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成年人的餐桌禮儀〉
上篇
在夏末的時候,載熙度過了他人生中第十八個生日。
從此之後,至少在法律上,他算是個能為自己做決定的成年人了。
在異國鄉間的別墅裡,載熙躺在床上,直到父親將蛋糕端入臥室時,他都沒有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愣了一下才發覺這是給自己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載沉笑著道。
他有點詫異,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這個蛋糕是你做的?」
「是啊。」載沉放下蛋糕,在床沿坐下。
載熙聽到這點,倒不是特別吃驚。
愈是與載沉相處,便愈是覺得對方難以捉摸,本來他以為這棟生父留下的別墅與載沉另外贈與的名車已經是全部的生日禮物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手工蛋糕。
蛋糕的模樣很普通,香草蛋糕上塗抹著雪白的鮮奶油,上頭與中間的夾層放上了滿滿的草莓,不過沒有蠟燭。
載熙隱約鬆了口氣。
要是載沉當真準備了蠟燭,他當然不會違逆對方的好意,但尷尬也會讓過生日的喜悅稍稍減退一些就是了。
「我的生日都已經過了。」他不禁道。
實際上,在來到別墅的前幾天,他們已經舉辦了生日派對。
父親在中午時帶著他去預約制的高級餐廳單獨用餐,將生日禮物交給了他,晚上則在自家舉辦生日派對,眾多政商名流匯聚一堂,連皇帝與寧郡王也都親自到場祝賀他成年。
不消說,這兩人參加派對的消息立即上了隔天的頭條新聞,都說皇帝明顯是對端王十分欣賞,這才會親自過來祝賀世子生日。
載熙對此倒不是特別在意,跟往年不同,今年父親忙中偷閒地帶他用餐,有了些許單獨相處的時間,他已經感到滿足了。
不過對載沉來說,顯然並非如此。
「用陰曆的算法,今天才是你的生日。」載沉笑道。
載熙坐起來靠在床頭,身上的棉被登時滑了下來,展露出赤裸的身軀,身體上沒有任何痕跡,連一個吻痕都沒有。
他沒有刻意遮擋軀體,只是看了父親一眼,隨口問道:「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肯履行約定?」
「等到適當的時候。」對方答得隨意,眼底帶著笑意。
載熙有點懊惱,表面上仍不動聲色,鎮定道:「等你準備好了就告訴我。」
從那一次上床之後,載沉沒有再對他做過類似的事情,感覺上像是在禁欲,至少載熙能肯定,這一陣子載沉不曾找過其他人。
他曾若無其事地問過這件事,當時載沉說等他真正成年再說。
這一等就等了將近半年,他也從十七歲的尾端來到了十八歲,但對方依舊是毫無行動。
生日派對那天他喝醉了,還保有一些意識,隱隱約約記得是載沉將他抱回房間,等對方將他放到臥室床上時,他便藉著醉意伸手攬住對方。
在載熙看來,這件事本該能輕易達成,事實卻非如此。
他依稀記得,當晚載沉也稍微喝了一點酒,彼時在樓下的賓客都還沒離開,隱約能聽到人聲鼎沸,載熙的手攬住對方後頸,輕柔地摩挲了一下。
在那一瞬間,他幾乎能感覺到載沉的動搖。
對方低下頭,在他頸側上用力吻了幾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醉意影響,並不像記憶中一樣富有挑逗的技巧,但那種粗魯直接的接觸也仍舊令他呼吸急促。
臥室裡只開著一盞壁燈,昏暗的燈光下,他瞧見了對方因背光而顯得陰影重重的臉孔。
載熙沒能看清載沉的表情,只能從有限的接觸判斷對方此刻渾身滾燙,就像他一樣。
載沉的臉孔緩慢地靠了過來,帶著一絲烈酒氣息的嘴唇堵住了他的聲音,他有點緊張,又有些難以言說的興奮感,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
唇舌交纏的時間似乎比想像中長,至少載熙感覺自己的嘴唇都被吻得紅腫,甚至隱隱麻木,多餘的唾液沿著唇角淌下一絲,來不及抹去,又被對方舔舐乾淨。
載沉壓在他身上,兩人胸膛緊貼,下半身相互抵著,不必明說,都知道彼此的狀態早已是一觸即發。
正當載熙睜開眼,想問對方要不要先沖澡時,載沉卻突然起身離開了床鋪。
「怎麼了?」他有點不明所以地問道。
「現在不是適當的時機。」載沉言簡意賅。
載熙還有點沒有回過神來,過了一會,才意識到對方是不打算繼續下去,等同於放著他不管。
「你是在開玩笑嗎?」他不敢置信道。
「總不能將賓客留在大廳裡。」載沉站直身軀,順手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襯衫。
如果說載熙一開始還有看笑話的心思,後來這個念頭也被迫打消了。
他不得不承認,載沉的意志力遠比他強,至少對方西裝褲上那明顯的突起在不算長的一段時間內便自然消退了,而載熙的狀態卻仍蓄勢待發。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較為年輕所以容易衝動?
