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五　嗅

廚師的生命是嗅覺、味覺還有手。

嗅覺要聞餐點的香氣，味覺是要嘗餐點的味道，手是要賦予餐點最美麗的生命。

三者不可缺一，若是缺一，廚師的生命就毀了。

＊

「……哥，湘哥！」

一名身穿廚師服的妙齡女子，嘴脣嘟起，雙手插腰，一臉不滿地看著坐在單人沙發椅上睡著的人。

「是？」

有著一頭雜亂褐髮的男子，輕推略為滑下來的眼鏡，拍了拍尚未扣上釦子的白襯衫，緩緩起身。

「湘哥，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女子嘴脣依然是嘟起的，她拿出一個木長杓，作勢要朝男子的頭打過去。

「小妙，不准。」

他厲聲低喝，女子持著杓子的手頓時停住。

「好啦，湘哥你不要生氣。」女子委屈地說。

「……房東大人。」這時，電腦桌的位置，露出一顆小小的綠色的頭，他尷尬地說：「你們要鬧，可以出去嗎？翟翟在睡覺，覃子大人也是。」

柏硯錞想到他那兩名起床氣很大的室友，心裡可是又驚又怕。

「誰啊？翟翟、覃子大人？」

「左妙湘小姐，剛才我不是說過了，那是我的室友的綽號……」柏硯錞越想越不對勁，趕緊改口，「等等，妳把翟翟忘掉吧，他叫諒。」

「哦？」左妙湘脣勾起，手掩著脣，說道：「要我改口，是名字有錯？」

「噓！噓！」柏硯錞舉起手，手指抵在脣邊，神情緊張。

左妙湘抬手揉了揉柏硯錞的頭，說：「湘哥，你的房客真的好可愛啊！」

「小妙，硯已經二十五歲了。」

左湘垣好心提醒，左妙湘當場愣住。

「什麼！他居然……」她張起脣，微張微闔，立刻看了看柏硯錞的樣子，「可是身高不對啊！」

「對不起啊，我的身高就是不對。」

柏硯錞涼涼地瞥了左妙湘一眼，走回他的電腦桌的位置，把掛在脖子上的耳機戴起。

左妙湘見柏硯錞突然變得冷淡，不知如何是好。

「對、對不起啦！」

想了想，左妙湘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了，她不應該開別人的身高玩笑。

見柏硯錞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左妙湘皺眉，認真細想，又道：

「你吃過飯了沒？」

聽到吃的，柏硯錞立刻抬起頭，朝左妙湘看了一眼。

左妙湘捕捉到柏硯錞的視線，說：

「噢噢，看樣子應該沒有。」

左妙湘轉了轉手中的木杓，逕自走到廚房，翻動冰箱。

柏硯錞微微探頭，看著左湘妙在冰箱前面碎念。

良久，左妙湘從冰箱拿出一些食材，全都放到流理台。

「你們都是外食族啊！冰箱沒多少能吃的東西啊。」

左妙湘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柏硯錞朝左湘垣看了一眼，說：

「她真的是你表妹？」

「是啊。」左湘垣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煙，把煙點起，輕輕地吐出煙霧。

「……房東大人，我們這兒沒煙灰缸啊。」

柏硯錞嘆氣，翻找出一個盒子，遞給左湘垣。

「嗯，乖。」左湘垣笑笑地接下盒子，說道：「其實呢，我以為衍或諒在家裡。」

「但你沒想到，他們兩個都在，只是都睡了。」

「是啊。」

左湘垣笑著搖頭，過沒多久，他們就聞到一股食物香氣。

「哇喔，房東大人，你帶來的人也太強了吧！」柏硯錞詫異地聞著味道，又道：「冰箱裡放的東西，應該不太可能煮得出這麼好聞的食物吧！」

「嘖嘖，因為她是廚師啊！」左湘垣眨眼，說道：「廚師如果沒辦法化腐朽為神奇，那就沒辦法當上廚師了。」

「原來如此。」

柏硯錞點頭，而這時他也聽到了開門聲。

「覃子大人！」

下一秒，柏硯錞立刻衝到後面，抱住覃衍昊。

「你幹嘛啊。」覃衍昊推開柏硯錞，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對左湘垣禮貌微笑，「房東先生，午安。」

