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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試圖扛起一切,到接受自己面對生命衰敗的無能為力;
從依附與壓抑,到活出真正的自己;
從渴望被人認可,到洞見自己的價值;
從永別親人,到彼此心靈相通,現實的永別反而成了內在的貼近;
用愛陪伴與被陪伴,不僅完整了自己,也有圓滿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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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完美的陪伴是,在愛裡陪伴不完美的自己❤
在人生懸崖邊,
與另一位更接近實相的自己相遇,
並且以愛安在於陪伴與被陪伴的循環共生裡。作者吳品瑜身為長年旅居國外的媳婦,回德國陪伴癌末的婆婆至往生。期間歷經各種自我的內在掙扎、與孩子的衝突、和婆婆的磨合、身為照顧者的心路歷程、漸漸明白被照顧者的心情……她最終領悟:
活著的美好不是物質世界的執持與擁有,
而是目睹了生命自然周序的律動與和諧,
更能踏實地在眼前這一刻,充分地活著、享受著、更覺知著,
並毫無抗拒地隨順滑入下一個階段。她說:
在回首的長長黑暗甬道裡,
我與婆婆的身影交錯、故事重疊,
原來早在病榻邊的一線之間,
我已從照顧者翻轉成臨終者,
嘗試思索躺著的自己的所有想望與最後完成。
於是,「善終」成了活著的每一刻的在乎,
並且為自己許下一個夠好(good enough)的陪伴。【專文推薦摘錄】謝謝品瑜,把親身經歷轉化成為文字,提醒我們。透過品瑜的感官,邀請大家體驗完美照顧系統中的不完美,誠摯向各位推薦本書!
——余尚儒∣都蘭診所所長、好家宅共生文化教育基金會董事長
好好說再見、好好道別很重要。品瑜與臨終婆婆的陪伴故事,給了我們最好的範本,原來,我們也可以這樣做。
——周志建∣故事療癒作家、諮商心理師
這樣的空間讓這位臺灣媳婦得以跨越文化與世代的落差,靠近德國婆婆的生命經驗,成就一篇篇動人的故事。
——王增勇∣政治大學社會工作研究所教授
這本「德國臨終之旅」,一來讓我們學習,以改善臺灣「居家安寧療護」服務體系,再者是文化差異的磨合過程……我認為必須回到「安寧療護」強調的「尊重自主權與個別差異」去思考。
——許禮安∣醫師、高雄市張啓華文化藝術基金會執行長
作者簡介:
吳品瑜
政大廣告、中正電傳所畢業,多倫多大學麥克魯漢中心研究,國際扶輪社駐加親善大使與訪問學人。
曾任職文化總會、天下雜誌與尼爾森行銷研究顧問公司。
城市光榮感極強的府城女兒,研究日治臺南仕紳史與臺語古典詩,也嘗試臺語書寫創作。熱愛榮格學說的童話分析,嗜好蒐集與分享「夠好(good enough)陪伴」的生命故事,並且積極實踐「愛的業力法則」,期盼每個人都能在愛與被愛的無限循環共生裡。
住遊加、英、德、中、馬二十年,目前與女兒們旅居德國海德堡,繼續學習「那些女兒教會我的事」,特別是與才六歲的小女兒紫晴共同成長歡樂,享受「半個阿嬤半個媽」的返老還童生活。
臉書FB:許我一個夠好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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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stagram:barbarakernwrites
章節試閱
自序
二○一四年三月,從旅居五年半的上海,舉家搬遷到吉隆坡,三週後我獨自帶著三名孩子飛回德國照顧膀胱癌末期的寡居婆婆,直到往生。
在西南德山村的一棟五十多年老屋裡,終其一生照顧了五代人的八十四歲臨終德國老奶奶,再加上「自作主張」的臺灣媳婦,以及年齡各十四、十二與一歲半的「狀況外」混血孫女,還有至少六位輪班換值的「非政府」安寧體系照護員。
如此「拼湊」(patch)的雜牌軍在臨終病榻旁,究竟能有怎樣的故事演繹?
