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裡每天都有逃家少年、少女因為吸毒、飆車、打架而意外死亡,沒有社會新聞注意,連警方都速速結案。
任職於少年觀護所的中年女社工蘇芳琪,卻在社工會議上察覺不對,最近死亡的孩子變多了。她暗自拜訪這些家庭,發現這些孩子的母親都信奉著慈母真尊。
這尊菩薩像與眾不同,比一般觀音多了兩隻手,身側兩隻手各拿刀與劍,從腹中伸出的小手則懷抱著嬰兒,嬰兒吸吮真尊胸膛的母乳。而信奉此教的母親們,全都虔誠的希望孩子可以改過向善,回到家庭,沒想到卻全數面臨喪子悲劇。
蘇方琪決心潛入道場,她想知道這個新興宗教來自何方?又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信徒的子女喪生?這是意外巧合,還是被稱作向老師的向安婕,操縱鬼神,蓄意為之⋯⋯
本書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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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小女孩公司欽點改編,下一部恐怖殿堂大作《咒》之狂潮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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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逢時
全職編劇、作家。
東華大學創作研究所畢,現為全職作家、編劇。以筆名「逢時」出版多本大眾文學小說,包含《專屬療裎》、《人面瘤》、《她和她和她》等等暢銷著作。陸續將原創小說改編為影視劇本,2020年成立天光故事開發有限公司,開發台灣本土內容。2021年《我是自願讓他殺了我》授權英傑哆股份有限公司製作,並於Disney+國際平台播映。2022年原創IP《單身女子公寓》獲文化部電視劇本開發補助。
章節試閱
開場
如果罪惡是由人心滋長而生,那該被消除的是罪惡,還是人心?
慘白的燈光下,一名中年女性,坐在偵訊室的桌前,她眼神渙散,茫然無依,望著玻璃裡自己的倒影,早晨綁起來的頭髮已經凌亂,從耳邊散落。常常戴在胸前的銀色墜子,也已經很久沒有擦拭,毫無光澤。
她獨自坐在鐵椅上思考,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其實沒有一絲懊悔。但她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卻也沒有答案。
冷氣從上頭的出風口吹來,她身上白色的棉質襯衫貼著胸口,遍布著乾涸的血跡,傳來絲絲寒意,連底下的七分褲跟平底鞋,都有大塊的汙漬,她的眼底彷彿還能倒映出十幾分鐘前,她手起刀落後,那濺入瞳孔的血水。
但她真的終結一切了嗎?
如果罪惡無法歸咎於源頭,那怎麼樣可以算是結束?她想起向安婕常說的輪迴,其實輪迴不在於來世,而在於當下,因為沒辦法停下錯誤,才會一直循環。她結束這一切了嗎?
兩名警官打開偵訊室的門,走到她桌前,拉開鐵製的椅子,放下檔案夾。警官們神色嚴肅,卻又有些隱秘的畏懼。因為今天晚上,她一個人殺了十三名婦女。
她看著眼前的警官,挺直了背。
錄音筆被打開,偵訊開始。
「妳叫什麼名字?」
「蘇方琪。」
「今年幾歲?」
「三十九歲。」
「妳家住什麼地方?」
「新北市土城區⋯⋯」
一、 慈母真尊
深夜,暗巷裡。
剛從網咖走出來的少年們,抽著菸,彼此勾肩搭背,還在討論剛剛那一場的戰績,誰雙殺、誰又送頭、還有人carry 全場,他們大聲喧鬧,不顧時間已至凌晨,要他們來說,通宵才是常態,可惜今天還要去收帳,得給老大一點面子。