「午安。」左湘垣微笑點頭。

「嘖，還想說怎麼會有煙的臭味。」翟陽諒冷著一張臉，說道：「味道臭死了。房東，煙掐掉。」

命令句一出，左湘垣依然沒有打算熄掉手中的煙。

「房東先生，是你在煮飯？」覃衍昊又打了一個呵欠，忍不住出聲提醒，「別對專門吃垮窮苦大學生的人太好啊，冰箱的生食都是我的備用糧食，給他吃也是吃垮我。」

「哈，做飯的人可不是我，是我表妹。」

左湘垣大笑，隨即手中的煙放在盒中捻熄。

而這時，左妙湘也端著鍋子，從廚房走出。

「湘哥，這鍋飯要放在哪裡？」左妙湘左看右看，看到站在走廊的覃衍昊跟翟陽諒，道：「哎呀，還好我有多煮。」

左妙湘把鍋子放在桌上，然後去廚房翻出碗筷，放在桌旁。

「好了，大家快來趁熱吃吧！食材沒有很多，但還好還有飯，就這麼煮了。」左妙湘打開鍋蓋，那是雜燴粥，「只是，我不確定味道好不好吃哦，雖然吃過，配的料也沒問題就是了。」

左妙湘這一說完，正開心拿著鐵杓舀飯的柏硯錞，立刻把杓子放回鍋中。

「等等等等等一下！」柏硯錞驚恐說道：「妳試吃過，應該沒有問題啊！怎麼說的好像是會弄出黑暗料理一樣。」

「因為我聞不出味道啊。」左妙湘單手叉腰，一手拿著木杓，道：「我的鼻子壞掉了啦！」

覃衍昊跟翟陽諒一直都站在自己的房門口，聽到左妙湘這麼說，兩人各自有了動作。

一人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金色十字架，一人則是拿起掛在自己房門口的風鈴晃了晃。

「沒反應。」覃衍昊低喃。

「沒反應。」翟陽諒亦是。

他們兩人互看一眼，一起向前走了過去。

覃衍昊直接坐下，拿起碗，盛了一碗直接吃。

「覃、覃子大人！」

柏硯錞緊張了，他家覃子大人被毒了的話，他會心痛死的！

覃衍昊吃了一口，道：「味道不差。」

翟陽諒見狀，也裝了一碗。

柏硯錞眨了眨眼，看鍋子的飯瞬間消失三分之一，急忙裝飯吃。

「嗯嗯，味道還不錯。」吃下第一口，柏硯錞鬆了口氣，果然跟覃衍昊說的一樣，「房東大人的表妹，妳別嚇我啊！」

柏硯錞說完，完全不怕燙地快速吃完，再去盛第二碗。

「沒辦法嘛！」左妙湘嘆氣道，「我都是憑感覺去做的，雖然有試味道，但聞不出來的話，我也不確定我吃下去是好吃還是難吃啊！」

舌頭只能品嚐出酸甜苦辣鹹，以及食物有沒有新鮮腐敗。

嗅覺則是可以分辨香氣。

食物能吃不代表能聞，這對左妙湘來說，只剩下舌頭分辨食物，失去嗅覺的她，已經不能當廚師了。

左妙湘說到這裡，皺眉盯著翟陽諒。

「怎麼？」翟陽諒淡淡地瞟了左妙湘一眼，道：「有話快說。」

「沒有啦，我只是覺得你很像我一位大學同學。」左妙湘不好意思說道：「那個人跟你一樣，頭髮是橘色的，看起來有點兇。不過他出席率超低，我也沒有看過他幾次。」

翟陽諒看了看她的衣服，道：「妳認錯了，我不是廚師。」

「我不是相關科系出生的啦。當廚師是興趣，大學是照著父母期望去讀的。」左妙湘看著鍋中的飯，說道：「我記得那個人有個很怪的姓氏……翟什麼？」

左妙湘皺眉，似乎在努力地從腦袋裡挖資訊。

「……是我。」

當下，翟陽諒只好認了。

「噗哧。」覃衍昊忍不住笑出聲，道：「哎呀，這麼尷尬的場面，你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化，有點煞風景啊。」

