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的逍遙講堂 01

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

今天我們祝福別人前程遠大，常常用「鯤鵬展翅」或者「鵬程萬里」這樣的成語。它們的來歷就在《莊子》這部書，在開篇的〈逍遙遊〉最開始，只要你展卷，便即刻映入眼簾。「北冥有魚」這節文字，令許多人醉心，大概是因為其展現的宏大境界：你想，數千里之大的鯤鵬，一飛沖天九萬里，鯤鵬的天地得有多遼闊！

不過，從現實立場來說，不可能有數千里之大的動物，無論是魚還是鳥；也不可能高升到九萬里的高空，那裡已然超乎大氣層之外，鯤鵬將艱於呼吸視聽。那麼這個開篇意義如何呢？

既然這不是現實的情形，那應該說主要是一個精神境界的形容。你感覺到隨著鯤鵬的高升，自己超脫出了平常的世界，跳出日常的格局。這是空間維度上的極大拓展。

那麼這是真實的嗎？雨果的話或許可以做為一種回應：「比大陸廣闊的是大海，比大海廣闊的是天空，而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心的世界是至大的，只是一般人們忘了去展開它而已。

當你超然上升到一個更高的境界，原來的一切本身並沒有改變，但它的意義卻不同了。《莊子》記有一位戴晉人說的寓言：在小小的蝸牛的左角上有一個國家，右角上也有一個國家，兩國之間不斷爭戰，死者成千上萬。（《莊子．則陽》：「有國於蝸之左角者，曰觸氏；有國於蝸之右角者，曰蠻氏。時相與爭地而戰，伏屍數萬，逐北旬有五日而後反。」）在蝸牛角上的這兩個國家看來，所爭者自然非常要緊，不惜付出慘重的生命代價；然而在我們看來，這樣的廝殺實在可笑得很。為什麼有如此差異？因為我們站在一個更高的立場上觀照。同樣的道理，如果站在鯤鵬高飛所在的宇宙立場回顧有限格局中人類的種種作為，不是一樣很可笑嗎？

這不是退一步海闊天空，而是「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之後的心胸豁然開朗。

莊子的逍遙講堂 14

「活在當下」，有何不可呢？

古今之間固然有連貫性，但也有斷裂，這是通常的情形。語言表現上也是如此。比如「朝三暮四」，現在的意思是指心意猶疑不定，忽此忽彼，時時變化。它的出處是《莊子》，不過，原來的意思顯然不是這樣。

莊子相信世間萬物渾然一體，不可強加分判，割裂開來。然而世人往往不能了解這一點，所以偏執一事一物、一個方面，不能有整全的視野，周照全體。這就如同猴子，聽說早晨給的橡果少，就不高興了，根本沒有聯想到晚上給的多這一情況；轉而告訴猴子們晚上的減少，而早晨的增加，牠們立刻轉怒為喜。分析一下，猴子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這也難怪，動物基本是活在當下的，牠們沒有歷史感和對未來的謀劃。

人與猴子是近親，猴子犯的錯誤，人也一再犯。多少人只顧眼前，急功近利，而缺乏遠慮？當下和未來都是你要經歷的，你不能為了當下而不計未來。如此推至極端的例子要數殺雞取卵了。

多數人沒有整全的視野，足夠聰明的人有，但這也存在一個如何與眾人相處的問題。可以仿效狙公，因順猴子們的願望，而最後的結果其實一樣，橡果的總數並沒有增減，不同的是：調整之後，皆大歡喜。

除了猴子的喜悅，我們好像也聽到了莊子似有若無的笑聲。

莊子的逍遙講堂 01

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

今天我們祝福別人前程遠大，常常用「鯤鵬展翅」或者「鵬程萬里」這樣的成語。它們的來歷就在《莊子》這部書，在開篇的〈逍遙遊〉最開始，只要你展卷，便即刻映入眼簾。「北冥有魚」這節文字，令許多人醉心，大概是因為其展現的宏大境界：你想，數千里之大的鯤鵬，一飛沖天九萬里，鯤鵬的天地得有多遼闊！

不過，從現實立場來說，不可能有數千里之大的動物，無論是魚還是鳥；也不可能高升到九萬里的高空，那裡已然超乎大氣層之外，鯤鵬將艱於呼吸視聽。那麼這個開篇意義如何呢？

既然這不...

