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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仙婆‧故事多 ／林良

童話作家王家珍，已經有了自己的專屬網站「王家珍的童話森林」。因為網站裡的事情夠她忙的，所以在這本書裡，她開始把寫童話的事情，交給「老仙婆」去負責了。

老仙婆很會說故事，很會寫童話。就像有一家電影公司名稱叫「夢工廠」一樣，老仙婆也有一個「月光古堡」。「月光古堡」就是老仙婆的「夢工廠」。老仙婆所有的童話故事，都是在「月光古堡」裡寫出來的。老仙婆身邊還有三個聰明伶俐的小精靈和一隻貓頭鷹，他們是老仙婆的好同伴。他們愛聽故事，每天纏著老仙婆說故事，寫童話。

...

蘋果妹的飛天小馬車

千燈小學開學的第二天，一大早，三年貓咪班的小女生蘋果妹，很早就到學校來了。

蘋果妹的臉頰總是紅通通的，活脫脫是一顆漂亮的蘋果，大家都叫她蘋果妹。

今天，她的好朋友芃芃，要拿一本故事書《從前從前有一隻貓頭鷹》給她看。蘋果妹早就聽同學說過這本書很好看，要是早一點兒知道芃芃的家裡有，也不會拖到現在才跟她借了。

芃芃一進教室，就把《從前從前有一隻貓頭鷹》拿給蘋果妹，封面印著一隻神氣的貓頭鷹，牠的眼睛好大，兩眼炯炯有神，羽毛非常漂亮。蘋果妹想，看到封面這麼精緻美麗，就知道這是一本好看的故事書。

第一節是數學課，蘋果妹利用老師還沒進教室前，先偷看了幾頁。老師進來的時候，蘋果妹趕快把童話書掛在抽屜裡，因為抽屜的底板不見了，剩下一根木條，只能把書掛在木條上。

蘋果妹想著，一定要跟老師報告說書桌壞掉了，要趕快請校工伯伯來修理，以前念二年級的時候，老師都很喜歡小朋友們跟她報告事情，這位新老師肯定也和以前的老師一樣，把全班學生都當成自己家裡可愛的小寶貝一般疼愛著。

今天的數學課上的是九九乘法，新老師說九九乘法是乘法的基礎，一定要先學會，才能往下學。老師拿出一張大大的海報，上面是從二到九的九九乘法表，老師用生硬死板的聲音念完一遍，告訴大家說：「九九乘法表沒什麼了不起，死背就可以了，你們只要老老實實念個幾百遍，自然而然就記住了。」

蘋果妹覺得老師的方法不好，念個「幾百遍」？小朋友哪有時間念個「幾百遍」？如果把所有時間都拿來念九九乘法表，什麼時候才可以玩？暑假中，蘋果妹跟媽媽一起「玩」九九乘法表，很快就把整張表都記在腦海裡，而且永遠忘不掉呢。

「2」的乘法超簡單，媽媽說，「2」就是一對一對的數字，坐遊覽車出去旅行的時候，老師要點人數，不就是「2」、「4」、「6」、「8」、「10」這樣點嗎？媽媽說兩個兩個一組，才不會孤單寂寞，所以「2」的乘法根本不用背，只要在腦中想著點人頭的方法，就可以輕輕鬆鬆把「2」的乘法念出答案：爺爺奶奶兩個一組，有兩個人；加上爸爸媽媽兩個一組，共有四個人；加上舅舅舅媽兩個一組，共有六個人；加上寶寶和外婆兩個一組，共有八個人；加上哥哥和外公，兩個一組，共有十個人；再加上蟑螂螞蟻兩個一組，共有十二個……嘿嘿！遊覽車上如果再上來兩隻老鼠，那可就熱鬧了！