「你變給我看啊。」翟陽諒淡然地說：「變不了就變不了。左妙湘和左湘垣，我應該要想到才對。」

「別這樣啊，我的姓氏沒有翟罕見啊。」左湘垣大笑，「你們認識就好辦了，阿諒，她就交給你囉！」

登時，翟陽諒無言以對。

「風鈴沒響。」翟陽諒道：「叫衍處理。」

「十字架沒反應。」同樣地，覃衍昊說：「那就誰先接待，誰來處理囉！」

「覃子大人！」

柏硯錞囧囧地看著覃衍昊，房東大人跟房東表妹都是他接待的，要他處理會死人啊！

「阿諒，這是我帶來的工作，你接。」左湘垣笑著說道：「而且你們是同學，互相幫忙也剛好啊。」

翟陽諒瞪了左湘垣一眼，說：「不接會怎樣？」

「你覺得你有拒絕的權力嗎？」左湘垣反問。

翟陽諒臉色一沉，和房東先生互瞪。

「好啦好啦。」見氣氛突然尷尬了起來，左妙湘緩頰道：「吃飯吃飯，有任何重大問題，吃完飯再說。」

「好吧。」左湘垣笑了笑，拿起碗，也吃起飯來。

雖然問題等吃完飯再問，可能是這餐桌的氣氛太過凝重，只聽到碗筷的敲擊聲，她只好隨便找個話題聊。

「小硯為什麼要叫表哥房東大人啊。」

「房東大人就是房東大人啊。」柏硯錞如此說道：「我們是房東大人的租客，當然要滿懷尊敬的心，感謝房東大人啦！」

左妙湘發出唔聲，思考著柏硯錞的話語，還是覺得怪怪的。

「那這個人呢？」左妙湘朝覃衍昊指了過去，「為什麼要叫他覃子大人？既然他是覃子大人，那另外一個怎麼不是這樣叫啊！」

方才她一直聽柏硯錞一直用覃子大人來稱呼覃衍昊，便覺得有些怪異。

「因為覃子大人是衣食父母！」柏硯錞認真道，「我沒有覃子大人會死。諒是室友，所以就這樣叫囉！」

左妙湘聽完，登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硯，別鬧她了。」覃衍昊笑著對柏硯錞道：「再開玩笑，下次你就沒飯吃囉！」

