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本同志文學,可以讓所有瑞典人落淚?
★ 《龍紋身的女孩》瑞典出版社年度重點小說,取材自真人真事
★ 同名影集創下120萬人收視,在瑞典每8個人就有1個人在看
★ 小說熱賣北歐五國,影集延燒至英、法,好萊塢電影版權洽談中
★ 作者喬納斯‧嘉德爾獲選為年度風雲人物,由瑞典王儲親自頒獎
★ 哥德堡郵報將之評為「近年來最動人的原著小說及改編劇本」,瑞典日報讚譽「震撼感人,直剖人心」
我愛你。
但是我必須假裝你不存在。
班傑明和拉斯穆斯同居已經兩年,但他沒有說,他沒有向家人介紹拉斯穆斯,他說不出口。他知道,自己讓家人蒙羞了。
萊恩去世了。那一年,有種疾病悄悄從美國傳入瑞典,而且尚無解藥醫治。政府呼籲,所有人都應該接受檢測。就在拉斯穆斯說出自己檢測結果的那一刻,班傑明轉身推開大門,頭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奔去……
八○年代的斯德哥爾摩,一個刻意被遺忘的時代,一份永誌不渝的愛情,一場自由與選擇的反覆辯證……
【書衣設計】透明霓彩書衣(首批限量版)
書衣的構想來自於原文書名:戴上手套拭淚。
在那個年代,人們因不了解而恐懼,連醫院的護士幫病人擦眼淚都得戴上手套。於是我們在書的外面加上一層彷若彩色玻璃的書衣,將眼淚「隔離」在外,象徵護士不願意碰觸病患,象徵人們不願意碰觸這個議題。揭開彩色書衣,才能看見書封原本的顏色和紙的紋路;就好像我們帶著「有色」眼光看待人事物的話,便永遠無法看見他們真實而美麗的樣貌。當我們願意理解,並且揭開那層有色的眼光/書衣,也就不會再有這麼多眼淚了。
作者簡介:
喬納斯‧嘉德爾 Jonas Gardell
瑞典著名小說家、藝術家、劇作家與演員。1963年11月出生於位於瑞典斯德哥爾摩北部的郊區泰比,十八歲時曾想就讀戲劇學院,後來改與朋友開設畫廊。1985年出版帶有自傳色彩的第一本小說《感情遊戲》,講述瑞典社會對同性戀者態度與包容度的轉變;其後陸續出版了二十多部著作,同時被翻譯成十三種語言。
他曾獲眾多獎項,包括1995年的金甲蟲獎(由瑞典電影學院頒發、獎勵過去一年內對瑞典電影產業有卓著貢獻的演員或劇作家)、2001年獲瑞典SKTF作家協會年度作家挑戰者獎(年度作家獎近20年來僅破例為喬納斯‧嘉德爾頒發此特別獎項)、2008年獲得瑞典隆德大學(Lund)神學榮譽學位、2012年獲瑞典《焦點》(Fokus)雜誌評選為全國年度風雲人物、2013年獲得瑞典林雪平大學(Linköpings)醫學榮譽學位。他的最新長篇小說《永不拭淚》也榮獲2013年瑞典哥特堡書展最佳有聲書獎(由文化局長親自頒獎),並獲QX雜誌選為全國最佳書籍;由喬納斯親自編寫的同名影集也獲得瑞典國家電視台水晶獎年度最佳電視劇、法國歐洲電視劇論壇最佳公眾影集,首播不僅創下120萬觀眾收視率(意味瑞典每八個人就有一人在收看),英國BBC也買下了此劇的播放權。目前該劇已拍攝成瑞典版電影,好萊塢製作人也表示高度興趣。
譯者簡介:
郭騰堅
1986年出生於台中市,臺灣大學英國文學學士,瑞典斯德哥爾摩大學翻譯學碩士,擁有瑞典商務院(Chamber of Commerce)認證瑞典語至繁/簡體中文公證翻譯員資格,現居斯德哥爾摩。翻譯之餘喜愛文學閱讀、集郵與打羽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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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接著一頁,犧牲掉幾小時的睡眠時間只想把它看完。翻開這本書之前,請先準備好衛生紙,不然你的眼淚很可能把書弄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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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把你刻在我的手掌上。』愛情從這一刻開始。無論生老病死,我都會陪伴著你。」