蘋果妹想：「九九乘法我早在暑假裡就會背了，如果一整節課都要背九九乘法表的話，不知道會有多煩呢。我等一下要跟老師說我已經會背了，說不定老師可以讓我來示範怎樣記住九九乘法表，我還可以教大家怎樣用電腦鍵盤的數字鍵來記住3、7、9這三組超難的乘法，然後老師就會准許我上課的時候看課外書。」

老師在講臺上大聲的講解九九乘法表，蘋果妹卻在座位上不安分的扭來扭去。

躲在窗外偷看她的老仙婆笑著想：這個可愛的蘋果妹，看她扭來扭去的模樣，簡直就是一隻超級大號毛毛蟲，她一定可以羽化成跟大象一樣大隻的蝴蝶。

蘋果妹一不小心，膝蓋碰到掛在桌子抽屜邊上的《從前從前有一隻貓頭鷹》，厚厚的童話書往地上掉，她趕緊伸出手去搶救，結果還是慢了一步，書掉在地板上，發出好大的聲音──砰！

蘋果妹彎下腰把書撿起來，沒想到一抬起頭，就看到老師站在她的桌子旁邊，用警察看著小偷的眼神瞪著她。

蘋果妹也盯著老師看，小聲的說：「不是我，我沒有偷看故事書。」

老師的眼睛睜得好大，指著旁邊的芃芃說：「不是你，難道會是她嗎？她爸爸是明珠小學的校長，她絕對不會在上課的時候偷看故事書的。不是你偷看書的話，為什麼書會掉到地上？為什麼是你把書撿起來而不是她？做錯事還敢狡辯，嗯？」

蘋果妹低下頭，小聲的說：「老師，我們的抽屜壞了，我沒有偷看故事書，我只是不小心碰到它……。」

她瞄了一眼身邊的芃芃，如果芃芃可以幫她跟老師解釋一下，也許兩個人團結起來的力量比較強，不但可以把喜馬拉雅山搬到學校裡，還可以把學校搬到兒童樂園去，如果老師站在兒童樂園裡，心情一定會很好，心情好的老師，就會好好聽她們解釋才對。但是芃芃頭低低的看著地上，什麼話都沒說。芃芃坐在她隔壁兩年了，蘋果妹知道她既斯文又害羞，是老師心目中的好學生，不像自己，常常得理不饒人又兇巴巴的。

老師說：「看著我的眼睛！」

蘋果妹抬起頭來，盯著老師的眼睛看，順便也看著老師的臉和老師的鬍子。

老師的臉小小的，長長的，黑黑的臉上冒出許多鬍碴，看起來有點像刺蝟。

去年暑假，爸爸帶蘋果妹到動物園玩，蘋果妹看到可愛的刺蝟，好想伸手去摸，但是爸爸警告她說：「不要隨便伸手摸刺蝟，因為你不知道後果會怎樣，搞不好會被刺弄得癢到受不了，搽再多藥也沒用。」

蘋果妹也記得有一次爸爸沒有睡在房間，而是睡在客廳沙發上，她叫爸爸起床的時候，爸爸的臉上滿是鬍碴。蘋果妹問爸爸：「你怎麼睡在這裡？你怎麼滿臉都是鬍碴？」

爸爸呼出一大口氣，說：「有些事情不要問比較好。下次，看到爸爸臉上都是鬍碴的時候，就知道爸爸心情不太好。大人跟小孩子一樣也會心情不好，懂嗎？」

蘋果妹雖然不懂爸爸為什麼心情不好，不過她倒是明白了三件事：第一，大人和小孩子一樣，都會心情不好。第二，心情不好的男人好像都不刮鬍子，讓自己滿臉鬍碴，像隻刺蝟。第三，當大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千萬不要跟他說話，讓他安靜一下、沉澱一下，免得自找麻煩。

老師臉上的鬍碴那麼多，他的心情一定很糟糕。爸爸還說，男人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好別去惹他，不過，今天的情形不一樣，今天是心情不好的老師來惹她，而不是她去惹心情不好的老師。

