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明節過後，北方的天空剛被一場小雨洗刷過，天空此刻藍得乾淨透澈，像是馬爾地夫蔚藍清澈的海水。

週末正是和朋友出門鬼混的好日子。

藍衫走出地鐵，本來想叫計程車，想一想還是算了。今天展覽中心絕對火爆，按照北京交通那副德性，等一下肯定塞得哭爹喊娘呢。

於是她決定靠著她那雙修長性感的美腿跋涉過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一路走來，馬路上的車像是湯鍋裡煮熟的餃子，膨脹、漂浮，密密麻麻地擁擠在一起，個個動彈不得。偶爾出現插隊加塞的情況，便引來周圍一片喇叭聲，伴隨著陣陣國罵，雖然語氣暴躁，卻又透著那麼點孤獨寂寞又幽怨的味道。

可憐哪！藍衫同情地感嘆，腳步卻不停留。

塞在路邊的司機看到美女路過，一個個狂按喇叭。

藍衫並不知道他們是為她按的，她就覺得這幫人閒得蛋疼。

一個理著飛機頭的小夥子搖下車窗，笑嘻嘻地看著藍衫，「美女，約嗎？」

藍衫翻了個白眼，「約你大爺」

小夥子被罵了也不生氣，反而像是得了什麼巨大的榮耀，他嘿嘿一笑，「我大爺老了，約不動，不然妳試試我？」

藍衫不答，彎腰撿起樹下的一顆小石頭，揚手一丟。

「哎喲！」小夥子摀著腦袋痛叫。

藍衫拍拍手，得意地一甩頭髮，走了。

小油菜站在國際展覽中心外，向著遠處洶湧而來的人流張望。

「小油菜」這個外號是藍衫幫她取的，藍衫說她太有才，只好叫她小油菜。

距離還遠，小油菜一眼就看到了藍衫—太好認了，這年頭身高能長到一百七十公分的女孩並不多見。

藍衫今天穿得很休閒—瓜紅色印花針織衫很襯膚色，天藍色牛仔長褲包裹著筆直修長的雙腿，豆綠色平底鞋加同色系的手提包，身上沒戴配飾。

總之，美女嘛，就是隨便穿穿都好看。

她烏黑濃密的頭髮燙著大波浪，此刻披在肩上，春天的風像個小流氓，徐徐吹過，不停地掀起她的秀髮。

藍衫駐足，四下張望，想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小油菜。

人太多了，找不到……

看到藍衫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小油菜只好自己走過去，「藍衫，妳又沒看到我！」

藍衫收起手機，摸了摸她的頭，「乖。」

乖你個頭啊……

小油菜拍開她的手，「走吧，姊帶妳去見世面。」

展覽中心當然是辦展覽的，展覽自然會讓人增長見識，不過今天這個展覽……

全稱：北京性文化藝術節。

藍衫起先聽小油菜說要來參觀時還挺不好意思的，後來又覺得無聊。性文化嘛，不就是圈圈叉叉那點事，還需要辦個文化藝術節？

小油菜嚴肅認真地批評了她的偏見，羅列了前幾次性文化藝術節的火爆程度，最後表示：我們的目的是純潔的，就是為了去開眼界。

好吧，開眼界。

於是藍衫就來了。

進到展覽中心逛了幾圈，她發現其實還真的挺長知識的。各種衛生保健知識啦、補腎廣告啦、情趣用品啦等等，還有模特兒走秀和交流活動，據說還請了幾個在業界頗具盛名的豔星。

展覽中心分成好幾個館，其中D館是情趣用品展覽區，偌大的展區又細分成幾小區，藍衫和小油菜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感嘆人類的創造力果然沒有下限。大雞雞什麼的都弱爆了，有一些東西她們兩個都不認識，得湊在一起腦力激盪，才能猜出是幹什麼用的。

走著走著，走到了充氣娃娃展區。

嗯，這些倒是都認識。

不過令藍衫意外的是，原來除了充氣的娃娃，還有不充氣的娃娃，不充氣的比充氣的貴很多。

哦、又長見識了。

有一些號稱超模擬的充氣娃娃做得確實很真，足以以假亂真了。

小油菜指著轉角處一個搔首弄姿的娃娃怒道，「藍衫妳看，這個東西要九萬九千八！要是有錢，誰還買這個呀？」

呃，這話好像也有道理……

藍衫走過去，戳了一下那個娃娃的咪咪，接著她餘光一瞥，掃到角落裡另一個超模擬娃娃。

雖然地方放得偏僻，但那個娃娃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它坐在一把椅子上，穿著白襯衫、棕色長褲，頭髮剪得很短，整潔乾淨。

