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闖「不管里」

得獎紀錄：2009-04-27 華文獎項 >> 九歌現代少兒文學獎 >> 第十六屆九歌現代少兒文學獎榮譽獎

5　美夢要信心成
穿過草坪中的小徑，進入那座樹林，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黃俊傑真不敢相信他自己住的市鎮裡會有這麼神奇的地方存在。
樹林裡四處長滿了各色各樣的花，五彩繽紛，爭奇鬥豔，令岳薇開心地連連哇哇驚呼讚歎，那些花和他們常見的花真是大不相同，因為它們有的長得像鴨嘴，有的長得像雞冠，有的卻像根棒棰。
正驚異間，就聽見撲翅聲迎面傳來，幾隻五色鳥朝他們頭上飛掠而過，岳薇大叫：「綠色的小鳥耶！」

「不止綠色啦！」黃俊傑糾正道，因為他眼尖地看見小鳥的頭部還有藍色的頸圈，橙色的下巴，紅色的頭頂和黑色的眼圈。
他正要說出自己所見，岳薇卻又哇地一聲驚呼，原來面前的一棵樹上，竟停滿了一樹的五色鳥，連算也算不清楚有多少隻了，牠們讓那株樹活像開了一樹五色花一樣的令人驚豔亮眼。

他們在樹下欣賞良久，才小心翼翼移動腳步離開，深怕走得步伐太重會驚飛那些漂亮的小鳥，走出樹林後，眼前就是一條大馬路，馬路右邊有一條岔道直通到一座高大輝煌的牌樓前，看來那是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
這條馬路乾淨平整得讓黃俊傑認為是自己走過最令人暢懷舒服的馬路了，那座牌樓真是又古雅又現代化，活像加寬的巴黎凱旋門一樣，橫樑上龍飛鳳舞地懸著「綠葉山莊」四個大金字，牌樓後是直通山莊內部的漂亮馬路，隱約可見一棟棟獨立別墅藏在綠樹叢間。

牌樓邊就像所有現代獨立社區那樣，設有一個警衛亭，那是個六角型紅屋頂白牆壁的飛簷建築，每個飛翹的屋簷還掛有鈴鐺，迎風響著悅耳的音樂。
他們對眼前的寧靜安詳，優雅精緻的環境，真是驚奇連連，但是從六角警衛亭內走出來的人，卻立即讓他們快活舒適的心情不翼而飛，因為那是應該還守在鐵柵門外的巫婆，她怎會出現在這裡的？
這巫婆現在沒報紙看了，兩隻閃著利光的細眼睛就直盯盯定在黃俊傑身上，讓他感到全身又開始微微發抖了。

「怎麼走得這麼慢啊？」巫婆面無表情的冷冷開口說著。
「呃，」黃俊傑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她會在這裡等他們啊？總不能跟她說是因為她變出來的那些花和那些鳥，都太令人驚訝讚歎了。
咦？他怎麼會想著這一切是眼前這像巫婆的女人變出來的？大概是對方長得實在太像巫婆了吧？

巫婆雖然問了問題，卻是不等著他回答，只繼續用冰冷的聲音道：「進去後，不論你看到什麼，相信的話就是亮綠燈，不相信的話是亮紅燈，既不是相信也不是不相信就是亮黃燈，三個綠燈是過關，三個紅燈就是失敗，記住了？」
紅綠燈？那會亮在哪裡呢？黃俊傑滿臉迷糊地吱吱唔唔道：「我到哪兒看那些紅綠燈？」

「它會亮在你兩眼之間的腦袋裡！」巫婆面無表情地說著。
「然後呢？」黃俊傑雖然很怕她，可是接下來會怎樣實在是至關重大的事，所以他還是硬著頭皮問一問。
「然後？過關你就可以留下，不過關就繼續考下去。」巫婆說完這奇之又奇的話後，就轉身走進六角亭裡，將門碰一聲關上。

黃俊傑呆呆愣愣地直瞪著那關上的門板，岳薇上前拉拉他的手臂說道：「聽到沒有？你可以留下耶！這表示你這下又到了另一個可能世界裡了，哇！能住這麼高級漂亮的地方耶！黃俊傑！你成功了！」她興高釆烈地說著，身體像跳舞般輕快地跑動。
「另一個可能世界？」黃俊傑又吃驚又懷疑地看看四周。
「走吧！我們快進去看看是什麼東西會讓你相信或不相信的，看來，只要你無論看到什麼都相信的話，那你就可以輕鬆過關了。」
黃俊傑定了定神，看著岳薇那充滿信心的笑容，自己也覺得這一關他應該可以輕鬆一點過關，所以他點了點頭，和岳薇一起穿過牌樓，往綠葉山莊裡走。
這綠葉山莊是建在山丘上的別墅社區，一棟棟三層樓房分佈在樹叢間，每株樹木都高高大大地長滿綠油油的茂盛綠葉，真是名副其實哩！