但數人行至路口,街邊幾台摩托車尚未熄火,另外幾個少年,手拿鋁棒,把嘴上抽了幾口的菸往旁邊一扔,目露凶光。
兩批人上個月為了收帳的事情,才打了一次。
一家借了兩邊高利貸的小店,本來就風雨飄搖。
油水不多,能榨得出來的利息也屈指可數,結果兩批收帳的人馬狹路相逢,就打了一架,當時自己這邊的人多,占了上風,現在對方是來討回場子。
從網咖走出來這邊的少年老大叫阿國,他折了折手指,倒也沒有露出害怕,打上門來的人,打回去便是,他們這個年紀,還不懂什麼叫做逃,也或許懂,但不屑懂。
兩邊一言不發,鋁棒跟赤手空拳就打了起來。
髒話跟幹字滿天飛,上頭公寓的燈光紛紛亮起,低頭一看又是網咖那群人在鬧事,住在這裡的住戶暗自哀嘆倒霉,拿起電話報警的速度迅猛流暢,可見平時沒有少打轄區派出所的電話。
兩邊打了一陣,流血的流血,腫成豬頭的也大有人在,巷子外傳來警車的聲音,兩邊罵罵咧咧,「幹你娘,下次不要再讓我遇到!」、「雞掰咧,你們注意一點,老子帶開山刀砍死你們!」、「條子來了啦!」、「幹!」
開溜時還不忘互相撂下狠話,逞兇鬥狠至少要出一口氣。
不過警方也不想大半夜帶著一群不良少年回警局,免不了又是一陣通知家長的雞飛狗跳,搞不好還會在派出所的椅子上打起來。
別說不可能,這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當時連員警都撩下去,挨踢了好幾腳。
警車在遠處就鳴笛,開到巷口還特意停了一會兒,果然下車的時候,少年們已經鳥獸散,連影子都沒看見。
警察們抽支菸,充耳不聞樓上的抱怨聲,又過了一會兒,警車開走,巷子裡恢復寧靜,住戶們回去床上睡覺,盤算著如果能有錢,就賣掉這裡搬去重劃區,聽說那邊全是高級住戶,秘書小姐穿短裙跟黑絲襪,外送都有人送上樓。
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網咖少年中的老大阿國,今年剛滿十七歲,打完一架乾脆不去收債了,他搖搖晃晃的走回家。
他家在公寓五樓,算不上有錢家庭,但媽媽是國中老師,對他的成長教育,絕對不能說是不用心,但阿國不知道怎麼的,就長成了這副全世界都對不起他的刺蝟模樣。
阿國高一都沒讀完就休學,轉學去技職學校,結果學校太爛,沒學到一技之長,反而成為少年流氓群的老大,專門收帳。
反正未滿十八歲,刑責都要打個折扣,他還沒進去過少年觀護所,說進去了才會變成「大尾」他心裡有點期待。
他打開家門,媽媽又在門口等他。
「你怎麼又這麼晚回來?」、「你又跟人家打架了?」、「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跟那些人混在一起!」
阿國本來看到媽媽坐在客廳昏黃燈下,心裡還有一絲的愧疚,頓時被這些話語趕得煙消雲散,他吊兒郎當的站在門口,一抹滿頭的血,剛剛被鋁棒敲了幾下,現在還有點暈。
「什麼叫那些人?我跟妳說,我現在是他們的老大!」
「老大?你混黑社會有什麼前途,我跟你說,我給你錢,去把刺青洗掉!我看一次噁心一次!」
「妳不要看就好了啊!」阿國不耐煩。
「你刺在手上,以後找工作怎麼辦?人家都要用正正經經的好孩子,誰想用流氓底的……」
「老太婆,囉唆死了!」
阿國揮開媽媽,逕自走進房間,這些老掉牙的話他才不想聽,刺青就是歧視?這也太落伍的想法了,他身上這刺青各有意義,左龍右鳳,他還要去刺背,圖案他都想好了,就關公。
忠肝義膽,多帥。
阿國又晃了晃腦袋,他隨便脫掉牛仔褲,就躺到床上去,他今天挨了好幾下,滿身都是血,但他當然不是吃素的,也讓對方吃不完兜著走,可是現在頭好昏,連洗澡都懶,而且他洗完澡不喜歡穿衣服,只穿一條四角褲,這樣又要聽老太婆碎念,說不定看到傷痕還要大驚小怪地送急診,他光想就心煩。
他翻了個身,決定天亮之後,趁老太婆出門上班再洗。
但他的頭好昏沉,他閉上眼睛,朦朦朧朧之間,好像看到老太婆走進來的身影,他無力的閉上眼睛,頭一瞬間越來越痛,老太婆好像在哭,哀號般地哭,但他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罵她在哭三小。