做為一名外籍媳婦,又是首次居家安寧照顧,技術生澀、對死亡全然陌生,以及不熟悉德國醫療體系的我,從在病榻旁就開始點滴記錄過程,包括德國醫護人員對我身分的質疑、婆婆執拗地抵抗他人在生活起居上的協助、女兒們與奶奶型態各異的互動、考量委請烏克蘭看護與否,到最後遺願的探詢與完成,甚至是否由「管」很大的維生系統介入的抉擇,以及「另類」善終的觀察。
過程中越是自覺不周到與錯誤的斷裂之處,越是成為後來追索答案的破口,甚至是補救學習的起點;越是感到沒有把握,以及自我懷疑的停頓處,就越是關聯自身陰暗面,等待多幾秒安忍恐懼的探照。
婆婆往生後,我接觸了更多生死學的書籍、講座,以及實際學習居家照顧技巧,甚至是這幾年許多生活的意外遭逢與發生,包括兩次急診住院,以及簽下放棄急救與器官、大體捐贈。因為每一次當下新的生命經驗,再持續回頭照看這段安寧照顧的經過,卻有了不同的理解,乃至更深化生命面向的探照。
彷彿是永遠走不完,又時時意義更新的歷程,但卻仍無法完全書寫出婆婆生命的豐厚感。
在回首的長長黑暗甬道裡,我與婆婆的身影交錯、故事重疊,原來早在病榻邊的一線之間,我已從照顧者翻轉成臨終者,嘗試思索躺著的自己的所有想望與最後完成。於是,「善終」成了活著的每一刻的在乎,並且為自己許下一個夠好(good enough)的陪伴。
臨終病榻邊,是每一個人最終會來到的所在。
不管是做為「臨終者」或「照顧者」,在這生死臨界的場域,時間與空間限縮的邊緣體驗裡,在世的角色、慣性模式、關係情感、自我價值,乃至於潛抑已久的生命故事,都像被突然輾壓爆開來的濃縮膠囊,顆粒分明地散落滿地,卻又非得被一一拾捻、凝視,才能再度回填、封存,成為一顆真正能滋養自己身心靈的長效良方。先吞下這膠囊,好好照顧自己,才能照顧他人的身心靈。
這份紀錄僅是呈現德國居家安寧照顧病榻邊的一個面向,無意鼓動某種角色義務的履行,或是強化所謂傳統的孝道,因為每一段相對關係都是獨一無二的,照顧與陪伴的形式對雙方都有難以言喻的意義,而且每個決定背後都有值得被尊重的原因,以及此去用生命傳續故事的無限可能。
然而,病榻邊許多困惑未解與自我反思,乃至對於臺灣政府完善社會福利與安寧療護體系的期待,以及企盼「老有所終」與「善終」具有時代意義,則是我希望藉由文字分享,能引發更多的共鳴與討論。
婆婆從發現罹癌隨即採用「德國基督教社福機構聯合會」(Diakonie,以下簡稱「基福會」)所提供的居家安寧照顧工作,該組織的成立宗旨正是「讓每一個人都能自主且獨立地實現自身的生存權」,補救政府單位觸角未及的社會福利網漏洞。
這項宗旨深深觸動我,特別是「生存權」被廣義地擴延到臨終死亡的權利,讓每一個人到生命的最後,還能行使自主與獨立,正是臺灣當前推動安寧照顧可以參照的部分。
年過半百,身邊的友人一一成為臨終的照顧者,特別是單身未婚者,更陷入有苦難訴的獨撐困境,經濟、社會地位與自我價值隨著時間,土石流般地消蝕,甚至不知道終點究竟在哪裡?
