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王子

快樂王子是尊高聳的雕像，矗立在城市最高大的一根石柱上，居高臨下，看著每一個角落。他全身貼滿了耀眼的黃金薄片，陽光一照，整個雕像閃閃發光；他的眼睛是晶瑩的藍寶石，那熠熠生輝的光芒，像是可以把一切看透；他還佩帶了一支寶劍，劍柄上嵌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璀璨極了。

城市裡的每個角落，都可以看見快樂王子英挺的模樣，許多官員為了表現自己的藝術品味，就會在公開談話時，稱讚快樂王子的雄偉。

「我們真是幸運的城市，擁有這樣一座美得不得了的雕像。」某位參議員為了表達自己的鑑賞能力，如此說道。但他又怕別人批評他不切實際，於是補充說明：「只不過，這雕像看起來不太實用啊。」

許多媽媽面對自己孩子的無理取鬧，也會拿快樂王子做榜樣，教訓自己的孩子。

「你難道不想當快樂王子嗎？」一個冷靜的媽媽向哭著要月亮的兒子說：「快樂王子才不會跟自己的爸媽要任何東西呢……」

而沮喪的人最愛看快樂王子的笑臉，那是掛在城市半空中永恆的微笑。

「原來這個世界真的可以有人如此快樂啊……」一位失業的男人凝視著這座雕像，喃喃自語著。

快樂王子更是許多孩子心目中，天使的代表。

「你們看，我們的天使在那裡！」一群剛從教堂走出來的孤兒院孩子，對著快樂王子的雕像開心地笑了。他們身上披著鮮紅的斗篷，胸前掛著乾淨的圍兜。

「你們怎麼知道天使是這個模樣？」他們的老師問道：「有誰見過天使嗎？」

「我們見過，」孩子們說：「我們在夢中跟天使一起跳舞……」

老師對於孩子們的回答有些為難，因為，他們根本就不贊成小孩子做夢。

有天夜裡，城市飛來了一隻小燕子。他的朋友們早在一個半月前就飛往埃及避冬了，只有他落在隊伍的後面；因為，他談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戀愛。

他在早春時節，順著河流追逐一隻大飛蛾，看見了美麗的蘆葦小姐。她正伸展著自己纖細的腰，在河畔跳舞。燕子為她著迷不已，特別停了下來，跟蘆葦小姐搭訕。

「請問，我可以愛妳嗎？」燕子喜歡開門見山的說話，他覺得，能遇上一個讓自己動心的人，實在太不容易了，可別再浪費時間彼此猜疑。

蘆葦小姐不置可否，對燕子彎了彎腰，於是燕子繞著蘆葦飛了一圈又一圈，還用翅膀撫過水面，泛起層層銀色的漣漪。

這是燕子求愛的方式，他要讓對方知道，自己是多麼執迷、多麼深情。

其他燕子知道了，全都訕笑不已。河邊有那麼多蘆葦，怎麼分得清誰是自己的戀人呢？況且，蘆葦怎麼跟燕子南下避冬？

於是，秋天的腳步才剛剛到來，燕子們成群結隊飛走了，就留下這隻小燕子，孤零零守著蘆葦小姐。

或許因為孤單作祟，燕子開始挑剔起蘆葦小姐來了。

「妳為什麼都不說話？」燕子問：「妳是真的愛我嗎？如果妳真的愛我，又為什麼要跟風調情呢？他一來，妳就開心擺動著腰……」

「妳還是不說話嗎？」燕子繼續問：「我喜愛旅行，但妳似乎一點也不喜歡，我們之間真的合適嗎？」

「嘿，」燕子再也受不了了。「妳願意跟我一起去南方嗎？」

蘆葦小姐搖了搖頭，她捨不得自己的家，更捨不得這一大群家人啊。

「原來，妳對我不是真心的，」燕子生氣極了：「妳這個大騙子！我再也不會回到妳身邊了！」

話一說完，他就往南飛，飛了一天一夜，來到了這個城市。

但是，今晚他要在哪裡過夜呢？

這時，他看上了快樂王子，那裡視野遼闊，真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今晚，我就在這裡睡個覺，明天再趕路吧。」