男孩男孩FB版主/孫凡逸
「不只是永至不渝的愛情,在書中淋漓表露的也不是愛。那些肺腑畫面的感受超越愛,不斷在腦中反覆翻騰湧現。動心?揪心?甚至傷心?…都不足以一言表之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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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稱本書為單純的同志文學,在這世上,我們每個人都有權力去決定自己要愛上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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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昨天,三個小時內整整下了九十釐米的雨。老天爺,這簡直就是末日大洪水。天空敞開大門,洪流傾洩而出。上帝彷彿徹底厭倦了科彭鎮的居民,準備用大水將他們活活淹死。遠方的修那倫德鎮,鐵路路基甚至被沖毀,鐵路交通從此淪為紙上談兵。順道一提,從一九八五年起,那裡的客運就已經停駛了。
一切都在走下坡。十年前,這座舊工業城其實曾一度迴光返照,彷彿又可以望見前景。一九八一那年,科彭鎮一口氣蓋了十棟新公寓大樓。十棟吶!然而十年過去,絕望的氣息反而更加濃厚。
事實證明,過去幾年,科彭鎮元氣大傷。
許多店家不得不放棄無謂的掙扎,關門大吉,包括銷售童裝與名牌牛仔褲的科彭商店、鞋店、廣播電臺,還有造紙廠。全關了!
說來說去,有一部分要怪他們自己。住在科彭鎮的人甚至不想在科彭商店買衣服,或在鞋店買鞋。大家可以衝到阿爾維卡的多慕斯百貨,更可以到大城市卡爾斯塔的時裝店、鞋店與其他店家朝聖兼購物。
不過幾個星期前,那家「菲律賓咖啡廳」又換老闆了。想當然爾,店名當然也跟著改了。頗富異國情調的「菲律賓咖啡廳」被濃濃瑞典鄉土味的「西恩尼烘培屋」取代,至於烘培屋在鳥不拉屎的科彭能夠生存多久,只有天知道。
一九八九年五月,科彭鎮的清晨。
田野間還覆蓋著一層霜。霜雪落在墓園與墓碑上。
購物中心。
托許拖拉機有限公司,尼納斯加油站,還有殼牌加油站。
愛絲崔德女子理髮店早上十點開門。老闆愛絲崔德穿著一件單薄的牛仔夾克,冷得直打哆嗦。
莎拉穿著居家袍,套著木鞋的腳上甚至沒穿襪子,走到信箱旁領取今天的《新維姆蘭日報》。
草上還結著霜,空氣凜冽,幾乎與秋日無異。
她雙手抱胸,連忙加快腳步。
門口礫石路旁新栽的雛菊,現在全凍死了。
我就知道!莎拉邊想邊踢了其中一排雛菊一腳,整排花彷彿被放了氣一般,被霜牢牢固定在地面上。她嘆了口氣,走進屋內。
哈拉德吃著早餐。過去他一向早起,無論是平日得出門上班,還是可以偷閒一下的週末,最遲清晨六點就可以看到他在喝咖啡了。現在可不一樣,他會賴床,拖拖拉拉,非得等到七點整或七點半才起床。
坐上餐桌後,他會繼續拖延出門的時間。這已經不是新鮮事了。平常莎拉自己也得上班,不知道哈拉德會在早餐桌前坐上多久,但週六早上他鐵定會賴上一、兩個小時。
莎拉把報紙遞給他。