除了呼籲政府完善社會福利網、周全安寧照顧體系,以及宗教資源的整合與投入之外,我僅能努力地以注視的眼,幫助友人們看見自己的付出,並感恩這樣的自己。
選擇不來或離開病榻邊,可能有千百個說辭,但是願意留下來照顧的,卻是得用漫長的一輩子去感受與想思,然後給自己一個安妥的理由。
又或者到最後,連這樣的理由追索都忘失了,而是意外地與另一位更接近實相的自己相遇,並且以愛安在於陪伴與被陪伴的循環共生裡。
許一段貝殼沙灘的柔軟
中年孤兒,失親的痛苦與療傷,
似乎比一般人來得更深長且晦暗無光。
為此,許一段貝殼沙灘的柔軟,
不僅是給往生者,亦是在世者的哀悼歷程,
允許自己走過,用最大的限度與慈悲。
這些年暑假回到德國,雖然婆婆的老房子早已賣了,我們也沒了落腳處,而這鄉間除了老鄰居艾誠之外,也沒什麼可探訪的親戚,但我總會預訂山間鄉村的小民宿,為的只是去墳上探望她。
雖然與殯葬管理處簽約,每個月付管理費,請專人打理墳墓,以及換季植栽花草的工作,但是我與孩子最期待的,便是帶著那盒一整年從各個海島與沙灘,所撿拾的貝殼與幾撮細沙,用給出神祕禮物的喜悅心情,妝點婆婆的墳墓,除了好奇想像她的「反應」之外,更是履行心中對她的承諾。
約莫在婆婆過世隔年,我們於吉隆坡的旅居剛剛安定了下來,便利用復活節假期在馬六甲半島東岸的停泊島度假。老三紫晴最愛天天在海邊,以想像蓋起沙堡,我則在一旁散步,走在細細軟軟的白色珊瑚沙灘上。沙沙的觸感起初讓腳掌心、腳趾間的敏感肌膚,有些畏怯,反射性地趾尖翹了起來,掌心傾斜一邊地努力減少接觸面。
然而,粗細不一的沙礫與鹽的結晶之間,蘊藏了海的溼潤,涼涼的,慢慢地緩息了肌膚的羞澀與抗拒。
終於,踏踏實實地放掌踏在沙灘上,我閉上眼睛,感受既陌生又難以言喻的觸感。
那時忽然想起二○○九年暑假帶著婆婆去波羅的海度假,她非常地高興,因為距她上一次的海灘度假,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陪她走在海灘時,她告訴我能走在柔柔的細沙上,是一種幸福,特別是那幾年她深受膝蓋老化疼痛與腰椎壓迫之苦,肋骨還因為採摘蘋果時摔斷兩根,走路對過胖的她而言,不僅是舉步維艱,更是一步一糾結,每一落步,便是扯筋裂骨的劇烈痛楚。但是,柔軟的沙緩衝了壓力,讓她再度有漫步的幸福,彷彿走在雲端上,有種軟軟的承接與吸附,並反向釋放出撐持的溫柔力道。
婆婆說著說著,像個小女孩般地臉頰上乍現蘋果的粉紅潤澤,腳步更是輕快多了!
我很訝異,走在沙灘上竟有如此豐富的感覺,當下便仔細地感受了一遍,想像那柔軟的撐持像大地母親的懷抱,將我的重量穩穩接住,並回贈一份舒放。
波羅的海長長的海岸線,有許多的小木屋別墅,婆婆告訴我很多德國人會在這裡買別墅,一是可以冬天來此避寒,二來夏天還能玩水度假。
「媽媽,那我現在趕緊寫稿存錢,幫你買一棟海灘小別墅,這樣你就能天天踩在沙灘上,走路就不辛苦了呀!」
「喔!全憑上帝的旨意!」婆婆聽了哈哈大笑,連聲呼喊著。
婆婆說自己一位老太婆住在這裡挺無聊的,我們只要多帶她來度假就可以了,但我猜她還是被我逗得心花怒放。
那幾天我都陪著婆婆沿著海岸線漫步,感覺好像生命可以這麼一路柔軟地走下去……。
我想,婆婆踩在天堂的雲朵上,應該也像沙灘一樣的柔軟吧?!
瞬間一問一念,我的腳掌心膚觸異加地敏感,閉上眼靜靜感受,有一種溫柔、紓壓的撐持,自膝蓋、腰椎,沿著脊椎而上的胸腔撫觸,而心中某個思念的重量,被隱微地穩穩接住了。
身體最具象實際的觸受,引動著心靈某種無形的渴盼,於此,我認證了在生命中,自己的確是需要這樣適時溫柔的撐持,以緩解待命太久的僵硬模式,甚至是防衛備戰的虛脫。
而能給予我這份溫柔撐持的,並非外在的他人或者自己,卻是一念有意識地直受,如同婆婆當初踩踏在沙灘上,敏受與地面全然不同的觸感與柔軟。
只要適時以覺察的敏受來陪伴自己,就是生命中最溫柔的撐持。
這是婆婆教會我的!
