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心理學重要著作,關心環保、成癮、生態焦慮、少子化、人際疏離、集體創傷、世代創傷,以及對綠色療護、冒險治療、靈性療癒、榮格心理學有興趣的助人工作者必讀!
★在末日感愈加強烈的今日,生態心理治療將療癒視野提升至我們的行星層級,在絕望的時代中找出希望。
人類必須收回投射給大自然的陰影
才能找回與大地母親的和解之道
生態心理治療(Ecopsyhcotherapy)是新興的心理治療形式,它將治療從人與人的關係,擴展到人與地球、歷史與其他物種之間的關係。
榮格分析師、生態心理學重要推手瑪莉-珍.羅斯特,繼《失靈的大地》反思生態心理學之理論及倡議行動之後,在本書中探索生態心理治療的實務工作。
西方文明所主導的世界,產生了「人類中心主義」,人類自認優於所有物種,對自然產生疏離。而現代人的許多心理疾病、對環境的濫用及生態危機,多源自於此一心態。但生態心理治療發現,沉浸在「自然」中,與土石、動物或樹木擁有緊密連結,就可以改變思維方式和感覺,調和人們與內在本質和外在自然的關係,進而感覺到「完整」。
本書探討生態心理治療的種類及歷史、思想和爭議,反省人類中心主義,並提出在這動盪的時期,我們該從哪裡找到希望。
生態心理治療師的使命是透過療癒人心,達到復育地球的終極目標。將視野擴大,以行星為諮商室,療復整個人與環境的大局。
當心理治療開始納入人與地球的共苦視野,心理治療也可以成為回應地球眾生苦痛的實踐途徑。
絕望時代中的希望。不論未來結果是如何,也許我們將在地球上重獲新生,或許許多物種在本世紀結束前會滅絕,我們仍盡可能致力邁向重建平衡。——本書作者瑪莉-珍.羅斯特
王浩威∣華人心理治療研究發展基金會執行長、精神科醫師、作家
呂旭亞∣國際分析心理學會(IAAP)榮格分析師
李偉文∣作家、牙醫師、荒野保護協會榮譽理事長
林一真∣前國立陽明大學教授兼諮商中心主任、台灣森林保健學會監事
徐堅璽∣臨床心理師、高山森林基地共同創辦人兼課程總監、亞洲體驗教育學會理事兼冒險治療委員會召集人
康琇喬∣國際分析心理學會(IAAP)榮格分析師
張達人∣天主教仁慈醫療財團法人仁慈醫院院長
黃盛璘∣園藝治療師、台灣園藝輔助治療協會理事長
蔡怡佳∣輔仁大學宗教學系教授
謝智謀∣臺灣師範大學退休教授、海越國際教育基金會董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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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瑪莉-珍‧羅斯特 Mary-Jayne Rust
藝術治療師與榮格分析師,除了私人執業,也從事生態心理學領域的寫作、講課,以及帶領工作坊。1980年代,她在女性治療中心從事飲食障礙女性的治療工作,讓她更關注於消費主義的根源,以及身體與心靈、土地、靈魂的連結。1990年代早期兩次造訪拉達克(Ladakh)的經驗令她注意到環境危機的嚴重性,也讓她對傳統文化感到驚豔。回程後她加入了PCSR的生態心理學小組。她生長在海邊,並熱衷游泳,目前住在北倫敦一處古老森林旁。個人網站:www.mjrust.net
譯者簡介:
陳俊霖
榮格分析師、荒野保護協會常務監事、亞東紀念醫院心理健康中心主任、臺灣心理治療學會常務理事。負責本書第六章、第七章翻譯,及全書校閱。
周大為
美國賓州大學生物科技碩士,臺北市立大學藝術治療碩士。高考諮商心理師,台灣藝術治療學會專業會員,臺灣榮格心理學會成員。現任李政洋身心診所與綻芯諮商中心諮商心理師&藝術治療師。負責本書第一章、第四章、第五章翻譯。
劉慧卿
高雄醫學院醫學系畢,精神科專科醫師,現任怡濟慈園醫療社團法人董事長、宏慈療養院院長。涉獵完形治療、催眠治療、精神分析等領域,喜愛研究身心疾病的相互影響,探索人類心理和靈魂,近年來深入研究自體心理學。譯有《心理治療實戰錄》(合譯)、《母性精神分析》、寇哈特著作《自體的分析》(合譯)、克萊恩著作《嫉羨與感恩》(合譯)以及佛洛伊德著作如《論女性》(合譯)、《朵拉》等書。著有《三種和多種自體》。負責本書第二章、第三章翻譯。
章節試閱
第四章 面對生態危機的心理反應
在接下來的兩章中,我將回顧心理治療的傳統架構,以解釋如何將我們與人類以外世界的關係整合至各樣的心理治療歷程中。在本章,我將聚焦在生態危機的討論:個案如何說明(或不說明)他們的悲傷和恐懼,以及做為治療師我們該如何回應。我將說明如何從不同的面向來化解「生態焦慮」(eco-anxiety),例如對於人類和對於非人類的苦難的平行處理,我們與土地的關係,以及「該如何在這最具挑戰性的時期尋找希望」這個棘手問題。