「好好休息。」載沉笑著道,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對方關上門的瞬間,載熙終於無法再故作平靜,將枕頭朝門擲了過去,負氣地起身踏入浴室。
既然對方不情願,他索性沖了個冷水澡,勉強讓欲望消退。
那之後幾天,載沉一直忙於提前處理工作,後來才用排出來的一週休假,帶著他搭乘私人飛機來到異國的鄉間。
因為載熙已經是這棟別墅實質上的主人,所以載沉將主臥室留給他,自己則住在隔壁的臥室,這點也讓他有點吃驚。
雖然不想這麼說,但載熙總覺得對方似乎是有意識地與他保持距離。
這個念頭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埋在心底,在這時看到對方親自為他烤了蛋糕,載熙不禁鬆了口氣。
還能主動做出這種事,就代表載沉依然是在乎他的……吧?
「沒想到你這麼賢慧。」他調侃道。
「你喜歡就好。」載沉笑了笑。
載熙伸手撈起一旁的睡袍套上,裹住了只穿著一條內褲的身軀。
他其實沒有裸睡的習慣,但昨晚空調似乎壞了,又是三更半夜,他睡意濃厚,便直接脫了睡袍睡覺,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想到這裡,載熙對載沉道:「主臥室的空調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是嗎?」載沉順手拿起空調遙控器,不管試了幾次都沒有任何反應,似乎也不是電池的問題。
除了草莓蛋糕之外,載沉端進來的還有熱騰騰的早午餐,載熙坐在一旁吃著培根與炒蛋,聽載沉以流利的外語打電話與人聯絡,請對方盡早過來修理空調,不過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說了什麼,載沉微微蹙起眉頭。
「空調維修那邊的人說可能是線路出了問題,要等明天才有空過來維修。」掛下電話後,載沉這麼說道。
「你真該去弄個維修技師之類的執照。」載熙歎息道。
「我對這方面不在行。」載沉笑了一下。
對方會的東西很多,但唯獨不包括機械修理之類需要自己親自動手與接觸器械的工作,並非出於手腳笨拙的理由,畢竟載沉下廚時的手法一直十分俐落。
「那我晚上要睡哪裡?」
即使空調壞掉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現在是夏天,他很難忍受燥熱的天氣。
載熙本以為載沉會讓他去睡客房,沒想到對方毫不猶豫地開口道:「在空調修好之前,你暫時跟我一起睡吧。」
他故作無事地應了一聲,心中多少有些異樣的想法,只是沒有表露出來。
草莓奶油蛋糕還放在桌上,載熙吃完了早午餐,便用叉子直接吃起蛋糕,蛋糕不大,大約是三、四人份,他嚥下口中的食物,問道:「你不吃嗎?」
「不用,我已經吃過了。」
「我問的不是早餐,是蛋糕。」
「我說的也是蛋糕。」載沉坐在他對面,正用平板電腦看新聞,聞言看了他一眼,「試做蛋糕的時候就已經嚐了好幾次,不想再吃了。」
難得載沉表露出如此直接的拒絕,載熙想了一下,刻意用叉子切了一塊,就著餵食一般的姿勢遞到對方面前,「真的不想吃?」
對方似乎有點無可奈何,但還是接受了他的餵食,這樣一邊吃一邊餵對方,不知不覺,草莓蛋糕也被吃了大半。
「你嘴角沾到奶油了。」載沉忽然道。
載熙下意識地用餐巾擦拭嘴角,彷彿是弄錯了方向,下一秒,載沉便伸出了手,從另外一邊替他拭去奶油,順便將手指上的奶油舔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載沉的手似乎在他的嘴角停留了一瞬間才挪開,感覺似乎有點走神,目光也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變化。