他就睡在快樂王子的兩腳之間，半空中的空氣，真是太舒服了。

「哇，我竟然有間黃金砌成的睡房啊。」他滿意極了，把小小的頭藏進翅膀裡，準備入眠了。

但是，突然有顆大大的水珠，滾落在燕子身上。

「不會吧，天上沒有雲，星星又那麼明亮，竟然下起雨來了。」燕子自言自語。「會不會是錯覺？可能是我太想念蘆葦小姐了吧？」

話還沒說完，那斗大的水珠，又落下一滴。

「不行不行，真的是要下雨了，得另外找個煙囪避一避，我可不希望自己全身淋得濕濕的。」

他才剛張開翅膀，第三滴水珠又掉了下來，他抬頭向上望，真是不得了了……

哪是什麼雨滴？那是快樂王子的眼淚啊！快樂王子的雙眼滿溢淚水，淚珠順著他金黃的臉頰滴了下來。燕子看見，王子那張純真無邪的臉，在月光映照中美麗而憂傷。

「你是誰？」燕子問。

「我是快樂王子。」

「快樂王子，你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把我的身體都打濕了。」

「從前啊從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眼淚……」快樂王子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住在逍遙自在的皇宮裡，哪裡知道什麼是哀？什麼是愁？白天有一群人伴著我在花園裡玩，晚上我們就在大廳裡跳舞，我只懂得什麼是快樂，根本不知道皇宮的圍牆外面，是怎樣的世界。」

快樂王子又忍不住滴下一滴眼淚。

「因為我只認識快樂，只知道什麼是美好，我的子民們就叫我『快樂王子』，那時候的我，實在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王子繼續說：「等到我死了，被立在這個高高的地方，我才知道，皇宮的圍牆外面，才是真實的世界。這世界一點也不美好啊，有貧困潦倒的人們，連吃一頓飯都這麼困難；有醜陋不堪的人們，只知道欺善怕惡……現在的我，雖然心是鉛做的，但每晚看著這樣的世界，還是忍不住要哭……」

「原來，雕像不是鐵石心腸，他還是會哭的啊。」燕子在心中對自己說。

「你看你看，」快樂王子的聲音低緩而悅耳。「在城市邊緣的小街上，住著那一戶貧窮人家。這麼晚了，還有一扇窗戶開著，我看見一個女裁縫坐在桌旁，她應該是很累了吧，好瘦好瘦的臉頰，卻還是強打起精神在繡花。你可別以為她在為自己縫衣服啊，她那粗糙的手，是為皇后最愛的宮女要參加舞會，趕著在一件緞子衣服上繡花。而房間角落床上躺著的，是她生病的孩子，孩子正在發高燒，好多天沒有吃東西了，媽媽除了餵他幾口水，就什麼東西也沒有了，孩子餓得受不了了，只好一直哭鬧。」

快樂王子深情的眼睛，向下凝視著燕子。

「燕子啊燕子，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他說：「請你把我劍柄上的紅寶石取下來送給她，讓她可以買東西給孩子吃，替孩子治病。燕子啊，請你幫我這個忙吧，我的雙腳被固定在基座上，動彈不得。」

「但是，我的朋友都在埃及等我，我已經遲到了，」燕子說：「他們已經在尼羅河上飛來飛去，還飛進金字塔裡面去找法老。法老王很神聖的，他就睡在金字塔的彩色棺木裡，被亞麻布包裹成木乃伊，他就要永垂不朽了。」

「燕子啊燕子，」王子的聲音裡充滿請求：「你真的不能多陪我一夜嗎？請你當我的信使，把這顆紅寶石送給他們吧。不然，孩子就會餓死、病死啦……」

「我並不喜歡孩子。去年夏天，我還差點被孩子們扔出的石頭砸死。要不是我飛得快，那磨坊邊的河流，就是我的葬身之地。」燕子看見快樂王子滿臉愁容，他的心意改變了。「好吧，雖然我不喜歡孩子，這裡又太冷，但我願意多陪你一夜，當你的信使。」

「謝謝你，小燕子。」快樂王子開心地笑了。

於是，燕子從王子佩帶的寶劍上，取下那顆碩大的紅寶石，用嘴銜著，飛過城裡一座又一座相連的屋頂，朝城市邊緣飛去。

他飛過教堂的塔頂，和上面白色大理石雕刻的天使打招呼。他飛過皇宮，聽見裡面歌舞昇平的樂音；他還看見一位美麗的姑娘被一個男人摟著，走上了天台。

「妳看，多美麗的星星啊，」情人對姑娘說：「星星美麗，是因為我們的愛情美麗。」

姑娘盈盈地笑了。

「我希望，我那送去繡花的衣服趕得及舞會，那些鏽得滿滿的蓮花多漂亮，到時候，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看見我們的幸福。」