其實,我們婆媳倆之間,只要沒有落入無意識的相對角色界分,或是被受害者情結給綁架,以及被自身陰影所形塑的防衛、攻擊所驅使,我天真的孩子氣總能哄婆婆開心,特別是我嘴巴甜,又敢開空頭支票,相較德國人的嚴謹自持與不擅言語表達,在婆婆眼中的我,有著異國的可愛情調,甚至是與年齡不相符的幼稚,特別是不怎麼靈光的德語表達,以及匱乏的字彙,我總是能以過剩的想像力運用童言童語來填空,常惹得婆婆哈哈大笑。就像我特別在下著雪的情人節,於花園雪地上用雪鏟畫了個超大心型,還騙她到二樓陽臺向下望,才能眼底滿滿的愛心;當還沒背下「暖手筒」的德語,就急中生智以「手的房子」來代替。
婆媳情緣不過十七年,只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從來不只是單純的婆婆與媳婦而已。
兩個女人一臺戲,婆媳過招豈只一百回?!
特別是婆婆也曾經是人家的女兒、大姊、太太、媳婦、妯娌、母親,諸多女性角色的顯影,以及各種生命故事脈絡縱橫。
而我,亦然!
身為長女,我們都背負了自原生家庭所形塑的性格、自我認同,甚而是價值判斷與防衛模式。
嫁作人婦,我們套上了社會主流價值的框架,在家務的隱性勞動之中,還得拚命地兼差作活、賺點外快,以強化自己的工具價值。
同為妯娌,我們得承擔某種不可言說的較勁,以及女性在父權下,變相的相互壓迫與傾軋。
做為母親,夾在孩子與先生之間,乃至孩子與祖父母之間,有種靜動觀瞻的顧慮,卻又經常被指責教養不力。
我與婆婆的女性生命史,幾乎是重疊的,只是四十多年的年齡差距,並且困囿於一時的婆媳相對角色,讓我們錯失了更多相知相惜的切近時刻。
甚而許多時候,我們都遺忘了自身火紋著過去事件的印記,卻將自創傷所習得的武裝、防衛向著事不相干的彼此,因而上演著婆媳相互為難的戲碼。
當我在思念婆婆時,憶起了她生前的種種,特別是她的整部女性史心理學。以她的個人經驗為始,以及她曾經扮演的諸多女性角色,與相對應的關係對待,乃至事件發生的影響,直至往生的一刻,於我是段女性的個體化歷程,連動出集體潛意識中的諸多陰性原型,召喚著我尚未咀嚼、消化的生命經驗,成為當下此刻「活著」的資糧。
婆媳,從來不只是婆媳,種種女人為難女人的戲碼,終究在病榻旁有了中止,並於生死的邊界,開始轉向自身陰性陰暗面,直面個人情結,乃至集體無意識中的負面陰性能量,並嘗試進行調合衝突。
沙灘,在海與岸的中介,隱喻著潛意識與意識的過渡空間,其上醞釀著各種能量轉化與質變的可能性,也是個人走向自我完成的所在。
女性,最終溫柔的撐持,是來自對內在潛意識陰性質地的認識、細緻化與調解,乃至能跟自己的陽性質地全面整合,最後帶回意識當中,帶著覺察落實於生活的時時刻刻。
腳心柔柔的沙喚醒了我,喊來三名女兒並告訴她們,奶奶生前最愛踩在貝殼細沙的沙灘上,因為這最能減緩身體的疼痛。
「那我們來做一整片貝殼沙灘送給奶奶吧!」老三爽脆又豪邁地說著。
「暑假回到德國時,我們用貝殼裝飾在她的墳墓上,讓奶奶再次感受以前在波羅的海度假的快樂吧!」我提議說道。
女兒們眼睛為之一亮,旋即盯著潮浪淘洗瞬退所裸露出的沙灘,快手地撿拾起最美的貝殼。
望著她們的粉腳踩踏在沙灘上,專注地尋拾著貝殼,有份安慰與希望的念想。期盼那腳掌心貼緊沙灘的觸感,伴著她們一生,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刻,能夠一念提起,感知內在一份溫柔的撐持。
僅只,一念,就已足夠!