就在昨天,奧斯卡港發生空難,斯德哥爾摩地區選出的社會民主黨國會代表約翰奧勒.派森與機上其他十六人不幸罹難。飛機在著陸前突然失速,直接撞地。撞擊地面時,機身爆炸起火燃燒,機上所有人員當場死亡,無一倖免。
「報導」新聞臺整天都在播這條新聞的及時消息,讓哈拉德整天黏在電視機前,目不轉睛地看。
五月九日,星期二,《新維姆蘭日報》首頁全版都是關於這起恐怖空難的報導,標題是「慟!空難十六人死亡」,旁邊是飛機殘骸的照片,還插上來自卡爾斯塔、全維姆蘭省最具影響力的政治人物,同樣也是社民黨國會議員的漢斯.羅森格蘭大頭照。他在這場意外中遇難喪生,年僅四十七歲。
莎拉在餐桌邊坐定,抓起一塊從烤麵包機裡彈出的吐司,先把烤焦的部分扔掉,然後抹上奶油與果醬。
「你看吧,」她開門見山地說,「現在雛菊都死光了。」
哈拉德沒答腔。莎拉的口氣中帶著幾許憤懣。
「我就說現在種雛菊還太早,你從來不聽我的。」
哈拉德喃喃自語,口齒不清。
「我說過,應該要再等一下。你說不用等,馬上就種。我說這些雛菊很敏感的。結果你一頭熱,直接種下去了。現在怎樣?全凍死了!我就是要讓你知道,它們全凍死了。」
哈拉德從報紙抬起頭來。
「死了十六個人啊!」他大叫。「十六個人!報紙上面說,墜機現場簡直跟電影裡的戰場沒有兩樣!到處都是火和煙,簡直就是地獄!大家平常是怎麼說的?啊呀,這裡不會發生這種事啦,這裡可是瑞典喔!怎麼說?這裡可是絕對『安全』的。嗤!」
他翻到別頁,無心再看那一幕幕煉獄般的慘景。下一版報紙的標題寫著:「同性戀者飽受歧視,HIV陽性患者遭到騷擾」。
哈拉德眼神裡閃過一絲驚慌,乾脆移開目光,不敢再看報導內容,馬上又換了一頁,繼續近乎絕望地喃喃自語:「這裡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莎拉繼續咀嚼著烤吐司。
「不過話又說回來,五月地面還結霜,」她自顧自說著,完全不理哈拉德。「怎麼會有這種鬼天氣,五月不應該結霜的!」
莎拉與哈拉德家的花園裡結滿了霜。
新栽的雛菊全死光了。
同時,一架飛機在奧斯卡港墜毀,機上十六人無一倖免,包括來自維姆蘭省的國會議員漢斯.羅森格蘭,以及斯德哥爾摩選區出身、名聞全國的政治人物約翰奧勒.派森。
寒霜緊緊攫住了科彭鎮的田野、林園、廠房、小工業區,以及奄奄一息,甚或早已關門大吉的店家。
現在應該是春光爛漫的五月初,嚴冬應該要進入尾聲,萬物應該充滿活力、欣欣向榮才對。
同時,距離科彭鎮數百公里遠的斯德哥爾摩。
他們最疼愛的獨子拉斯穆斯躺在南區醫院五十三號部門的病床上。
身上插滿各種止痛與提供營養劑的點滴與塑膠軟管。
此刻,他的身軀輕薄如紙。年僅二十五歲,卻死期將至。
不,五月的大地,不應該結霜的……
※※※
約莫一小時後,布麗塔總算忙完了手邊雜務,坐在書桌旁。她洗完所有碗盤,將餐桌與洗手檯擦拭乾淨,將瑪格麗塔的筆記本塞回她的臥房。最後,事情總算都做完了。
這是一張桃花心木製的書桌,是英格瑪從父親手中繼承來的。他的父親終生習醫,而他就是這張書桌的繼承人。
自從英格瑪成為耶和華見證會會員後,他和雙親之間只剩下禮貌性的、零星的往來。
英格瑪已盡了最大努力,說服雙親一起加入教會,但他們對此始終冷感。他們對他的「一事無成」非常失望,在他們眼中,他與她結婚,加入教會,簡直是浪費生命。他們認為,醫師的兒子條件跟別人不一樣,怎麼可以屈就於清潔工這種工作──這麼多年來,她的岳父母始終不願與她有所聯繫,幾乎就像陌生人一樣。
這當然非常不幸,但這種事很常發生。除了英格瑪與布麗塔,教會裡還有許多成員也不得不忍痛做出類似的犧牲。
她打開平常放置紙筆的中間一層抽屜,取出信紙和筆。
她努力強迫自己,冷靜、克制,不要有任何感情。
她現在獨自一人,但仍然不動聲色。
即使有人正在觀察她,也會為她的表現滿意地點點頭。
對,就是要這樣想。
時時刻刻,就是要遵從誠實與正直,為人處世本應如此!