「……對不起。」

當下，柏硯錞立刻投降。

左妙湘望向左湘垣，像是在問他，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左湘垣笑而不語。

見自家表哥不打算解釋，左妙湘也只能乖乖的閉嘴了。

等到所有人吃完飯，左妙湘收拾碗筷，全都洗乾淨了這才走回客廳。

柏硯錞已經回到電腦桌前，帶著耳罩式耳機，雙眼盯著電腦。

覃衍昊跟翟陽諒則是坐在沙發椅上，看著悠哉坐在單人沙發椅的左湘垣。

「房東先生，那是委託人坐的位置。」覃衍昊輕推眼鏡，笑笑地說：「你要不要讓個位置，給委託人小姐坐呢？」

「好吧。」左湘垣乾脆起身，打開大門，點煙道，「我在這裡聽。」

左妙湘看著單人沙發椅，問：「我坐這？」

覃衍昊點頭，左妙湘這才走了過去，說：「湘哥，我跟你說過的要再說一次？」

「嗯。」

左湘垣點頭，左妙湘微微張脣，把她所遇上的詭異狀況，說給他們聽。

＊

一開始，左妙湘以為只是感冒而已。

當廚師是她的興趣，她家裡的人反對她的志向，讓她覺得很為難。

雖然大學不是她所希望讀的學校科系，但她還是用自己的方式圓夢。

左妙湘找缺學徒的飯店打工，從基層開始努力，漸漸地，她也被人重用。

就算大學畢業，她還是繼續在飯店努力，直到有一天，她發現她聞不到任何的味道。

一覺醒來，她的鼻子就失靈了。

她去看醫生，醫生的回應都是職業病，壓力大的緣故，導致她的嗅覺失靈。

左妙湘知道，這絕對不是原因。

她的味覺是「突然」消失的，這是一件非常詭異的現象。

沒了嗅覺的她，這份工作註定要辭掉，畢竟嗅覺是廚師的生命之一，她如果堅持留下，之後鐵定會讓自己的狀況更加難堪。

所以左妙湘找了左湘垣，跟他說了自己的狀況。

當左湘垣聽完了左妙湘的「故事」，就帶著她來到這棟租屋處。

＊

「為什麼妳會找房東大人？」

聽完故事，柏硯錞越想越不對勁，問道。

通常遇上這般如惡夢一般的狀況，一般人應該是求醫求到底，中醫不行找西醫，不然求神拜佛找偏方。怎麼可能會找左湘垣？

「因為我爸媽曾經說過，湘哥是怪人，他懂很多一般人不清楚的事。」左妙湘認真道，「所以我想說，湘哥可能知道我這嗅覺問題怎麼處理啊。」

覃衍昊皺眉，抬手摸著十字架，依然沒有反應。

翟陽諒看了覃衍昊一眼，說：「還是一樣？」

覃衍昊點頭，輕推眼鏡，「我真的沒辦法，這不是屬於我的委託。」

其實覃衍昊這話說得有些委婉。如果這與失物無關，那麼，這委託找他們處理也是無用。

翟陽諒嘆氣，說：「房東，付錢啊。」

不只覃衍昊，翟陽諒也覺得麻煩，不收錢也太對不起他了。

「這個月和下個月的房租不用給了。」左湘垣抬著手，指尖的香煙的煙裊裊升起，他又道：「你們不會後悔接這任務的。」

語畢，左湘垣走出門外，把門關上。

房東走得乾脆，覃衍昊無奈地扒抓頭髮，「我去問問房東先生詳細吧。」

雖然委託人有說明，他還是要問問左湘垣──他帶左妙湘來這裡的用意，到底是為了什麼。

覃衍昊追了出去，屋內登時剩下翟陽諒、柏硯錞和左妙湘。

「唔……我需要先離開嗎？」

左妙湘見氣氛有些不對勁，思考她該不該直接離開。

「不用啦。」柏硯錞嘆氣道，「反正房東大人都把妳扔在這裡了。」

說到這裡，柏硯錞忍不住皺眉，敲著鍵盤的聲音也變大了。

「呃，那你們還有要問什麼？」

「妳的工作地址？」柏硯錞問。

左妙湘聞言，便把地址跟店名說了一遍。

「為什麼要知道這個？」

「問問而已。」柏硯錞說到這裡，對左妙湘招手，「妳可以過來一下嗎？」

