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臉 艾未未

十幾年前，和朋友一起吃飯對於艾未未來說是件很重要的事，現在不了。

2010年7月16日，艾未未6點鐘準時起床，打開電腦，上推特，直到10點。隨後是會客和處理日常事務時間——他上午通常比較有談興。下午艾未未休息。晚上，繼​​續上網推特，4小時或者更長。

艾未未的三餐由工作室負責家務的阿姨解決。他不讀書、不看報、不看電視，不參與趴體，不出草場地。上網除了去推特不干別的。 “夠了，沒有其它需求”。也沒有娛樂。 “Twitter就是新聞，也是娛樂”。艾未未的生活，幾乎天天如此。

艾未未第一次正式接觸網絡是在2005年底，被新浪的名人博客生拉硬拽去，他的第一篇博文是“表達需要理由，表達就是理由”，除了這個短句，當時他寫不出其它的東西。那時候艾未未不會打字，很有名士風範地手寫成文，由助手整理輸入。然後他開始覺得不過癮，寫完的東西不能馬上看到讓人著急，於是速成打字。到2006年，艾未未的網絡文本量已經堪比任何一名沉迷網絡的宅男。

在2005年，艾未未興奮地意識到，人發生了本質的變化，“你不是你，除非你表達了什麼”。互聯網將人與限定人的諸多條件剝離開來，人單純地成為表達的載體，“實現自己”這四個字，降低了門檻。網絡媒體有一篇聖經一般的文獻，名為《The media is message》（《媒介即訊息》），艾未未同意，他說：“寫博客的時候，人有一種跋涉的或嘔心瀝血的感覺，因為這確實是一種孤獨的行為。但是你也能感覺到你在被別人看著，可能在黑暗之中，被另一個孤獨的絕望的人看著，而這個人可能你永遠也不會認識”。這讓他感到激動。

隨後這又讓他焦急，“天上掉下這麼一個寶貝，全世界的資源都在這兒，又不用花錢，第一次把你放在一個特別平等的舞台上，燈光照著你，你發不出聲來，急死了！”——然後有了2007年的《童話》。 1001個中國人去德國，召集、申請、簽證，所有的手續都通過網絡完成，艾未未做到了，做完後他感到自己網絡本領大增。

進入2008年，礦難、地震、奧運，中國大事不斷。艾未未熟練地利用網絡做成了一些事情。之後，艾未未的博客被封了。 “從山上往下跑，雖然跑得很high，但是肯定要栽的。我有過預感”。

再之後，推特腳踏祥雲來到了中國。 “上推以後我覺得更好使，因為不用準備一篇文章，直接在上面跟別人聊天就行。對於我們這種從小就喜歡冷言冷語，動輒就有一堆牢騷的人，這個太好用了。”

2010年8月，艾未未寬大的工作室正在重新刷牆，他在院子另一側的辦公室裡坐著，龐大的身軀壓在椅子上質量非凡。他對著顯示器，眉目肅穆地舞動手指，鍵盤響成一片，在他身邊圍坐著幾十個80後、90後的年輕人，每個人都對著顯示器舞動手指，表情如出一轍。牆上的電視正在播放哀悼日節目，畫面閃著，聲音被調到零。

艾未未在推特上發起的最新活動是“如果你說出自己的名字，跟我交流，我就會送你禮物。”很快湧現出3000個真實姓名，其中90後佔三分之一。

截止到2009年，全世界有網民14.6億，中國網民3.16億，艾未未在推特上的關注者是46032名。 “人多人少不是問題，”艾未未說，“延安當年也沒多少人，最後還是百萬雄師過大江。毛主席說過，路線正確了，沒有人也可以調。”這兩天他忙著準備三千份禮物，給那些小他幾十歲的網友們。

當一個人可以獨立獲取他的所有的知識資源，能夠架構這個資源，同時又能夠完整表達自己的時候，人才能成為人。如是說來，80後90後是中國第一批可以被稱之為人的人——這是艾未未的看法。有人認為90後乃至80後是“沒有歷史的一代”，艾未未則說“我們都不需要有歷史，我們都可以離開歷史向前走——但實際上每個人都會像一個掉在地上的湯圓一樣，沒有人可以摘得掉歷史的塵埃。”

去年十月，綠壩上線，艾未未在工作室舉辦了罷網美食節，跟一幫年輕人玩得很開心。在虛擬世界中關注、爭論，在現實世界裡吃吃喝喝，是不是過於形式化？艾未未說，形式就是內容，我們要求的內容太大了，沒有什麼東西能代替它，所以當下，對我們而言形式不僅是內容，還是行為。

“我們處於一個嶄新的時代。互聯網給了我們一個很強的調度空間，儘管是在一個很強的封鎖之下。”艾未未的看法是：“今天，如果我們還感到絕望的話，那就太不應該了”。

我所知道的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我覺得還是傳播，讓事實能夠展現出來，能夠以新的方式來面對舊有的體系或者是習慣，我們最大的弊病是沒有一個更新的體系。而網絡最大的優勢是可以反復更新，譬如不斷刷屏。

這幾年跟以前大不一樣，一是互聯網起了很大的作用。在過去，人們的價值判斷，全部建立在人類過去幾千年努力的基礎上，與一個人的時間地點背景家庭出身還有人際關係有很大的聯繫，個體深陷其中，簡直動不了。然而今天互聯網改變了人類。蛻變已經完成，蟲子變成了蛾，它感受到的氣流、陽光、風已經不一樣了。

還有，年輕人是必然要長大的，他們必然會出現在社會的各個行業裡，再不成熟都會成為中堅力量。他們會在每一件事情上做出決定和判斷。這跟春暖花開是一樣的，是擋不住的。 80後，90後必然要面對世界，他們逃不了。

我現在就是用各種手段腐蝕下一代，把他們帶壞。我寄希望於年輕人——因為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希望。

變臉 艾未未

十幾年前，和朋友一起吃飯對於艾未未來說是件很重要的事，現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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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未未第一次正式接...

I雜文
波德里亞與音樂節
歸宿
重返衣櫥
夏季怎麼過
給我一罐爆米花
春天裡
腰斬哪吒
看電影之熊貓武俠夢
看電影之左右許多佛
看電影之我不能隨便說
看電影之忍把浮名
看電影之隔海看張
看電影之被背叛的詩篇
II 人物特寫
1 荒木經惟
2 芙蓉姐姐史恆俠
3 黃曉明
4 變臉 艾未未
5 變臉 岳敏君
6 變臉 程益中
7 變臉 劉德華
8 變臉 韓寒
9 艾未未：這些天的一天
10 伊莎貝爾
11 劉曉慶
III 深度長稿
1 北川婚事
2 范美忠：狂人日記
3 韓寒：他的國
4 劉小東：金城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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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衣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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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一罐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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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斬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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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荒木經惟
2 芙蓉姐姐史恆俠
3 黃曉明
4 變臉 艾未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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