▲Guide To The True Way 《世界越亂，心越靜──讀莊子就好》特輯

●前言　莊子能和魚說話嗎？

莊子的逍遙講堂01
◎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莊子的逍遙講堂02
◎鵬程萬里，是自由還是不自由？
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

莊子的逍遙講堂03
◎失去越多，越明白時間的有限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莊子的逍遙講堂04
◎一味追逐外在價值，只會喪失自我
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

莊子的逍遙講堂05
◎我們「需要」的，其實並不多
鷦鷯巢於深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河，不過滿腹。

莊子的逍遙講堂06
◎做好分內的事，而不越俎代庖
庖人雖不治庖，屍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07
◎不懂音樂的耳朵，最美的音樂也沒有意義
豈唯形骸有聾盲哉？夫知亦有之。

莊子的逍遙講堂08
◎世界越亂，心越靜
大知閑閑，小知間間。大言炎炎，小言詹詹。

莊子的逍遙講堂09
◎身而為人，我很厭世
終身役役而不見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歸，可不哀邪！

莊子的逍遙講堂10
◎愛對方的一切，包括愛對方的「缺點」
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

莊子的逍遙講堂11
◎明白自己的有限，以廣闊眼光包容他人
物無非彼，物無非是。自彼則不見，自知則知之。

莊子的逍遙講堂12
◎各自的是非都是片面的是非，毋須執著
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

莊子的逍遙講堂13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

莊子的逍遙講堂14
◎「活在當下」，有何不可呢
狙公賦芧，曰：「朝三而暮四。」眾狙皆怒。曰：「然則朝四而暮三。」眾狙皆悅。

莊子的逍遙講堂15
◎視角不同，心態也就不同
天下莫大於秋豪之末，而太山為小；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夭。

莊子的逍遙講堂16
◎這個世界包羅萬象，我們只管盡情享受
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

莊子的逍遙講堂17
◎太執著於美，就不美了
毛嬙麗姬，人之所美也；魚見之深入，鳥見之高飛，麋鹿見之決驟。

莊子的逍遙講堂18
◎作夢的人生，也不壞
方其夢也，不知其夢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19
◎夢境裡的快樂，難道不是真正的快樂嗎？
周與胡蝶，則必有分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20
◎「智慧」比「知識」更重要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

莊子的逍遙講堂21
◎「無為」，是一種超脫善惡的美妙心境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

莊子的逍遙講堂22
◎安於來去之時，順應自然之理
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23
◎「善待自己」並不是自私
古之至人，先存諸己而後存諸人。

莊子的逍遙講堂24
◎用心傾聽，方能聽得弦外之音
無聽之以耳，而聽之以心。

莊子的逍遙講堂25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
絕跡易，無行地難。

莊子的逍遙講堂26
◎不受他人左右，敢於活出自我
為人使易以偽，為天使難以偽。

莊子的逍遙講堂27
◎就算是能者，也會感到焦慮
朝受命而夕飲冰。

莊子的逍遙講堂28
◎萬丈高樓平地起
其作始也簡，其將畢也必巨。

莊子的逍遙講堂29
◎過度的「愛」，會招來反效果
意有所至而愛有所亡。

莊子的逍遙講堂30
◎沒有用，有時很「有用」
人皆知有用之用，而莫知無用之用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31
◎面對分歧，你要「求同」，還是「求異」？
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32
◎心如止水，便無偏執
人莫鑒於流水而鑒於止水。

莊子的逍遙講堂33
◎以「賢人」為鏡，照出自己的清靜
鑒明則塵垢不止，止則不明也。久與賢人處則無過。

莊子的逍遙講堂34
◎內在的美，才令人過目不忘
人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此謂誠忘。

莊子的逍遙講堂35
◎追求欲望的同時，也別被欲望所驅使
其耆欲深者，其天機淺。

莊子的逍遙講堂36
◎與其相濡以沫，不如各自放手
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莊子的逍遙講堂37
◎強加於人，往往造成傷害
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莊子的逍遙講堂38
◎斤斤計較，反而容易失去方向
小惑易方，大惑易性。

莊子的逍遙講堂39
◎「名聲」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事業不同，名聲異號，其於傷性以身為殉，一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40
◎若迷失自我，君子也與小人無異
其殉一也，則有君子焉，有小人焉。

莊子的逍遙講堂41
◎盜亦有道，是有德還是無德？
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42
◎「聖人之道」也能為惡人所用
善人不得聖人之道不立，跖不得聖人之道不行。

莊子的逍遙講堂43
◎時時對「權力」保持懷疑，自身才會清明
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諸侯之門而仁義存焉。

莊子的逍遙講堂44
◎「無為而治」的上乘管理心法
君子不得已而臨蒞天下，莫若無為。

莊子的逍遙講堂45
◎寧可「勞力」，也不「勞心」
有機械者必有機事，有機事者必有機心。

莊子的逍遙講堂46
◎維持自然本性，就是最美的事
樸素而天下莫能與之爭美。

莊子的逍遙講堂47
◎「大智慧」不在書本裡，而在你手上
君之所讀者，古人之糟魄已夫！

莊子的逍遙講堂48
◎盲目的模仿，只能擬態而已
彼知顰美而不知顰之所以美。

莊子的逍遙講堂49
◎好的制度，應該要「與時俱進」
水行莫如用舟，而陸行莫如用車。

莊子的逍遙講堂50
◎越是辛勞，越要放鬆
形勞而不休則弊，精用而不已則勞，勞則竭。

莊子的逍遙講堂51
◎地位權勢皆是偶然，一時擁有並非真正的快樂
軒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儻來，寄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52
◎盲目追流行，心靈也會變得盲目
喪己於物，失性於俗者，謂之倒置之民。

