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小時候玩過的一種紙牌遊戲嗎？

我們叫它「拉火車」。

就是用自己手中的牌壓住對方手中的牌，點數大的那一方就算贏家。

後來，不知道是什麼人發明了另外一種玩法，就算是贏了，也要通過搶才能得到自己應得的東西。

不管是偷，還是搶，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不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鬧鐘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響。

一覺醒過來，就已經是早上八點。

「真是的，不響為什麼叫鬧鐘？你告訴我，你什麼地方像個鬧鐘了？」李李一邊抱怨著一邊穿衣服，速度直逼航太火箭。

就在這時候，枕頭旁邊忽然掉下來一件東西。

不太大，閃閃發亮，在黑黑的木地板上看起來分外顯眼。

李李把它放在掌心裡，與它面面相覷，臉上卻是早已習慣了的表情。

這個東西製作精良，全身鑲滿了水鑽，一看就是專櫃裡才會出售的高檔貨，跟這間平民到讓人沮喪的屋子半點也不相稱。

李李跟它對視了半天終於確定，這應該……或者說是肯定，就是班長雪梨頭頂上戴的那個美麗的髮夾。

那麼……為什麼會在自己的房間裡，看到班長的東西呢？

李李想起昨天晚上的夢境，在夢裡她靠近了雪梨，一把抓過了她頭上的髮夾。

李李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了床單。

床下面碩大的紙箱子裡，放著各式各樣從夢境裡跳出來的好東西。

不管是偷、搶，還是其他的什麼辦法，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不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可是李李的心裡卻只有驚慌和恐懼，要怎麼處理這些不請自來的怪東西呢？



※

洗完臉，離上課只有三十分鐘了，李李抓起書包往外跑，卻被老媽一把揪住：「還沒給橘子做飯！」

李李暴跳如雷：「要遲到啦！」

「反正妳成績那麼爛，讀不讀都沒什麼兩樣。」

面對這種媽媽，李李只有無力無力再無力，成績爛不是她的錯，她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努力。

一樣是媽媽生出來的，橘子只不過比她晚了十分鐘來到這世上，為什麼腦子就會那麼好用呢？

生活果然是很不公平的。

李李放下書包進了廚房，用火山爆發的速度跟麵包和雞蛋拼命。

橘子打著哈欠走進來：「我要吃五分熟的，姐。」

「沒有那種東西，『五分熟的姐』是什麼？」

「啊，好大的火氣啊！」橘子手捂在嘴上，「妳老了。老女人才會這麼計較。」

「我跟妳一樣大。」李李沒好氣地提醒她。

「姐。」

「欸？」李李警惕地回過頭，一般說來，肯這麼乖巧地叫她姐姐，一定是有什麼事要求她。

「給我五百塊錢。」

李李一邊想著「果然」，一邊被這個錢數嚇壞了。

「為什麼？」

「昨天我把安佑良的照相機給摔爛了，他說如果我不賠他，他就把我摔得和他的相機一樣爛。」

李李呆呆地看著她。

橘子顯得理直氣壯：「妳不想我變成一個爛相機吧？」

李李抱住頭：「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

「週五之前哦！」

「我知道啦！」李李簡直想殺人。

橘子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五分熟的哦……」

李李抄起鏟子向她奔過去，忽然聽見門鈴聲。

打開門發現外面站著一個男孩子，跟這焦頭爛額的早上不一樣，他穿白襯衫，是滿樓明月梨花白的那種白。

眉毛和眼睛都分外的黑，笑起來的時候像有月光照在他身上。

明明是對門對面，明明都住在這樣平民的房子裡，為什麼這個叫賀秦的男孩子就能像王子一樣神清氣爽？

李李每次看到他都會有一種嫉妒死了的感覺。

「李李。」他笑了笑，口氣隨意得就好像清早起來打招呼，「我那本朱紡制的限量版畫冊不見了。」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李李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賀秦不說話，只是微笑地看著她。