「為什麼一直看我?」他直接問道。
「沒什麼。」載沉若無其事地道。
載熙並不相信這句否認,仔細想想,不過是一些白色的鮮奶油沾到嘴角而已……他突然明白了什麼,壓抑住湧到舌根的悶笑,沒有再追問這件事。
他還以為載沉真的是不受影響,也沒有這方面的欲求,現在看來,對方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類似的念頭,只是出於某種他還不知道的原因而決定暫時禁欲。
意識到這點之後,載熙的心情好了不少。
因為正在度假的緣故,除了與載沉一起消磨時間之外,他整天都沒有事情可做,甚至睡到日上三竿,而載沉卻與他不同。
就載熙所知,對方每天除了親自下廚為他準備三餐之外,還會額外抽出一、兩個小時處理公務,一點也沒有度假的輕鬆感。
相較之下,即將升上三年級成為考生的他不免顯得過於放鬆。
兩人預計在這棟別墅停留一週,為生父掃墓,而後再動身回國,度假的時間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一半,彼此相處的時間卻稱不上多。
「下午要做什麼?」載熙率先開口問道。
「祕書會過來一趟,有一些緊急文件需要我過目。」載沉答道。
他聽到這話,就明白下午也只能是自己獨自行動了,倒不是說有什麼怨言,不過也並非全然不在意。
「那我下午去附近散步吧。」載熙看了窗外一眼,「我記得這附近好像有一個湖泊……」
兩人說起附近的景致,倒是將先前的話題放下了。
下午載沉果然有訪客,載熙便獨自出門,在外頭散步。
別墅周遭是一大片沒有邊際的樹林,他順著林中小徑往湖泊走去,在湖邊找到一個定點,將提在手中的釣竿等東西放下。
因為實在太過無聊,只能靠著釣魚打發時間,他坐了半個下午,釣了好幾隻魚,又興致缺缺地將魚都放回湖泊中。
據父親所說,這一帶附近的土地都是祖母留給生父的遺產,現在則到了他的手中。
結束釣魚後,他坐在湖邊發呆,過了一會,眼看天色開始漸漸變暗,這才準備回去別墅。
這種無所事事的生活對載熙而言其實挺新鮮的,畢竟他早已習慣每天的日程都排滿的生活,陡然有了空閒,居然有些不知道要做什麼。如果載沉能像前幾天一樣陪他倒好,若是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話,多少有些無聊。
回去別墅的途中,忽然下了一場大雨,載熙毫無防備,被淋得渾身都溼透了。
「你淋雨了?」坐在客廳裡的載沉望向他,皺起了眉。
他點了點頭,簡單道:「我去沖澡。」
載熙回到臥室裡,將身上的溼衣脫下,便直接踏入浴室沐浴;雖說淋了雨,不過因為是夏天的緣故,倒沒有感冒的徵兆。
他沐浴後走出浴室,這才發現載熙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顯然是在等他。
載熙身上一絲不掛,儘管有點不自在,但也不會擺出羞赧姿態,索性大方地來到衣櫃前,找出乾淨的衣物,裸身背對著對方,不疾不徐地穿上衣服。
「你在等我?」他一邊扣上衣釦,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
「嗯,晚餐準備好了。」載沉的嗓音不知為何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載熙感到有點稀奇,回頭一看,正好撞上了對方凝視著他的目光。載沉難不成是在看他?他有點懷疑,不過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確切的證據。
這半年以來,其實他時不時會有些近似邀約的舉止,但載沉從來不動搖,現在對方忽然表現出一絲異樣,他還不敢立即相信。