左妙湘點頭，走了過去。

柏硯錞抬頭湊了過去，鼻子微動，聞著味道。

「喂！你在幹嘛啊！」

柏硯錞的動作讓左妙湘嚇到，她立刻後退，柏硯錞摸了摸鼻子，低喃道：

「怪了，聞不到味道。」說到這裡，柏硯錞趁左妙湘還沒有反應，摸了她的臉，「還感覺不到什麼。」

「你的鼻子失靈了？」翟陽諒問。

柏硯錞點頭道：「是『正常人』的氣味，『正常人』的感覺。」

左妙湘嘴角抽了一下，柏硯錞是有病嗎？

又聞又摸的，要不是她家表哥有交代，不然她一定會把柏硯錞扭送到警察局。

「妳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

當下，翟陽諒只有這樣的想法。

「抱歉哦，我找湘哥求救之前，我已經看了Ｎ個醫生了，全都回我一樣的話。」左妙湘翻了翻白眼，又道：「這我剛才也說過了，不是嗎？」

「我有聽到。」翟陽諒淡然地說：「我也說『再』了，妳沒有聽清楚嗎？」

頓時，左妙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記得跟醫生拿報告，然後拿到這裡來。」

「……好。」

左妙湘雖然不知道他們在玩什麼把戲，也只能照他的意思去做。

當左妙湘離開了租屋處，柏硯錞盯了門口許久，問：

「你的風鈴還是一樣？」

翟陽諒晃了晃手中的金色風鈴，微微聳肩，代表回應。

「好棘手啊。」柏硯錞嘆氣道：「房東大人不坑人，如果他認為這只有我們可以解決……」

「代表那是委託。」翟陽諒朝門口一瞥，道：「可是她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危急跡象。」

「……房東親戚的待遇嗎？」柏硯錞汗了一下。

「硯，你查一下左妙湘的公司裡，有沒有人最近出了意外。」

「嗯？你想到什麼了？」柏硯錞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

「就是，之前來跟我們『打招呼』的買賣人，一直都沒有消息。」

柏硯錞嘴角抽了抽，道：「諒！你不要在那兒烏鴉嘴啊！」

買賣人言顏，那是他覺得最難以對付的敵手。

「哼，到時候就知道了。」

翟陽諒走到門口，柏硯錞問：「欸欸，你要去哪裡？」

「出去散心。」

語畢，翟陽諒便離開租屋處。

「……又剩下我一個。」

柏硯錞嘆氣，想到每次租屋處都會只剩下他一人顧家，就忍不住替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淚。

他雙手指頭敲擊鍵盤，查詢翟陽諒所問之事。

不知怎地，柏硯錞想到左妙湘所問的問題。

──為什麼要叫他覃子大人？

早在他們因為租屋的關係，三人一起成了室友，他就有調查室友們的狀況。

翟陽諒的部份，基本上沒有問題，沒案底沒鬧事，交友似乎很廣闊。

但覃衍昊就不一樣了，他查了老半天，都查不出所以然來。

最後還用了「特殊」管道，才終於查到覃衍昊的「一部分」的身分。

「拜託，覃子大人可是覃家大少爺，不叫他覃子大人，那要叫什麼？」

柏硯錞小聲碎念，聲音驀然停止。

「啊，覃子大人應該發現了……」

發現他早就知道覃衍昊到底是什麼人。

畢竟他們成為室友後，不到三天，柏硯錞對覃衍昊的稱呼就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想到這裡，柏硯錞忍不住半瞇起眼睛，盯著電腦。