每棟別墅前都有一個花園，園裡依屋主的品味種上各色的花木，或者是種上一圃蔬菜，真是家家不同，戶戶新鮮，看得他們眼花撩亂的。
正一處處花園流覽間，忽聽身後有汽車駛來的聲音，他們便讓到路旁走著，但是那輛車卻輕悄悄地停在他們身邊，車裡下來一個笑容滿面的男人，對著他們俏皮地眨眨眼睛。

黃俊傑張大了口，兩隻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他震驚地大叫：「爸爸！」
黃爸爸故意板下臉回道：「怎麼？我頭上長出兩隻角啦？」
黃俊傑看著爸爸那健康的氣色，那不再瘦弱彎曲的身軀，那結實的胸膛，還有那他從來沒見過的充滿自信的笑容，他震驚過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大叫這是不是真的啊？

結果！突然地他兩眼後爆閃出一道黃光，腦袋中還轟轟然響起一聲尖叫，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尖叫是岳薇發出來的，她氣沖沖地大叫：「相信！真的相信啊！」
黃爸爸一臉大惑不解地看著他們，用帶著玩遊戲的語氣問道：「你們在玩什麼把戲啊？」
黃俊傑得大大吸幾口氣才能回道：「呃！沒有，沒有！」
黃爸爸不相信地瞪他一眼，又道：「沒有？那為什麼到了家門前不進去？還在那裡偷偷摸摸的看來望去的，不是在躲你媽是在幹什麼啊？」
「什麼？」家門前？黃俊傑轉身望著那種了一園玫瑰花的別墅，努力抑制住不相信的念頭冒出來，他猛然想到以前常常聽媽媽說她要是有個花園，就要種滿玫瑰花，現在她真的種了一園子了，只是……。
哦！沒有只是，只有就是，他在心裡大聲對自己說著，然後戰戰兢兢對爸爸說：「我，我待會就回家。」

黃爸爸點點頭又看著岳薇道：「你要不要我充當你的司機載你和你同學在社區裡繞一繞，然後請她到我們家吃午餐？」說著又猛對兒子眨眨調皮的眼神。
黃俊傑聽著這些話，不但眼睛瞪得快突出眼眶，還不自覺地搖著頭，這不是他一向認識的爸爸，他一向所熟悉的爸爸絕對不會有時間來載他和他同學逛一逛，他原先的爸爸能在假日帶他和媽媽出去玩玩都是一件很重大的事，因為那個爸爸忙著賺錢和工作，真的是沒什麼時間能撥出來的。
眼前這個爸爸會不會是那巫婆變出來的，就像電影裡的假身，是專門來騙他的？因為，這和他原來的爸爸完全不一樣！

這想法一跑出來，他再也無法阻止兩眼之間那轟然閃出來的紅光，這讓他哀叫一聲，雙手捂住兩隻眼睛。
黃爸爸立即關切地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急問：「怎麼啦？」
黃俊傑又猛搖著頭，放下雙手苦笑道：「沒，沒有啦！我，我們在玩遊戲。」
「嘖！我就知道！還跟我說沒有！」黃爸爸笑著放開他，然後走回轎車邊又問：「怎麼樣？要不要逛一逛？不然我要將車停進車庫囉！」

黃俊傑連忙道：「你先回家好了，我們只要說說話！」然後噤著聲看爸爸笑著瞟了他一眼回到車上，用遙控啟動器將別墅的車庫打開，將那輛黑亮亮的大轎車開進車庫裡，天啊！多漂亮豪華的轎車，這種車在他想法裡只有大老闆才能擁有，他爸爸現在是大老闆？

岳薇等車庫的門關上後，才猛喘口氣，臉色嚴肅地道：「有那麼難嗎？黃俊傑！才幾分鐘而已，就一個紅燈一個黃燈，我要你記住，這個可能世界就是你原先所設定的那個自己夢想的生活情景，這是你自己要的，怎麼你自己反而不相信了？」
黃俊傑像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低聲道：「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不相信他是我爸爸。」

岳薇又喘口氣道：「你不要對我說對不起，這是你選擇的生活，是你的命運，好好握住你美好的生活，快回家去吧！」
黃俊傑吃驚地問道：「我得進去才行嗎？」
岳薇有點生氣地道：「哇咧！那是你家，你當然得進去，還有你應該說，你得回家去吃午飯了。」