「說實話,你是希望我將衣服脫下來還是穿著就好?」載熙不無挑釁地問道。
載沉瞥了他一眼,「你真的想知道答案?」
載熙自然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我也不知道。」載沉答道。
那副神態並不像是說謊,因此這句「我也不知道」就相當值得深思了;載熙微微一怔,下意識道:「你後悔了?」
在他看來,那句話就是這個意思。
兩人雖然有過性關係,可是也就只有那一次而已,或許載沉早就後悔了,只是礙於其他因素而沒有說出口。
「不是。」
載沉的否認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稍微鬆了一口氣,「那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載沉一哂,「有些事情又不是只有脫了衣服才能做。」
載熙臉上微熱,意識到是自己想太多了,但多少有點不甘心,「想這種事情根本沒有意義,反正你又不打算做什麼。」
「你是在期待我對你做什麼嗎。」載沉失笑道。
「你一開始根本沒有告訴我,在一起的前提是禁欲。」他立刻反唇相譏。
「這麼說來,你很想要?」對方饒有興致地問道。
載熙正要脫口而出的下一句話登時卡在喉嚨裡,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
就在他強自擺出冷靜姿態,以應對載沉即將脫口而出的嘲弄時,對方卻笑了一下,換了話題,「下樓吧,該吃晚餐了。」
除了他們與幾位保鑣之外,這棟別墅根本沒有外人,就連保鑣沒事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所以一直都是兩人獨處,就像在端王府時一樣。
唯一不同之處,在於載沉親自準備晚餐,而非雇傭廚師來做這些事情。
他能夠理解載沉的考量,畢竟彼此的關係有了變化,但日常在家時仍必須隱藏這層關係,更加不可能對外公開,除非是兩人在臥室內獨處,要不然在別人面前,他們都會維持一定距離。
載沉大概是考量到這一點,才沒有帶著管家與隨扈等人一起過來,連廚師也不打算另外雇傭。
對載熙而言,這個選擇倒也不壞。
他在餐桌旁坐下,這裡的陳設與家中截然不同,餐桌是供六人用餐的大小,也因此他與坐在主位的父親之間的距離拉短了不少。
載熙拿起一片溫熱的切片麵包,在上頭塗抹奶油,咬了一口後緩緩咀嚼,沒想到麵包看起來平凡無奇,味道卻很不錯。
「這是你做的?」他不假思索地問道。
載沉微笑道:「喜歡就多吃一點。」
說實話,對方真的相當具有成為賢妻良母的潛力,不過載熙只在心中想想,並沒將這句話說出口。
雖然兩人沒有談論過,不過載沉顯然對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餐桌上完全沒有出現過羊肉、豬肉與某些特定的蔬菜。
載熙意識到這點時,心情其實相當複雜。
載沉不可能刻意去問管家,所以一定是透過觀察他平常用餐時的舉止與選擇才得到這些答案,但他試著用相同的方法觀察對方時,才發現自己很難猜出正確答案,不免有些挫敗。
父親對食物似乎沒有什麼偏好,又或者對方其實有偏好,只是下意識地隱藏著,這就是為什麼他總覺得父親難以了解的理由之一。
同樣的情況也能套用到彼此現在的處境上。
他可以為載沉找出幾百幾千個理由,解釋對方為什麼不願意與他上床,但不管選擇哪一個答案,他都無法篤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為什麼一直不答應跟我做。」用餐結束時,載熙拿餐巾抹了抹嘴,突然問道。
這句話相當突兀,不過載熙確實一直感到好奇,對方明明也不是無動於衷,卻刻意若即若離,難道是在故意吊他胃口?