我的個案安珀在近日持續高溫的天氣中滿身通紅地到來,而治療剛開始,她就談及對於春季異常高溫的擔憂。她停了幾秒鐘,看著我,好像是在試探我的反應。當我反應過來,回答她「妳在擔心氣候嗎?」她點點頭,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未來看起來是如何一片渺茫:當前的世界局勢似乎非常不穩定,許多國家的政治開始右傾,十分令人擔憂。她總結說:「然後還來了個川普。他否認有氣候變遷,我覺得我們根本完蛋了。」我發現安珀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懷著這些對未來的想法,但這是她第一次對任何人,甚至對她自己承認這一點。安珀最初是為了尋求解決飲食失調的問題而接受治療,在前兩年的治療中專注於處理她的內心世界和關係模式。當我問她想到氣候變遷時心裡的感受如何,她可以辨識出一些情緒:恐懼、悲傷、憤怒、難以承受和無能為力。當眼見其他人遭受如此明顯的苦難時,她對於自己過著如特權般的生活感到內疚。她能怎麼辦呢?當她將話題轉換至處理這問題有多困難時,我認識到她面對這個世界的感覺可能有多麼強烈,而要與因此衍生的罪惡感共處尤為艱難。然後我問她:這些感覺會不會在特定時間浮現。她告訴我,下班後的夜晚她經常非常難受。前一天晚上,有關氣候變遷與相關遷徒的特別報導,促發她又發作一次暴食症狀。看著這麼多人被迫從屬於他們的土地出走,這使她想起了十一歲那年,她與家人從廣闊的沙漠和蔥鬱的綠洲,遷移到潮濕灰黯的倫敦郊區——這對比十分強烈。家中沒有人談論整個家庭因為這巨大變動而遭逢的絕望失落。
安珀剛開始接受治療時就向我講述過她的故事,但這時她已經準備好面對因為失去家園和歸屬感而產生的悲傷。她將沙漠描述為一個令人敬畏的所在,在那裡她感到自己心胸開闊,而且「如此寬廣的地方有助於她在內心找到一片平和的空間」。回首過去,她覺得這使她對地球充滿了敬意。
她意識到在這個嶄新而陌生的倫敦城裡,家中沒有任何人想到要幫她消化這份悲傷。當時她的解決方案是通過安慰性飲食來麻木自己,將煩惱轉移到她和身體的關係中。當她體認到自己因童年失去家園而悲痛時,安珀逐漸開始更加地由內感受到自己踏實地存在著。偶然間,她獲得當地政府配給的一小塊土地,在那裡親手種植自己的食物,這成為她重要內在滋養的來源。她發現,傾聽身體的聲音可以幫助她了解植物和土地。舉例來說,當她閉上眼睛,手裡拿著種籽時,種籽會告訴她他們需要被種在哪裡,種在土壤中什麼樣的深度。她的身體正成為一片土地的盟友,而非敵人。隨著她逐漸遠離對食物的沉迷,轉而投入於人類和非人類的關係之中,她直覺感受的發展支持了心理治療的內在歷程。最近,她成為了當地城市農場計畫的志工。安珀認同自己是跨種族的混血,而在那裡她找到一個由多元文化所組成的社群,人們在此分享他們對全球危機的感受,這緩解了她的孤立感。
經過一段時間,我們回到她先前的結論:「我們根本完蛋了」。她對未來有什麼想像?對她來說最令人不安的,是巨大的不確定性: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即將面臨一個極為艱難的時代,但不確定會是何時、如何、在哪裡發生?我們會做為一個物種存活下來嗎?她的結論是沒有一個地方安全。接下來她所持續探討的問題則是:「什麼可以幫助她在這些極度的不確定中存活下來?」「她在哪裡可以找到自己的信念?」參與脫口秀喜劇課程,幫助她找到了內心的愚者,這意味著她要走下懸崖,臣服於當下的各種意料之外的情境。
對此過程的反思
令人驚訝的是,一句關於天氣的短評很容易就令人忽略,卻能揭示人們對未來的生存恐懼。榮格分析師湯瑪士.辛格寫道:「滅絕焦慮正在氾濫,儘管它經常以群體或文化焦慮的替代形式被表達出來,而不是直接表現出對滅絕的恐懼」。他認為這與毀滅焦慮(annihilation anxiety)不同,毀滅焦慮是對個人生存感到威脅而生的深層恐懼。滅絕焦慮可能會導致各種成癮、焦慮和其他心理健康問題。我在其他地方寫過一篇關於一位個案的故事,她用毒品和酒精來麻痺她當時對地球環境無法表達的焦慮。心理治療師蘇珊.博德納寫道:「仔細研究一些年輕人的臨床資料中可見,借酒澆愁型的酗酒和解離性唯物主義(dissociative materialism)的某些面向,可能是人們與其生態系統之間關係變化的體現」。
生態焦慮、否認與推諉
「生態焦慮」(eco-anxiety)這個更籠統的術語已經沿用了十多年。布賽爾和愛德華描述過當一個人開始意識到生態危機時的各種不同感受,例如震驚、不知所措、絕望,以及傾向退縮到拒絕承認的狀態。如前例中的安珀所示,在生態焦慮下還存在著多種感受。深層生態學家喬安娜.梅西是最早提出我們需要「榮耀我們為世界感受到的痛苦」(“honour our pain for the world”)的人,我們需要明確指出並探索浮現出的感覺,而且非常重要的是,要以群體的方式來分享這些感覺。她強調,我們的情緒反應是對災難性生態危機的一種健康反應;讓情緒流淌意味著我們可以從麻木和無感的狀態,轉變為感到有能力付諸實行,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從絕望到培力」(from despair to empowerment)。她開發出一套療程,就是知名的「重新連結的工作」(The Work that Reconnects)。