「翟翟說過，言顏叫覃子大人覃家少爺啊！」

柏硯錞又嘆氣。

算了，他還是做自己的事，覃衍昊要不要說自己的事，也是要等他開口吧！

這時，大門傳來開門的聲響，柏硯錞抬起頭，見到來人，道：

「覃子大人，你回來啦？」

「嗯。」覃衍昊把門關上，輕推眼鏡道：「諒呢？」

「翟翟他出去散心了。」柏硯錞看了看覃衍昊，問：「房東大人有說什麼？」

「沒什麼。」覃衍昊聳肩道：「房東先生說，那的確是委託，如果他的表妹讓我們覺得棘手，可以朝她的周圍調查。」

「難得房東大人會給方向。」柏硯錞吐了吐舌頭，道：「他的建議跟翟翟說的有點像呢！」

「那就快查吧！」覃衍昊笑著說道。

「不過，翟翟說，這件事或許跟買賣人有關呢。」

「有根據嗎？」覃衍昊立刻斂起笑容，眼簾半遮雙眼，冷冷地說。

「哇靠，覃子大人你變臉真快！」

柏硯錞有點嚇到，平常笑笑的覃衍昊，居然會露出如此冷漠的表情。

「少廢話了，諒有說原因嗎？」

「沒有。」柏硯錞感覺到生命受到威脅，立刻乖乖地回答，「不過我猜啦，翟翟的判定方法，是我的鼻子聞不出來、他的風鈴跟你的十字架都沒有反應，這或許跟言顏有關。」

「嗯，如果跟買賣人有關，或許就是我們無法行動的原因吧！」

「哦，的確有可能。」覃衍昊聳肩道：「諒的判斷倒也沒錯……」

「那麼，房東大人的表妹，就先擱置囉？」柏硯錞問。

「諒出去應該也不是單純逛逛，就先等他回來，聽他怎麼說了。」

「覃子大人不去查嗎？」柏硯錞好奇地問。

「不了。」覃衍昊淡淡地說，「我不想碰跟買賣人有關的工作。」

「因為他知道你是誰嗎？」柏硯錞下意識地朝覃衍昊看了過去，如此說道。

覃衍昊聞言，身體頓時僵住，他朝柏硯錞瞟了一眼。

那眼神冷得讓柏硯錞還以為看他的人是翟陽諒。

「硯，有些話，不要說會比較好。」說到這裡，覃衍昊問：「你是從諒那裡聽來的？」

「對，他有跟我提一下言顏說的話。」柏硯錞雙手抬起，投降道：「覃子大人，你就當我失言吧。」

「你現在自刪記憶會比較好。」

覃衍昊冷冷勾脣，便回到自己的房間。

聽著房門關上的聲音，柏硯錞微微吐舌，大口吐氣。

「哇嗚，脾氣上來的覃子大人好恐怖啊！」

＊

翟陽諒回到租屋處，時間也到了晚上了。

他看著趴在電腦桌前，一臉快死掉的柏硯錞，皺眉道：

「你在幹嘛？」

「餓……餓死了我……」

翟陽諒朝柏硯錞看了一眼，冷淡說道：「你還沒餓死啊，餓死早就是屍體了，還會在這裡說話？」

「沒同胞愛！」柏硯錞怒喊，可憐兮兮地說：「嗚嗚，覃子大人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害我在外面餓到不想動。」

「怎麼了？是房東說了什麼？」翟陽諒嗅出不對勁的氣味，問道。

「是我說錯話啦！」

柏硯錞沒好氣地回，只好把覃衍昊回來後所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

說完後，柏硯錞哀怨地把頭埋在電腦桌裡，狀態顯示非常想死。

「你啊，管管你的嘴巴吧。」翟陽諒淡淡地說：「有些事，是看你有貢獻的份上，我才會對你說這麼多。」

「我知道。」柏硯錞微抬著頭，鬱悶道：「覃子大人現在把自己關在房間，我們該怎麼辦？」

翟陽諒輕哼聲，「沒什麼，讓他氣消為止。」

「所以現在只能靠你跟我？」

柏硯錞驚悚了。

要他一人跟翟陽諒一起處理這個任務，這讓柏硯錞懷疑，他自己會被虐死。

「你還想挑？」翟陽諒冷淡地說：「先跟房東聊天的人是你，我也可以把工作扔給你，讓你自己一人處理。」

「對不起，請諒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小人。」柏硯錞一秒投降，說：「你要我查的，我大概有線索了。」

章之五　嗅

廚師的生命是嗅覺、味覺還有手。

嗅覺要聞餐點的香氣，味覺是要嘗餐點的味道，手是要賦予餐點最美麗的生命。

三者不可缺一，若是缺一，廚師的生命就毀了。

＊

「……哥，湘哥！」

一名身穿廚師服的妙齡女子，嘴脣嘟起，雙手插腰，一臉不滿地看著坐在單人沙發椅上睡著的人。

「是？」

有著一頭雜亂褐髮的男子，輕推略為滑下來的眼鏡，拍了拍尚未扣上釦子的白襯衫，緩緩起身。

「湘哥，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女子嘴脣依然是嘟起的，她拿出一個木長杓，作勢要朝男子的頭打過去。

「小妙，不准。」

他厲聲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