然而,貝殼沙灘的柔軟,許的亦是中年孤兒的先生,讓向來沉默寡言的他,在難以面對的哀傷艱難裡,匍匐前進。
自從婆婆過世後,先生就不准我們再提這悲傷的話題,甚至在我與孩子們閒聊時偶爾提起,他都會敏感地走開。
隔年暑假,我們回到婆婆以前居住的小山村,並在民宿辦好入住手續後,我提議先去婆婆的墓地走一走。但是先生整個人僵滯住,一直推說三天後等我們要離去前往黑森林之前,再順道過去即可,無須這麼急著去。
我感覺他的抗拒,對家中年紀最小與最受寵的先生而言,婆婆的離去帶給他極深的被拋棄感與痛苦,即使過了一年,他依然難以面對。
中年孤兒,最大的苦是連自己也不願給自己悲憫。
「我們將停泊島的沙與貝殼,送去給奶奶吧!」我大聲吆喝著。
我決定用「獻寶」的歡愉喜悅,取代探墓的哀傷,果然孩子們哇的一聲,快手快腳地自行李中,挖出一個透明小盒子。
大夥合力拉拉先生,女兒們異口同聲地說:「快!我們等不及要送奶奶貝殼了!」
就連老三紫晴也拍拍小胖手附和,眼睛直盯著盒子裡頭瞧。
拗不過我們的勸說,先生總算勉強地跟隨我們,爬上一段山路之後來到墓地,孩子們早就開始分工合作,先到教堂旁的工具間拿小鏟子鬆土,並且撿拾落葉與拔除雜草,再澆上幾桶水之後,便吱吱喳喳地討論如何用貝殼妝點墓地。不一會兒,墓地上就多了用小貝殼拼湊的愛心與花朵圖樣,再加上少許白細沙,就儼然有沙灘的柔軟觸感。
先生原是站得遠遠的,像是尚在抗拒觸景的傷,最後還是紫晴走過去牽他的手,要他一起來看美麗的作品,他才沉重地站立在墓前。
真是難為他了!
雖然先生過程中一直無語,整個人情緒卡卡的,但至少他已經能夠來到傷心的所在。
而後幾年,無論我們在哪個地方渡假,衝向沙灘第一件事就是撿拾幾枚貝殼,以及收集一小撮細沙,就連木訥的先生,也似乎慢慢跟著在我們身後撿拾貝殼。另外,先生也漸次鬆緩了神經與感覺,聆聽著我們念起婆婆的種種趣事,雖然還不至於主動加入談話的行列,但終於不再不知如何是好地整個人卡住。
中年孤兒,失親的痛苦與療傷,似乎比一般人來得更深長且晦暗無光。
為此,許一段貝殼沙灘的柔軟,不僅是給往生者,亦是在世者的哀悼歷程,允許自己走過,用最大的限度與慈悲。
自序
二○一四年三月,從旅居五年半的上海,舉家搬遷到吉隆坡,三週後我獨自帶著三名孩子飛回德國照顧膀胱癌末期的寡居婆婆,直到往生。
在西南德山村的一棟五十多年老屋裡,終其一生照顧了五代人的八十四歲臨終德國老奶奶,再加上「自作主張」的臺灣媳婦,以及年齡各十四、十二與一歲半的「狀況外」混血孫女,還有至少六位輪班換值的「非政府」安寧體系照護員。
如此「拼湊」(patch)的雜牌軍在臨終病榻旁,究竟能有怎樣的故事演繹?
做為一名外籍媳婦,又是首次居家安寧照顧,技術生澀、對死亡全然陌生,以及不熟悉德國醫療體系的我...
目錄
推薦序∣找回臨終陪伴的文化余尚儒
推薦序∣當生命走到盡頭,臨在陪伴最美周志建
推薦序∣當臺灣媳婦遇到德國長照王增勇
推薦序∣臨終是生命學習與靈性成長的最後階段許禮安
自序
迎向自己
我所不知道的是,新生活的混亂不是眼下婆婆的癌症所引發,
而是我內在經年不知、無能或不願處理的生命課題——「自我」的混亂。
除了「媳婦」這個角色?或是還有更本然的「自我」?