燕子還飛過河流，看見了高掛在船上的無數燈籠。他終於飛到了那個窮裁縫的家，從窗戶進到屋子裡去。發燒的孩子在床上翻來翻去，媽媽卻已經累得趴在桌上睡著了。

燕子將碩大的紅寶石放在媽媽睡覺的桌子上，他還輕輕地繞著床飛了一圈，用翅膀在孩子的前額搧風。

「為什麼這麼涼爽啊？」孩子在說夢話：「媽媽，一定是我要好起來了。」

然後，燕子回到快樂王子的身邊，告訴他這一切的經過。

「明明是很冷的天氣，我竟然感覺好暖和。」燕子說：「是不是很奇怪？」

「那是因為你做了好事，心裡暖暖的。」快樂王子對他說：「謝謝你，小燕子。」

今晚，小燕子就倚在王子的腳邊睡著了。

清晨時分，他飛去河邊洗澡，被一個鳥類學的權威教授看見了。

「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我們這裡冬天竟然有燕子，這真是值得研究的現象啊！」

為了這樣的發現，教授寫了一篇論文，討論燕子的遷移與氣候的非必然關係，並在當地的報紙上發表。可惜的是，雖然有很多人爭相閱讀，卻因為鳥類學家的文字艱澀難懂，看完之後還是不明所以。

洗過了澡，燕子在城裡做了一回觀光，也和麻雀一起聊聊天，說說自己為什麼這麼晚還沒飛到南方。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城市，」燕子對他們說：「但我今晚就要飛到埃及去了，我相信那裡會更棒！」

月亮出來的時候，他回到快樂王子身邊，要跟他道別。

「我就要動身了，」他跟快樂王子說：「這裡實在太冷了，我要飛去南方。」

「燕子啊燕子，你願意再陪我多過一夜嗎？」

「我的朋友都在埃及等我了，」燕子回答說：「明天，他們就要飛到瀑布邊看河馬在紙莎草叢中過夜。還有每天中午時分，獅子們就會下山到河邊飲水，他們好凶猛啊，咆哮起來比瀑布的怒吼還要響亮。」

「燕子啊燕子，請你看看遠方吧，」王子的聲音還是充滿說服力。「我看見有個年輕男子住在閣樓裡，玻璃杯中插著一束已經乾枯的紫蘿蘭，他的大眼睛裡閃動著熱情與希望的光。他已經趴在桌子寫了好多天，希望能寫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劇本，但是，壁爐裡已經沒有柴火了，他也餓了好多天，臉也白了，唇也裂了，這樣又餓又凍的他，好像再也寫不下去了……」

「我懂了，」燕子確實擁有一顆善良的心。「你要我再陪你過一夜，再替你送一顆紅寶石給他，對不對？」

「嗯，我希望你能幫幫我，」王子說：「但是我再也沒有紅寶石了，我只剩這雙眼睛。這是昂貴的藍寶石做成的，你替我取下一顆送去給他吧，讓他把寶石變賣了，好買些食物和木柴，幫助他完成大作。」

「親愛的王子，我不能這樣做啊，」燕子哭了起來。

「這樣你就看不見了……」

「燕子啊燕子，你就照我的話去做吧，我還有一顆眼睛可以看見人世的痛苦，不是嗎？」

燕子百般不願意，卻也懂得王子的慈悲，他含著眼淚取下王子的一顆眼睛，朝那年輕男子住的閣樓飛去。

當燕子將寶石放在他桌上時，男子正摀著臉苦思下一個劇情。等他抬起頭來，就看見那顆美麗的藍寶石，靜靜躺在紫蘿蘭上，燦燦發光。

「一定是有人欣賞我了，」他尖叫了起來。「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他替我送來這個禮物，我一定要更努力，才不會辜負別人的期望！」

他立刻在紙上振筆疾書，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第二天，燕子飛去海港邊看船，水手們很努力地工作著，一只又一只沉重的箱子就這樣被拖出了船艙。