無感(apathy)常是我們陷入麻痹狀態的一種反應,面對如此緊急的危機卻無法行動;這卻被誤解為缺乏關心。實際上,絕大多數人確實非常關心地球和我們的未來,但他們可能因無法處理強烈的感覺,而轉化為麻痺沒有反應。同樣地,他們可能對我們所面臨的問題其規模程度感到不知所措,因此並不總是明白可以採取的行動。石化燃料業的投資者傳播的錯誤信息,更進一步混淆了這種情況。推諉(disavowal)一詞有助於描述為何許多人明知氣候變遷的驚人事實,卻為了繼續日常生活視而不見;引起焦慮的現實被與意識分離開來,使我們無法對緊急情況做出反應。這有別於否認(denial)狀態,後者是駁斥氣候變遷的事實。明確指出這些不同的狀態有助於治療師和個案溝通,識別出我們所有人在應對氣候變遷時遇到的困難。
「我的個案們不談氣候變遷」
許多心理治療師說,他們的個案並沒有提到氣候變遷。當然,總會有些人不希望將世界大事的討論帶入他們的治療時段裡。但是,某些個案希望確實地表達自己的恐懼,這也是有原因的。對於某些人而言,氣候變遷是令人恐懼的,甚至會造成精神創傷。創傷經常從意識中分離出來並被掩蓋。它可能會在夢中或漫不經心的言談中再次出現,因為個案既想要又不願意談論它。如果心理治療師曾探索他們自身與地球和生態危機間關係的歷程,那麼就很容易掌握線索,例如對異常氣候的隨性意見,對其他政治騷動的評論,這些都可能導向對氣候變遷的恐懼,或者涉及對土地和人類以外世界的熱愛,這些情感接著可能會引發焦慮和/或悲傷。有時,生態焦慮會被其他心理障礙(例如成癮)所掩蓋。由於在心理治療培訓中,幾乎沒有包含我們與地球之間關係的這個面向,因此許多心理治療師可能無法發現這些線索,並且覺得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應對這樣的問題。
個案可能會擔心他們的焦慮會被詮釋為其實關乎其他某種個人議題(替代性焦慮,displacement anxiety)。在療程中尋找所有政治性題材背後的個人議題,已是心理治療行之有年的專業實踐,當然,儘管有時候確實如此。某些治療師可能還相信氣候危機是個被誇大的議題,個案可能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害怕大聲說出來。我們經常建議採取實際行動以做為回應生態焦慮的有效反應,但是情緒反應的釋放和消化可能還需要更多時間。如果行動得太快,發自「覺得應該」而不是真心誠意,反而可能會身心俱疲。
在治療中其實並沒有針對生態焦慮的標準處方。每個個案狀況各不相同,正如我在這裡所說明的,一旦情緒反應得到釋放,焦慮本身得到應有的尊重,這個歷程可能會朝著許多不同的方向發展,有時亦會觸發過去的其他問題。
我們與土地及地域的關係
大衛.塔西在原住民圍繞的愛麗絲泉(Alice Springs)長大。他描述在他們的宇宙觀中,「地景是一個神話詩意般的領域⋯⋯是一切的中心:同時是生命的源泉、部落的起源,由血脈相承的祖先的肉體所化成,也是驅策個人並創造社會的智慧之力⋯⋯在西方框架中⋯⋯如果地景令人感到具有某種性格或情緒,據說這是由具感受力的主體創造出來,並投射在土地上的。」在我們的文化中,普遍的觀點認為自然是沒有靈魂的,是人類一切活動的背景。儘管如此,許多人還是有著與土地相關的深厚經驗。安珀對地方的熱愛與依賴並不罕見:許多人會描述自己深愛上某個特定地域,以及家的重要性—無論是在森林、高山還是在海邊。
也有些人會描述不同地點的不同質感或氛圍,包括祖先受過的創傷在土地上留下的遺跡。許多民族被迫從家園拔離或被趕走,因而感到憤恨狂怒。許多民族再也找不到「家」一般的歸屬。
我們與土地和地域的關係,不論是在鄉村或城市,對我們的心靈(psyche)來說都至關重要,但這一點在治療過程中通常被忽略不提。深層心理學家奎格.查爾奎斯特描述道,我們與土地之間的關係,會透過夢、神話和故事以多樣的形式顯現出來,這一點在原住民與其宇宙觀中廣為所知,他稱之為「土地心理學」(terrapsychology)。
在此我聚焦於安珀療程中與地球相關的面向上,但這與她正在進行的內在心理工作高度彼此交雜。這說明生態心理治療不僅可以回應生態焦慮,或回應那些熱愛大地的片刻。我們與人類以外世界的關係被交織成個人與自我、家庭、文化和地球之間的相互關係,並且是緊密不可分割的。
為地球悲傷與平行歷程
對於某些人來說,與人類以外世界的深厚關係在家庭生活失去正常功能時可能會挽救他們一命。我的個案約翰人生早年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戶外度過,以躲避父母間的紛爭,雙方的爭吵最後經常導致父親對母親暴力相向。約翰成年後成為環保主義者。最終,他因為變得沮喪與耗竭而尋求心理治療。他首先向我訴說他對地球的擔憂。隨著悲傷的湧出,他意識到自己對人類的憤怒,並說:「沒有我們,地球會更好。」當他進一步探尋時,他了解到,他的憤怒對環保工作並沒有幫助。直到他花了很多時間研究自己為何熱衷探討人類傷害地球的原因,他才得以發洩對於父親傷害母親的憤怒,和釋放他無法保護母親的罪惡感。