載沉明顯有點意外,在看了他一眼之後,才道:「你在這方面還真好懂。」
「什麼?」載熙微微一怔。
「這整桌料理,包括沙拉與麵包在內,一共有八道菜色,不過我想你最喜歡的是前菜,對嗎。」載沉用了疑問句,語氣卻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確信。
「那又怎麼樣。」
載熙確實是對前菜相當滿意,但他不明白,這與他提出的問題有什麼關係。
「你總會想盡快吃到喜歡的食物,而我不是。」載沉笑了笑,「我偏好把喜歡的食物留在最後吃,等待是最好的調味料。」
載熙頓了一下,「你對我們之間的事情也是這麼想的?」
「是的。」載沉放下了餐具,靠在椅背上,罕見地流露出一絲閒適,「第一次實在太過突然,我事後檢討過了,決定應該等一等。」
「我不知道你竟然還要花半年時間做心理準備。」載熙嘲道,「看來我錯估了你心靈脆弱的程度。」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載沉失笑,「一方面是等你成年,另一方面是在等你做好準備。」
「我早就已經做好準備了,不管是哪方面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懷疑這一點,可是載熙確實不認為自己沒做好準備,就算狀況再怎麼糟糕,也不可能比上次更糟了。
至少這一次,他不想再單獨一人做好所有準備後才去夜襲載沉。
「我是說,感情方面的準備。」載沉委婉地澄清道。
載熙聞言,終於愣住了。
「我希望是一切水到渠成之後再做,不要像上一次一樣。」載沉語氣平淡,望著他的目光卻隱約含著一絲柔和,「我知道你不討厭與我發展成這種關係,但只有不討厭是不夠的。」
這正是載熙一直以來都沒有釐清的問題之一。
說實話,對於與載沉上床這件事,他並不覺得排斥,這也只能解釋他可以做到不在乎世俗的倫理觀,根本無法具體地分析自己對父親抱持什麼感情。
「如果上床是主菜的話,你跟我目前充其量還停留在前菜的部分。」載沉凝視著他,低聲安撫道:「還有很多時間,你不必著急。」
「為什麼我不能著急。」載熙皺著眉頭反問,「只有口頭約定,還沒落到我手裡,就不算是我的東西;即使你再三承諾,我也未必能相信你。」
況且載沉是人,而非物品。
載熙可以合法地得到各種東西的所有權,但唯獨不包括載沉這個人,在法律意義上,他們永遠會是父子,這點絕不可能改變。
他也無法讓載沉戴上戒指,向世人宣告這一切,這段背德的關係只能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被嚴實地遮掩著,不會有別人知道,也不可能受到任何祝福。
正是因為如此,載熙才迫切地想得到對方的回應。
現在載沉將這一切說出來,他才發現,彼此關注的重點根本不同,對方在乎的是他的感情,令他焦慮的則是兩人關係是否穩定。
「你完全沒試過,怎麼知道我還沒做好準備?」載熙直直望著對方,神態坦然,「就算你再怎麼遲鈍,也應該已經發現了,我怎麼可能為了挽留你而不顧一切?就算上次是這樣,我再問你第二次的時候,你就應該明白了。」
載沉似乎有點吃驚,目光也產生了變化。
「我之所以主動開口,是因為我想做。做過之後還想做,這之中的意義當然與初次是不同的。」載熙感覺臉頰熱度明顯上升,但仍鎮定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對你是不是只有『不討厭』,我認為這已經可以作為答案了。」
〈成年人的餐桌禮儀〉
上篇
在夏末的時候,載熙度過了他人生中第十八個生日。
從此之後,至少在法律上,他算是個能為自己做決定的成年人了。
在異國鄉間的別墅裡,載熙躺在床上,直到父親將蛋糕端入臥室時,他都沒有意識到是怎麼回事,愣了一下才發覺這是給自己的生日蛋糕。
「生日快樂。」載沉笑著道。
他有點詫異,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這個蛋糕是你做的?」
「是啊。」載沉放下蛋糕,在床沿坐下。
載熙聽到這點,倒不是特別吃驚。
愈是與載沉相處,便愈是覺得對方難以捉摸,本來他以為這棟生父留下的別墅與載沉另外贈與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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