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深情如星辰熠熠

「要有多幸運， 才能成為你眼中的耀眼星辰」

1

應該是夏天吧。

不然在河堤邊吹來的風不會滲著一種濃烈的濕熱氣味，彷彿風裡流淌著汗水，是大片的濕濡充斥在萬里無雲的夜空下。

應該是一個平凡的日子吧。河堤邊的那條小路上有穿著校服的身影。小路連著通往老舊的小區，路燈偶爾倏地一閃，把再普通不過的小路照得泛黃。

如果再把聚焦拉近，應該是一群快樂的臉孔。半空中晃動著激閃的亮光，我把煙火點上，看著那火苗燃起的星星，快速地閃動、發亮，將煙火棒舉起來，在空中揮動著，悄悄地寫著當天的日期，身邊突然響起他們的聲音─

「蘇昀，生日快樂！」

我回過頭來，是少槿、銘希、若安、邱翊然他們的臉。

有那麼一個瞬間，我從他們眼中看見在夜空中盛放的光。

是的，十七歲了。

忘了當時準確的心願，大概也就是盼望自己能夠以夢為馬，或者不負韶華，諸如此類的願望。記得電影裡是這麼說的，人生是一場美夢與熱望。那麼，我想，能夠對於這個世界熱烈地盼望，是多好的事啊。

把故事的焦點再一次轉回那個瞬間的我身上。

我們幾個人站在河堤邊，站在小路旁的大石上，望著那片星星墜落的夜空，每個人都舉著煙火棒，雖然頭頂沒有一片雲朵，月亮卻隱隱地發亮。我的眼前是熾熱的火花，一閃一閃，綻放出七彩的斑爛。

其實只是一個剎那發生的事。

我一個沒留神， 若安正在晃動著的煙火從她的手中脫出， 就這樣朝我甩了過來， 電光火石般的瞬間，身後驀然有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把我往後拽了一下─耳邊轟然是邱翊然的聲音：「小心！」

煙火沒有如預期地燒落在我的身上，結果平淡地掉在小路邊。同時，我身後的手快速地鬆開了，沒等我反應過來，其他人馬上來到我的身邊，「妳沒事吧，蘇昀？」

我尷尬地搖搖頭，表示沒有大礙。

這時我才意識到身後的陰影，是個高大的影子重疊在我的影子上，讓路燈映出一抹黃暈，我轉過頭看，望向那個人，他低下頭輕聲地詢問：「妳沒事吧？」

「嚇死我了，謝謝你啊。」我看了一下他，怕大家的氣氛尷尬生硬，就輕鬆地跟他道謝。

他聽見我的話，嘴角彎了一下，微笑著點頭。然後他扶著腳踏車，緩緩地繼續走著他本來的路線，漸漸地和我的身影錯開，那是一陣淡淡的煙火和清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我仔細看了一下， 是那所市裡最好的高中的校服。又再盯了一下， 人長得真高，肯定有打籃球吧。

「昀昀對不起啊，我剛剛沒有抓穩，一回頭它就不見了…………」若安兩隻小手合掌搓了搓，表情難堪地跟我道歉。我白了她一眼，是冒失的她沒錯了。

「行了，我來收拾一下吧。」

邱翊然化解了這一幕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澆熄的快樂。

「哦。」

我撿起已經熄滅的煙火殘骸，忍不住又回頭看。

那個人的身影已經從我眼中高大的男生變成只有我的手掌那麼大的背影，而那陣清新慢慢地溶進了悶暑的空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唯獨，我的手臂被誰用力拉過的位置，沒由來地顯顯發燙。

你說，為什麼到後來，我總是能夠記住那個時候的日子。即使那些日子從來都不特別也不絢爛，但我卻能夠清晰地想起當時我的臉孔，如同看得清指尖的細紋那般，滲透著的快樂和憂傷，像是刻進詩篇裡的萬世不易，無論後來的時光再多用力，也都洗不去當時的千萬光景。

那個時候的我們，生命裡所有的遇見，都是花朝月夕。

2

我想也許所有的故事都是從偶然開始的。

就像是梅雨季裡無可預知的一場雨，總讓人措手不及，只能被迫在暗地裡看風起雲湧。所有的偶然都不如預期出現，也正是因為那些生命中措手不及的遇見和出現，在我們往後的人生裡留下許多深深淺淺的痕跡。我們都以為想像中的最好就是人生裡最好的安排，但其實不是的，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安排，全都是基於我們料想不到的意外。

