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

〈總統子女不無遺憾〉/ 黃光芹

還好，蔡英文與洪秀柱膝下無子，否則，她們恐怕要擔心了。

洪秀柱參選總統，以「三無女子」自居。她跟南韓總統朴槿惠不同。朴槿惠是前南韓總統朴正熙的長女，9 歲就在「青瓦台」接受歷練，加上父親執政18 年，為她打下政治基礎，使她得以在 1997 年南韓陷入金融風暴時，以「救國」為名，重返政壇，當選國會議員，進一步成為「大國家黨」的黨魁；2007 年，她與李明博競逐總統黨內提名落敗，與支持者脫離創造「大國家黨」，另組「親朴聯盟」，蓄積能量，繼而成為南韓第一位女總統。

洪秀柱沒有總統爸爸加持，靠著一步一腳印，當選立法委員。自 1989 年起，擔任中、永和地區的區域立委或不分區立委，並不具備全國性的政治實力；即使曾任立法院副院長，並通過黨內初選，成為總統候選人，但差可說，是歷史的偶然，若要在短時間內，擴充政治版圖，恐怕困難。

洪秀柱的父親洪子瑜，在她 2 歲多時，受「沈鎮南匪諜案」牽連，在綠島管訓 3 年 3 個月。直到她投入選舉，才將這段史實公布，彰顯她從小自食其力、堅忍不拔的人格特質。相較於朴槿惠的母親和父親，在 5年內陸續被刺身亡，遭遇更使人同情；相對地，「獨裁者之女」的印記，如影隨形，反成為她的包袱。

朴正熙遭到槍殺那年，朴槿惠才 22 歲，與弟弟隱姓埋名長達 20 年；復出後，訴求：「我沒有父母、丈夫、子女，國家是我唯一希望服務的對象。」將自身苦難與南韓緊緊結合，成功地將「青瓦台公主」轉化成為「選舉女王」。2012 年她參選總統，首度為父親在 1961 年發動的「516 軍事政變」道歉；然而，事過境遷，南韓人民早已淡忘，反倒因為厭倦北韓威脅與經濟停滯、總統家族貪腐，懷念起朴正熙過去創造的「漢江奇蹟」，相信她的女兒，同樣可為他們帶來幸福。

朴槿惠雖貴為第一千金，但在母親嚴格管教之下，低調、樸實到連同校同學都認不出她來。她以第一名成績自高中畢業，此時的她，因為過於成熟、慎重、沉默寡言，因此有「冰公主」的稱號。蔡英文同樣出身富貴，大學時代，即有轎車代步、座椅旁還放著一副網球拍，住在陽明山上的豪宅；但是一路走來，靠自己的力量，完成學業。

若說她是「靠爸族」，還不如說她在政壇嶄露頭角，靠的是辜振甫和李登輝的提攜。

女性擔任國家元首，在國際上罕見，多半靠家族背景。前菲律賓總統艾奎諾夫人，在其夫婿班尼格諾 ‧ 艾奎諾遇刺身亡後，扮演他的化身；艾若育的父親馬嘉柏皋，從 1961 到 1965 年間，在菲律賓執政；梅嘉娃蒂是印尼國父蘇卡諾的長女；穎拉的哥哥為泰國前總理塔克辛。

日本男性當家，更得靠家族政治。戰後 3 大名相吉田茂、鳩山一郎和岸信介的孫子麻生太郎、鳩山由紀夫和安倍晉三，均曾任首相。安倍晉三家世顯赫，除了外祖父岸信介外，外叔公佐藤榮作也為首相；父親安倍晉太郎，則官拜外相。

安倍首度請辭，福田康夫、麻生太郎相繼接任，任期不滿 1 年。麻生出身政治世家，外祖父吉田茂前後擔任過 5 任首相。鳩山由紀夫的祖父鳩山一郎，在扳倒吉田茂之後，3 度坐上首相的位子。

蔣介石暴斃，嚴家淦繼任，但前後長達 20 年，醞釀太子接班。蔣經國不准蔣家子弟從政，但蔣孝武外放新加坡或出使日本，靠得還是總統權勢。

國民黨黨營事業，往往成為皇親國戚的禁臠。蔣孝武控制文化、出版、廣電業，另插足情治系統；蔣孝勇把持中興電工多年，即使移民海外，也由代理人當家；中興電工不僅為他量身打造海外辦公室，還提供購屋經費。蔣經國晚年，他更有「地下總統」之稱。

權力會使人腐化。嚴前總統四公子嚴雋泰，即落到官司纏身，差一點得在牢裡度過下半生。陳水扁之子陳致中的成長歷程，剛好與父、母的從政歷程重疊，即使後來他當選高雄市議員，打破 3 項紀錄，卻因為洗錢案官司，議員資格遭到剝奪。

對總統家族來說，使用特權，往往如家常便飯。蔣經國的 3 子、1 女進出軍校或校園，全靠特權護體；蔣孝文在美發生「超速案」，多虧我駐美大使館奔走，才免除牢獄之災。李登輝的大女兒李安娜，開設「林肯美國學校」，私下靠一省、兩府和外交部打通關節，才順利化解在山坡地建校的疑慮。陳水扁全家，除了陳幸妤之外，更是特權的「愛好者」。

