頭一本比較全世界各民族帶小孩方法的書。作者是台灣孩子,被美國夫婦收養,在美國密西根州長大,是個自由撰稿人(freelance writer)。她先生是新聞記者,在阿根廷工作,因此他們曾經在阿根廷住過好幾年。她會寫這本書主要是發現阿根廷人帶孩子的方式跟美國很不一樣,半夜十二點孩子還沒睡(當然跟他們晚餐吃的很晚,到半夜還未吃完有關係)。作者好奇,不同的教養方式,成就了不同的孩子,究竟哪一種方式比較好呢?所以她讀了很多書,親自去拜訪了育兒理論專家,比較了中南美洲、非洲、亞洲、歐洲和中東人對教養孩子的觀念,寫了這本書。
書中提到非洲阿卡矮人族的男人帶小孩,因為他們帶小孩,這些爸爸腦中的激乳素荷爾蒙(Oxytocin)比較多,個性也比別族男生溫和。作者的觀察是對的,激乳素的重要性現在逐漸被發現,有個實驗把激乳素荷爾蒙噴進受試者的鼻子中,結果發現受試者變得比較溫和、不衝動。最近發現激乳素對孩子長大後,遇挫折的反彈力有幫助,更會增加他的人際關係,看來自己帶孩子,不假手他人,對大人和小孩都有好處。
我很贊成作者的看法,父親絕對有能力帶孩子,抱孩子完全無損男性尊嚴。中國過去說「君子抱孫不抱子」,是錯了,父親抱孩子、幫忙家務,不但可以增進親子關係(激乳素荷爾蒙跟親子聯結﹝bonding﹞有相關),更可增加夫妻感情。很多女性不願生孩子是因為蠟燭兩頭燒,在職場不能少做,回到家也不能少做,最後累垮的是自己。很多媽媽愛大聲罵孩子,其實不是結了婚,性情就變了,而是壓力太大,無法輕聲細語了。曹雪芹說:「女人未結婚前是個珍珠,結婚後變成魚眼睛。」其實哪有人願意變成魚眼睛?那是被生活所壓,不得已也!
書中最有趣的是孩子包尿片要包到幾歲?關於這個問題,我有親身經驗:我孩子一歲時,我回台灣教書,由我母親幫忙帶他。那時台灣紙尿片全靠進口,所以回國時的四個箱子全裝的是紙尿片。但是就像作者所說的,用的非常快,一天至少十片,所以我十二月回美國開會時,又買了一大堆帶回來,想不到一下飛機,我母親就告訴我,孩子已經不需要包尿布了。我半信半疑,怎麼才離開五天就有奇蹟出現呢?果然,薑是老的辣,從那時起,孩子不再包任何一塊尿布,也從來沒有意外。我問母親如何做到的,因為在美國,一歲三個月的孩子不太可能自己去上廁所。母親很得意地說,你們姊妹六人都是不到一歲就不包尿布,因為當年沒有洗衣機、烘乾機,冬天尿布不會乾,要用烘的,很麻煩,所以正本清源,母親從源頭把關,我們就早早脫離尿布,自由行動了。看來中國人那一套還是有用,不必全盤西化。
書中另外一點我很贊同的是,父母不必陪著孩子玩,但是需把孩子帶在身邊,讓孩子看得見父母,有安全感。作者反對重質不重量(Quality time)這句話,我也認為這句話是自欺欺人,孩子要你時,你得在旁邊安慰他、保護他;事過境遷再來談什麼重質不重量,是無濟於事的。我們小時候的父母忙於生計,從來不可能有時間陪我們玩,但是當時的母親都是把孩子背在背上做事或下田,讓孩子有充分的安全感,所以我們不但正常長大,而且比現在的孩子更感恩、更能回饋家庭。作者提到,阿卡族的父親喜歡抽菸、喝酒聊天,但是他們總是把孩子帶在身邊,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古老的民族都是大家庭制度,是有道理的,父母或長輩永遠告訴你,血濃於水,你要照顧好你的兄弟姐妹,如果你有飯吃,他至少要有稀飯吃。
家族的凝聚力是年輕人出外打拚時,心中篤定的磐石,這本書充滿了各民族的智慧,值得一讀。
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還有標準的育兒模式嗎?