他的頭忽然陷入一陣劇痛,好像又回到了今晚打架的場所,他到底正面挨了幾次鋁棒,他也記不起來了,意識越來越飄渺,只剩下老太婆的哭聲,但他已經回不去了。
老太婆,不要哭了。
媽媽,不要哭了。
他想講,卻說不出來了。
***
蘇方琪穿著襯衫跟七分褲,綁著馬尾,胸前掛著銀色的幸運草項鍊,還有一張社工師的識別證。她手上抱著大疊的資料夾,喝著咖啡,準備走進市政府的大講堂。
今天是北區的社工分享會,大家會交換手上的個案跟一些輔導方式,互相激勵彼此,理解最近社福界的狀況跟政府的新政令,但她要走進去之前,手機響了起來,她側身稍微讓開入口,接起電話,只講幾句而已,她就神色驟變,幾乎握不住手機,她深深吸一口氣,還是走進講堂,找到自己的位置。
但她此時已無心在今天的分享會議,她趁著台上的講師開場,趕緊打開筆電搜尋,果然新聞已經出來,雖然好幾家媒體都有報導,但標題大略相同,內文也沒什麼差別,看來沒受到多少矚目。
「毒品氾濫,未成年少女旅館吸毒過量致死!」
「援交少女在旅館吸毒過量,嫖客趁夜開溜。」
「少女被毒品控制,援交買毒。」
這類的標題出現在螢幕上,因為未成年的關係,沒有披露姓名跟照片,但蘇方琪很清楚,這是她手上的個案,楊茹蘋。
蘇方琪的手輕輕顫抖,這個案她已經跟了兩年,起先也是因為吸毒被逮,勒戒了一個月後,由少年觀護所轉到她手上來,她跟楊茹蘋說不上是特別熟識,畢竟楊茹蘋跟其他個案一樣,渾身是刺,很難接近。
但兩年的時光,足夠讓楊茹蘋願意跟她對話了。
楊茹蘋不喜歡吸毒。她愛美,那種吸完毒品之後,無法控制自己,在鏡中看見自己如死人的模樣,讓人膽戰心驚。
但她有太多想要逃避的東西,她不喜歡她的繼父,不喜歡繼父總是找藉口睡在她的房間,楊茹蘋索性吸毒,她大笑大鬧,在房內天旋地轉,一切是她的舞台,即使被強姦,也像是一種幻夢。
蘇方琪想了很多方法幫她,但即使通報性侵,機構介入調查,楊茹蘋也全盤否認,更不願意進醫院做任何檢驗。
因為她的媽媽需要錢、需要有地方住,能夠養楊茹蘋跟新弟弟的地方。
蘇方琪跟她聊了很多次,媽媽的需求,不是她的需求。但楊茹蘋從小就被媽媽灌輸,如果不是懷了她,也不會嫁給爛男人,遭逢不幸的人生,再也無法獲得幸福。
因此在楊茹蘋離經叛道的表層底下,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沒有必要的存在,而這樣的她,不管遭受什麼樣的對待都沒有關係。
楊茹蘋逃家很多次,一開始住網友家,吸毒之後被網友性侵,接著就開始收錢,最後援交。
對楊茹蘋來說,反正都是吸毒之後給人家幹,全是一場夢,不如收錢,她也需要錢來吸毒,好讓人繼續幹她。像是一種迴圈,她順理成章,也不想掙扎。
聽起來很令人無能為力,但經過蘇方琪兩年的輔導,狀況真的有好轉。
楊茹蘋再過幾天就滿十八了。
她考上很爛的大學,幾乎要倒閉,連下一屆都招生不到學生的學校,可是在高雄,離台北很遠、很遠。媽媽說她可以不用回家,因為車費很貴,楊茹蘋裝作不在意,說她會去打工賺學費,但她來找過蘇方琪,興高采烈的說她終於成年了。
成年了她能去正經的地方打工,不再需要援交。
她想去照相館打工,她有個攝影師的夢,她對鏡頭沒有安全感,卻意外喜歡替人拍照,她總能捕捉那一瞬間消逝的神情,如同她人生中珍稀可憐的快樂時光。
她還有個IG,身邊的朋友都不知道,只加網友。蘇方琪幫她看大學申請自傳的時候,才得以窺見,上面沒有楊茹蘋任何的照片,她不記錄生活,只放她拍到的人。
為什麼楊茹蘋會在滿懷希望的這個時候吸毒過量?
蘇方琪想不透,也覺得自己陷入問號,這些年的陪伴全數化為烏有,她以為自己做到了什麼,但其實什麼都沒有,楊茹蘋死了,變成新聞上被譴責的標籤,變成所謂社會性結構問題的一環。
沒有人知道,這個吸毒少女有一個拍了上千人笑顏的IG。
台上的講師更換了好幾次,蘇方琪幾乎無心聽下去,分享會幾乎都是結案的個案,但怎麼樣說是結案?