總統女婿動見觀瞻。嚴家淦的女婿多半名不見經傳，唯外交官冷紹荃較具知名度；蔣經國的女婿俞揚和起初被拒於蔣家門外，若非他據理力爭，恐怕一輩子都將與蔣孝章在異鄉終老。李登輝的大女婿黃循武深怕政治纏身；二女婿賴國洲卻積極想分一杯羹。陳水扁得道，趙建銘全家升天，因為「台開案」而身敗名裂。馬英九的兩個女兒拒絕與父親沾邊，卻因為大女兒馬唯中下嫁名模蔡沛然，頓時成為媒體焦點，連第一親家欠債不還都遭到起底；而蔡沛然與趙建銘婚前的感情世界，也都一一被攤在陽光下，被媒體拿放大鏡檢驗。

美國前總統柯林頓的獨生女雀兒喜，12 歲隨父親進入白宮，因為身材肥胖、帶牙套、留著一頭蓬鬆捲髮，被與副總統高爾兩位貌美如花的女兒評比，獲得「醜小鴨」的譏諷；她在未婚時，總共談過 4 次戀愛，前 3 段都因為父、母干預而告吹。等到母親希拉蕊參選總統，她已為人妻、母，加上有長達 30 年的政治歷練，全身上下散發出一股濃濃的成熟味，再也百毒不侵。

接下來，輪到歐巴馬的大女兒瑪莉亞被媒體追逐，年紀輕輕、不過 16 歲，當身邊出現護花使者肯亞律師馬塔吉時，媒體即譏諷，對方得準備 50 頭乳牛、70 隻綿羊和 30 隻山羊，才得以將總統之女娶回家。

小羅斯福總統曾經說：「世上最不幸的事情之一，就是做總統的子女，那是最可怕的生活。」陳水扁的女兒陳幸妤就是最佳例證。當全家深陷弊案風暴時，她獨自一人揹著包包，到臺大醫院待產。每當想到這裡，陳前總統就紅眼眶。她從小就是「政治受難者」，除了要照顧輪椅上的母親、在學校也備受排擠。藍美津女兒的處境，她感同身受；對於昔日她在媒體鏡頭前的掙扎與吶喊，國人更是刻骨銘心。直到現在為止，對於陳水扁從政，她依然不諒解；馬家 3個女人也一樣。蔣經國的掌上明珠蔣孝章，更以一生行動證明與蔣家決絕。長年以來，她在美國過著隱士般的生活，就連母親喪禮都不回國參加。

美國前總統甘迺迪家族，歷經好幾個世代，始終無法擺脫政治厄運纏身。他的兒子 John Jr.，從小生活在「楚門的世界」；35 歲結婚，隔天各大報刊登的，卻是他 5 歲時，向父親棺材致敬的畫面。在台灣，恐怕只有蔣氏家族堪可比擬。蔣家男丁一一故去，留下一門孤寡，媒體多的是蔣家喪禮的黑畫面。李登輝前總統才被發布為省主席，連台北市長官邸都未清空，他的獨子李憲文即癌逝台大醫院。

受到詛咒的歷任南韓總統，沒一個有好下場。李承晚流亡、朴正熙遭暗殺、全斗煥和盧泰愚入獄，連金泳三的次子金賢哲，都因為接受巨額賄賂和逃漏稅，而被五花大綁、穿上囚衣。朴正熙打造的「沒有人敢貪汙，因為貪污會被判死」的神話，早就被打破。1996 年，當全斗煥與盧泰愚攜手受審的畫面曝光，猶如台灣的前後任總統李登輝與陳水扁，屢屢上演「父子相殘」的劇碼一樣，震撼人心。

事實上，總統家族也有自律的一面。嚴家淦和蔣經國都曾把在官邸打電話的兒子嚴雋泰、女婿俞揚和送辦；俞揚和為前國防部長俞大維之子，在他耳提面命下，更拒絕接受一切職務恩給，並與蔣孝章堅持持中華民國護照，拒絕入美國籍。蔣孝章前往我駐美代表處辦理加簽時，更排在長長隊伍中，與一般平民無異。

台灣的總統家族，即使卸任，仍留下一堆謎團待解。蔣介石、蔣經國、蔣孝武與章亞若到底怎麼死的，至今仍傳言紛紛；蔣經國與李登輝被傳有「身世之謎」；李登輝與陳水扁的「私生子疑雲」，也甚囂塵上。1996 年，台灣進行首度總統民選，選出李登輝、陳水扁與馬英九 3 任總統，時至今日，依然無法落實轉型正義，有關「江南案」、「林宅血案」…等諸多懸案依然未破，當世紀行過，依然無法還公義於天地，更遑論其他。

導讀

〈總統子女不無遺憾〉/ 黃光芹

還好，蔡英文與洪秀柱膝下無子，否則，她們恐怕要擔心了。

洪秀柱參選總統，以「三無女子」自居。她跟南韓總統朴槿惠不同。朴槿惠是前南韓總統朴正熙的長女，9 歲就在「青瓦台」接受歷練，加上父親執政18 年，為她打下政治基礎，使她得以在 1997 年南韓陷入金融風暴時，以「救國」為名，重返政壇，當選國會議員，進一步成為「大國家黨」的黨魁；2007 年，她與李明博競逐總統黨內提名落敗，與支持者脫離創造「大國家黨」，另組「親朴聯盟」，蓄積能量，繼而成為南韓第一位女總統。

洪秀柱沒有總統爸...