老師瞪大眼睛，大聲的說：「偷看就是偷看，和抽屜壞掉沒有關係。」

蘋果妹還想解釋，但老師指著教室外面說：「你不要上數學課了，到外面去，把教室前面的樹葉撿乾淨，快去。」

蘋果妹站起來走出教室的時候，心裡好難過、好難過。從一年級開始，她不曾被老師處罰過，現在才剛升上三年級，就被老師處罰，罰她不准上課，尤其是不准上她拿手的數學課。

蘋果妹的眼眶裡裝滿了淚水，喉嚨裡卡著一根超級大、超級硬的魚刺，難過得叫人受不了。

蘋果妹蹲在教室前的草地上，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蘋果妹不斷的想起被老師處罰的事。越想越覺得委屈，忍不住傷心的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蘋果妹眼睛裡滑出來，溜過她紅嘟嘟的臉頰，墜落在泥土上，嚇壞了一些路過的螞蟻，更是讓躲在樹上偷看的老仙婆、三個小精靈和戴著大墨鏡的貓頭鷹看了，整個心好像揪成一團、亂七八糟的毛線球，扯不開也理不清。

楓樹小精靈說：「這位老師對蘋果妹不好，不讓她上課，還叫她出去撿樹葉，真糟糕。」

樟樹小精靈說：「俗話說得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們讓蘋果妹擁有超能力，讓她可以用魔法對付老師，把欺負她的老師整得屁滾尿流，從此以後不敢再欺負學生，好不好？」

茶樹小精靈說：「嗯！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那位老師嘗嘗被欺負的滋味，讓他屁滾尿流。」

楓樹小精靈說：「老師欺負別人，別人也欺負老師，很公平。你們說的屁滾尿流是什麼意思啊？」

貓頭鷹不以為然的說：「誰敢欺負我，我就吃掉誰，哼。」

老仙婆把楓樹小精靈拉過來抱著說：「我們是有教養的人，不可以說不文雅的話，也不可以用不好的手段整人家，更不可以隨隨便便把人家吃掉。我們不喜歡那位老師的行為，怎麼可以做出和他一樣壞的事情呢？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不好的行為，那樣的話，我們就像那位老師一樣，做了不好的事情。」

樟樹小精靈說：「不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那我們該怎麼做才好？」

茶樹小精靈說：「我們應該好好安慰可愛的蘋果妹。」

楓樹小精靈開心的窩在老仙婆懷裡，撒嬌的說：「蘋果妹被老師欺負，很可憐，要對她好，讓她開心。」

貓頭鷹推推墨鏡，順便推卸責任：「我沒接觸過小孩子，不知道怎樣安慰他們，你們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老仙婆想了一下，說：「既然老師用撿樹葉的方法處罰她，我們就讓蘋果妹從撿樹葉當中，得到意外的收穫和快樂，好不好？」

三個小精靈和貓頭鷹都贊成這個好建議，他們五個開了一場小型會議，想出一些好棒的點子。

老仙婆從口袋裡拿出一顆欒樹種子，丟到蘋果妹的身邊，欒樹種子掉到地上，散發出一縷輕煙，淡綠色的煙霧籠罩住蘋果妹。

蘋果妹哭了好一會兒，突然聞到一股清香的味道，嗯！好像是春天樹葉的香氣。

她又伸出手在地上摸索，摸到一片樹葉，她拿起樹葉，感覺樹葉厚厚的，有一面很光滑，另一面可以摸到凸凸的葉脈，光滑的那一面，有一些凸起的小點。

蘋果妹一摸到這些凸起的小點，就知道是榕樹的葉子。她用指甲輕輕的摳那些小點，摳著摳著，眼睛裡的淚水漸漸乾了，她也就慢慢看清楚手中拿著的，是一片青綠色的樹葉。

蘋果妹想：「咦！這麼綠的葉子，怎麼會掉下來呢？不是黃色的葉子才會掉下來嗎？」

她看看旁邊地上，再無其他青綠色的樹葉，卻看到一些金黃色的圓點，在地上跑來跑去。

蘋果妹連忙抬起頭來，果然看見葉縫中的耀眼陽光。

「從葉縫中看太陽，好美啊。」蘋果妹一面看，一面想著以前老師說過的，夸父追日的傳說和太陽神阿波羅的故事，故事中說太陽上面住著很多烏鴉，是真的嗎？太陽上都是火，烏鴉還敢住在上面，不怕被火烤成烏鴉乾嗎？