黃俊傑瞪著眼道：「妳不跟我，跟我回去？」
岳薇突然將手臂伸直，她的手掌活像抵住一道無形牆似的停在空氣中，她還用力壓了壓，然後無奈地道：「你看，我進不去的，這不是我的考題，是你的，記住你已經亮了個紅燈了！你要相信！你記住你要相信！」
黃俊傑發急道：「可是，可是，妳要去哪裡呢？」
岳薇一副這問題很好笑地笑道：「當然是回我家啊！」

「可是，可是妳家在哪裡？我怎麼找妳呀？」黃俊傑急得臉色開始發白。
岳薇神色凝重地道：「黃俊傑，你要記住，這裡已經不是不管里了，這裡是你的另一個可能的世界，你要相信它是真的，那你就可以快快樂樂心滿意足地在這個世界生活，這不是你要的嗎？所以，不要管我了，好好快樂的過日子去吧！」說著她就活潑蹦跳地往前走去，然後又忽然回過身大聲說：「還有，為了讓你放心，我要你記住，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在你身邊，因為我是你的守護神，這樣可以了吧？」說完又裝了個俏皮的鬼臉，才往前離去。

黃俊傑直愣在那裡看著她走得不見身影，他覺得喉頭和胸膛塞得滿滿的一肚子話，卻不知道該說哪一句。
「阿傑！你怎麼不進來吃飯啊？你同學呢？」媽媽那熟悉嘹亮的聲音，從花園裡傳來，就像以前那樣的清楚有力，震動著他的耳膜和心弦。
黃俊傑回身看到媽媽還是像以前那樣的健康美麗，心裡真是高興得像飛在天空裡，他大叫：「媽！」往前一撲，就撞到半身高的鐵柵門。

「哎喲！你這孩子，連門也沒開就橫衝直撞的！」媽媽趕忙過來幫他開門，他撲進媽媽懷裡，緊緊抱著她的腰。
媽媽這下被他逗樂了，笑道：「看你，活像千里尋親的小娃娃找到媽似的！」
母子倆高高興興地手牽著手走進家門，那真是個漂亮的客廳，有一層樓高的大玻璃窗，看著那從天花板垂下來氣派的織綿窗簾，黃俊傑忍不住就讚歎地吸口氣，看著那黑亮的皮製沙發長椅，他忍不住就撲坐上去，身體立即陷進柔軟舒適的感覺中，然後他又大大地吸了口氣，因為他看到面前壁櫥裡的三十二吋液晶電視機，他讚歎地歡呼一聲，然後說這真的是我家嗎？

這念頭一動，他兩眼立即又閃出光亮了，雖然是黃光，還是活活嚇了他一大跳，他自己得慎重地告訴自己，一定要閃出三個綠燈，那樣自己就可以生活在這個富裕的環境裡，不但有漂亮的花園，有漂亮的房子，還有最新款式的電視機，還有這麼舒服的沙發，最重要的是有健康快樂的爸爸媽媽。
「你還坐在那裡發什麼呆？」他爸爸在客廳後的飯桌上喊他。
黃俊傑趕忙起身跑到飯桌上，媽媽笑咪咪地端了碗飯給他道：「阿傑啊！瞧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知道我和你爸爸的祕密？」

黃爸爸從飯碗裡抬起頭噓了老婆一聲，他媽媽卻咯咯笑了起來，黃俊傑一頭霧水地問：「什麼祕密啊？」
媽媽調皮地笑著道：「等你吃飽了才告訴你！」
黃俊傑只好努力地趕快吃飯，那些菜都是媽媽常煮的拿手菜，他吃得可是味甘甜美，覺得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飯菜。
媽媽又像以前一樣了，她沒有病得快死了，而且還變成一個比以前更快樂的家庭主婦，可是原先的媽媽好像沒這樣聰慧頑皮過，這實在令他驚喜之餘，忍不住又要問，這是不是真的啊？
這一動念頭，兩眼間立即又閃出黃光，讓他差點大叫出聲，趕忙將碗裡的飯全塞進嘴，然後跳離椅子，他幾乎要頓足捶胸地告訴自己一定要相信。
結果，他爸爸和媽媽卻被他逗得大笑起來，媽媽拍著爸爸的手道：「他一定是偷聽到我們在商量的話了。」

他爸爸放下碗，笑道：「哎！待會別將你硬塞進嘴裡的飯全噴出來哦！」
黃俊傑苦著臉道：「你們到底有什麼祕密嘛！」他真怕他爸爸會開口說那祕密就是他們不是真的！他們只是巫婆變出來的幻影，是專門來戲弄他的。
天啊！他在想什麼啊！快停住這可怕念頭！他在客廳裡亂蹦亂跳，大叫：「我相信！我相信！」
他爸爸和媽媽被他這副德性笑得俯在餐桌上吃不下飯，他爸爸大聲道：「這個表演在夏令營裡一定會很賣座！」
「夏令營？什麼夏令營？」黃俊傑啞著聲問。
「就是童子軍夏令營呀！你不是一直吵著要去？」他爸爸故意誇張地上下挑動兩道濃眉。