此時約翰告訴我,他從前的治療師曾做出一種詮釋,認為他想保護地球的這份需要,其實是來自於他希望能補償自己小時候沒有辦法保護母親免受父親暴力傷害而生的挫敗感。他現在明白其中似乎有些道理,但是當時他感覺到自己對地球的悲痛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一旦解開了這些不同層次的感情,他進而可以對父親產生一些同情,了解他父親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遭受過創傷,以及隨之產生的暴力行為。
回到今日的情況,約翰開始理解為什麼這麼多人面對地球危在旦夕卻視而不見:太多未消化的創傷,造成了集體的麻木和無情。藉由長期治療所獲得的這種深刻體會有助他身為社運者的工作。約翰的故事說明了追蹤探討個案痛苦根源的重要性:他需要從對大地的悲傷開始,繼而對人類的感到憤怒,最後才能面對陷入困境的家庭關係。家庭關係和地球關係間的平行對應歷程,使他對這兩個領域都有深刻洞察。在下一個案例中,個案懷著悲慟經歷了一段不同的平行歷程。
為地球而悲傷:動物援救者
卡蘿抱怨療程無趣乏味。她已經好幾次想知道自己是否可以結束療程。我並不確定;但由於她已經在我這進行療程有一段時間,且先前已經接受過一段長期治療,所以我也開始思考她說的是否正確。當我提出這一點時,她轉瞬間就把我的話語感受成一種冷酷,這重演了她童年時母親的冷酷。然而,隨著卡蘿談起家中各種戲劇性的事件後,這段對話就被埋藏起來。幾次會談之後,我注意到有隻大黃蜂后在椅子上爬行。這隻黑黃交錯的大號女王蜂成了一種強烈象徵,影射了螫傷卡蘿的母親,並幫助我們回到之前發生的對話上。女王蜂的出現,觸發了卡蘿對我那段話的憤怒,這是她第一次發現她在對我的憤怒中所具有的力量。這麼一來,隱藏在她治療中感到無趣其背後的思緒變得更加清晰:她並不願解決自己對殘酷母親的感受——而且,我似乎也不想!但是卡蘿對我的憤怒有助她釋放對母親的怨恨。最終,她母親現在年事已高並且正逐漸失智,她驚訝地發覺到自己對這女人懷有一絲諒解。
她終於可以開始為從未真正擁有過的母親感到悲傷。兩個月後,卡蘿淚流滿面地進到會談室。上次會談後回到家,她看見一隻令人驚嚇的死鴨屍體,那隻鴨子從窗戶飛撞進他們的房子,悲慘地撞斷了脖子。卡蘿極度心煩意亂,以多年來已未再有過的方式啜泣著。她很早就意識到生態危機,但是直到這時,她才能夠感受到,對於生命網路(the web of life)中多重的失落、對於自己孩子未來的擔憂,對於到處充斥著不必要的塑膠製品、還有許多其他的事等等,她懷抱的痛苦有多深。她捧起仍然帶有體溫的鴨子並緊抱著牠,以對牠的生命致敬,並為這生命透過死亡為她帶來的深刻悲痛,表達由衷的謝意。
之後,卡蘿陷入長時間的憂鬱,對她這個閒不下來的人來說是一種陌生的狀態。在這段時間裡,她能夠探索自己與地球間關係的絕望之深,以及與之平行對應著的自己與母親間的關係。與約翰不同的是,卡蘿需要先處理她對母親的憤怒和悲傷,然後才能感受到她對地球的絕望之深。在這兩種情況下,平行歷程是有助益的。
用這種方式來總結人們的故事,可能會造成一種不切實際的觀點,認為這樣的歷程會使他們進入絕望、憤怒和悲傷的晦暗世界,不可避免地極度漫長而痛苦,而且就像
天氣一樣總是多變難料。在如此沉迷於英雄式「前進與向上」(onwards and upwards)這樣進步性口號的文化中,我們自然地會抗拒歷程中後退與墮落的部分。然而,只有當我們把「前進與向上」和「後退與墮落」(backwards and downwards)相結合時,我們才能完成大自然所教導的循環旅程。
安珀、約翰和卡蘿得以承擔這黑夜帶來的禮物而再度重生,這份禮物賦予了他們進入人生下一階段的能力。但是,許多人在此過程中可能會陷入悲痛,變得充滿怨恨、憤怒和長期憂鬱,轉而放棄生活,失去愛的能力。心理治療師蘿絲瑪麗.蘭道在她的論文〈失落與氣候變遷〉(Loss and Climate Change)中回顧了許多有關悲傷失落的理論,指出「悲傷的工作是一系列被接納、被拒絕、被衝撞或被放棄的過程⋯⋯始終在進行中,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過程中可能會讓人感到有所躊躇或擱置不前,喪親者可能放棄讓自己復原、重新振作、向前邁進等各種嘗試」。蘭道提供了沃登的「悲傷任務」(tasks of grief)的一種改編版本:接受失落的真實狀況(或躲入否認);面對令人痛苦的悲傷情緒(或封閉情緒感受);調整適應新環境/發展新的自我感(或無法適應,變得無助、怨恨、憤怒、退縮);重新投入情感能量(或拒絕愛,放棄生活)。她接著建議,明確指出我們悲傷歷程,這種做法可能也有助於理解我們各種面對氣候變遷的不同反應。
第四章 面對生態危機的心理反應
在接下來的兩章中,我將回顧心理治療的傳統架構,以解釋如何將我們與人類以外世界的關係整合至各樣的心理治療歷程中。在本章,我將聚焦在生態危機的討論:個案如何說明(或不說明)他們的悲傷和恐懼,以及做為治療師我們該如何回應。我將說明如何從不同的面向來化解「生態焦慮」(eco-anxiety),例如對於人類和對於非人類的苦難的平行處理,我們與土地的關係,以及「該如何在這最具挑戰性的時期尋找希望」這個棘手問題。
我的個案安珀在近日持續高溫的天氣中滿身通紅地到來,而治療剛開始,她就談及對...