這就是基督徒應有的操守。
她開始寫信。
一九八九年五月九日,斯德哥爾摩
班傑明,我的孩子:
我們又收到你的信了。
之前,我請你不要再寫信來。現在,我還是請你不要再寫信來。
筆尖在信紙上飛舞著。她的字跡相當娟秀,但有點不飄忽。即使她早已知道自己要寫些什麼,寫這封信還是花了她一點時間。
你要了解……
她繼續寫著,然後暫停了一下。
假如有人正在監視她,這幾秒鐘的暫停可以解讀為猶疑不決,意志薄弱的徵兆。
不,這樣實在不好。但是,不管她再怎麼鐵石心腸,強迫自己不要在信仰上露出破綻,她還是忍不住停頓了幾秒。
她再度動筆,寫得更加緩慢,彷彿要將感情與字句一併拖延下去……
我愛你。我希望你一切安好。
她再次停頓,手指緊緊握著鋼珠筆。她發現握筆的手止不住顫抖。顫抖的手再度揭露她的意志不堅,她心裡有數。但她又該怎麼辦呢?這是人之常情……
她愛他!
她再度強迫自己不動聲色,寫下最後一句。這是她的職責,忠誠、果決,不再猶疑。
她愛他。
但是,我假裝你不存在。
※※※
天空異常壯闊,藍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短短幾天光景,春天就已蛻去,宣告初夏的到來。這是一九八六年六月初,戶外溫度達攝氏二十五度。淡藍的紫丁香和野櫻桃都盛開著。
保羅正在等著賽爾波與拉許歐克快步跟上,喜孜孜地喊了一聲:「瞧,這些花開得可真燦爛啊!」
他居高臨下,站在由悅塔街上到聖靈丘的最高一級石階上,焦躁地跺著腳。表演藝術學院的校區就座落於此處。
手中拿著用玻璃紙包裝好的一大束花,一邊不耐煩地用花束拍打著石階兩側的扶手,保羅一邊對著還在底下慢慢往上爬的賽爾波與拉許歐克大喊:「老天爺……劇場馬上就開演了!聽到沒有!」
一如往常,賽爾波慢條斯理,照自己的步調來,不受保羅影響。他很有耐心地跟在自己男友身旁,一步一階,隨時準備在需要時扶拉許歐克一把。
「這很花時間的……」
拉許歐克不停地喘息,只得停下來休息。他迅速露出一個羞赧的微笑,彷彿在致歉,手掌心滿是細細的汗珠。
「靠,扭扭捏捏個屁!」這會兒,保羅不假辭色,兩眼朝天,彷彿居高臨下地從寶座上吼道,「賽爾波,你他媽沒骨氣的混帳,你老是在溺愛他!」
一對陌生夫妻從這兩個男同志身旁經過,假裝沒聽見,沒看見,沒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他們只是眼神僵硬地盯著前方的石階,對兩人不屑一顧。
這就表示,他們不只聽見了,看見了,也發現了。
夫妻倆爭先恐後地擠到賽爾波與拉許歐克的右邊,差點被彼此絆倒在地。兩人急忙想與這個拄著拐杖,異常冒汗,異常瘦弱的男子和他的男伴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
這就夠明顯了。
幾乎可以具體觸碰到兩人的恐懼與厭惡。
這跟平常那種「幹你娘,兩個死娘炮,噁爛!」的厭惡相異。這是另外一種形式,比較接近「你看到他那副樣子沒有?老天爺啊,這不會透過空氣傳染吧?那個同性戀沒有用手碰到欄杆吧,啊?我們回家一定要把手洗乾淨啊……」
對,這就是另一種厭惡。
賽爾波由下往上對保羅喊著:「好漂亮的花啊!是給班特的嗎?」
保羅滿意地審視著手上的花束。
「本來是這樣沒錯。可是,你瞧,我今天穿得跟這些花多麼相配!所以它們應該全歸我的了。」
