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等待一場救贖發生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輸贏終由自己，如果這一路上有人出手相助，那也是因為你的努力值得被扶持一把。

1

前段時間跟幾個老友聚會，問起我去大理旅行是什麼感受。

我在大理待了差不多三個星期，因為是一個人出行，所以沒什麼規劃，每天背著行李帶上自拍杆就出門了，自己一個人解決吃飯問題，然後去洱海邊吹風，走在小路上看別的遊客騎著很漂亮的電動摩托車去大理古城的路上，也看漂亮的女生披著各色五彩的絲巾迎風飄揚。

我會一個人在夜裡回家的路上帶上一束小雛菊，聞著花香自己一個人在漆黑的路上小聲的哼著歌，剛開始的幾個晚上我有點害怕，但是一個星期後我就大聲在馬路上歡唱起來，偶爾經過的車裡會有人停下來問，「小姐要去哪裡，要不要我們載你一程？」我總是歡樂的大喊一聲，「不用了啦，我太美了，怕你們把持不住啊……」然後他們愣了一下，繼而大笑了起來，於是就開著車就走了。

這樣的情節，我在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時光裡，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有好幾個夜裡，我在凌晨四點的時候跑到民宿的天臺，披著外套躺在早就準備好的搖椅上，前方是洱海拍打著陣陣海浪的聲音，月光鋪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我身後就是蒼山，黑壓壓的大山輪廓緩和而平靜。

接下來我在沙溪古鎮待了兩個星期，每個傍晚我都會圍繞著小鎮的湖邊走一圈，那個時候會有很多馬兒在湖邊棲息，偶爾也會有牧民從山上趕下來的一群羊在湖邊的草地上吃草，我就坐在柳樹蔭下，看著遠方山上的農戶人家炊煙裊裊，這個時候我腦海裡盤旋的，全都是鄧麗君的那一首歌：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

夜裡回到鎮上的時候，我會沿著街上的小溪看每家民宿的門口有沒有客人吃飯，如果是民宿主人自己開飯的話我會過去問一聲，我能不能也坐下來吃？於是他們會多給一副碗筷，我就坐下來了，有時候聊起來高興的時候，民宿主人順便也就把我的飯錢免了。

其他的時間，我就自己帶著電腦，去不同的咖啡廳坐著發呆，然後開始寫故事，日落的時候店裡老闆會留我吃飯，喝著軟糯的南瓜粥，抬頭看著窗邊的風鈴叮噹敲響，清脆到沁人心田。

說完以上這些片段，老友中有人大喊，天啊！我要是能有你這般的生活，哪怕是過上個兩天我也覺得此生也算是滿足了。

我笑著回答，說其實這很簡單啊，只要你休個年假或者節日假期的時間就有了，反正上班的好處就在於我們是可以自己擠出假期來的不是嗎？

一說到上班，大家都抱怨開了，在座的有個朋友說，我最近上班已經到了行屍走肉的日子了，每天在人來人往的公車裡都會忘了下車，走在路上也是眼神無光，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覺得這根本就不叫飯，我只是為了活著而已。

聽完這一段，我們都覺得他太過於把這種苦放大了，以為他也不過是為了形容一種狀態而已，誰知道這個朋友補充了一句，有時候我真希望明天起來的時候能得到一份好工作，就是我喜歡的那一種，那我一定會拚了命的工作。

於是我問，那什麼才是你喜歡的工作呢？

朋友回答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樣的工作一定會有的，它的到來一定會改變我的人生，讓我的生活變得熱鬧開心快樂起來……

這一次我低頭喝茶，沒有再答話，我心裡沒有告訴他的是，他的這個想像是一個假議題，這世上不會有一份工作是自己真正喜歡的，更不會有一份所謂的工作能具備改變你的命運，然後拯救你人生的作用。

2

前天夜裡，我的收到一份留言，一個女生跟我說父母開了一個養殖場，可是因為不善經營，讓她從小就背負著負債一百多萬的壓力，大學畢業後她讀了研究所，今年畢業後找了一個普通的單位，待遇在本市相同的單位裡也算低的，可是她想著，生活總得一步一步來吧。

就在她以為日子終於可以被自己規劃的時候，家裡又傳來一個噩耗，媽媽背著她爸爸又借了三百萬高利貸想翻身，結果被騙，錢沒了，於是現在全家背負著四百多萬的貸款，過去的一年裡，為了這筆錢，這個女生跟媽媽都老了幾歲，可是現實太殘酷，高利貸不停的找上門，每天就像噩夢一樣……

她說，自己本來是個樂觀的人，可是現在真的想不開了，「我很聽話，活潑開朗，可是為什麼生活總是不斷把我和全家人逼到死胡同？我現在覺得生活就是一個深淵。」

留言還說，昨天我媽被討債的人關起來到半夜一點才回家，我哭了一夜，然後在心裡默默祈禱，此刻我多麼希望有神仙啊，我別無他法，只能希望有神仙來幫我，我甚至變態到口中默念：讓我中彩券吧！我祈求自己趕快睡著，然後把夢裡出現的數字都記下來……