推薦序
生態心理治療是一種相對較新的心理治療形式,這種治療了解人類之間的關係繫存於地球上更大的生命環境中。生命網絡不僅是生物的集合,更像是土地—水—天空—樹—空氣—生物—太陽—人的連續體。當該連續體內的關係被破壞時,就會產生創傷。我們無法孤絕地療癒自身。心理治療邀請我們講述我們人際關係的故事;生態心理治療(ecopsychotherapy)將其擴展到我們與地球的故事、人類關係所處在的來龍去脈或時空背景。
生態心理治療只是生態心理學領域提出的眾多生態療法之一,它是對人類與自然界的關係的探究。生態心理治療是一種生態療法(ecotherapies),它也關注內心世界以及治療師與個案的關係。覺察到該治療領域內的權力結構後,我想強調一點,這不代表生態心理治療比其他形式的生態療法更好,而只是提供某些個案可能會受益的另一種方法。我選擇的書名Towards an Ecopsychotherapy(意為邁向生態心理治療)將這視為一個新興領域來討論。
隨著氣候混亂的加劇,越來越多人開始意識到環境危機的嚴重性,我們也更深刻地覺察到地球與我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功能失調——而地球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基礎。對危機的覺醒是一把雙刃劍。一方面,目睹因人類現行制度而受苦的土地、生物和人民卻無法著手改變,是非常痛苦的事;而另一方面,危機迫使我們記起我們是世界網絡的一部分。生命充滿著難以置信的豐富和神祕。從我們在母親子宮中受孕的那一刻起,我們便與土地保持著聯繫。我們都出生在土地上,擁有自己獨特的特質和氛圍。我們經常談論愛上地球上某個特別的地域,當這片地域被所謂的「開發」摧毀時感到沮喪哀傷。在戶外閒晃看到滿天的星斗,抑或在山邊水涯渡過時光可能會心盪神搖,且具有轉化與療癒性。
我們中有許多人與動物或樹木形成緊密的連結。我們在童年時期的第一次經驗死亡,很可能是因為失去愛犬或愛貓。有些人通過樹木的陪伴或親密的動物夥伴尋求慰藉,得以逃離功能失調的家庭。沒有這些關係,我的許多個案可能無法存活下來;有時,這是他們一生中唯一經驗過的無條件之愛。花園、公園或海灘可以成為遊樂場,通往魔法世界的大門就在此敞開。當然,這是指如果我們在童年時期有幸能夠出去戶外玩耍;而這對於許多人來說,已經被螢幕上的娛樂所取代,而且城市地區的人們可能無法使用綠色空間。
然而,大多數形式的心理治療和諮商也僅關注於人類的關係。早在1960年,精神分析師哈洛德.席爾斯(Harold Searles)就描述:「非人類環境⋯⋯被認為與人類人格發展以及與精神疾病的發展無關⋯⋯好像人類是獨自在宇宙中,在一團均勻虛無的基質中追求著個體和集體的命運,」(1960, p.3)。這是更廣泛文化態度的一部分,在這種文化態度中,我們認為自己與所有其他生命形式是分離的,並且優於所有其他的生命形式。今天,我們正是在這種脈絡中進行心理治療。自然而然地,隨著自然形勢的惡化,我們正看到越來越多人出現「生態焦慮」(eco-anxiety)或「生態悲痛」(eco-grief)。這些並不是需要治療來處理的病理症狀;相反地,它們是對危機世界的健康反應,需要在人類社群中被分享和護持。
地球律師(Ear th lawyer)波利.希金斯(Polly Higgins)將對生態系統的廣泛破壞稱為「生態滅絕」(ecocide),並敦促國際刑事法院(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所訂的《羅馬規約》(Rome Statue)將生態滅絕列為第五種危害和平罪(Crime against Peace)。正如精神分析師莎利.溫特羅布(Sally Weintrobe)指出:「將生態滅絕定為戰爭罪行時,戳破了人類自滿的巨大泡沫,也就是我們以為生活在和平時代的想像」(Weintrobe, 2013, p.1)。然而,我們卻依然故我地生活著。
心理治療的經驗告訴我們,改變既不容易,也不是線性的。自我的一部分想要改變,而另一部分則想視而不見,繼續「照常」生活。看到許多人走上街頭,投身於反抗滅絕運動(Extinction Rebellion)和青年氣候抗爭,有些人覺得寬慰,但另一些人則抱怨這對他們的「正常」生活造成「破壞」。一次認真的診療確實會打亂我們的日常生活!這需要我們退後一步,長期認真看清自己的立場,以了解問題的根源,以及如何使自己恢復平衡。