它正微微垂著眼睛，像是在思考，眉目如畫，眼底一片乾淨。

太逼真了。要不是因為它眼神呆滯，藍衫還以為它是真人呢。

不過，真人肯定也沒辦法長得這麼好看。

小油菜也發現了它，她扯著藍衫的手臂無比亢奮，「那個是男的！這裡還有男充氣娃娃？哎呀呀呀……」說著就拉著藍衫跑過去看。

藍衫也有點激動。

剛才在不遠處驚鴻一瞥已經覺得不錯了，走近之後，更是驚為天人。

膚色很白，但也不是慘白，而是透著正常人類應有的光澤和氣色；臉部線條相對較柔和，五官十分精緻，但又不是娘娘腔的那種漂亮，精緻而不失俊朗，像是由一代代美人基因堆疊出來的貴族少年。

它鼻梁高挺、眉色鴉黑、睫毛濃長、雙眸玄黑，坐在暗處，整個像是一幅靜態的素描—由畫家千辛萬苦，一筆一畫，用鉛色線條細心勾勒出光與影，每一個細節都力求完美。

不過嘛，再怎麼好看，也都是假的，就像動漫裡那些帥哥一樣。想到這裡，藍衫倒是沒那麼激動了，摸著下巴靜靜地欣賞它。

「藍衫妳說，它到底是不是男的呀？」小油菜有點疑惑，這裡的娃娃都是美女，怎麼突然就冒出來一個帥哥呢？難道是專為重口味用戶設計的女漢子？想到這裡，她再打量它，愈看愈覺得可能。

藍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她突然在那個帥哥的下巴摸了一把，色瞇瞇地笑，「長得這麼好看，一定是男孩子！」

「男孩子」的眼珠微微動了一下，不過藍衫和小油菜正在說話，並沒有發現。

而此刻，小油菜正在往它的腿間瞄，試圖尋找更有說服力的證據，以確定此娃娃的性別。

可惜它穿的褲子比較寬鬆，襯衫下擺又足夠長，坐下來剛好遮住了重點部位—總之就是看不到。

藍衫摸了它的下巴之後，覺得手感不錯，又去拍它的臉，一邊拍一邊說，「我說小油菜，現在科技真是愈來愈發達了，這臉還是溫的呢。妳不如買一個回去，夜夜笙歌到天明，怎麼樣？」

小油菜還在研究，「我得先確定它有把、沒把呀，別到時候買個女漢子回去。」

藍衫就說，「那好辦，妳把它的褲子脫了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油菜也不是沒想過脫褲子，可是大庭廣眾之下脫人家褲子多不好呀，雖然只是個模擬娃娃，但娃娃也是有尊嚴的……她抬頭四下張望了一下，這附近連個工作人員都沒有。

本來是有的，但是豔星來了，好多工作人員都跑去看她們了。

太不敬業了！小油菜有些忿忿，正糾結著要不要脫褲子，突然聽到頭頂一個男聲說道，「妳怎麼能這樣呢！」聲音很近，是那個模擬娃娃發出來的。

小油菜很興奮，「藍衫妳看它還會嬌嗔呢！哈哈哈、會不會嬌喘呀……」

藍衫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小油菜只聽到它「嬌嗔」，但是她明明看到它動了，而且在偏頭躲她的手！

還有它的眼神，一下子像是回了神，此刻正皺著眉，譴責地看著她。

現在的科技再發達，也不可能把如此細微的表情都做到如此逼真。

我操，這到底是何方妖孽啊……

小油菜終於痛下決心，「藍衫、我決定了，由妳來執行這項光榮的任務，過來脫它褲子！」

藍衫現在只想跑。

她還沒實施撤退戰略，只見它，啊不、應該是「他」……他突然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大，小腿撞到椅子，那椅子被迫向後移動了幾公分，偌大的展區響起刺耳的摩擦撞擊聲。

小油菜嚇得跌坐在地上，滿臉驚恐地看著他。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烏沉沉如一團鉛雲。

藍衫把小油菜扶起來，對著他抱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打擾您了，您……慢慢挑，嘿嘿嘿嘿、慢慢挑……」說完，拉著小油菜落荒而逃。

直到走出D館，小油菜的表情還有些不真實，她神情恍惚道，「藍衫，那個充氣娃娃是不是成精了？」

藍衫哭笑不得，伸手巴了一下她的腦袋，「那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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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決定靠著她那雙修長性感的美腿跋涉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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