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這日，慕錦毅受人之邀外出了，楚明慧暗暗鬆了口氣，老實說昨日對著他一整天，她都快把自己憋死了，雖明知他不是前世那個人，但總忍不住將兩人重合在一起，然後心中就升起一陣陣的厭煩。如今見他終於不在眼前晃，她整個人也暫時放鬆了下來。

楚明慧想了想，便喚來慕維，仔細問了一下慕錦毅身邊服侍之人，也好心中有數。

慕維向她躬了躬身子，道：「回世子夫人，世子爺身邊就只有奴才一人伺候，外頭的事多交給侍衛劉通，其餘的不過是打掃及看門的婆子、小廝。」

楚明慧一怔。「沒有丫鬟伺候？」

「回世子夫人，世子爺不喜丫鬟伺候，丫鬟最多不過打掃屋子，並不近身伺候。」

楚明慧皺著眉，心中納悶這輩子的慕錦毅與前世的他竟有如此大的不同，前世的他在自己嫁進來的最初，雖無妾室通房，但貼身婢女倒是有兩個，一個叫湘紅，一個叫湘紫，均是太夫人所賜。前世這兩人可沒少在為妾一事上多番算計，尤其是後來楚明慧被診斷難有孕之後，兩人更歡了，只可惜慕錦毅對這兩人沒有那番心思，直接將兩人嫁出去了。

如今，慕錦毅身邊竟然只得一個慕維伺候？

楚明慧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不管了，這也說明今生的慕錦毅與前世的慕錦毅不同啊！

「我曾聽過，如今這文慶院裡是由世子的奶嬤嬤掌事，怎麼我從未見過這位嬤嬤？」楚明慧又問。

「前不久，周嬤嬤就離府返鄉了，據說是年紀大了思念家中孫兒。」慕維恭敬地回道。

楚明慧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周嬤嬤是誰啊？前世自己與她相處那麼久，知道她是個愛狐假虎威，仗著奶過府中當事的世子，沒少在其他下人面前張揚吆喝，就連對著自己也只是當面的恭敬，如今竟會因思念家中孫兒離府返鄉？別人也許會相信這種說詞，她打死也不信。

只不過，她走了也好，免得礙自己眼，前世看在慕錦毅的面子上對她多方容忍，今生可就不一定了，若是她再敢陽奉陰違，管她有沒有奶過慕錦毅，直接一棒子打出去。夏氏與慕淑穎自己要忍讓幾分，難道對著下人也要忍？

「如今院裡都有些什麼人？」楚明慧又問。

「除了您帶來的幾位姊姊，如今文慶院裡就只有燕容、紀芳、翡翠、染珠及守門的樓婆子、幹雜活的蘇嫂子及幾位三等丫鬟，燕容這四個是二等丫鬟，日常就是打掃裡屋以及看好房門。」慕維簡略地將些主要的下人說了一遍。

楚明慧越聽心裡越是奇怪，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前世那批，燕容這四人她甚至連名字都不曾聽過，看來重活一世，許多事都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她不能再事事以前世為參照，否則將來會在這上面摔個大跟斗。

三朝回門那日，楚明慧抑制住心中即將見到親人的激動，依然與之前一般先去向太夫人請安。太夫人和藹地讓她代為問候親家各夫人，楚明慧溫順地低著頭應了聲，便隨著慕錦毅又去向夏氏請安。

夏氏自然又是虛情假意地問候了幾句，然後揮揮手讓他們走了。

楚明慧自然也懶得理會她，這幾日都是慕錦毅陪著她來請安，夏氏就算有什麼不滿也不敢發作出來，估計心裡也憋得很吧！

只不過，憋的何止她一人，楚明慧甚至比她還要更憋屈，每次見到夏氏那張虛偽的臉，楚明慧都要在內心勸慰自己好一番才壓得下那些恨意，才不至於失態。只是，她也不敢確定天長日久下去，自己會不會有一日終究忍不住了。