每個社工師都會反覆地詢問自己,即使設定了中、短、長期目標,但一個人要如何走在社會的鋼索上,而不再墜落,或者一直擁有可以接住自己的保護網,是一道永恆的難題。
台上的分享,總是順利結案的case,回家住了、找到工作了、回到學校了,終於滿二十歲了。
可以結案了。
但什麼是結案?立即性的危險消失了,回到社會的正軌,但他們內心的創傷撫平了嗎?
蘇方琪感覺到呼吸有點不順暢,她偷偷去了廁所。
她坐在馬桶上,深呼吸,又忍不住繼續想楊茹蘋的事情,她跟楊茹蘋的家人不熟,主要是楊茹蘋的母親對社服單位總是不假辭色,蘇方琪問過楊茹蘋,媽媽到底對繼父的所作所為知道多少?
楊茹蘋點了菸,在菸霧中說,媽媽上大夜班,從來都不知道。
但楊茹蘋的媽媽即使不知道,還是把她的不得已全都轉嫁給女兒了。更深一層,會造成楊茹蘋不願意反抗,自我認知低落的主因,還是在於原生家庭帶給楊茹蘋的影響。
這時候外頭傳來水聲跟壓低聲音的討論聲,兩個女人低聲交談,沒有防備廁所裡有沒有人,或許是蘇方琪坐在馬桶蓋上太久了,安靜得跟角落的廁所間融為一體。
「妳知道嗎?我們那邊的個案,前陣子走了兩個。」
「這也太慘了吧。自殺嗎?」
「都是意外。一個還是鬥毆之後死在家中。」
「而且還是未成年,新聞都有報,慘兮兮,差點被長官釘。」
「好衰⋯⋯但我跟妳說,我聽說新北那邊也是。」
蘇方琪原先想推門出去,卻聽到外頭有交談聲,她有些不好意思,乾脆就再等一會兒。
但她越聽越皺眉,最近死了這麼多小孩?
未成年的確是不好帶的案子,少年、少女們的情緒波動起伏大,自我認同又因為家庭、社會、校園的關係互相拉扯,無法順利強壯,就像是無法褪去外殼的蝶,想要振翅,卻又被蛹困住。
她現在不太確定是單一個案的問題,還是未成年的社福安全網出了什麼問題,有人發現這件事嗎?又或者她只是剛好因為楊茹蘋的關係才心生疑竇?
她想知道更多的消息,但社工們除非轉介個案,否則通常不會共享手上的資訊,她只能冒險試著問問看。
蘇方琪推開門,外頭的兩位社工驚駭的看著她。似乎沒料到,也會有人中途離席分享會,溜到廁所來。
「不好意思,妳們剛剛說的未成年死亡案件,方便告訴我個案狀況嗎?」
蘇方琪沒有拿到那兩個案件的資料。
畢竟對未成年的保護相當嚴格,任意洩漏個案資料是嚴重的問題,而大家避談無法結案的case 也是慣例,機構跟機構之間通常不互相支援。
但蘇方琪上網搜尋了幾頁,還是找到今天那兩個社工師聊的內容,沒什麼特別的線索,就是幾場意外,死了幾個孩子,媒體沒有大篇幅報導,有些甚至只有網路新聞。
但這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嗎?
這些個案還是被媒體注意到的,許多不良少年、少女,因為吸毒過量、打架鬥毆、離家失蹤等等,從家庭跟校園的網絡內消失,只要家屬不積極尋找,幾乎都石沉大海。
再也回不到陽光底下,成為通報案件中的黑數。
但黑數不代表他們真的失去了生命,而這幾件案件的相隔時間都很接近,真的只是「意外」嗎?
開場
如果罪惡是由人心滋長而生,那該被消除的是罪惡,還是人心?
慘白的燈光下,一名中年女性,坐在偵訊室的桌前,她眼神渙散,茫然無依,望著玻璃裡自己的倒影,早晨綁起來的頭髮已經凌亂,從耳邊散落。常常戴在胸前的銀色墜子,也已經很久沒有擦拭,毫無光澤。
她獨自坐在鐵椅上思考,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她其實沒有一絲懊悔。但她的人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卻也沒有答案。
冷氣從上頭的出風口吹來,她身上白色的棉質襯衫貼著胸口,遍布著乾涸的血跡,傳來絲絲寒意,連底下的七分褲跟平底鞋,都有大塊的汙漬,她的眼底彷彿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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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台灣角川股份有限公司出版日期:2023-03-15ISBN/ISSN:9786263523647 語言:繁體中文For input st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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