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後〉

――給女兒

後來有兩百人成為詩人

一百人成為麵包師

五十釀酒師

又兩百人耕種和手作

五十人漁獵

這樣足夠了

足夠愛一個島嶼

其後

孩子們學會在雲上走

父母都被放棄

雨灑日曬，不求甚解

裸露的身體結孕果實

這樣足夠

足夠再生一個海

最後一人在酒甕中甜睡

夢見千千萬金屑

自過去的城剝落升起

我有一首輓歌

不打算帶往未來

你的笑靨足夠

清空我的時代

2017.3.2-3.



〈無常〉

「你要早點睡，睡多才會長高，

人是睡著的時候長高的」

我彷彿聽見水仙在黑暗中搖頭。

「可是我不要長高，

不長高就不會死了」

「人都會死的」

於是諸神沉默，羞愧。

「不過我相信有的人死了會到另一個世界」

這樣，孩子啊，此刻有人在另一世界

輕輕把輪子從我們身前移開

諸神啊

至少請為她敷上香膏

在她累極了的手指和腳弓上，

至少如此。

2018.11.13. 送李維菁



〈一切閃耀都不會熄滅〉

我坐在一個島嶼

最新的公園

看著女兒在沙池裡把堡壘推翻又建起

天空上有薄薄的烏雲，雨在待命

初夏的正常景象

孩子們跟隨各自的母親

把笑聲交給跑向四方的風

有的風在哭泣

有的風已經穿上風衣

我低頭向手機吃力地辨認

老城裡一位老者的聲音

（是我每天仍在唸叨的粵語）

有的風在洗臉，用翻滾的砂石，

有的風已經開斲了風眼，埋下火藥

我低頭向遠方致敬一位老者的聲音

一位年輕人的聲音

他們代替了我站在被告席上

有的風反覆把門拍打

不知道它是想進來還是出去

想拒絕還是喚醒

雨在待命，雨在抗命

漆黑的鋼鐵環繞太平洋流轉

有的風堅持激盪樹葉、海浪、每一座島

有的風堅持擁抱樹葉、海浪、每一座島

2019.4.9..在台聞佔中九子「罪」成



〈沉默如何顫動〉

時代的聲音頻頻震顫著我的手機

這個颱風過後的早上

僅僅是我的手機被叫喚

參與那些虛幻的激情

僅僅是一些聲音在冒充整個時代

它們左右著我的同代人

讓一些人選擇了高傲的死亡

更多人選擇了虛與委蛇的舞姿

但聲浪也會凝固，火海將變成貝加爾湖

陽光穿過窗外洗刷玻璃的工人和我之間

我們都感到痛苦中有解脫存在

我們都打電話給自己的母親、妻子和女兒

彷彿自己已經成為一座森林，所有細語

都在歷史中甦醒

我身體中的每一隻鳥兒都在羽毛上觀察風的沉默

沉默如何顫動死神的琴腔

2017.10.18.

〈其後〉

――給女兒

後來有兩百人成為詩人

一百人成為麵包師

五十釀酒師

又兩百人耕種和手作

五十人漁獵

這樣足夠了

足夠愛一個島嶼

其後

孩子們學會在雲上走

父母都被放棄

雨灑日曬，不求甚解

裸露的身體結孕果實

這樣足夠

足夠再生一個海

最後一人在酒甕中甜睡

夢見千千萬金屑

自過去的城剝落升起

我有一首輓歌

不打算帶往未來

你的笑靨足夠

清空我的時代

2017.3.2-3.



〈無常〉

「你要早點睡，睡多才會長高，

人是睡著的時候長高的」

我彷彿聽見水仙在黑暗中搖頭。

「可是我不要長高，

不長高就不會死了」...

第一輯
其後――給女兒／十誡／啞謎／寒港／港珠澳大橋／孤島少年日記（組詩）／夜降赤臘角機場俯瞰香港蜃境／大嶼往事／一切閃耀都不會熄滅／候鳥／同仇／二百萬零一／羽毛――悼2019年6月香港殉道者／復活／逆風說的話／最漫長的夏天／夜禱／不要順從地走進香港的黑夜／這城這夜／放膽去／靶心／赤臘角十四行／十五歲輓歌／去找瑪麗亞／無名氏／夜讚／立冬／漆咸道／準備過冬／聖誕卡

第二輯
沿著北京的大街／冬夜與學生們談寇德卡／年／春詞／閱後即焚／那個腦袋被砍下來的湖北人／澳門四詠／悼加勒比海的金剛／愚人節／鄰居們／三十三間堂遇菩薩海／過曹源池見小彼岸及躑躅花／白襯衫：致林昭／論完美／重慶，十一年後／前生／夜禱／父親節寫給小兒女之詩／安魂曲（組詩）――獻給 劉曉波先生／在老黑山／磁共振機中回憶一場戰役／死亡簡論／生命簡論／過裕東苑舊居／在深圳／沉默如何顫動／未來百年備忘錄／十月革命百年祭／夜車高雄北上／感恩節／無家別／在我們年華的荒野／聖誕樹的故事／懷疑論／重看《星戰：新希望》

第三輯
母星／重訪艋舺／一個中國人在戊戌年／清明遺書／血親（組詩）／度亡／夜宿碧潭，憶黃粱／五四老人／雨中車出南京南站赴合肥／十年／上海誤／無家別――「六四」二十九年祭／過金鐘道至軍器廠街／蓆缺／悼一枝筆及無數時代／晚安詩／智慧齒開示／哀悼愛人／好男人／超級月／桂林夜訪梁漱溟先生／天亦老――別西安贈李君／光手裡／客居帖／賦別之失明症漫遊／聞政大蔣中正銅像遷華興育幼院／假裝在西伯利亞／颱風前夕／陪初初看布袋戲／原罪／報復／讀韓志勳畫忽憶司空圖詩品得九絕句／雪／兩歲／遊子吟／無常／無情遊／斷掌／哀歌――送孟浪吾兄／一年的最後一天

第四輯
母星的消息／生活／龜吼／考現學／與母親及子女遊動物園／春詩四章／致遠方的象／大遊仙詩／仿管管／黑洞三疊／訪舊／我們沒有去過烏索利耶／賣玉蘭花的女子／百年身／父之島――給柴春芽／明天會有更多的死亡來殺死今天的死亡――紀念六四卅年／Little Snowflake／暴雨中讀宮澤賢治／假行僧／民國一百零八年／契闊／瞭望塔上放眼望／感謝貘／雁雲美髮――憶檳城／軼民祭／霜降／憶南國／一命／安娜／冬至詩／之前――給女兒

第一輯
其後――給女兒／十誡／啞謎／寒港／港珠澳大橋／孤島少年日記（組詩）／夜降赤臘角機場俯瞰香港蜃境／大嶼往事／一切閃耀都不會熄滅／候鳥／同仇／二百萬零一／羽毛――悼2019年6月香港殉道者／復活／逆風說的話／最漫長的夏天／夜禱／不要順從地走進香港的黑夜／這城這夜／放膽去／靶心／赤臘角十四行／十五歲輓歌／去找瑪麗亞／無名氏／夜讚／立冬／漆咸道／準備過冬／聖誕卡

第二輯
沿著北京的大街／冬夜與學生們談寇德卡／年／春詞／閱後即焚／那個腦袋被砍下來的湖北人／澳門四詠／悼加勒比海的金剛／愚人節／鄰居們／三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