一路上，慕錦毅也不騎馬，而是陪著楚明慧坐在馬車裡，其實楚明慧更希望他騎馬，這樣她就能更放鬆一點。

慕錦毅定定地望著扭著頭假裝研究窗簾布的楚明慧，心中說不出的苦悶。如今兩人這般相處，跟陌生人也沒多少差別了。這兩日，楚明慧有意無意地避著自己，甚至晚上睡覺時都遠離自己，就算他半夜偷偷擁她入懷，可第二日醒來之時，又發現對方離他遠遠地睡著。

他苦笑，突然對改善兩人未來關係失去了信心，如果一個人連在睡夢中都排斥你的接近，那她心中對你的抗拒到底是有多強烈啊？心理上的排斥或許能在表面上強裝若無其事，可身體上的排斥卻往往更為直接、更為誠實。

「世子爺，世子夫人，晉安侯府到了。」

馬車一停，外面就響起慕維的聲音。

楚明慧如逢大赦，恨不得立即跳下馬車，直奔回家中。

慕錦毅嘆息著瞧了她一眼，率先下了馬車，然後，在馬車外向她伸出右手。

楚明慧定定看了一下那寬厚的大掌，五指修長，掌心卻有些薄繭，想來是長久練武所致。她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將自己的左手搭上去。

肌膚接觸間，對方大掌似是抖了抖，然後反手一翻，死死抓著她的，楚明慧心中一顫，壓下想將手抽回來的衝動，輕輕踏上馬車前的小木凳。

「三小姐、三姑爺回來了。」侯府守門的僕人見到有著慕國公府標誌的馬車，開心地朝著裡面喊了一句，片刻便聽裡面響起幾聲驚喜的叫聲。

楚明慧按下心中激動，默默地跟在慕錦毅身後進了侯府。

夫妻兩人先向侯府長輩們行了禮，慕錦毅便被楚仲熙叫過去，而楚明慧則陪著太夫人與陶氏等人說話。

陶氏紅著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兒一番，見她氣色紅潤，臉上帶著淺淺笑意，想來在國公府中沒有受到什麼委屈，心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

楚明慧陪著長輩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被聞聲而來的楚明婧等姊妹扯走了。

「三姊姊，三姊夫對妳好不好？」楚明嫻有點擔心地問。

楚明慧笑笑。「他對我算是挺好的。」

楚明嫻點點頭。「那就好。」

眾姊妹嘻嘻哈哈地打鬧一番，楚明慧問起大姊姊楚明婉與二姊姊楚明涵。

「怎麼不見大姊姊與二姊姊？」楚明慧不禁問道。

「哦，大姊姊懷上了，但是胎有點不穩，大夫讓她靜養，衛郡王府那邊已經派人來告罪了。至於二姊姊，方才安郡王府裡的人來報，據說是她昨夜貪涼，今早一起來就覺得身子不舒服，怕傳了病給我們，是故也不來了。」楚明婧回答道。

「大姊姊有身孕了？真是天大的喜事，府上可有缺什麼藥材？若有缺的話便派人向我說一聲，我讓陶掌櫃去尋。」楚明慧一喜，真誠地道。

陶氏將她名下一間藥材鋪給了楚明慧作嫁妝，陶掌櫃便是鋪裡的掌事，這鋪子原是陶老夫人給陶氏的陪嫁，如今陶氏給了楚明慧，是故楚明慧才有那番缺了藥材去尋她的說法。

「放心吧，大姊姊那兒若真有缺，我自會派人去尋妳。」楚明婧也不和她客氣，直接道。

「三姊姊成親那日，二姊姊也沒來。」楚明芷突然插話。

楚明慧姊妹幾人妳看我，我看妳，都沈默了。

其實姊妹出嫁後想再見個面也並不是容易事，但若是娘家有喜事都不見人出現的話，這當中就有問題了。

楚明慧心中懷疑的自然是那安郡王是不是像前世對待五妹妹楚明芷那般，虐打了楚明涵，以至她無法出來見人。

其他姊妹想的無非是楚明涵嫁入高門後瞧不上自己，都不願回來與姊妹相聚了。

尤其是五小姐楚明芷，心中一直對同為庶女的楚明涵嫁入高門當了郡王妃，而自己卻只能嫁個小門小戶感到不平，只不過她最多私下嘀咕幾句，倒也不敢張揚開來，皆因如今兩家都已下了文定，親事是板上釘釘了，再鬧說不定嫡母一怒之下解除婚約，日後怕再不會替自己打算了，更何況這門親事還是她生母趙姨娘選的。