台北馬偕醫院小兒感染科主治醫師 黃瑽寧
少子化的台灣在這幾年,忽然對育兒與教養的相關議題產生前所未有的興趣。這方面的書籍、廣播、電視節目如雨後春筍般出現,試圖解答養兒育女上的問題,以及滿足為人父母「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期待。
然而我永遠記得知名心理學家哈里斯(Judith Harris)曾經說過那句玩笑般的名言:「如果有人要教您怎麼教養孩子,請務必轉身就跑。」
教養孩子並不是只有一種方法,我想大部分的家長也許同意。但是當少子化...
目錄
推薦序 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還有標準的育兒模式嗎? 黃瑽寧
推薦序 汲取不同民族的教養智慧 洪 蘭
前言 教養大探索
我持續探索。發現愈多,求知慾愈旺盛。即使對於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我們仍各有獨特見解,但我們都想當稱職的父母。
阿根廷:孩子晚睡有何妨?
阿根廷的睡眠習慣讓人耳目一新。讓孩子得到你足夠的重視、融入你的生活,比嚴格要求他幾點入睡來得重要且有意義。
法國:從小建立健康飲食習慣
法國人認為,小孩該跟大人一樣享受用餐的樂趣。大人吃什麼,孩子就吃什麼,不需要特地準備兒童餐。這麼單純的想法真是令我豔羨。
肯亞:不靠嬰兒推車,照樣趴趴走
繆尼尼說:「用那東西(嬰兒推車)的話,我就得一直低頭閃避坑洞,這樣很浪費時間。像這樣用蕾索背孩子,我就能迅速行動,不必分神注意其他事。」
中國:讓孩子早早戒尿布
很多華人家長在孩子一歲半之前就或多或少訓練他們自己上廁所,有些嬰兒剛會走或學會坐時就不用再包尿布,媽媽會發出「噓」聲來控制寶寶的膀胱。
阿卡矮人族:爸爸真偉大
一群男人圍著營火,抱著新生兒閒扯,啜飲棕櫚酒。在媽媽出去覓食時,如果爸爸讓寶寶吸他的奶頭來加以安撫,絕對不足為奇。
黎巴嫩裔美國人:用心維繫家人感情
艾門是黎巴嫩裔美國人,一生深受黎巴嫩和回教的文化與信仰所影響,其中影響最深遠、打從他出生時就不斷被灌輸的觀念是:他的生活是圍繞著家庭打轉。
西藏:珍惜孕育生命的福分
能孕育生命,以及生而為人,都是很重要的福分,表示累積了足夠因緣來獲得這個機會。如果在懷孕前就篤信這種信念,就會有種靈性的連結和義務。
日本:讓孩子自己解決爭端
孩子需要學習和討人厭的傢伙相處(畢竟在日常生活和社會裡,處處可見這種人),所以這樣的經驗其實對孩子有益。
玻里尼西亞:鼓勵孩子自己玩
等孩子會走路後,媽媽就把他交給其他孩子照顧。學齡前的小朋友學會安撫幼兒,幼兒學會自立自強,因為大人教他們,只有這樣才能跟大孩子一起玩。
馬雅族:訓練孩子做家事
瑪麗亞很小就輟學,目不識丁,她的長子胡安學業成績優異,立志為人師表,讓她引以為傲。然而,她和先生仍堅持讓孩子分擔家務,從兒子小小年紀就安排做家事。
第十一章 亞洲:孩子為何能在學校名列前茅?
與其他族群相較,亞裔學生從小就對自己要求較高。其他族裔的學生明白在學校用功讀書的回報,亞洲人則比較擔心成績不好的後果。
結語 爸媽放輕鬆
雖然在怎麼對待孩子上,是有些一體適用的標準,但還是有各式各樣的方法,讓我們能成為稱職的父母。陪伴孩子成長時,這樣的觀念應該能給我們力量和鼓舞。
謝辭
推薦序 資訊爆炸的二十一世紀,還有標準的育兒模式嗎? 黃瑽寧
推薦序 汲取不同民族的教養智慧 洪 蘭
前言 教養大探索
我持續探索。發現愈多,求知慾愈旺盛。即使對於哪些事該做、哪些事不該做,我們仍各有獨特見解,但我們都想當稱職的父母。
阿根廷:孩子晚睡有何妨?
阿根廷的睡眠習慣讓人耳目一新。讓孩子得到你足夠的重視、融入你的生活,比嚴格要求他幾點入睡來得重要且有意義。
法國:從小建立健康飲食習慣
法國人認為,小孩該跟大人一樣享受用餐的樂趣。大人吃什麼,孩子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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