蘋果妹好希望太陽神阿波羅的故事是真的，她想坐在太陽神的馬車上，在天空中愉快的奔馳，再也不用看見討厭的級任老師，不必再上他的數學課。

這時，一輛綠色的小馬車從葉縫中降下，輕輕的落在她身邊。

「哇！好漂亮的小馬車，是送給我的嗎？」蘋果妹毫不猶豫的坐上小馬車，沒有人駕駛的小馬車自動起飛，剎那之間，小馬車快速的飛到白雲的上方，在柔軟的白雲上奔馳。

蘋果妹看過宮崎駿的卡通「天空之城」，超喜歡在天空中飛翔、穿過朵朵白雲的感覺。她緊緊抓住小馬車的扶手，心想：如果能飛得快一些就更好了。小馬車好像能閱讀蘋果妹的心思，立刻加速，跑得比蘋果妹尖叫的聲音還快。

蘋果妹又想：慢一點，慢一點，慢慢走才可以優閒的欣賞沿路風景。小馬車立刻減速，慢慢的穿過白雲，繞進濃厚的烏雲，蘋果妹臉上沾滿了雲霧的水氣，涼颼颼的。

不算遠的天空中還有一隻貓頭鷹跟著飛行，蘋果妹伸出手跟貓頭鷹打招呼，可是貓頭鷹沒理她，蘋果妹突然想起老師教過的知識，貓頭鷹可是兇猛的飛禽呢，最好別招惹牠。咦！貓頭鷹不是夜行性動物嗎？怎麼會在白天出現呢？蘋果妹的馬車鑽過一朵朵厚重的烏雲之後，貓頭鷹就不見蹤影了。

蘋果妹想：如果可以每天都坐小馬車在天空飛翔的話，一定很快樂。

這時，耳邊有一個溫暖的聲音告訴她：「試試看，騎腳踏車在鄉間大道上奔馳的時候，感覺也很酷、很好玩呵！」

蘋果妹嚇了一跳，是哪一個神仙在跟她說話呢？她回過神來，小馬車已不見了，自己也不在天空中飛翔，而是蹲在地上撿樹葉，她手中緊緊捏著的，是剛剛那一片樹葉。

蘋果妹把樹葉看了又看，越看就越覺得手中這片樹葉，有一點像剛剛那一輛小馬車的車蓋。

噹！噹！噹！下課鐘聲響了，老師一走出教室，就直接回到辦公室去了，他的腳步又快又急，一看就是個急性子的人，蘋果妹知道老師根本忘記她在外面撿樹葉，所以也沒來叫她別撿了。

老師忘記她，她也可以忘記老師，很公平啊。

蘋果妹站起來，把樹葉收進口袋裡，這是一片神奇的樹葉，她要把樹葉帶回家，夾在《西遊記》第六十九回，寫無根水的那一頁，好好的收藏，她也決定要好好愛惜大樹、小樹和樹葉。

她還告訴自己，一定要學會騎腳踏車，在鄉間大道上奔馳，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能一飛沖天，騎到天空中，跟白雲一起飛翔。

蘋果妹低著頭走進教室，回到座位上，從來沒被老師處罰過的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全班同學的眼光？也不知道下一節課怎麼面對老師？

這時候，全班公認最漂亮、成績最好、從沒跟蘋果妹說過話的模範生，突然走過來跟蘋果妹擠在同一張椅子上，悄悄的對她說：「老師心情不好，你看他腳上兩隻襪子花色不一樣就知道了，你別理他。」