推薦序 / 管仁健

看過金庸小說與《鹿鼎記》的人，應該會對這位獨臂神尼有印象，她就是韋小寶的師父之一，武藝高強的九難（《碧血劍》裡的阿九）。此一角色的原型，也就是歷史上有名的長平公主。

大家所熟悉的長平公主，其實應是閨名朱媺娖（一說「徽媞」）的坤興公主（1629 年至 1646 年），她是明思宗朱由檢的次女。崇禎帝將她許配給都尉周顯（又稱周世顯），然而婚事卻因流寇逼近而暫停。

明崇禎甲申年（1644 年），李自成率領的農民武裝團體大順軍攻進燕京，消息傳到宮中，崇禎心灰意冷，要周皇后自裁、袁貴妃自盡，對坤興公主嘆了聲：「汝何故生我家！」揮劍砍公主，斷左臂。後又斬殺幼年的昭仁公主，坤興公主於 5 日後復甦。接著明思宗在煤山自盡，在位 17 年，得年 34。

明朝滅亡，全國各地不少漢人也與崇禎皇帝一起自殺。不久滿清軍隊在明朝降將吳三桂的引領下進入山海關，擊敗李自成的大順軍，正式入主中原。這時坤興公主曾上書大清順治帝，要求出家未獲准，順治仍將她嫁與周顯。

據張宸《長平公主誄》記載，坤興公主婚後和周顯相敬如賓，她喜愛詩文，擅長針黹、烹飪，但公主因亡國之痛及日後太子案等抑鬱成疾。一年多之後在懷孕時患病去世。葬於廣寧門（亦稱彰義門）外周氏宅旁。吳偉業曾作《思陵長公主輓詩》：「貴主媺音美，前朝典命光，鴻文垂遠近，哀誅著興亡。」

長平（坤興）公主雖斷臂早夭，但因是女性，不具政治影響力，所以國家滅亡後，無論是大順與大清兩朝新主，都還算禮遇她。另一段年僅 13 歲南朝宋順帝的遭遇，就更令人心酸了。

南朝宋順帝劉準（469 年至 479 年），字仲謨，小名智觀，是劉宋的末代皇帝。史書記載為宋明帝劉彧第三子，但其實劉準是桂陽王劉休範的親生之子。最早封為安成王。477 年後廢帝劉昱被弒之後，劉準在蕭道成的擁立下即位，被稱為宋順帝，並封蕭道成為相國、齊王；劉準名義上雖是皇帝，但權力全在蕭道成手上。

479 年，蕭道成逼劉準禪位，且派部將王敬則率軍進宮。劉準禪位與蕭道成，劉宋到此滅亡。劉準這時說出：「願生生世世再不生帝王家」，道盡了末代皇帝的悲哀。蕭道成即位後，劉準被貶為汝陰王遷居丹陽。有一天監視劉準的兵士，聽到門外馬蹄聲雜亂，以為發生了變亂，便先下手為強，將 13 歲的劉準給殺了。

雖然大多數人都會期望自己生在帝王家，從小享受榮華富貴，但從歷史來看，生在帝王家究竟是幸，抑或是不幸，若自長平（坤興）公主與宋順帝的遭遇看來，似乎也無須稱羨。

如今台灣雖然民主化了，不過由於傳統的封建思想，加上長達 40 年的戒嚴，總統其實只是「定期制皇帝」。

總統的兒女即使不從政，但還是擁有一定的新聞度與影響力。是幸或不幸？要看時空背景，也要看個人性格。兩蔣時代的官邸，完全是深宮內院，蔣經國個性格陰沉，身邊人也難以捉摸；孝文、孝武年少輕狂，孝章因婚姻與娘家幾乎斷絕關係，孝勇獨攬蔣經國晚年大權，孝嚴孝慈這對庶生雙胞胎，光是蔣家那些「我的爸爸是總統」的「孝」子「孝」孫，流傳在民間的各種傳聞，就已經精采萬分了。

至於其他幾位總統如嚴家淦、李登輝、陳水扁與馬英九，他們的兒女雖然也能說「我的爸爸是總統」，但少了兩蔣「孝」子「孝」孫那樣的帝王之氣，不過成為媒體焦點仍是無可逃脫的。

光芹主跑總統官邸新聞多年，對「我的爸爸是總統」這一主題，寫來不僅是駕輕就熟，隨便一抖包袱，就是連串秘辛。她的這本書，即使只當八卦來讀，也都趣味橫溢；但深入一看，仍有「汝何故生我家！」與「願生生世世再不生總統家」的辛酸。

閒話少說，大家請看光芹怎麼介紹「我的爸爸是總統」吧！

推薦序 / 管仁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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