李李莫名其妙地心虛氣短：「床下找一找？」

「找過了，沒有。」

「那桌子的夾縫間呢？」

「也沒有。」

李李長長地噓了一口氣：「什麼時候丟的？」

「昨天晚上，睡覺之前我還在看。」

那麼可能……也許……說不定就會……

李李轉過身，拖著沉重的步子向自己房間走過去。

床單下，滿盛著贓物的大箱子讓人心驚膽戰，往裡面看有各式各樣的貴重物品，翻到最下面，果然就看到了那本讓李李垂涎很久的名貴畫冊。

她又跟它面面相覷了將近十分鐘。

直到橘子喊「要遲到啦」，李李才從地上站起來。

雪梨的髮夾擺在箱子最上面，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把髮夾揣進了口袋裡。

站在門口的賀秦氣定神閒，看到李李抱著畫冊出來也沒有太吃驚。

「還給你！」

不知道為什麼口氣特別怨憤。

就好像……就好像褲子忘記了拉拉鍊，本來那麼私人的事情，偏偏有男孩子跑上來說：「喂喂，妳拉鍊忘記拉了。」

於是褲子就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拍死這個多嘴的男生才是當前第一要務。

不過賀秦好像一點都不覺得，拎著贓物，心平氣和地跟李李說著一點都不相干的話題：「一起去上學？」

「不要！」

「我等妳。」

「我才不要！」李李簡直抓狂。

「我在樓下等妳！」

李李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走進對面的房間裡，同樣心平氣和地關上門。

真奇怪，這個世界上除了她自己，好像每個人差遣她的舉動都顯得那麼理直氣壯。

「姐，我吃完了。」

李李森然回過頭。

橘子指著桌上的盤子向她示意：「多放點洗潔精，會洗得比較乾淨。」

李李怔怔地看了她半天。

家裡也是一樣的，好像除了她之外，其他的人一概都沒有勞動能力。

可是沒有時間打架了。

李李抓起盤子衝進廚房，洗乾淨了之後放在碗櫥裡，然後抓起書包風風火火地往樓下跑。

賀秦果然就站在樓道口。

據學校裡的人說，花樣少年就是賀秦這個樣子的，可是看得太久已經沒感覺，對李李來說，他就是一個深知她祕密應該被滅口的人。

「不是跟你說了不要等我了嗎？」

賀秦微笑，嘴邊兩個很淺的酒窩若隱若現：「如果不等你，橘子就更不會放你走了。」

「呃……」李李像被戳了一刀的皮球一樣，慢慢氣餒了。

連鄰居都會抱不平的事，媽媽和橘子卻覺得理所當然。

「謝謝你哦！」她低下頭去對手指。

「不用謝，你少拿我兩次東西我就很感激了。」

「呃……」

走出樓道，發現樓下聚集了很多人，居然還有員警在做筆錄。

「出什麼事了？」李李踮起腳尖往人群裡面看。

被圍觀的是一輛超級拉風的名車。

通體鮮紅，漂亮的就好像玻璃屋裡才有的美女，跟這平民到了簡陋的房子一點都不相襯。

「怎麼來的？我也不知道啊！」一個大叔對著員警手舞足蹈地述說，「從早上五點多就在這裡了，開始還以為是誰開來的，後來才發現根本就沒有人要……」

「這麼好的車，就算偷也不應該丟在這裡……」

「對啊！太奇怪了，夜裡連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

李李記得那車的名字叫「法拉利」什麼的，只有在最好的名車雜誌上才能看到它的身影。

那麼為什麼，它會悄無聲息地跑到平民區裡來呢？

好像……大概……可能會是……

李李轉過身，發現賀秦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本來想說「看什麼看」，可是臉不由自主地就變成了調色板，由粉變白，再由白變得赤紅。

「弄這麼大個的傢伙來，不覺得吃力嗎？」賀秦的話讓李李冒出一頭冷汗。

「我……我也不想啊！」

「有人逼你嗎？」

「去死！去死！去死！」李李一邊往前走，一邊混亂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是她喜歡的東西，就會從夢境裡一一跳到現實中來。

從髮夾，到畫冊，到名車，好像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在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拿了別人的東西，不管怎麼狡辯，也只有一個字可以代表這種人——賊。

「其實我一直挺喜歡最近新出的UF2號噴氣式客機的——」賀秦微側了頭看李李，「什麼時候幫我弄一架來？」

被他這麼看著，李李臉上的眼淚就突然掉了下來。

「啊……不願意就算了……不要哭嘛……」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很煩惱啊？」

「這個……還是能看出來的。」

「那你還嘲笑我！」李李捶他肩膀，「我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啊？從小就是我幫你背書包，我幫你做作業，你媽媽不在也是我幫你做飯吃……」

「你記錯了。」

「咦？」李李一呆。

「你成績那麼爛，怎麼可能幫我做作業？」

李李徹底化身為暴走野獸：「你給我去死！」

「可是我不嘲笑你，你又怎麼笑得出來？」

李李又是一呆，被賀秦一鬧，好像鬱悶的感覺真的消散了許多。

她長長地吁了口氣。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從有記憶開始，橘子就是媽媽的小公主，比她聰明，比她可愛，比她乖巧，不管是零食、玩具、衣服，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一直以來，都只是橘子的。

李李只能站在旁邊，看著媽媽把數不清的好東西，塞到橘子手中。

可是李李也很想要。

一次次從夢境裡哭醒過來。

不知道是為了補償她，還是為了嘲笑她，上天賦予了她奇異的、讓人不可置信的能力。

賀秦沒再說什麼，把她的頭按在肩膀上，揉了揉她亂蓬蓬的長髮。……（摘錄）

記得小時候玩過的一種紙牌遊戲嗎？

我們叫它「拉火車」。

就是用自己手中的牌壓住對方手中的牌，點數大的那一方就算贏家。

後來，不知道是什麼人發明了另外一種玩法，就算是贏了，也要通過搶才能得到自己應得的東西。

不管是偷，還是搶，把別人的東西變成自己的，不是每個人都夢寐以求的事情嗎？



鬧鐘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響。

一覺醒過來，就已經是早上八點。

「真是的，不響為什麼叫鬧鐘？你告訴我，你什麼地方像個鬧鐘了？」李李一邊抱怨著一邊穿衣服，速度直逼航太火箭。

就在這時候，枕頭旁邊忽然掉下來一件東西。

不太大，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