蘋果妹點點頭，難過得想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模範生拍拍蘋果妹的手說：「別難過，下次我把家裡的好多故事書都帶來借你，很好看呵！」

蘋果妹還是覺得很難過，但是心中有一股暖暖的感覺流過，她點點頭，叫眼淚回家休息，沒有必要流下來。

坐在她右邊的芃芃，也拉拉她的手，告訴她：「你知道我膽子小，根本不敢對新老師講什麼，他看起來好凶。」

蘋果妹說：「對呀！老師沒刮鬍子，像刺蝟，心情一定很不好，誰都不想跟他講話！」三個小女生說起悄悄話，邊講邊笑，讓蘋果妹開心多了。

上課鐘聲響了，大家都趕緊回到座位上，蘋果妹深呼吸好幾下，告訴自己要勇敢，準備迎接她最喜歡的國語課。

那天晚上，蘋果妹上床睡覺的時候，想起白天的事情，想起自己被老師處罰不能上數學課，到教室外面撿樹葉的事情，還是難過得哭了起來。不過她想到模範生明天要帶來好看的故事書，想到芃芃緊緊握住她的手，最後還是擦乾眼淚，笑著入睡了。

（未完待續）

蘋果妹的飛天小馬車

千燈小學開學的第二天，一大早，三年貓咪班的小女生蘋果妹，很早就到學校來了。

蘋果妹的臉頰總是紅通通的，活脫脫是一顆漂亮的蘋果，大家都叫她蘋果妹。

今天，她的好朋友芃芃，要拿一本故事書《從前從前有一隻貓頭鷹》給她看。蘋果妹早就聽同學說過這本書很好看，要是早一點兒知道芃芃的家裡有，也不會拖到現在才跟她借了。

芃芃一進教室，就把《從前從前有一隻貓頭鷹》拿給蘋果妹，封面印著一隻神氣的貓頭鷹，牠的眼睛好大，兩眼炯炯有神，羽毛非常漂亮。蘋果妹想，看到封面這麼精緻美麗，就知道這是一本好看的...

前言 ／王家珍

一直以為，天上有個神仙，專門創作童話故事，她一邊寫作，筆下的人事物就在地球上出現；地球上有許多創作者，一邊寫作，筆下的人事物就在廣闊的太空中成形。

在某些神祕的時刻，天上的寫作神仙會到地球來旅行，隱身在大街小巷中，默默記錄所有發生的故事；而人間的創作者，也會飄然飛升上天，成為天上的寫作神仙，創造出更多故事。

整個無垠無涯的宇宙，就因為這樣頻繁而密切的交流，成為希望無窮、神祕美好的世界。

天上的這位神仙，就是「老仙婆」。

小時候，我住在澎湖縣的澎湖新村，我們家五個孩子睡在木製閣樓的大通鋪上，每天睡前，父親都會上來講故事給我們聽。

父親是天生的說故事好手，他講故事的時候不用拿著書本，所有的故事都記在他那聰明絕頂的頭腦裡。父親講故事的時候，站在我們五個孩子面前，一邊講故事、一邊表演，表情動作精彩深刻又有趣。

父親會講《西遊記》的故事，唐三藏的謹慎懦弱、孫悟空的機靈霸道、豬八戒的耍賴偷懶和沙悟淨的唯唯諾諾，都在父親逼真的敘述中，呼之欲出。

父親擅長各種各樣的聲音表演，不但可以把《西遊記》四名主角的聲音發揮得淋漓盡致，就連白馬的叫聲也模仿得唯妙唯肖。

父親最常講「老仙婆」的故事，他用老仙婆這個角色，詮釋中國北方大地的鬼怪傳說。澎湖的冬天，強勁的北風鼓起腮幫子呼呼的吹，吹過片片屋瓦，一陣陣窸窸窣窣、夾雜著唏哩嘩啦、咻咻咻的聲音響起，有時候像一大群鴿子正舉辦運動會、有時候像好多小矮人跳著踢躂舞、更多時候像西遊記裡妖魔鬼怪在廝殺打架、作法害人。