拉許歐克又開始努力往上爬。
「拉斯穆斯在哪?」他對保羅喊道,彷彿只是要找話講,好隱藏自己的疲累。
保羅只是聳聳肩。
「嗯,他要不就在哥特堡,要不就是死了。反正,我不知道啦。」
他低頭瞧瞧腕錶。
「等你們上來,天都要黑了。老天爺,拉許歐克,你不是有代步用的電動車嗎?你行行好,下次記得坐車來,拜託……」
最後,兩人總算爬上最後一階。拉許歐克上氣不接下氣。
「問題是,我就沒有電動車嘛!他們不發給我啊!」
他面向陽光,瞇著眼睛。一陣薰風襲來,捎來了真正屬於初夏的氣息。
「啊,對了,今天天氣真是好極了!」
保羅相當輕蔑地哼了一聲,使出自己最娘的埃斯基爾斯蒂納口音:「班特從表演藝術學校畢業,今天是他的畢業公演,拜託你改天再來享受這天殺的『好天氣』,行嗎?」
拉許歐克好像沒有馬上領悟到保羅的意思,想了一下,像是要認真琢磨他的絃外之音。
「好……」他溫溫吞吞地點點頭,兩眼直視保羅,努力把一整句話講完,「……但我不行。」
拉斯穆斯沒死,人也不在哥特堡。他和新情人班傑明從他們位於國王島邊陲的租屋處,一起騎著自行車出門。
他們加速騎過西橋,置物架上的毛巾在風中飄揚。
兩人並肩而騎,有時其中一人稍稍領先,有時互換領先優勢。他們又笑又鬧,彼此逗弄著,雙腳踩踏板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致大腿與小腿都快抽筋了。
兩人的感情關係與相處情況,大致上就是這樣。
就像一場進行中的摔角比賽,在緊張與鬆弛,玩笑與嚴肅,恩愛與侵略之間徘徊。
「我看啊,不用兩個禮拜就吹了,哼!」他們剛在一起時,聽到消息的保羅又是噘嘴,又是咳嗽,伸手掏出一根金黃色布蘭德香菸。
那次,保羅邊抽菸邊狂咳嗽,噘著嘴鐵口直斷他們的感情絕對不會天長地久。然而,他們在一起已經三年半了。
事實上,除了工作時間之外,拉斯穆斯與班傑明幾乎形影不離。有時,他們甚至連工作時間都窩在一塊。
過了西橋,他們便右轉,騎過「公園裡的小拉斯」這家咖啡館。過去這三年夏天,拉斯穆斯都在這家咖啡館上班。
班傑明通常會在打烊時分的夏日餘暉中,坐在咖啡館外場的涼亭等待,他通常那時才從五金行下班。
他等著身穿緊身白色汗衫、綁著深色圍裙的拉斯穆,將最後一疊待洗的碗盤和咖啡杯收拾乾淨。
有時,班傑明所想要的,就只是坐在拉斯穆斯的近旁,欣賞他年輕健壯的肉體。瞧瞧那經歷一整天滯悶炎熱的柔軟肌膚,在夕陽餘暉中閃閃發亮……
班傑明的眼神始終繞著拉斯穆斯轉啊轉,而拉斯穆斯只顧著在各桌走動,收拾餐具。彷彿天神之子,能夠青春永駐,年華不老,同時了解到全世界所有時間都是屬於他們的。
然後,他和這位神子就吃今天剩下的肉丸三明治當晚餐,再一起去游泳。
班傑明此刻與拉斯穆斯正騎在通往長島區西側峽角的小徑上。當其中一個踏板與鏈條護板產生摩擦時,班傑明的自行車就會喀喀作響,發出很有韻律的嘎嘎聲,嘎,嘎,嘎。他們騎到最西側的峽角,把自行車一扔,跳到水邊石頭上,比賽誰最先脫光衣服下水。
他們總是玩這個遊戲。
然而,班傑明一開始還是嚴守平常的生活習慣,將長褲與襯衫摺疊得整整齊齊,拉斯穆斯則是隨性地將衣服一扔就下水。當拉斯穆斯卸裝完畢時,班傑明才剛脫到一半呢。
他們今天其實沒時間游泳的,他們早該抵達表演藝術學院,和保羅一夥人碰面,今天可是班特的畢業公演。但看到天氣這麼好,他們就決定要衝一下,游泳去!