楚明慧再不捨，也不得不辭別家人，跟著慕錦毅踏上了回慕國公府的馬車。

「院裡燕容等人，是去是留皆由妳決定，各丫鬟的等級也由妳做主，不必經過我，原本她們也是我為妳挑選的。」正沈默間，慕錦毅突然開口道。

楚明慧一怔，心知大概是自己昨日打聽院裡下人之事被他知道了，她本也有點猶豫不知要如何安置那四名二等丫鬟，原本國公府世子夫人就只得三名一等丫鬟，四名二等丫鬟，而自己出嫁時母親替她選了翠竹、玉秋做貼身丫鬟，與盈碧一起照顧自己日常起居。她當然希望用自己帶來的人，只不過又擔心燕容四人是慕錦毅要的，怕自己棄了她們引起他的不悅；就算自己心中排斥他，但到底他是自己後半生的依靠，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在國公府中能得到他的支持。

如今聽慕錦毅這樣一說，她不禁放下心來，點點頭道：「盈碧是自小服侍我的，自然要算一等丫鬟，而翠竹、玉秋是出嫁前娘親所賜，若你不介意，我也想把另外一等丫鬟的名額給她們；至於燕容四個，自然仍做二等丫鬟。」

慕錦毅微微一笑。「我自然不介意，這些都是伺候妳的，當然以妳的意思為主。」

楚明慧被他的笑容弄得渾身不自在，低低「嗯」了一聲便扭過頭去不再看他。

慕錦毅見她這個樣子，心中嘆息。

三朝回門一過，楚明慧才覺得自己真真正正地成了慕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而慕錦毅雖得了七日的假，如今也時不時被太子派來的人請去商議要事，這樣一來，楚明慧每日見他的時候反倒少了些，也讓她暗鬆口氣。

這日，慕錦毅一大早便起床，楚明慧服侍他出了門，才獨自一人去向夏氏請安。

剛行至夏氏房門口，便見夏氏身邊的大丫鬟綠屏站在門外，一見她來了便福了福。「見過世子夫人。」

楚明慧朝她笑笑。「綠屏姊姊不必多禮。」

正欲推門進去，便聽綠屏極快在她耳邊低低說了句。「有人要挑事。」

楚明慧一怔，然後若無其事地推門進去，甫一進門，便見慕淑穎姊妹三人竟然也在。

「大嫂架子果真是大呢，連請個安都拖拖拉拉的，難道妳在晉安侯府也是這般向長輩請安的？」慕淑穎忍了這段時日早就忍不住了，率先發難。

慕淑琪與慕淑怡見氣氛不對，不由得縮了縮身子，暗地向楚明慧送上一個抱歉的眼神。

「是大嫂不是，竟然勞三妹妹教導，都怪大嫂往日在娘家竟沒有一位時時教導自己的妹妹。」楚明慧滿臉誠懇地道。

慕淑穎一滯，臉頓時被氣得通紅，正欲罵上幾句，便被夏氏急急制止住了。

楚明慧不再理會她，朝著夏氏行了請安禮。「媳婦給母親請安。」

夏氏滿臉複雜地望著她，心中自然是恨不得上前抓花那張笑盈盈的臉，可她也清楚這位兒媳婦並不是好拿捏的，哪家剛進門的媳婦敢嗆受婆婆寵愛的小姑？身為小姑竟然敢「教導」長嫂，這不是說女兒沒規矩，目無尊長嗎？