這本小書將提供一些關於生態心理治療實踐的種類及歷史、重要的主題、思想和爭議。第一章描述生態心理治療的戶外實務工作。第二章簡要介紹生態治療(ecotherapy)的歷史以及當今提供的多種實務模式,包括該領域面臨的挑戰。第三章概述生態心理學(ecopsychology),為生態心理治療提供一些脈絡與敘事。第四章和第五章將回到心理治療室的傳統設置架構,探索我們與人類外世界的關係對療程的各種影響。第四章的重點是個案如何談論(或不談論)生態危機,以及治療師可能如何應對。第五章探討人類中心主義(anthropocentrism)如何影響治療工作。第六章總結生態心理治療的重要條理。第七章則超出極端個人實務的心理治療之外,進一步思考當許多人問到在這個動蕩的時期,我們該從哪裡找到希望,當我們陷入生態文明的困境時,心理治療技術和洞見可能對我們的主流文化提供何種幫助。這些章節可以按任何順序閱讀。對於希望從理論概述開始的讀者,請從第三章開始。對於希望在更傳統的治療室環境中開始生態心理治療的讀者,請從第四章和第五章開始。對於像我這樣、希望從在樹林中鮮活的個人故事開始的讀者,請按原文的排序閱讀。從實踐開始,然後找方法去理解,是我學習的方式。我發現這與我們的主流文化不符,後者通常在還沒進入實務之前想先從概念著手。
本書所有臨床材料均取得使用授權,並且已大幅改寫。關於「自然」(nature)一詞的註釋:為了避免我們的語言給予人與自然分離的印象(例如「出走而進入自然」〔going out into nature〕),我將使用一系列的句子,例如「人類外世界」(other-than-human world)、「超乎人類的世界」(more-than-human world)或「自然的其他存在」(the rest of nature)。有時我會大寫自然(Nature),意指我們所居住更大的整體,神聖的生命網絡。
【推薦序】
讓我變成蒲公英吧!
蔡怡佳(輔仁大學宗教學系教授)
生態心理學在臺灣的開展與《生態心理學:復育地球、療癒心靈》與《失靈的大地:生態心理學的反思與實踐》在心靈工坊的出版有很大的關係。生態心理學雖然尚未出現在臺灣心理學相關系所的課程中,卻是關切環境教育與環境運動的人們在反思人與自然之關係時的重要思想資源。這個位居學術邊緣,但也因爲邊緣而有著基進性格的心理學回應了生態人面對環境議題時尋找文化心理根源的關切。事實上,《生態心理學》(Ecopsychology)作為在臺灣登場的首部曲,正是荒野保護協會志工翻譯的成果,也是荒野保護協會推動「生態心」活動時的基本研讀著作。《地球就是諮商室:超越人類中心主義,邁向生態心理治療》是延續生態心理學在臺灣推動的第三部作品。本書的作者瑪莉- 珍.羅斯特(Mary-Jane Rust)有榮格分析師的背景,長年推動生態心理學,也有多年在戶外進行心理實踐的精彩之作。
羅斯特在本書首章先分享了她在戶外進行心理治療的經驗。走入戶外的心理治療改變了我們對於「戶外」的理解,「戶外」拓展了我們對於諮商室的固有想法。原來以人與人之交流為中心、將諮商室當作空間背景的心理治療,在走入「戶外」時,現今阻絕自然的生活方式中人與自然的疏離被打破。這樣的打破將自然重新帶入我們的心靈內室,也將心靈內室擴展,成為詹姆斯.希爾曼(James Hillman)在為《生態心理學》寫序言時所提到的「以地球為度的心靈」。當人們體驗到自然作為心靈開展的涵融之地時,諮商室中人與人的親密交流在自然這個新容器中也得到了新的隱喻和映鏡痛苦經驗的可能。羅斯特分享了在自然之中許多奇妙的共時性經驗,「猶如恩典的介入,使人經驗到完整」。然而,走入戶外的心理治療並不意味著只能在室外進行,而是恢復那「腳踏實地」(grounding)於自然中,從而使人完整的視野與體驗。
生態心理治療有許多生態療法的前驅,這些前驅認識到植物、樹木、動物、基本元素(石、水、火),以及「野性」可以成為人們請益的老師,以及在痛苦中的撫慰。生態療法大多不依靠人類的語言,且容許複合的行動同時開展。羅斯特提到始於1992年的Nature Growth Project 如何以倫敦北部的市民農地為基地,為尋求政治庇護者與難民進行治療。這些從不同文化流離到英國的人們,難以在狹小侷促的諮商室中,用他們不熟悉的語言說出心中的創痛。但在進行園藝、和土地建立關係的過程,心底的傷痛容許以自然的節奏接近,自然的力量也默默成為心靈的力量,讓這些流離至異鄉的人們得以言說其苦痛,並在新的土地上開始植根。這個把心理工作與種植、共食、以及多元文化經驗結合在一起的療癒計畫,成為之後在英國推展類似計畫的基礎。心理治療擴展其諮商室,並與其他生態治療結合,在臺灣推動的綠色照護也可以見到這種合作。
荒野保護協會的「生態心」致力於推動心理工作者與環境工作者的共學與共同實踐行動,也是臺灣在地複合式實踐的例子。
除了上述生態治療對於生態心理治療的影響,生態心理治療認同生態心理學將人類的苦痛與地球苦痛連結的認識,因而擴展了心理治療對於心靈苦痛之來源的理解。環境危機背後的文化心理根源與人類中心主義有密切關聯,而地球所承受的苦痛、人類對於非人類世界的壓迫又與人類世界中種種的壓迫交相錯疊。在討論人的完整性時,不能避開人類世界與非人類世界的倫理關係,也不能無視人類與非人類世界中權力與壓迫的議題。這些在心理治療比較少被討論的面向,也是生態心理治療可以對心理治療提出的重要提醒。反過來說,當心理治療開始納入人與地球的共苦的視野,就像羅斯特在書中所提出的「與更大整體相關的創傷及療癒」,心理治療也可以成為回應地球眾生之苦痛的實踐途徑。