最後的留言，她說自己真的想不開，覺得生活走投無路了。

看完這一段故事，我盯著螢幕很久都不敢回覆，因為我不知道我要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此時此刻我的腦海回到很久以前，小時候很喜歡看TVB的電視劇，裡面總會有男女主角的父母因為欠下高利貸，於是每天被黑道潑油漆，貼大字報，甚至是暴打一頓。

電視劇裡的畫面通常是，父母逃去別的地方躲債了，小孩子一個人留在家裡，然後高利貸的人在狠狠敲打著大門，小孩被嚇得驚慌，躲在床底或者角落裡抽泣，這一刻沒有人幫他，他只能在這些吵鬧的催債聲中不停向上天祈禱：神啊你來救救我吧，有誰可以馬上幫我父母解決這個問題，我什麼都願意做……

以前我一直覺得這是電視裡才有的情節，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歐弟的一個專訪，他說到自己子還父債的辛酸日子，數度哽咽。

歐弟說他高中的時候，有一天早晨起來發現，爸爸沒有在桌上留下一分錢，連坐公車的錢都沒留下，他走了三個小時去上課，遲到被老師罵，這個時候他的心裡是有小小埋怨的，怪爸爸為什麼一聲不吭地就消失，連一句再見都不說。

那個時候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只是他悲慘生活的序幕，歐弟的爸爸一直沒有回家，十五歲的小孩子沒有錢也沒有人照顧，於是他開始跟同學和老師借錢，他一定會跟人家說清楚他還錢的時間，而且一定會在約定時間到之前把錢還清。

從那時候開始，歐弟冬天去洗車，夏天發廣告單，在冷熱交替間不斷上演生活不易的劇本，可是讓人覺得生活諷刺的是，他的父親接二連三的出現，不停求他幫忙還新一輪的債務。

我很清楚記得歐弟說過的一句話，每到過年過節的時候，他都會一個人到海邊吹冷風，默默想著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生活，他對父親的心情是很矛盾的，既希望他出現，又害怕他出現帶來更多的債務。

歐弟說那是一段灰暗的日子，整天渾渾噩噩，這所有的一切壓過來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堅持的勇氣，他甚至選擇了自殺，按道理說他其實是有墮落的理由的，不過歐弟後來說他一直都記得自己高中時候老師說的那句話：你要相信人性最善良的那一面，以後不管走到哪裡，你都要保持赤子之心，一直到老。

後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二○○八年註定是歐弟具有紀念意義的一年，這一年，他三十歲；也是這一年，他加入了湖南衛視《天天向上》主持群，讓更多觀眾認識並喜歡他；更重要的是，這一年，他終於還清了所有的債務。

而這一年距離他十七歲那年進入演藝圈打拚，整整過了十三年，也就是說，他過了十三年為了還債而活下去的日子。

雖然這也是一個常在電視節目裡出現的人，也許有人說他是個明星所以他也有本錢替自己的父親還債，可是在我的眼裡，十五歲那年開始承擔責任的他就是千千萬萬個小孩裡的普通人，這十三年裡的日日夜夜，我們不敢想過也沒有資格去想他是怎麼過來的，但是這個世界的神奇就在於，真的會有這樣故事的人存在，也真的有人用如此漫長的時光，換一個屬於自己的下半生。

3

去年我的大閨蜜L小姐失戀，她每天在電話裡跟我哭訴，說整夜整夜的睡不著，因為明明知道無法回頭但是就是心裡萬般難受，我不知道該安慰她些什麼，只是靜靜在電話這一端聽著她時而嚎啕大哭時而抽泣。

L小姐告訴我說，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一覺睡到天亮，然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而且我更希望，我明天就能出門遇上我的真命天子，上天派他來拯救我的感情，拯救我的人生。

到了這個時候，我只能實話實說了，我在電話裡告訴她，你所期待的這個真命天子一定會有，但絕對不會是明天出現，他沒有義務因為要拯救你於當前的痛苦，而要現在馬上出現在你的生活裡。

而且這個對的人也不一定能拯救你的生命你的人生，他不會因為你的痛苦就多疼愛你幾分，他的出現對你的生命而言只是錦上添花，他不會也不能是你的拯救者，明白嗎？

這段話說完，L小姐的抽泣聲漸漸平靜下來了，然後我再補充一句，我說這才是生活真相的本身，那些你腦海裡幻想的種種期待跟情節，想一想就過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她在電話裡沒有回應，只是告訴我要去吃飯了，於是我就放心下來了。