如果在冬夜、非得獨自一個人走上閣樓拿東西，我都會被屋頂傳來的聲音嚇得魂飛魄散，東西拿了便快速逃下樓。

有屋頂傳來的恐怖音效當背景，跟著父親口中的老仙婆，悄悄靠近身邊的神怪傳說故事，更加驚心動魄、穿筋透骨，蝕刻在我們的靈魂深處。

年紀漸長，才慢慢明了，父親講的「老仙婆」，其實是「老虔婆」，這位「老虔婆」，是個粗魯無文的「老賊婆」，因為她流浪各地，專門做一些壞勾當，所以也常常遇到奇怪的事情。

父親講述「老虔婆」傳說，可能像許多父母用「虎姑婆」的故事，嚇阻孩子哭鬧耍賴一般，藉著故事教導我們，要心存善良意念，不做壞事、不做虧心事，讓自己向善良與美好靠攏，如此一來，即使遭遇妖魔鬼怪迫害，也能逢凶化吉，平安無事。

父親用他的河南鄉音講出「老虔婆」三個字，發音酷似「落ㄌㄠˋ錢破」，年幼的我們沒有辦法清晰分辯，理所當然的認為父親講的是老「仙」婆，只要父親一開始講「老仙婆」的故事，就代表又可以聽到精采的故事了。

在「漫長」的童年歲月，老仙婆總會在睡前的講故事時間出現，爸爸表演老仙婆的故事，媽媽跟我們坐在一起傾聽。我才不管老仙婆是不是「老賊婆」，也不在乎她做了什麼壞勾當，反正只要她一出現，就代表溫暖的家庭歡聚時光、就表示有好聽的故事，要找好聽的故事，非得有老仙婆不可，老仙婆就是我的童話「印記」。

升上國中、高中、大學，父親工作日益繁忙，而我們也因為搬到新家，各自擁有各自的房間，父親再也不曾講「睡前故事」給我們聽，「老仙婆」也悄悄的把身影隱藏在歲月大海的強勁潮流中，不知道流往何方。

大學畢業開始工作、並且開始創作童話，但是「老仙婆」還是不曾現身，直到民國八十九年九月十二日，我參加了「泳渡日月潭活動」，之後第九天，發生九二一大地震，再加上當時我的生活發生好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種種內在與外在的大事件相遇、碰撞、發酵、沉澱，不但讓我體驗到世事無常，也讓我一直以來汲汲於追求物質滿足的心態，轉向追尋內心的滿足。

老仙婆也在此時回到我心中，再度用童話、用傳說、用故事，讓我得到一次又一次心靈的喜悅與平靜。

前言 ／王家珍

一直以為，天上有個神仙，專門創作童話故事，她一邊寫作，筆下的人事物就在地球上出現；地球上有許多創作者，一邊寫作，筆下的人事物就在廣闊的太空中成形。

在某些神祕的時刻，天上的寫作神仙會到地球來旅行，隱身在大街小巷中，默默記錄所有發生的故事；而人間的創作者，也會飄然飛升上天，成為天上的寫作神仙，創造出更多故事。

整個無垠無涯的宇宙，就因為這樣頻繁而密切的交流，成為希望無窮、神祕美好的世界。

天上的這位神仙，就是「老仙婆」。

小時候，我住在澎湖縣的澎湖新村，我們家五個孩子睡在木製閣樓...

老仙婆‧故事多 文／林良
孩子們的好朋友——老仙婆 文／許建崑
前言 文／王家珍
1童話拍檔 1+4
2童話老仙婆的早餐會議
3蘋果妹的飛天小馬車
4小懶豬愛豬天使
5白馬哼哼和黑馬哈哈
6神祕的升旗典禮
7大象吃菜頭
8膽大熊和熊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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