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怪談文學巨匠─田中貢太郎
告訴你:
獨自夜歸的女孩是否都楚楚可憐?
行走天涯的和尚居然不是人類?
水中妖精現身不搞怪,竟是勸導人要愛護自然?
滿滿詭譎驚悚的氣氛,出乎意料的情節,
各式各樣的魔神仔,除了不寒而慄,
更讓你……
田中貢太郎特別人偏好日本和中國的古典怪談,耗費畢生時間與精神,廣泛蒐集被人嗤之以鼻,甚至視為迷信的怪談、奇談,有些是湖中妖怪、帶來衰運的窮神,也有含恨尋仇的女鬼、前來報恩的亡靈,皆成為經典流傳至今。
作者簡介:
田中貢太郎(たなか こうたろう,1880-1941)
小說家、日本怪談巨匠。先後擔任教師、報社記者等職務。自言深受中國小說家蒲松齡影響,於一九一八年首次嘗試創作怪談《魚妖.蟲怪》發表於《中央公論》,旋即掀起怪談創作熱潮,開啟其後致力於怪談寫作、改編與翻譯的創作生涯。一九三四年出版《日本怪談全集》,奠定他在日本怪談文學領域的泰斗地位。直木獎作家京極夏彥(著有熱門作品《百鬼夜行(京極堂)系列》)大讚:「田中貢太郎在怪談文學領域中,無人能及。」
譯者簡介:
張嘉芬
日本法政大學日本文學碩士,輔仁大學跨文化研究所認證中日文專業會議口譯,現為專職日文譯者,擅長不動產、餐飲、長照、經營管理等領域之口筆譯。興趣是在日本渡假務農。譯有《和日本文豪一起吃麵》、《和日本文豪一起做料理》、《和日本文豪一起喝咖啡》等作品。
譯稿指教:ccfjp@hotmail.com
章節試閱
一位師公的故事
有個漁夫名叫勘作。這天他去捕魚一無所獲,晚餐不能喝他最愛的酒,只喝了些大麥粥果腹後,就孤伶伶地坐在地爐前抽菸。
「鯉魚那麼多,為什麼我偏偏就是抓不到呢?那個山腳下,絕不會連個一、兩條魚都沒有。到底是怎麼搞的?」
這個夜晚出奇的暖和,地爐裡燒的火,照亮著小小的斗室。
「兩條兩尺左右的鯉魚……真想要兩條兩尺左右的鯉魚啊……」
勘作接到村裡大戶人家下的訂單,說只要抓得到兩條兩尺左右的鯉魚,不管開價多少,都願意照價收購。所以勘作從兩、三天前起,就一直想捕鯉魚。結果別說是鯉魚了,連普通的雜魚都沒捕到。
「既然用網子撈不到,明天就來釣釣看好了。在那個潭邊釣釣看,說不定是個好方法。」
沒得喝酒買醉,讓勘作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
「這裡是勘作家嗎?」
不知是誰來了。勘作以為是漁夫同行來找他聊天,結果往院子裡一看,發現有個膚色白皙、個頭矮小的男人站在那裡。勘作對這張臉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記性不太好,請問你是哪位啊?」
「我最近才搬到這個村子來,你可能不認識我。」
「這樣啊?那以後可要多多往來啊!來來來,進來坐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矮個子男人說完,便進門走到地爐旁。
「你是哪裡人啊?」
「我老家在東邊。我從東邊一路飄泊到這裡落腳。這裡還真是個好地方呀!還有魚可捕,對吧?」
「本來是有,但最近魚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是嗎?」
「而且這兩、三天,我連個魚影子都沒看見,所以今晚連我最愛的酒都不敢喝。」
「這樣啊,那還真糟糕呀。」
「兩、三天前,有人要我抓兩條兩尺的鯉魚。我在那麼大的一片湖上到處撒網,結果別說是鯉魚了,連雜魚都沒撈到。」
「沒那回事。雖然我最近才剛搬來,不過區區兩、三條鯉魚,就算要讓買家等一等,我也會去抓來。」
勘作聽了對方這番隨口胡謅的說詞,覺得可笑至極,大聲地笑了出來。
「要是你覺得我在吹牛,我現在就去捕來讓你瞧瞧吧?漁網在哪裡?」
「漁網就晾在外面的柿子樹上。你可別被狐狸逮住啊!我在這個湖邊當了二十年的漁夫,鯉魚可沒那麼好抓,不是叫客人稍等一等,就能馬上交貨的呀!」
