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合作與對抗：如何解決紛爭？

台灣是化解紛爭的關鍵

讀者讀到這裡恐怕也累了，說不定還希望出現重大氣候變遷，讓海平面上升，把南中國海這些地貌統統淹到水底下算了。確實，即使保守預測到二一○○年，全球海平面只會上升三十九公分至五十八公分之間，也會使某些地貌淹沒到水底下。遺憾的是，它不太可能緩和問題，反而可能導致另一波緊張不安。擬訂《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時，未來的海平面上升並不是關切的重點，因此公約並沒有明白指示應該如何處理它。假設性的論證已經開始了，有學者主張要不就是修正對國際法的詮釋，維持陸地地貌在一九八二年即已存在的地位，要不就是國界可以移動。即使它們都已淹沒在水底下，各國可能還是會繼續主張主權。日本已花費巨額經費試圖防止遠在太平洋中的島礁沖之鳥島（Okinotorishima）被海水侵蝕，以便維護這個礁是個島嶼，因此應有完整的專屬經濟區。

既然「解決」不可得，那麼還有什麼有可能？ 二○○九年五月，好消息、壞消息一起出現。馬來西亞和越南聯名向聯合國大陸棚界線委員會提報時，他們只從他們的大陸量起，而不是從任何一個爭議島礁量起。但是中國也因此在幾天後發表「U形線」地圖──顯然變更了論據的條件。除了中國之外，所有的國家都逐漸把他們的主張大體調整到吻合《聯合國海洋法公約》了。東南亞國家或許不承認其他各國權利主張的有效性，但是他們已開始同意解決其歧異的基礎。慢慢地，南中國海的某些爭議正在解套。

越南、馬來西亞和印尼已經解決三國海床接壤地區的權利主張，三國也正在協商劃定各專屬經濟區的界線限制。與此同時，他們也在推動於重疊地區共同開發。馬來西亞和汶萊之間的國界，早期由英國殖民政府在一九五八年解決，後來經二○○九年三月十六日雙邊協定延長其效期。對於汶萊延伸的大陸棚（它延伸到馬來西亞和越南的共同開發區）仍有潛在的爭議，但是它似乎不會引爆衝突。迄至本書截稿時，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和汶萊還未釐清他們對大陸棚的全部權利主張。

東協各會員國內部之間最大的問題是，菲律賓持續對馬來西亞的沙巴提出權利主張──源自於英國北婆羅洲特許公司於一八七八年和蘇祿蘇丹所簽的協定究竟是割讓、還是租賃（確切的翻譯攸關此一爭議）。二○一三年二月，支持蘇丹的人士「入侵」沙巴，此舉證明這一權利主張還是非常敏感的議題。雖然蘇丹於二○一三年十月去世，他的遺言是要後人堅持其權利主張。因此，菲律賓甚至連同意和馬來西亞從哪裡開始劃定界線都無從談起，因為有一方得先承認另一方對沙巴主張的合法性。當菲律賓的亨利．班蘇托於二○一一年十二月向馬來西亞政府的海事研究院提出「和平自由友好合作區」的構想時，他用的一張幻燈片顯示菲律賓的國界始自馬來西亞和汶萊之間的邊界。這或許不是最合宜外交的方式去提出他的計劃。難怪馬來西亞不肯支持其提案。

法律大概不可能徹底解決爭議。即使常設仲裁法庭裁決有利於菲律賓，又有哪個國際警察來執行裁決？ 然而，假設中國試圖限制美軍進出南中國海，我們可以肯定國際法會被用來正當化美國的回應。與此同時，威脅動用武力會有反效果。菲律賓政府聲稱，如果它可以開發禮樂灘的碳氫化合物，數以百萬計的人民之生活水準將大為改善。把這個論述反轉過來說，或許也可以聲稱，正因為菲律賓政府沒有能力開發這些資源，才使得菲律賓的營養不足水平及嬰兒夭折率高居不下：人民瀕於死亡，是因為南中國海爭議無法解決。如果論壇能源公司或其他公司沒有取得北京同意，企圖在禮樂灘勘察或鑽油，中國船隻會擋住它。長期而言，馬尼拉或許可以建立充分的海軍力量以保護石油鑽探平台，但是恐怕還是遙遙無期。與此同時，菲律賓沒有軍事力量能確保國防安全，因此它除了延遲開發，就得屈服於中國的要求。馬尼拉會走投無路，只好急著和中國協議嗎？ 中國會在常設仲裁法庭做出裁決之前或之後同意和菲律賓有某種安排嗎？

除了在南中國海繼續吵之外，並沒有容易的替代方案。沒有一方希望擦槍走火，但也沒有人願意退讓一步來降低緊張。每一個島礁現在不是被占領、就是被控制，壓力已轉移到它們之間的空間，以及底下不知道有沒有的資源上。不幸的是，有相當多的機會導致衝突的出現和升高。領土爭議，再加上美、中之間為進出南中國及安全議題而角力，只會使情勢更加危險。鑒於各國政府連在糧食供應這種性命交關的議題上都不肯合作，我們很難想像區域合作會有任何進展。共同開發似乎是個好主意，但是在中國澄清其立場之前，恐怕並不實際。這一來我們又回到了歷史性的領土主張這個問題上了。