「妳三妹妹雖然不應該說那番話，但妳事實上也有錯，哪家媳婦請安要長輩等的？」夏氏當然不會放過替自己與慕淑穎出氣的機會。

一旁的盈碧不服夏氏母女刁難主子，什麼晚了？雖說今日主子伺候世子出門花了些時候，但到這裡時卻並不比平日請安時辰晚，如今這三小姐與國公夫人分明是故意尋理由發作。

盈碧越想越替楚明慧不平，就要上前幾步替主子說幾句話時，楚明慧眉眼間掃到她的動作，不動聲色地輕輕擰了她手背一下，示意她莫要衝動。盈碧雖不忿，但到底不敢逆主子的意。

「是媳婦的錯，還請母親責罰。」楚明慧仍是恭恭敬敬的樣子。

「既然知錯，那便將《女則》、《女誡》各抄一百遍，明日請安時拿來給我吧！」夏氏刻意刁難。

盈碧越聽越惱，各抄一百遍？還要明日一早就交，就算主子一整夜不休息也抄不完啊！這國公夫人分明有意為難。

楚明慧也不在意，照舊恭敬地道：「媳婦知道了。」

從夏氏房中出來後，盈碧忍不住抱怨道：「小姐，妳幹麼不讓我替妳辯解，這樣就不用抄什麼《女則》、《女誡》了！」

楚明慧嘆道：「傻丫頭，人家若是有意找碴，妳再怎麼辯白也沒用，說不定還讓對方有了處罰得更重的藉口，倒不如痛痛快快認了，料她也不敢罰得太重，畢竟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有意刁難。」

「那我們要不要找太夫人做主？」盈碧仍是不平。

楚明慧搖搖頭。「婆婆處罰媳婦平常得很，就算太夫人知道，也不會多說什麼，如今夫人只是不痛不癢地罰我抄書，也算不得太過分，太夫人不會多加干涉的；若我們去告狀，倒落了下乘，讓人覺得我過於嬌氣，不敬婆婆，一點委屈都受不得，還要哭哭啼啼地到處告狀。」

盈碧想了想，覺得主子說得甚為有理，是故雖然仍替主子不平，也不敢再說讓太夫人做主這樣的話了。

「對了，小姐，國公夫人身邊的綠屏姊姊為何要那般提醒妳？」盈碧想起綠屏那句話，好奇地問。

楚明慧搖搖頭。「我也不清楚。」

前世夏氏身邊的大丫鬟並不是綠屏，這綠屏她也從未見過，至於她為何會突然出聲示警，楚明慧自己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到了太夫人房裡，仍如往日一般向她行了請安禮，又陪著太夫人說了一會兒話，再伺候她用了早膳，便告辭回去了，至於夏氏罰她抄書一事，她隻字未提。

只不過，她不提並不代表太夫人不清楚，作為慕國公府後宅最大的掌權人，後院裡的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本來她也是冷眼旁觀，等著楚明慧求她做主，如今見她若無其事的樣子，對婆婆的刻意刁難一字不提，心中便不由得對她更為滿意。

說到底，太夫人當初應承侯府太夫人說會好好照顧楚明慧，不會讓她受無端的委屈，這番話雖也有幾分真心，也不乏不以為然，覺得侯府過於嬌慣姑娘，讓她受不得別人一點委屈；是故太夫人雖然也滿意兩家親事，但對楚明慧仍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滿在內。