嗄？他是一直很嚮往能去參加童子軍，尤其是能在寒暑假去野外露營活動，可是他爸爸不是說去參加那些野孩子的活動，不如去學電腦學英文，這些才是以後對他有用的東西，怎麼現在居然說這種話了？

「我今天已經去幫你報名了，十天後，你就得打包去接受嚴格的訓練，過過會讓你回味無窮的苦日子！」黃爸爸用一副陷害兒子的表情笑著道。
不可能！他爸爸不可能會做這種事，如果爸爸說我已經幫你找好什麼什麼補習班，他還相信一些，但童子軍夏令營，這根本不可能！

來不及了，那可怕的紅燈閃了起來，黃俊傑痛苦地抱著頭，俯衝進沙發椅裡，將頭臉埋在那柔軟椅面裡，痛苦地呻吟著。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快來看！」他爸爸將他整個人拉起來，拉著他的手爬上樓梯，媽媽笑咪咪跟在後面，一家人來到三樓，那裡分隔成兩個空間，一個是書房一個是臥房，光看裡面的陳設，黃俊傑就知道這裡是他的書房和臥房，他心裡只能連連驚歎大叫了，他就是想要這樣的書房和臥房，多麼寬敞多麼氣派，而且整層樓全是他一個人的，真是令他喜心倒翻。
他爸爸高高興興地走到書桌前，那裡有個用藍色布巾蒙住的東西，他媽媽也走到那東西旁邊，夫妻倆對望著笑了笑，然後一起大喊：「生日快樂！」
他爸爸用魔術師的姿勢將布巾拉掉，裡面是一台新的電腦和配備的液晶螢幕，黃爸爸大聲道：「雙核心超強處理器，兩G雙沖道記體，兩百五十G大容量！」
黃俊傑呆掉了，他愣愣地看了幾秒鐘，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要拿縣長獎才有嗎？」

媽媽笑道：「那是為了讓你更用功才開出的條件，其實，不論你有沒有拿獎，我們都會買給你的！」

是嗎？以前媽媽一向對他能不能達到她心目中的成績非常嚴格在意，因為他媽媽常常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所以他如果想要什麼新東西，一定得努力讀書考到那樣的分數才能得到，現在媽媽怎麼變了？
爸爸接口道：「這可以讓你玩遊戲玩得更順暢過癮！」
黃俊傑忍不住露出不相信的神色，問道：「我，我不是要每一科都九十五以上才可以玩遊戲？」這個目標他一向就沒達成過。
黃爸爸搖搖頭道：「暑假期間可以玩，不過呢！每天只能玩兩個鐘頭，開學後，只能在假日玩兩個鐘頭，這你答應嗎？」

是嗎？他爸爸以前可說是不管在哪個世界，都嚴禁他玩遊戲的，現在怎麼可能變成如此開通了，讓他不用偷偷跑到網咖去玩個一兩小時了？
黃俊傑用力地壓制住自己衝動的念頭，用力到全身都要微微顫抖起來，他痛苦地讓理智相信眼前所見所聞是真的，可是他的感情和感覺就是沒辦法接受，因為就算在他原先的世界裡，他的父母也不可能對他如此縱容開通，他們總是要他達成某一個目標，才會讓他得到想要的東西。

所以呢？這幾乎不用辯解也不用掙扎了，這一切根本不可能是真的！他從見到那麼健康快樂的爸爸開始，就沒亮過一次綠燈，因為他打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和聽到的，他真的真的不相信自己「會這麼好命」！
當那最後一個紅燈亮起時，他終於痛苦地大叫：「你們在騙我！」

5　美夢要信心成穿過草坪中的小徑，進入那座樹林，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黃俊傑真不敢相信他自己住的市鎮裡會有這麼神奇的地方存在。樹林裡四處長滿了各色各樣的花，五彩繽紛，爭奇鬥豔，令岳薇開心地連連哇哇驚呼讚歎，那些花和他們常見的花真是大不相同，因為它們有的長得像鴨嘴，有的長得像雞冠，有的卻像根棒棰。正驚異間，就聽見撲翅聲迎面傳來，幾隻五色鳥朝他們頭上飛掠而過，岳薇大叫：「綠色的小鳥耶！」「不止綠色啦！」黃俊傑糾正道，因為他眼尖地看見小鳥的頭部還有藍色的頸圈，橙色的下巴，紅色的頭頂和黑色的眼圈。他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