中國官員私底下承認中國政府對曾母暗沙這樣位於海平面之下、又在其他國家專屬經濟區之內的地方主張主權，法理上相當荒謬。印尼的納土納群島雖然有一部分位於「U形線」之內，據報導說，中國外交官向印尼擔保，北京對此一海域不會提出主權主張。但是同樣的官員說，基於政治理由，他們無法正式調整「U形線」──國內的反彈會太大──因此他們必須繼續維持主張。這裡頭有一部分是政治宣傳的盤算：刻意渲染它在國內承受重大壓力，以強化政府在國外的立場。但是這些風險真確存在也是事實。從中國目前的立場棄守會干犯眾怒。中國老百姓要怎麼被說服接受對南中國海不同的歷史解讀呢？……

第九章　合作與對抗：如何解決紛爭？

台灣是化解紛爭的關鍵

讀者讀到這裡恐怕也累了，說不定還希望出現重大氣候變遷，讓海平面上升，把南中國海這些地貌統統淹到水底下算了。確實，即使保守預測到二一○○年，全球海平面只會上升三十九公分至五十八公分之間，也會使某些地貌淹沒到水底下。遺憾的是，它不太可能緩和問題，反而可能導致另一波緊張不安。擬訂《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時，未來的海平面上升並不是關切的重點，因此公約並沒有明白指示應該如何處理它。假設性的論證已經開始了，有學者主張要不就是修正對國際法的詮釋，維持陸地地...

推薦序（一）兩岸釐清或處理南海U形線問題的思路／宋燕輝
推薦序（二）中華民國應展現維護太平島主權的決心／林郁方
序幕

【第一章　沉船與真相：從史前到一五○○年】
四千年前的航海民族／南亞語系的人種起源／扶南、占城、三齊佛：東南亞古文明考／開放與鎖國：歷來中國的海洋政策／中國式考古

【第二章　地圖與航線：一五○○年至一九四八年】
地圖上的秘密／發現通往中國之海／格勞秀斯的《海洋自由論》／曼達拉體系與西發利亞體系／蠶食鯨吞／百年國恥不可忘
【第三章　征戰與奇襲：一九四六年到一九九五年】
一九四六西沙群島：法國之痛／一九五六南沙群島：曾經的自由邦／一九七四甘泉、金銀，與珊瑚島：中越西沙海戰／一九八八赤瓜礁：劉華清的「綠水」戰略與中越海戰／一九九五美濟礁：中菲海戰
【第四章　島與礁：從國際法看南海主權爭議】
捕鯨奇緣／法律攻防戰／越、菲對峙／愛國的魯賓遜／太平島與中華民國／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規範：島嶼、岩塊、低潮高地的法律地位／歷史權利說
【第五章　石油與天然氣：南海能源藏量的虛與實】
主權屬我、擱置爭議、共同開發／跨國石油公司的冒險／馬尼拉大轉向／英國石油鎩羽而歸／闖關／騎虎難下
【第六章　殖民與民族：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想像的共同體／越共與中共／菲律賓的三角習題／同床異夢的印尼、馬來西亞、新加坡／解放軍鷹派的作用
【第七章　中美對峙：兩強爭霸難為小】
左右逢源的柬埔寨／發明「東南亞」／美國表態／失控的金邊會議／重返亞洲
【第八章　包圍與突破：方興未艾的軍備競賽】
無瑕號風波／自由航行權／空海整體戰／「中國威脅」的虛與實／金色眼鏡蛇／香格里拉對話
【第九章　合作與對抗：如何解決紛爭？】
鮪魚的國界／和平自由友好合作區／U形線的意義／共同開發的阻礙／從「聖約翰殖民王國」到「南沙群島特許區」／台灣是化解紛爭的關鍵
【尾聲】
【注釋】
【謝詞與延伸閱讀】
【附錄　中華民國內政部南海諸島中英名稱對照表】

推薦序（一）兩岸釐清或處理南海U形線問題的思路／宋燕輝
推薦序（二）中華民國應展現維護太平島主權的決心／林郁方
序幕

【第一章　沉船與真相：從史前到一五○○年】
四千年前的航海民族／南亞語系的人種起源／扶南、占城、三齊佛：東南亞古文明考／開放與鎖國：歷來中國的海洋政策／中國式考古

【第二章　地圖與航線：一五○○年至一九四八年】
地圖上的秘密／發現通往中國之海／格勞秀斯的《海洋自由論》／曼達拉體系與西發利亞體系／蠶食鯨吞／百年國恥不可忘
【第三章　征戰與奇襲：一九四六年到一九九五年】
一九四六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