下課後，若安的腳踏車壞了送修，本來她和少槿這兩個雙生兒每天都一起回家的，但那天少槿被老師叫去處理一些事情，我便答應若安要送她回家。

本來從學校回家的路程只需要騎十分鐘， 如果要繞去河堤邊就需要多一倍的時間。只是兩個小女生，一邊騎一邊聊天，走走停停，一晃居然不止三十分鐘。

於是我特地繞去河堤邊，送了她回家之後，再從河堤邊一路騎著回家，天色已經從一片橘橙濃濃地暗了下來，帶上耳機，在小路騎得好慢。

迎面而來，從小路的末處，餘暉的盡頭那裡漸漸清晰，是那個人。

穿著另一所高中的校服，在暗淡的日光裡顯出一身亮白，他輕輕扶著腳踏車，沿著河堤邊的小路緩緩地跟我同方向前進。

忽然間有人在叫他：「阿帆，明天見啦！」

他轉個頭，和跟他說話的哥們比一下手勢，兩人很快地告別後，他就繼續走著原本的軌跡，不緊不慢地，就這樣到我的面前。

剛剛看了一下他的朋友手上拿著籃球，再仔細觀察一下他身上白襯衫的扣子解開了，衣服也沒有上次那麼整齊。果然，我想的沒錯，他果然會打籃球。

快要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他瞥看了我一眼，然後馬上把目光移開。

我有點失望地垂下了眼眸，他又重新打量了我一眼。

這時我抬頭望著他，才察覺到他的眼中有笑過的痕跡。

「哦？」我假裝這個時候才認出了他。

他雙眸彎彎，「上次沒有受傷吧？」

「沒有沒有，小事而已。」

心裡有點小心虛，但也同時有點慶幸。他還記得呢。

他繼續推著腳踏車往前，我也跟著往前，有好一段路，兩人都沒有說話。

秋風無痕，流水無聲。

沉寂的大湖從這時悄悄地掀起了暗湧。

「妳幾年級啊？」他看了一眼我的校服。

「高二了。你呢？」

「我也是。」

「你家住這附近？」

「對啊，就前面的小區。」

「啊……難怪你都會走河堤邊這條小路。」

沒有靠他很近，但能清楚聽見他利索的聲音。沒有認真地看過他的臉孔，卻能清晰描繪他的輪廓。

沒敢聊天聊得太深入，深怕他覺得我是個奇怪的人，於是小心翼翼地發問，盡量自然地回應，心裡想的卻是，把他說過的話記了下來。

「剛剛不小心聽到你的朋友叫你阿帆？阿凡達的凡嗎？」

「嗯？巾凡的帆。」他又笑了笑，忍俊不禁，「上次我也不小心聽到妳的朋友叫妳蘇雲？雲朵的朵嗎？」

「啊？不是，日勻的昀。」

「啊，蘇昀。」

他爽朗的聲音輕輕喊著我的名字，聲聲入耳，我竟聽愣了神。

「那我走這邊囉。」

走到分岔路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指向某個巷弄。

我點了點頭，指向另一邊：「我走這一邊。」

他點點頭，又露出淡淡的笑容，比了一下再見的手勢，就坐上了腳踏車，朝向另一頭的巷弄騎著腳踏車而去。

等我回過神來，他的身影就化進了錯落有致的小巷裡。

一堂秋葉，恰恰落在了心的大湖上。

從此泛泛漣漪都心辰有意。

你的深情如星辰熠熠

「要有多幸運， 才能成為你眼中的耀眼星辰」

1

應該是夏天吧。

不然在河堤邊吹來的風不會滲著一種濃烈的濕熱氣味，彷彿風裡流淌著汗水，是大片的濕濡充斥在萬里無雲的夜空下。

應該是一個平凡的日子吧。河堤邊的那條小路上有穿著校服的身影。小路連著通往老舊的小區，路燈偶爾倏地一閃，把再普通不過的小路照得泛黃。

如果再把聚焦拉近，應該是一群快樂的臉孔。半空中晃動著激閃的亮光，我把煙火點上，看著那火苗燃起的星星，快速地閃動、發亮，將煙火棒舉起來，在空中揮動著，悄悄地寫著當天的日期，身邊突然響...

後記：「青春有青春的好，長大也有長大的好。」

我一直相信，每個故事都是如此值得被紀念的。

想起了那個穿著校裙和好朋友下課後一同走了好幾個地鐵站，只為了買一杯喜愛的奶茶；或是明明是難熬的數學課，卻在桌底下悄悄地傳遞著小紙條，那張紙條一直躺在課本裡，成為那段時光裡最無知的美好；又或是明明跟喜歡的人毫無交集，卻能因為在走廊上遙遠地看他一眼而開心一整天，即使是細小到擦肩而過的情節都值得紀念；又或者是誰的笑容，明明那一幕場景在回憶裡已經變得混沌蒼茫，卻總是在失意時所帶來的溫暖堅定，卻支撐了自己走很長的一路。

那時候的我們，什麼都沒有，也什麼都有。

在那個匱乏的年紀裡，我一直都盼望著長大。想快點變成大人，想不受學校的箝制，想自由自在，想離開家，想要到更遠的地方去流浪。之於當時的我而言，年紀小是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我能幻想的所有燦爛的未來，都與當時的自己完全截然不同。

我們總是這樣，總是渴望想要去更大的世界。

然而，為什麼終於到了我們嚮往的年紀，卻發現還是青春比較好呢？

長大是誰都無法避免的事情。

我時常聽到很多人跟我抱怨說不想要長大，抱怨這個無情又混亂的世界，抱怨自己開始要承擔著責任，開始懂得以前不懂的，開始明白許多潛在的規則，開始變得孤獨，變得沈默，開始不快樂了。我想我們每個人都曾經這麼想過，在我認識的絕大部分人之中，很少聽到有人跟我說，啊，長大真好。