「既然你覺得我在吹牛,那我這就去抓,你就在這裡等著吧。」
矮個子男人突然跳進院子,往門外走去。勘作抽著他的菸,臉上泛著一絲冷笑。這時外面傳來船櫓的聲響,勘作便打開面湖的拉門瞧瞧。矇矓月光灑落的水面上,浮著一艘剛離岸的小船,朝湖心駛去,甚至還看得到矮個子男人搖櫓的模樣。
「老子我都抓不到了,哪還輪得到那小子啊?」
勘作關上拉門,躺著吞雲吐霧了一番。不到三十分鐘,外面竟傳來了腳步聲――矮個子男人回來了,懷裡還抱著勘作原本放在船上的空簍。
「怎麼樣啊?勘作兄,你要的鯉魚我抓來了。」
勘作起身往簍子裡一望,裡面有四條兩尺的大鯉魚,還有好多條鯽魚和溪哥,看得他瞠目結舌。
「把這些鯉魚送到那個大戶人家去,他們應該就會付錢。到時候再用那筆錢買點酒來喝吧!」
勘作讓矮個子男人留在家中等待,自己則帶著鯉魚,去找那個向他下單的大戶人家,賣了兩條,再把剩下兩條賣給了旅社,還用這筆錢買了酒帶回家。
「你叫什麼高姓大名啊?」
勘作邊倒酒邊問。矮個子男人笑了笑,說:
「叫什麼名字都無妨吧?既然我們成了朋友,以後我會三不五時來找你喝一杯的。」
「好好好,喝吧!」
矮個子男人喝到天亮才回去。勘作對這個男人的來歷實在很好奇,隔天便向漁夫同行打探。可是問了好幾個人,都沒人知道。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矮個子男人就會不時上門拜訪。只要勘作煩惱捕不到魚,男人就會拿著勘作的漁網出去捕撈一會兒,而且總是能滿載而歸。
勘作就這樣和矮個子男人持續往來了三年。勘作已不再對他的來歷感到可疑,甚至早把這件事拋諸腦後。某天晚上,矮個子男人一如往常的來訪,兩人又開始喝起酒來。
「勘作兄,你覺得我是誰?」
聽矮個子男人這麼一說,勘作平靜地說:
「我什麼都沒多想。管你是鬼是神,都無所謂。」
「我不是人類。」
「我想八成是這麼回事。」
「我是個住在水裡的東西。」
「河童?」
「不是河童。不過呢,大概就是那樣的東西。」
「是也無妨。」
「可是我活得綁手綁腳,我想變成人類。」
「怎麼樣才能變成人類?」
「我打算借用人類的軀殼。」
「什麼時候動手?」
「明日午時,旁邊那條路會有旅人走過。我打算把他的斗笠吹掉,趁他踏進水裡來撿斗笠的時候,把他拉進水裡,借用他的軀殼。」
「那這個人會怎麼樣?」
「他會死,但我會借用他的軀殼,所以外人不會知道他已經死了。」
「別談這些無聊事了,我們就照老樣子,喝個痛快吧!」
勘作已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也不知道水裡來的男人何時離開。隔天一早,勘作雖然想起那個水裡來的男人說過什麼話,但大而化之的勘作,馬上就把這些事拋諸腦後,出門捕魚,直到午餐時才回來。吃過飯後,勘作補綴著掛在柿子樹上的漁網。這時,有個旅人走過了屋旁那條路。勘作想起水裡來的男人說要吹掉他的斗笠,便望向了那個旅人。說時遲那時快,一陣清爽的風吹來,原本戴在旅人頭上的那頂斗笠翩翩飛起,飄落在湖畔。旅人急忙想往水邊走去。勘作心頭一驚,衝過去大聲阻止旅人。
「喂!喂!別跑到水裡去!水裡有妖怪,會把你拉進去。」
旅人停下了原本打算踩進水裡的腳步。
「好險,好險。原來那裡面住著妖怪啊。」
旅人把斗笠留在原處,走回路上向勘作道謝後,便匆匆離開了。
﹝未完待續﹞
藍微塵的衣裳
這是發生在東京芝區的故事。芝區某町有一家當舖,夫人因病過世,身後留下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於是老爺便再娶妻續弦。
這位續弦的妻子,個性乖巧柔順,臉上總是笑容可掬,對繼女也如親生女兒般的疼愛,所以女兒和她很親近,老闆也很放心。
然而,這位續弦妻子過門後不久,就變得很沉默寡言,整天冷漠地板著臉。以往她身上那股如花開時節般的溫暖氛圍,已不復見。