本書的最後一章以社區之生命網絡的整體觀來談社區中的生態心理治療,羅斯特提到運用儀式、藝術、故事、想像力、展覽、文化心理治療等等促進改變的方式。以社群為基礎提出回應自然與人類苦痛的種種實踐方案,說明了生態心理治療如何成為「整體而多樣的實踐」。把人類痛苦與地球痛苦連結的視野,對心理治療帶來新的洞見,也構成新的挑戰。走入大地的心理治療改變了心理治療習慣依靠的諮商空間、姿勢、說話的樣態,以及時間的支配,對從事心理工作的治療者來說,可能會因為離開慣性而覺得無所適從。羅斯特在本書對心理治療工作者所提出的新框架與實踐方式也意味著工作者要踏上脫胎換骨之道。在與他人之痛苦同行的艱難之中,治療者其實也在經歷著一次又一次的脫胎換骨。生態心理治療所指出的治療者的轉變,讓我想到日本作家內田麟太郎為經歷三一一大地震的孩子所創作的《ひばりに》(雲雀),詩的大意是:
看見垂頭喪氣的你,我什麼也說不出來。
沒有話語可以傳達你的悲傷。
那麼,讓我變成蒲公英吧!在你身旁綻放。
讓我變成蒲公英的絨毛吧!讓你把我吹到空中,
成為你的信差,向雲雀訴說思念的千言萬語。
垂頭喪氣的你,為了把我吹到天空,會將頭抬起,仰望天空。
你吹出的那陣小小的風、藏不住的喜悅的哽咽,
就這樣向雲雀訴說吧!
説那些關於風的、小小的、微微的故事。
這首為了安慰孩子而寫的詩加上植田真的繪圖後,成了一本繪本。被垂頭喪氣的孩子吹到空中的蒲公英,讓我感受到羅斯特在全書最後所提到的「絕望時代中的希望」。為了成為他人苦痛的信差,治療者可以變成蒲公英。我想把這樣的意象傳遞給閱讀本書後,願意走上脫胎換骨之道的讀者。
【校閱序】
以行星為諮商室,療復個人與環境的大局
與作者瑪莉- 珍.羅斯特(Mary-Jayne Rust)的緣分,要回到早年開始引進生態心理學思想的源頭說起。1995 年荒野保護協會成立後接觸到生態心理學(ecopsychology),2010 年與美國保育大團Sierra Clun 聯繫,翻譯出版《生態心理學》一書,其後適逢林益仁老師邀請澳洲保育前輩約翰.席德(John Seed)訪台,2011 年在臺辦理《生態心理學》書中多次提到的「眾生大會」(The Council of All Beings)工作坊。再透過他的引介,與被第一代生態心理學思想喚醒的本書作者,並是榮格分析師的瑪莉- 珍.羅斯特取得聯繫,邀請她在2013 年訪臺講學及辦理工作坊,繼而在心靈工坊前任總編輯王桂花的積極安排下,於2015年翻譯出版由羅斯特主編的《失靈的大地》。這一系列的發展可參考心靈工坊出版的《生態心理學》、《失靈的大地》兩書的導讀與譯序,在臺灣算是引進生態心理學思想的重要脈傳。原本2017 年的園藝治療國際研討會邀請羅斯特再次訪臺,以「生態心理學:大自然的療癒力」為題發表演講,無奈她為安頓年邁雙親,臨行前取消了行程。之後又遇上COVID 疫情肆虐全球,英國更是重災區之一,便一直未能成行。所幸因為生態心理學思想在臺灣逐漸成長,加上她身為榮格分析師,也讓我們一直保持聯繫,並在她出版《Towards an Ecopsychotherapy》(中譯書名《地球就是諮商室》)一書時,很快著手進行中文翻譯事宜。生態心理學的濫觴,向以1990 年代研究非主流文化的歷史學家羅斯札克(Theodore Roszak)號召關心環境的心理學家、心理治療師們匯聚合流,合編《生態心理學:復育地球,療癒心靈》(Ecopsychology: Restoring the Earth, Healing the Mind)一書為最明確的起點。除了以心理學剖析人類破壞環境行為背後的心理動力因素之外,也發展出各種猶如心理工作坊的行動方案,試圖讓每個人心中的生態無意識(ecological unconscious)可以被揭露而意識化,讓人們可以探索並整合內在的生態自我(ecological self),治療人們在文明發展過程中所罹患的大自然缺失症/ 自然天性缺陷障礙(NDD, nature-deficit disorder),發展社群治療(community therapy)療癒人與自然關係(human-nature relationship)等。在環境運動中,尤其以解說、教育模式宣揚環境理念的領域裡,開始看到許多像是在做心理成長團體、團體心理治療般的畫面,擴展出許多生態心理學式的內在工作。