如今的L小姐，像個花枝亂顫的歡樂小鳥一樣經常從坐車來找我蹭吃蹭喝，我不再跟她回憶那幾個她哭得歇斯底里的夜晚，只是偶爾會問她，你覺得你的真命天子還會來嗎？

她說，我相信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但是我也開始明白，他不是我的拯救者，我才是自己的拯救者。

4

我想起自己曾經在大學裡的胡思亂想，那個時候會思考很多的人生問題，然後整夜整夜的失眠，於是那個時候的我總是期待著，我的生活裡能出現一位有智慧的長者，他能幫我解答心裡的所有疑惑，告訴我很多此時此刻困擾到我要發瘋的問題的答案，讓我在這一場水深火熱的迷茫與抑鬱當中被拯救出來。

這些年過去了，這個智慧的長者依舊沒有出現，只是我身邊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向我請教很多問題，還有小孩每天在留言裡需要依靠我的回覆跟安慰才肯睡去，於是這一刻我突然發現，所謂久病成醫，我就這麼熬著熬著過來，居然也成為了別人眼中的那個引路人，而我也順便成為了自己的醫生。

有段時間看到有大學生出家皈依佛門的新聞，我身邊一些親近的朋友會問起我，你當年很多困局走不出來的時候，有想過要遠離塵世去做個尼姑嗎？

我笑著說，我很敬佩這些慧根之人，他們能夠有內心安靜下來的定力；但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定力，所以從來沒想過要出家，因為對我而言，那些青春時光纏繞在腦子裡的想不開，是因為我想梳理清楚這些困擾，給自己一個答案，而不是因為塵世很亂所以我想遠離它。

我愛這個浮誇複雜而又美好的世界，在我眼裡，我覺得自己一直是個武俠小說裡的無名小卒，在這個紛紛擾擾的江湖裡起起伏伏，來來走走，但是我離不開江湖的這份漂泊，因為我愛極了「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的這份逍遙與豪情。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那些總是等待一場救贖在你生命裡發生的人兒，如果用這份信念作為當下的臨時鼓勵倒是可以，但是從人生長河的思考邏輯上來說，我更願意接受赤裸裸的現實，那就是輸贏終由自己，如果這一路上有人出手相助，那也是因為你的努力值得被扶持一把，僅此而已。

總有人問我失戀的怎麼辦？遇見心動的人不知道值不值得去愛，更多人的發問是「我知道我應該獨立，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我的父母說要是走了家裡的機會就沒有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出去闖了結果好不好……」

通常遇到這種很多「可是」的話，我是連解答問題的欲望都沒有。

以前總有人告訴我們，你的問題主要在於讀書不多而想得太多，而如今我覺得，大部分的我們，不是因為想得太多，而是留給自己的後路跟選擇太多了，身為一個普通平凡之人，你又怎麼有本錢期待「錢多事少離家近」這樣的事情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呢？有本事的人已經在路上努力了，我們為何還在原地哭泣，期待著人生能夠有一場被救贖呢？

醒醒吧，天亮了，該起來闖江湖了。

不要問我你的人生路該怎麼走，我要過好自己的日子已經夠艱難了，真的。

總是在等待一場救贖發生

這個世上從來沒有救世主，輸贏終由自己，如果這一路上有人出手相助，那也是因為你的努力值得被扶持一把。

1

前段時間跟幾個老友聚會，問起我去大理旅行是什麼感受。

我在大理待了差不多三個星期，因為是一個人出行，所以沒什麼規劃，每天背著行李帶上自拍杆就出門了，自己一個人解決吃飯問題，然後去洱海邊吹風，走在小路上看別的遊客騎著很漂亮的電動摩托車去大理古城的路上，也看漂亮的女生披著各色五彩的絲巾迎風飄揚。

我會一個人在夜裡回家的路上帶上一束小雛菊，聞著花香自己一個人在漆黑的路上小聲的哼...

我們總是互相羨慕
活到幾歲就可以放棄理想了？
我們生來就不是為了取悅別人
那些你以為很冒險的夢，其實沒有這麼遙不可及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
好風景是一整個廣闊世界
你總以為自己是受害者
總是在等待一場救贖發生
生活不是一頭猛獸
誰也不是誰的人生複製品
想要參加一場葬禮
我也曾辜負別人
如果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至少要知道自己不喜歡什麼
沒有一種青春是容易的
明白了孤獨是個常態，或許你會慢慢習慣

我們總是互相羨慕
活到幾歲就可以放棄理想了？
我們生來就不是為了取悅別人
那些你以為很冒險的夢，其實沒有這麼遙不可及
城裡的月光把夢照亮
好風景是一整個廣闊世界
你總以為自己是受害者
總是在等待一場救贖發生
生活不是一頭猛獸
誰也不是誰的人生複製品
想要參加一場葬禮
我也曾辜負別人
如果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至少要知道自己不喜歡什麼
沒有一種青春是容易的
明白了孤獨是個常態，或許你會慢慢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