當舖老爺家有個長輩注意到了這件事。長輩從他豐富的人生閱歷,推斷當舖老爺應該是有了新歡,冷落了夫人,所以夫人才會氣血不順。有一天,長輩把這位續弦妻子請到自己家裡。
「我看妳最近總是悶悶不樂,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特別的事。」
「應該有什麼事吧?妳最近都顯得鬱鬱寡歡。」
「我沒事啊。」
「一定有吧?絕對不會沒事。我猜應該是老爺冷落了妳,對吧?」
「沒有,沒那回事。」
「那是什麼事?妳說說看,我會幫妳想辦法的。」
一陣你來我往之後,續弦妻子抬起頭,滿臉蒼白地說:
「我會變成這樣,是因為碰上了可怕的事。我晚上只要一睡覺,擺佛壇的那個房間,和臥房之間的拉門就會敞開,然後就會有個女人從那裡走出來向我行禮。我害怕得不得了,晚上總是睡不安穩。但我又不想告訴老爺,只好保持沉默。」
「是什麼樣的女人?」長輩探詢。
「是個年輕貌美的女人,身穿藍微塵的衣裳,繫著黑緞腰帶,梳著圓髷髮型。」
「她有沒有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就只是伸出她那雪白纖瘦的手,優雅地放在地上,然後向我行禮。」
長輩馬上想到那可能是老爺的大房妻子,但沒說出口。他把當舖老爺找來,當面把續弦妻子說的話轉告老爺。
「她說那個女人身穿藍微塵的衣裳,你有沒有想到什麼?」
當舖老爺知道大房妻子很喜歡藍微塵的衣服,總會特地挑它來穿。聽了這番話,老爺的背脊一陣發涼。
「那是我過世妻子愛穿的衣服。」
長輩點了點頭,沉默半晌之後,才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
「她是不是還有什麼眷戀?」
「一定是!喪禮都已經辦得那麼隆重了,應該不會有什麼缺漏才對。」老爺說完之後,看了看身旁的續弦妻子,接著說:「況且妳還那麼疼孩子,應該都很周到了。要是下次再有這種事情,妳就叫醒我,我來教訓她。」
﹝未完待續﹞
蟾蜍之血
Ⅰ
三島讓離開了學長家。在這個滿天雨雲,似乎還有雨沒下完的夜晚,除了視線昏暗之外,吸滿雨水的地面濕滑,無法半跑半跳地加快腳步。再加上這裡算是山之手的邊緣地帶,所以才剛過十點,街道兩旁的住戶都已熄燈就寢,四下一片闃靜。也因為這樣,阿讓感覺路程似乎特別遙遠。要是有車可搭的話,他其實很想搭車到電車站,可惜傍晚過來時已確認過,附近連個可能有車可搭的地方都沒有,所以他又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而在打消念頭的同時,剛才拿來和學長商量的話題女主角,竟悄悄湧上心頭。
「需要再查查女孩的身家背景。」學長的話言猶在耳。對法律系畢業的藤原來說,會認為「和來路不明的女孩同居,簡直是亂搞」是很有道理的。但過去如何真有那麼重要嗎?女孩出生於本地的沿海小鎮,行醫的父親在她三歲時過世,母親再婚的對象是漁業公司的老闆,她也就跟著在這個家長大。三年前母親過世後,家裡頓時失去了溫暖,於是到了去年,她決定離家出走——這些應該也都是真的吧?血統的事我不是很懂,但應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阿讓不經意地想起學長那句「找個女人真的有那麼容易呀」,學長說完當下還笑了……仔細想想,學長會那樣說,是因為阿讓能和那個女孩在一起,還真是個偶然得近乎出奇的機緣。然而,從世人的常理來看,這件事根本司空見慣,絲毫不足為奇——在專心準備即將到來的高等文官考試之前,阿讓去海邊呼吸了五、六天的新鮮空氣。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年輕男子到海邊玩,偶然結識了一個年輕女孩,當晚兩人就結下了不解之緣。這種每天在報紙上都會看到的單純事件,毫無奇妙之處可言。