於是我一直在思考著，到底長大的意義是什麼。

長大讓從前的時光變得珍貴，長大讓我們學會珍惜快樂的日子，長大也讓我們比以前懂事，長大讓我們可以自己對自己負責，長大可以讓我們走得更遠，長大能使自己做得更多，長大讓我們一步一步蛻變成更好的人。

我們在這個過程中反覆地受傷、不斷地自我懷疑、偶爾破碎又偶爾重生，推翻了以前所有對於大人世界的想像，然後一次次地在碰壁和艱難中劫後餘生，這就是長大的意義。

我開始也覺得長大其實並不錯，可以學會自己賺錢，可以偶爾為父母買些小禮物，可以見到他們望著我時所露出自豪的笑容。我可以走得更遠了，以前說過想去的地方，也能漸漸地用自己的努力去抵達；拍些漂亮的風景照，然後鑲在閃閃發亮的相框之中，讓往後的我隨時隨地都可以回顧。我可以更加靠近從前嚮往地關於自己未來的模樣，雖然還沒辦法達成，但我知道我在慢慢地靠近，我為我曾經承受過的、曾經跌撞過的一切都感到心滿意足。

所以你看，果然長大也有著長大的好吧。

在寫這本書的時間，我仔細地翻閱了許多跟從前有關的回憶，從數萬個細碎片段中提取了一些值得記念的故事，發現這些或大或小、或絢爛或黯淡，或疼痛或幸福的年少畫面，都只是我們生命中的序章而已。我們終將要帶著這些深刻走進更邈遠的未來裡。

在那之前，請你好好地回顧這些念想、這些記念、這些故事。

不能忘。

那些美好如炬的場景，不能忘。

那些刻入心骨的青春，不能忘。

那些松花釀酒的美好，不能忘。

你青春裡的每一天，都精緻得如同一篇值得裱框的小說。

願你擁有能夠受傷的心臟，也能夠在傷痛裡堅強。

願你深情溫柔不曾到頭，前路跌撞卻仍能往前走。

願你終究找到自己的寬闊。

還是會有許多不熟練的時候，也還是會有被世界的鋒利割傷的時候，甚至也會有埋怨自己仍然不夠美好的時候。依然不懂得許多道理，也依然當不了一個稱職的大人，不明白許多世界的法則，有時候邊走也還是會邊厭惡著這個不夠完美的世界。

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

做得不夠好也沒有關係，走得很緩慢也沒有關係，達不到預期也沒有關係。

關於這輩子，我們還有好多事要去學習。

你只要記得，你在這些跌撞和受傷之間，如此溫柔、沈穩地成長，那就足夠了。

其他的事，再交給未來就好。

再一次謝謝所有在寫作路上一直幫助我很多的各方好友，以及和我分享故事的朋友，你們不要懷疑，這本書絕大多數的故事和念想都是真實的。

這一次我把我青春裡的念想都裝進這本書裡了，也是這一次，我終於捨得和青春告別。

最後在這裡再許一個願：

我希望我愛的人，永遠有不滅的天光，能在陳朽荒原裡逢生，生不離笑，日日長安。

不朽

2019/05/31 21:40 TAIPEI

後記：「青春有青春的好，長大也有長大的好。」

我一直相信，每個故事都是如此值得被紀念的。

想起了那個穿著校裙和好朋友下課後一同走了好幾個地鐵站，只為了買一杯喜愛的奶茶；或是明明是難熬的數學課，卻在桌底下悄悄地傳遞著小紙條，那張紙條一直躺在課本裡，成為那段時光裡最無知的美好；又或是明明跟喜歡的人毫無交集，卻能因為在走廊上遙遠地看他一眼而開心一整天，即使是細小到擦肩而過的情節都值得紀念；又或者是誰的笑容，明明那一幕場景在回憶裡已經變得混沌蒼茫，卻總是在失意時所帶來的溫暖堅定，卻支撐了自己走很長的一路...

輯一｜少年念想
• 「你的深情如星辰熠熠」
• 「你是年年日日的錯付」
• 「你的惡與我的錯」
• 「喜歡是心動的累積」
• 「歷經千百的花開花落」


輯二｜想念年少
• 「離別後緬懷」
• 「你的美好似若晴天」
• 「想念年少的你」
• 「悲傷過度是愛」
• 「我的成長痛」

後記｜青春有青春的好，長大也有長大的好

輯一｜少年念想
• 「你的深情如星辰熠熠」
• 「你是年年日日的錯付」
• 「你的惡與我的錯」
• 「喜歡是心動的累積」
• 「歷經千百的花開花落」


輯二｜想念年少
• 「離別後緬懷」
• 「你的美好似若晴天」
• 「想念年少的你」
• 「悲傷過度是愛」
• 「我的成長痛」

後記｜青春有青春的好，長大也有長大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