這將是他們今年夏天第一次游泳。
拉斯穆斯從一塊高出水面整整一公尺的石頭一躍而下,噗通一聲跳進水中。
「啊……幹!」他浮出水面,重重地哼了一聲。
「冷死人了!你這膽小鬼,還不跳下來試試!」
「我就來了!」
班傑明已經把衣服堆疊得整整齊齊,確保它們不被弄濕。然後小心翼翼地下到石頭上,蹲著顫抖,不敢下水。
他非常怕冷。他遲疑地微笑著。
然後才緩緩滑進水裡,發出實在不太像男性的呻吟聲。
「啊……吁……」
拉斯穆斯放聲大笑,游到班傑明面前,親吻他。
「還要發誓啊?哈哈,不用這麼虔誠吧!」
「謝謝,我很好,」班傑明打了個冷顫,小心地試游幾下蛙式。「不過我們現在得上去了,不然班特的畢業公演要結束了。」
「好啦。真是個膽小鬼,不敢游泳!」
「我們已經遲到了……」
「我不是說好了嗎?」
這份急切與不耐清晰可見。好似他們都意識到時間緊迫,而急著在一起。
幾年後的今天,班傑明會相當謹慎、細膩地梳理拉斯穆斯日漸稀疏的頭髮。那將會是個美好的日子。幾年後的今天,拉斯穆斯會坐在輪椅上,推近窗前,彷彿凝視著斯德哥爾摩南郊的奧斯塔灣。他皺著眉頭,雖然全神貫注,眼神卻已顯得迷茫,只是瞧著正前方,雙手在膝上糾纏著。能有人替他梳理一下頭髮真好。
「我看起來怎樣?」他將會這樣問。
「好極了!」班傑明將會這樣回答。
「有沒有光滑、濃密?」
「沒錯,既光滑又濃密!」
拉斯穆斯微微咧嘴微笑了一下,笑得很不自然,很痛苦。
他當然知道班傑明在騙他。
但他喜歡被班傑明騙。
同樣,班傑明也知道拉斯穆斯在騙他。
他也喜歡被拉斯穆斯騙。
昨天,三個小時內整整下了九十釐米的雨。老天爺,這簡直就是末日大洪水。天空敞開大門,洪流傾洩而出。上帝彷彿徹底厭倦了科彭鎮的居民,準備用大水將他們活活淹死。遠方的修那倫德鎮,鐵路路基甚至被沖毀,鐵路交通從此淪為紙上談兵。順道一提,從一九八五年起,那裡的客運就已經停駛了。
一切都在走下坡。十年前,這座舊工業城其實曾一度迴光返照,彷彿又可以望見前景。一九八一那年,科彭鎮一口氣蓋了十棟新公寓大樓。十棟吶!然而十年過去,絕望的氣息反而更加濃厚。
事實證明,過去幾年,科彭鎮元氣大傷。
許多店家不得不放棄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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