阿讓幽幽地想起結識女孩那天的情景——澄黃的夕陽餘暉照在松原彼端,空氣有如春日般潮濕,讓人臉部、手指皮膚都變得有些濕黏,是個教人昏昏欲睡的日子。他在一片沿著松原而立的麻櫟樹林間,循著小路穿梭。這是阿讓來到這個海邊之後,每天早晚都會走過的路徑。麻櫟樹葉已褪去鮮綠,在有風的日子裡發出「沙沙」的聲響。
麻櫟樹前方有一片尚稱寬闊的耕地,田裡有染上金黃的稻穗,也有白蘿蔔和蔥的青翠。和麻櫟樹林平行流過此地的是里川,沿岸堤防邊偶有些許垂柳生長,五、六個人零星地在此垂釣。人數或許不盡相同,但這幅景象已成為阿讓每天欣賞的風情畫。在這些釣客當中,一定有一、兩個是來海邊遊玩渡假的。這些人拿了旅社的大水桶充當魚簍,仔細一瞧,會發現他們有時可以釣到一、兩條短小的鯽魚,或是四、五寸長的蝦虎魚。
阿讓走來的這條路,其實有一個地方被里川截斷。該處架了一座木板橋,上面還放了一些土。這座橋的右邊,也有個男人拿釣竿站著釣魚。男人的顴骨高凸,鼻子下方留著一撮像鞋刷似的鬍子,臀部上方繫著一條黑色棉紗的兵兒帶。看他的舉止神態,似乎是個小學老師或員警。阿讓偷瞧了那個放在他腳邊的那個魚簍一眼,裡面有五、六條蝦虎魚。
「你釣到蝦虎魚了呀!」阿讓用這句話向他打招呼。
「今天的天氣很適合釣魚,應該還有機會再釣到一些才對,可惜沒上鈎。」
「釣魚果然還是要看天氣的啊,您說是吧?」
「陽光太亮,連水底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日子,其實不太適合釣魚。像今天這樣,稍微有些雲,才是最合適的。」
「原來如此。」
阿讓望了一下天空——天上有幾許薄雲流過,宛如網子的網目。他看過天空之後,原本打算往河堤方向走,但此時他看了木板橋上一眼,發現有個年輕女孩站在橋的那一頭,眼睛朝這裡看。亮眼的紫色衣裳,上面有銘仙之類的華麗花樣,裹著她那嬌小的身軀,看來似乎是個女僕或學生。她那白皙偏長的臉上,有著一雙黑色的眼睛。阿讓只覺得她是個到附近別墅來度假的人,沒有太多好奇,因此很快就把女孩的事拋諸腦後,朝堤防上游的方向走去。
他往前走了兩町左右,左邊已不再是耕地,換成了松原的紅土台地。這裡也有一座用兩根原木併排而成的原木橋。阿讓沒過橋,而是往台地方向,踩著紅土小步小步地往上爬。
接著他看到這裡有棵古老的大黑松,浮根四處延伸,宛如地蛛伸長了腳。前一天和再前一天,阿讓都坐在這棵松樹的浮根下看雜誌,所以這天他也和前一天一樣,坐在熟悉的浮根上,往下游一望。和煦的陽光下,釣客們默默佇立,宛如畫中人物。這時阿讓稍微想起了剛才的那個女孩,便仔細找了一下,可惜已不見她的身影。
﹝未完待續﹞
一位師公的故事
有個漁夫名叫勘作。這天他去捕魚一無所獲,晚餐不能喝他最愛的酒,只喝了些大麥粥果腹後,就孤伶伶地坐在地爐前抽菸。
「鯉魚那麼多,為什麼我偏偏就是抓不到呢?那個山腳下,絕不會連個一、兩條魚都沒有。到底是怎麼搞的?」
這個夜晚出奇的暖和,地爐裡燒的火,照亮著小小的斗室。
「兩條兩尺左右的鯉魚……真想要兩條兩尺左右的鯉魚啊……」
勘作接到村裡大戶人家下的訂單,說只要抓得到兩條兩尺左右的鯉魚,不管開價多少,都願意照價收購。所以勘作從兩、三天前起,就一直想捕鯉魚。結果別說是鯉魚了,連普通...
目錄
一位師公的故事
如影隨形的亡魂
藍甕
灶中人臉
藍微塵的衣裳
無名指的彎曲
紅點鮭怪談
蟾蜍之血
置行堀
詭異的行腳僧
女人頭顱
阿累的故事
女鬼
供奉蒼蠅
窮神的故事
一位師公的故事
如影隨形的亡魂
藍甕
灶中人臉
藍微塵的衣裳
無名指的彎曲
紅點鮭怪談
蟾蜍之血
置行堀
詭異的行腳僧
女人頭顱
阿累的故事
女鬼
供奉蒼蠅
窮神的故事
商品資料
出版社:四塊玉文創出版日期:2020-10-07ISBN/ISSN:9789865510404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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