一點點美味的恩寵
或許,身體感官逐漸崩壞,記憶裡的美好更勝食物本身,
因為真正的醍醐味緣由親密關係的陳釀,
那是美食享用當下的互動與人情,甚至是準備過程的愛與用心。
記憶裡的美食盛宴,才是永遠不散的身心靈享受。
重要的第三者:基福會的醫護人員
臨終病榻旁的重要第三者,
幫助的不僅僅是臨終者,還有家人與照顧者,
更在死亡催逼的短促時間裡,
打開了情感與生命的開闊空間。
誰該來病榻旁?
安寧陪伴最不需要他人「施展專業」與「盡義務」,
僅只需臨在病榻旁的一點點膚觸與溫度,
以及同理共感地在「陪跑」到終點之前,時光倒轉地將人生回憶一遍,
並於有聲或無聲的「重說」生命故事中再次「活著」,也就足夠了。
面對孩子的直言與真實
那一夜很長,卻也很騷動。
循著創傷的斑斑血跡,走回生命經驗的第一現場,
因為疼痛,卻也讓自我照看變得異常警醒與清晰。
「每一位最殘暴的成人背後,都有一位飽受恐懼與驚嚇的內在孩子。」
嘴角殘留的黑巧克力
這是一種生命的厚實感,此前未解的事件經歷,
既成了後來發生的緩衝墊,亦留下了追索的引子。
臨終病榻的陪伴經歷,成為我後來生命感縈繞反覆的起點,
伏藏的線索,預示著具有時空感的生命故事。
重新說出自己的故事
糾纏、折磨五十多年的羞「恥」,
就在她親口說出故事,也被自己耳朵聽見的那一刻,
反轉成一種自我認證生命韌性的驕傲與力量。
唯有凝視受苦的自己,才能升起對自己的最大慈悲。
指尖羅盤
臨終照顧的烽火線上,雖然壓縮了時間,創造了絕佳的空間,
讓我有機會嘗試承認自己不夠聰明、力有未逮,並且學習坦白與臣服。
雙手憑空放掌,並非什麼都不做了,
而是等待心的羅盤慢慢定位,等待頭腦意想之外的方向化顯。
照顧者更需要被照顧
身為「照顧者」也需要被照顧,
方能在被撫慰瞬間,復甦所有疲憊的身心,
繼而以敏受的感官,再次回應他人的需要;
擔任「陪伴者」更迫切被陪伴,因為情緒被牢牢接住,
才能踏實地接地氣,在每一時刻與人同理共感。
剪報圈成一只母愛的巢
婆婆向未知的死亡飛去,卻不是什麼都沒留下,
枯枝會散、老房會易主、崩壞,
但是那只用愛編織的巢,有了懂得的心安放其中,
就永遠有溫熱,她也永遠活在那顆心裡。
會說話的房子
我猜,婆婆的整間房子像只大海綿,
能將我們與孩子們的話語、笑聲與會心都滿載地吸附進去,
然後在我們離家的時候,婆婆的一枚想念,沉重如砝碼跌落在海綿上,
便能將這些聲音給擠了出來,繼續填充婆婆的耳朵。
讓孩子參與臨終陪伴
孩子參與臨終陪伴,不僅不是我的助手,
反而是現場演示,幫助我解構無意識的媳婦角色枷鎖。
而這一切都要等到我靜定,甚至是後來才懂,
了知這一切的安排,最終受惠的竟是自以為犧牲的我。
在死亡陰影中燦爛的美麗停格
世間最撕心裂肺,乃至最後的告別,
終究是自己的身體與靈魂。
然而若能帶著覺察,對慣常被我們無意識驅使的身體有更多的尊重與感恩,
並藉由平日一次次的停格與注視,分與合之間也就能如常。
為自己在紛亂人世留一點溫柔餘裕
我永遠會記得當時窗外橫衝直撞的車流,以及向內照看的迴視之眼,
提醒自己日後生活無論歲月靜好,或是多事之秋,
都別忘跟自己適時「喝一杯」,由外相的一切,反轉看見自己內在的情緒,
升起了接納自己的慈悲,也死去種種老舊心識與防衛。
臨終前的被愛滋味
鄉村蘋果派與節慶包餡甜甜圈,成了我女性生命的甜蜜隱喻,
在滋養她人之前,得先寵溺自己,這才是最美好正向的女性原則,
而給出的愛才能因為自愛的泉源,不虞匱乏。
蒲公英去旅行吧
活著的美好不是物質世界的執持與擁有,
而是目睹了生命自然周序的律動與和諧,
更能踏實地在眼前這一刻,充分地活著、享受著、更覺知著,
並毫無抗拒地隨順滑入下一個階段。
冷面醫生的慈悲
這一切在冷面醫生的退開,才得以成全,
透著光的明白瞬間,我突然紅了眼眶,感激起這位冷面醫生的慈悲,
教會我在臨終陪伴「空掉」心智自我,才能讓本真與存在相隨。
一朵熊媽媽白雲
她的「不在」卻成為了一份最溫柔堅實的「在」,
時刻提醒我成為自己!