如今見她這行為，倒不是嬌氣受不得半點委屈的人，心中那點不滿也不由得消散了。

這晚，慕錦毅回到房中，行至房內卻不見楚明慧，心中不由得詫異，這個時辰平日她都在的，如今怎麼不見人？不止不見她，連盈碧等人也見不到。

慕錦毅轉了一圈，出來時剛好見翡翠進來，便出聲問：「夫人呢？」

翡翠朝他施了禮，回道：「回世子爺，夫人在小書房呢！」

這個小書房是慕錦毅專門替楚明慧留著的，想著以後讓她在那裡處理內宅事，如今楚明慧尚未掌中饋，這個時辰竟然待在小書房，慕錦毅不由得十分奇怪。

「夫人在小書房做什麼？」

翡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將夏氏罰楚明慧抄書一事告知他。

慕錦毅擰著濃眉，心中暗嘆口氣。這才幾日啊？母親就開始找事了！

推開小書房的門，見楚明慧伏在桌上疾書，一側的盈碧則邊磨著墨邊擦著額頭上的汗水，兩人都專心投入，均沒有發現慕錦毅進來。

「磨了這些就先歇息一會兒吧，這些夠用一陣子了。」楚明慧落下最後一筆，側頭望了望盈碧累慌了的樣子，開口道。

「嗯，那等差不多快要用完了奴婢再磨。」盈碧也不推辭了。

「好。」楚明慧點點頭，正欲將寫滿字的紙張放到另一邊，便見慕錦毅正站在屋裡定定地望著她。

楚明慧一怔，也不知對方來了多久，急忙與盈碧上前見禮。

慕錦毅扶起她，柔聲問道：「都抄完了？」

楚明慧搖搖頭。「尚未，還差五十遍《女則》。」

慕錦毅心中一酸，輕輕替她揉著右手手指。「回去歇息吧，不用再抄了，萬事有我在呢！」

楚明慧下意識想抽回手，但抄了一整天書的右手確實痠麻得厲害，被慕錦毅有力的手按摩著倒也十分舒適，一時也捨不得抽回來了。

「這不行，母親會怪罪的。」楚明慧搖搖頭，她不想再讓夏氏有機會對自己發作，所以這次一定得按時按量完成任務。

慕錦毅望著她，語氣哀求。「妳就信我一次，可好？」

楚明慧被他這種語氣弄得渾身不自在，用力抽回還被對方握著的右手，眼神躲避。「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而是應不應該的問題，我既然認了罰，自然要有始有終。」

慕錦毅低低道：「就這一次，這一次就聽我的，先回去歇息，以後……以後我都不再多言，可好？」

楚明慧還想拒絕，一旁的盈碧忍不住道：「夫人，不如就聽世子爺的吧。」再這樣抄下去，今晚主子都別想睡了，晚上歇息不好，明日起不來誤了時辰不還得受罰嗎？

楚明慧瞪了她一眼。「多嘴。」回過頭來見慕錦毅神情哀求，不由得移開視線。「好。」

慕錦毅一喜，便不禁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楚明慧不自在地退後一步，總覺得今生這個慕錦毅實在太出乎她意料了，偶爾自己應了他，他便會像現在這般露出笑容來，明明他並不是個愛笑之人，如今好像一點點的小事就能讓他開懷，這種感覺實在詭異極了。

三更時分，慕錦毅睜開眼，側頭望了一眼熟睡中的楚明慧，輕輕掀開錦被，小心避開她的身子下了床。

隨手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外袍穿起，再小心翼翼推開門。

開門聲驚醒了在外間值夜的燕容，她睜開惺忪的雙眼，見是主子，便小聲地問：「世子可是需要點什麼？奴婢去拿。」

慕錦毅點點頭。「妳隨我到小書房裡去。」

燕容不敢耽擱，跟在慕錦毅身後到了白日楚明慧抄書的小書房。

「磨墨。」慕錦毅言簡意賅地吩咐。

燕容應了聲便站在一旁磨起墨來……

第二十六章

這日，慕錦毅受人之邀外出了，楚明慧暗暗鬆了口氣，老實說昨日對著他一整天，她都快把自己憋死了，雖明知他不是前世那個人，但總忍不住將兩人重合在一起，然後心中就升起一陣陣的厭煩。如今見他終於不在眼前晃，她整個人也暫時放鬆了下來。

楚明慧想了想，便喚來慕維，仔細問了一下慕錦毅身邊服侍之人，也好心中有數。

慕維向她躬了躬身子，道：「回世子夫人，世子爺身邊就只有奴才一人伺候，外頭的事多交給侍衛劉通，其餘的不過是打掃及看門的婆子、小廝。」

楚明慧一怔。「沒有丫鬟伺候？」

「回世子夫人，世子爺不喜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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