莊子的逍遙講堂53
◎離開同溫層，不做「井底之蛙」
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54
◎傳達不出的話語，就以真心表達
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

莊子的逍遙講堂55
◎道不同，不相為謀？其實不必太計較
以道觀之，物無貴賤；以物觀之，自貴而相賤。

莊子的逍遙講堂56
◎平等對待彼此，便是萬物之道
鴟鵂夜撮蚤，察毫末，晝出瞋目而不見丘山，言殊性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57
◎面對亂象，要能識時務者為俊傑
知道者必達於理，達於理者必明於權，明於權者不以物害己。

莊子的逍遙講堂58
◎保持淡定，即是一種智慧
無以人滅天，無以故滅命，無以得殉名。

莊子的逍遙講堂59
◎曳尾塗中更勝萬千尊崇
往矣！吾將曳尾於塗中。

莊子的逍遙講堂60
◎不能只守著眼前利益，要想像遠方有怎樣的風景
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

莊子的逍遙講堂61
◎多一點情感，少一點分析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莊子的逍遙講堂62
◎塵歸塵，土歸土。最豁達的生死哲學
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

莊子的逍遙講堂63
◎找出自己的價值，養出真正的生命活力
養形必先之以物，物有餘而形不養者有之矣。有生必先無離形，形不離而生亡者有之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64
◎ Stay Foolish，勇往直前吧
醉者之墜車，雖疾不死。

莊子的逍遙講堂65
◎要有所成就，「專心」即是關鍵
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

莊子的逍遙講堂66
◎偶爾停下匆忙的腳步，傾聽心底的聲音
凡外重者內拙。

莊子的逍遙講堂67
◎「裝傻」也是一種智慧
處乎材與不材之間。

莊子的逍遙講堂68
◎一堂值得修的「孤獨課」
君其涉於江而浮於海，望之而不見其崖，愈往而不知其所窮。

莊子的逍遙講堂69
◎因利益而聚，往往也會因利益而散
以利合者，迫窮禍患害相棄也；以天屬者，迫窮禍患害相收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70
◎嘗過甜美，更能懂得平淡的真意
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

莊子的逍遙講堂71
◎沉溺黑暗太久，會失去感受光明的能力
觀於濁水而迷於清淵。

莊子的逍遙講堂72
◎人性本「淡」，如何安頓，便是課題
中國之君子，明乎禮義而陋於知人心。

莊子的逍遙講堂73
◎「虛空平靜」背後不是一無所有，而是充滿奇蹟的天地
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莊子的逍遙講堂74
◎諦聽自然的聲音，體會宇宙的消息
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

莊子的逍遙講堂75
◎懂得快樂，更要懂得悲傷
悲夫，世人直為物逆旅耳！

莊子的逍遙講堂76
◎對不可言說的，我們應該保持沉默
知止乎其所不能知，至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77
◎放下身段，什麼都能容得下
以賢臨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賢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78
◎裝不了水的大葫蘆，就沒有用了嗎？
知無用而始可與言用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79
◎走過便能放下，放下就算走過
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

莊子的逍遙講堂80
◎把話說得太明，不見得能傳達真意
同於己為是之，異於己為非之。

莊子的逍遙講堂81
◎為了微不足道的小物，犧牲了自己珍重的東西，值得嗎？
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世必笑之。

莊子的逍遙講堂82
◎直面欲望，並不是壞事
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闕之下。

莊子的逍遙講堂83
◎聽到好話，不用開心；聽到壞話，不必難過
好面譽人者，亦好背而毀之。

莊子的逍遙講堂84
◎再忙，也要留點時間給自己
除病瘦死喪憂患，其中開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過四五日而已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85
◎滋養生命，而不是放縱生命
天與地無窮，人死者有時。

莊子的逍遙講堂86
◎跟自己過不去，最後受傷的也是自己
不知處陰以休影，處靜以息跡，愚亦甚矣！

莊子的逍遙講堂87
◎「真情」不在形式，而在內心感受
真者，精誠之至也。

莊子的逍遙講堂88
◎「不帶走一片雲彩」的逍遙人生
吾以天地為棺槨，以日月為連璧，星辰為珠璣，萬物為齎送。

●後記

▲Guide To The True Way 《世界越亂，心越靜──讀莊子就好》特輯

●前言　莊子能和魚說話嗎？

莊子的逍遙講堂01
◎比天空更廣闊的，是人的心靈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

莊子的逍遙講堂02
◎鵬程萬里，是自由還是不自由？
水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舟也無力。

莊子的逍遙講堂03
◎失去越多，越明白時間的有限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莊子的逍遙講堂04
◎一味追逐外在價值，只會喪失自我
舉世而譽之而不加勸，舉世而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

莊子的逍遙講堂05
◎我們「需要」的，其實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