再從環保圈向外看的話,把自然元素用在健康問題上的各種綠色照護模式:園藝治療、荒野治療、冒險治療、森林療癒、動物輔助治療、生態療法⋯⋯等,也陸續從國外引入臺灣。除了豐富身心靈工作的媒材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促成反思:我們當初又是怎麼把這些現在拿來療癒人們的丹藥—大自然—剷除了,然後現在再回頭把大自然拉回來療癒人們?有趣的是,至少就我的觀察與參與經驗而言,這一個領域在臺灣的發展,除了少數專業醫療人員、心理治療師們在既有繁忙工作外的參與,更多的似乎是非治療專業的綠人、環保主義者、尋求自我療癒者、關切家人健康者、中年反思生活的職涯翻轉者等,從醫療照護專業之外轉行投入。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現在的專業人員們當年受訓的典範,與新發展的生態療癒典範並不相同,典範的演變與轉移需要時間。這也讓我聯想起當年聽到約翰.席德大學時主修的是心理學,還很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是因此連結上生態心理學,不料他很明確地否認,直言當初學的實驗心理學、行為主義實在跟他後來的生態心理學取徑沒有什麼直接的關連。而現行專業照護工作的標準繁重,已經讓大家忙得透不過氣,難以撥出心力。有些時候,我們反而試著用綠色照護模式來幫醫院裡的其他同仁辦理紓壓放鬆的員工協助方案。還好這樣的綠色能量,還是在實務工作的其他角落慢慢累積起來。而羅斯特身為一位資深的心理治療師,引路在前分享心得,期待也讓更多心理治療專業者願意走上這條道路,開始形塑生態心理治療師的角色。
而這種生態心理治療,終究不該只是一份運用自然資源來服務人類的工作,在生態心理學的發展使命下,生態心理治療師應該肩負起透過療癒人心,以達到復育地球的終極目標。本書的後半段便將個別治療室的視野再擴大,以行星為治療室,療復整個人與環境的大局。生態心理治療,既是「生態」化的「心理治療」,也該是對全人類「生態心理」的「治療」。本書言簡意賅,微言大義,許多作者一、兩句話帶過的人物、組織、事蹟,細查之後都可以擴展成動人的章節。這本篇幅不大、格局不小的書,希望也能帶動國內的生態心理思想與生態心理治療實務,再次邁前一步。期與治療工作者們共勉之。
陳俊霖
榮格分析師
精神科醫師
2022 年6 月
生態心理治療是一種相對較新的心理治療形式,這種治療了解人類之間的關係繫存於地球上更大的生命環境中。生命網絡不僅是生物的集合,更像是土地—水—天空—樹—空氣—生物—太陽—人的連續體。當該連續體內的關係被破壞時,就會產生創傷。我們無法孤絕地療癒自身。心理治療邀請我們講述我們人際關係的故事;生態心理治療(ecopsychotherapy)將其擴展到我們與地球的故事、人類關係所處在的來龍去脈或時空背景。
生態心理治療只是生態心理學領域提出的眾多生態療法之一,它是對人類與自然界的關係的探究。生態心理治療是一種生態療法(...
目錄
【致謝】
【推薦序】讓我變成蒲公英吧! 蔡怡佳
【校閱序】以行星為諮商室,療復個人與環境的大局 陳俊霖
【中文版序】如果你愛這個地球
導讀
第一章 在戶外進行治療
對於過程的反思•超理性經驗•體現、直覺和地點的選擇•森林中的生態哀悼(Eco-grief)•框架:邊界與可行性•結語
第二章 生態治療臨床實務的多樣範疇
生態治療的早期根源•離家更近•和植物的關係•和樹的關係•和動物的關係•與基本元素的關係•野性治療•生態治療:議題、挑戰與爭議•文化挪用•結語
第三章 生態心理學:背景、架構、故事
生態心理學和文化敘事•人類中心主義•兩個故事的對撞•分離病症的多重樣式──及其療癒•生態自我•生態潛意識•親生命性、懼生命性與愛恨交織之情•生態心理學和語言•生態心理學做為一種白人中產階級的社群
第四章 面對生態危機的心理反應
對此過程的反思•生態焦慮、否認與推諉•「我的個案們不談氣候變遷」•我們與土地及地域的關係•為地球悲傷與平行歷程•為地球而悲傷:動物援救者
第五章 探索人類中心主義
與動物夥伴的關係•與動物性自我的關係•分析心智與身體──靈魂間的衝突•超越理性經驗•夢與原型兩極•結語
第六章 生態心理療法:提綱挈領
任何事物/任何人都始終處在關係中•生態自我與生態無意識•體現•人類的故事與地球的故事•工業成長文化的創傷•與更大整體相關的創傷及療癒•生態心理治療是一種整體而多樣的實踐•生態心理治療的陰影•生態心理治療培訓
第七章 社區中的生態心理治療
對生態危機的心理反應•氣候變遷與兒童•彌合行動與反思間的分裂•沉浸於荒野與社會變化•想像力的力量•關於「正向」的議題•悲天憫人•絕望時代中的希望
【附錄一】參考書目
【附錄二】荒野保護協會簡介
【致謝】
【推薦序】讓我變成蒲公英吧! 蔡怡佳
【校閱序】以行星為諮商室,療復個人與環境的大局 陳俊霖
【中文版序】如果你愛這個地球
導讀
第一章 在戶外進行治療
對於過程的反思•超理性經驗•體現、直覺和地點的選擇•森林中的生態哀悼(Eco-grief)•框架:邊界與可行性•結語
第二章 生態治療臨床實務的多樣範疇
生態治療的早期根源•離家更近•和植物的關係•和樹的關係•和動物的關係•與基本元素的關係•野性治療•生態治療:議題、挑戰與爭議•文化挪用•結語
第三章 生態心理學:背景、架構、故事
生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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