「就是今天，」燕子喊著：「我要飛到埃及了！」

當然，沒有人聽得懂燕子的話，水手們只是繼續努力工作著。

月亮升起的時候，燕子又飛回快樂王子身邊，要向他道別。

「燕子啊燕子，」王子說：「你真的不願意再多陪我一晚嗎」？

「親愛的王子，冬天實在是太冷了，等下雪以後，我要走都來不及了。」燕子說：「我應該要飛去埃及，那裡的陽光會暖和我的身體，我還可以在神廟邊築巢，跟鱷魚和鴿子嬉戲。但是，我的王子，雖然我得離你而去，卻永遠不會把你忘記；明年春天，我會替你帶兩顆寶石回來，紅寶石一定比紅玫瑰更紅，藍寶石也會比大海蔚藍。」

「可是，燕子啊燕子，」快樂王子的聲音好溫柔。「下面的廣場站著一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她的火柴都掉進水溝裡，再也不能賣了。但是，她不敢回家，因為她爸爸說，沒賺到錢就不要回來……燕子啊燕子，冬天真的很冷，她又沒穿鞋、也沒穿襪，冷得直發抖啊，你替我取下另一顆眼睛，讓她帶回家，這樣她就不會被爸爸罵了……」

「不不不，」燕子連忙說：「再取下你一顆眼睛，你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燕子啊燕子，」王子請求他。「你就照我的話去做吧。」

於是，燕子又含著淚水，取下王子另一顆眼珠，往廣場飛了下去。

燕子把那顆藍寶石放在小女孩的手心裡，女孩高興極了。

「多美麗的一塊玻璃啊，」她往回家的路上跑去。「這樣，爸爸應該不會罵我了吧……」

傷心的燕子飛回王子身邊，輕輕地倚在王子身邊。

「現在，你什麼都看不見了，我要永遠陪著你。」

「不，你應該要去埃及，」王子說：「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我會一直在這裡陪伴你。」

說完話，燕子就在王子腳邊，瑟縮地睡著了。

第二天開始，燕子就整日坐在王子肩上，跟他說自己這些年來四處旅行的遊歷。他說尼羅河邊捕魚的鳥，他們有著長長的尖嘴；他說沙漠裡的商人，騎著駱駝走很長很遠的路；他說山裡的國王，崇拜的是一顆大水晶；棕櫚樹上的大蟒蛇，由十二個祭司帶著食物來餵飽牠；還有那些奇怪的小矮人，坐在樹葉上橫渡大湖。

「親愛的小燕子，」王子說：「謝謝你跟我說了很多故事，但是，我最想知道的，還是這座城市裡的苦難，請你幫我飛去看一看，好嗎？」

於是，燕子飛了出去，在城市的上空盤旋。

燕子看見，富人們在漂亮的洋樓裡吃肉喝酒、尋歡作樂，而乞丐們卻坐在大門口忍飢挨餓。燕子還看見，兩個孩子在骯髒的街頭挨餓受凍，只想在橋下的洞裡取暖，卻被看守員給趕走。孩子沒有辦法，只好摟著彼此，在雨中跚蹣前行。

燕子都看見了，他一五一十地說給王子聽。

「親愛的燕子，我身上貼滿了黃金，」王子跟燕子說：「請你把它們一片片取下吧，送去給那些需要的窮人，我想，這些黃金能讓他們不再受苦。」

燕子將這些黃金一片片取下了，送去給窮人家。他看見，孩子們的臉上泛起紅暈，他們大叫著：「我們有麵包吃了！」

只是，快樂王子漸漸變得黯淡無光了。

然後，下起了第一場雪，冬天的溫度驟降，街道上四處都是積雪，連走廊邊都結了冰柱，人們也開始在戶外溜冰。

可憐的小燕子愈來愈冷了，但他又不願離開王子，他知道，王子需要他，只好趁麵包師不注意的時候，從麵包店門口弄點麵包屑來吃，再拍著翅膀為自己取暖。

但是，燕子畢竟是無法忍受冬天的，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飛到王子的肩上，再和他說說話。

「再見了，親愛的王子，」他說：「請讓我親吻你的手，當作道別。」

「太好了，親愛的燕子，你終於要啟程飛往埃及了。」王子說：「你真的在這裡停留了好長的時間。但是，親愛的小燕子，請你親吻我的唇，因為，我愛你。」

「親愛的王子，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燕子喘著氣說：「我要飛去的地方是死亡，因為，我就要從此長眠了……」