懂得的幸福,儘管不是被給出那一瞬間的時鮮,
但時間的遲滯,卻讓幸福有了熟成的厚實香氣。
為愛遠行
婆婆生命的最後一個午後,我以情境劇的創想,
陪著她無邊叨絮,慢慢地等待虛幻的火車到來。
婆婆留下了生命最後月臺的優雅身影,一如她往生時面容淺淺的笑,
正是旅人帶著送行者的祝福,迎向未知的旅程。
先學會不為難自己
安寧,不難。只是我們得先學會不為難自己,
特別是將自己與「照顧者」這角色密緻綑綁,乃至徹底內化,
並且行為被制約在「掏空」與「出清」式的付出,
在面對身心注定趨疲與衰減時,面對的挑戰是遠大過於其他人的。
重說故事的馬鈴薯球
馬鈴薯球填飽了胃、安撫了飢餓,
而馬鈴薯球的象徵意義,則是療癒了無常生離死別的必然與痛楚。
我們繼續吃食、咀嚼,以及用創想給出新的意義與故事……。
許一段貝殼沙灘的柔軟
中年孤兒,失親的痛苦與療傷,
似乎比一般人來得更深長且晦暗無光。
為此,許一段貝殼沙灘的柔軟,
不僅是給往生者,亦是在世者的哀悼歷程,
允許自己走過,用最大的限度與慈悲。
凝視「理所當然」
這一切終究在婆婆過世之後,
孩子被無可言說的思親悲傷所牽引,
慢慢地反芻著「理所當然」的幸福,
甚而在疼痛與延遲的體會裡,
於生活中實踐「理所當然」的深邃感悟。
臨在,終點的起點
婆婆的往生開啟了我的內在告別式,思維著她的死,
照見了自己生命中慣性模式所造成的困局,雖生如死地殘喘活著。
人身難得,在世無常,死亡的震撼教會我
一一死去舊有的,一切如新便已開始。
你的臨終不能打亂我的節奏
善終,不僅僅是給予臨終的人,更是陪伴者的當下開始。
善終的企盼,不是帶著賭徒的僥倖心態,或者是虔誠教徒的執拗堅信,
卻是當下生命功課的開始。
後記
推薦序∣找回臨終陪伴的文化余尚儒
推薦序∣當生命走到盡頭,臨在陪伴最美周志建
推薦序∣當臺灣媳婦遇到德國長照王增勇
推薦序∣臨終是生命學習與靈性成長的最後階段許禮安
自序
迎向自己
我所不知道的是,新生活的混亂不是眼下婆婆的癌症所引發,
而是我內在經年不知、無能或不願處理的生命課題——「自我」的混亂。
除了「媳婦」這個角色?或是還有更本然的「自我」?
一點點美味的恩寵
或許,身體感官逐漸崩壞,記憶裡的美好更勝食物本身,
因為真正的醍醐味緣由親密關係的陳釀,
那是美食享用當下的互動與人情,甚至...
商品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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