他拍振著翅膀，在快樂王子的唇上留下最後的體溫，然後就跌落在王子的腳下，死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雕像的體內發出了巨大的爆裂聲響，那是王子那顆鉛做的心，它裂成了兩半了……

這，真是最冷的一個冬天。

第二天一早，市長由官員們陪同，巡視雕像下面的廣場。

「我的天啊，」市長一抬頭，嚇了一跳。「快樂王子怎麼變成這個模樣，簡直就是破銅爛鐵嘛。」

「對對對，真是醜極了。」官員們異口同聲地附和市長。

大家走向前看個仔細，才發現這個雕像被破壞了。

「那些寶石咧？紅寶石和藍寶石怎麼都不見了？」市長說：「還有他身上的黃金呢？怎麼一個王子變成這副德性，我看根本就像個乞丐。」

「對對對，根本就是個乞丐。」官員們只會同聲附和。

「還有，」市長說：「你們看看，竟然有隻死鳥躺在這裡，這可是我們城市重要景觀，去去去，去下個命令，從此以後，禁止鳥類死在這裡！」

書記官趕緊把市長的命令記錄下來，頒布成了法令。

「既然他一點都不美麗，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一位研究美學的教授這樣說。

於是，官員們跟市長一致決定，要把這個雕像給推倒。就在這個雕像送到爐子裡熔化之後，他們還開了一個會，來討論如何處理這些金屬。

「我是想說，這裡還是應該要有一座雕像，而最適合的，」市長看了看四周

「當然就是最高行政首長——我！」

「不不不，說什麼也應該是我啊！」

「是我！」

「是我啦！」

所有官員吵著不停，根本無法做成決議，這個會議到現在還在進行中。

但是，鑄像廠裡卻發生了怪事。

「這個破裂的心，怎麼都熔不掉呢？」工人問工頭。

「那還不簡單，就把它扔了！」工頭說。

就這樣，那顆心被扔去垃圾堆裡，就躺在死去的燕子旁邊。

上帝出現了，祂跟天使說：

「請把這座城市裡最珍貴的兩樣東西拿過來。」

天使點了點頭，將那顆破裂的心和死去的燕子捧到上帝面前。

「他們應該在天堂的花園裡好好休息，燕子再也不怕冬天，可以開心歌唱；而我的王子，你從此再也不用看到苦難，可以獲得真正的快樂了。」

曼娟私語

不管是重讀幾遍，我依然好喜歡這個故事，雖然是悲傷的，卻又充滿希望和溫暖。快樂王子的存在，不只是因為他的美好尊貴，而是因為他有一顆無比柔軟慈悲的心，儘管那顆心是鉛做的。他站在城市的至高點，像神一樣的俯視人間。他要的不是人們的讚美崇拜，而是要救助那些受苦的人，使他們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

偶爾路過的小燕子，則是個一腔熱血的神隊友，他雖然記掛著要飛往埃及過冬，卻為了快樂王子一再的延誤了啟程時間，最後，他想飛也飛不了，只能凍死在王子的腳下。然而，為王子當信差，將寶石和金箔送給需要的人，卻讓小燕子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他飛過很多地方，見識過各式各樣的奇景，卻沒有任何時候，像在快樂王子身邊那樣的踏實、有意義。

當燕子啄下王子的眼睛，便決定要永遠陪伴在他身邊了。因為燕子的靈魂已經蛻變，他和快樂王子一樣的高尚慈悲。在天堂裡，必然會有留給他的位子，當然也有快樂王子的位子。

想一想，得到更多

A.你知道為什麼小燕子幫助了別人以後，會全身暖和嗎？

如果你是燕子，明知幫助快樂王子會為自己帶來危險，你會怎樣選擇？為什麼？

大雪過後，市長和官員們嫌棄快樂王子成了破銅爛鐵，於是決定將雕像推倒；同時，他們爭著把自己的雕像矗立在廣場上。救助了許多困苦人民的快樂王子被送進鎔爐；對人民的苦難無動於衷的官員卻想成為雕像，你覺得作者的對比安排有什麼意義？

快樂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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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序﹞誠徵閱讀夥伴／張曼娟
﹝作者介紹﹞他在溝中看星星
﹝導讀﹞除了天才，並無其他

快樂王子
巨人
神奇火箭
夜鶯與玫瑰
星星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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