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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獲新聞局「第30次中小學生優良課外讀物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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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俄國有兩位可以信賴的將軍──一月將軍及二月將軍。

──沙皇尼古拉一世

多年來，俄國一直是某件秘密武器的大本營，比起使俄國成為世界超級強權的核子彈頭，這件武器更具威力。當所有的希望似乎幻滅、戰爭的傷亡人數持續攀升時，總是存在著一場幾乎都是由俄國人贏得勝利的寒冷戰爭，也就是與惡劣天氣的交戰。俄國人對自家可怕的天氣相當自豪，他們常會描述氣溫攝氏負四十度的某一天，而且那種驕傲的口吻就像漁夫描述抓到特大號槍魚一樣。地球上最寒冷的城市亞庫次克（Yakutsk）就位於俄國。有趣的是，一位英國研究人員發現，比較可能因為暴露效應死亡的是英國人，而不是俄國人。為什麼呢？因為沒有西伯利亞人會因為發現屋外很冷而感到震驚。西伯利亞很冷就像比爾‧蓋茲很有錢一樣，人盡皆知。一月的時候，一般亞庫次克人不會穿著少於四‧二六層的衣服冒險外出（這是一位科學家算出的平均值。亞庫次克人可不會把衣服剪成四分之一）。而大部分倫敦人出門不過是穿著一件夾克。了解惡劣的天氣讓俄國人民適應得非常好。事實上，要不是這項技能，今天的俄國人恐怕就要說法文了。

一八一二年，拿破崙集結了歐洲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軍隊──六十多萬大軍。他的計畫是大膽挺進俄國，一點也不擔憂冬天即將來臨。拿破崙的士兵占領莫斯科時，拿破崙顯得信心十足。他們掠奪莫斯科城，偷竊珠寶和毛皮作為戰利品，打算拿回家獻給妻子。

然後，拿破崙從沒有考慮到的一件事卻變得十分明朗：俄國可能會變得非常非常冷，當拿破侖的軍隊帶著戰利品離開他們蹂躪過的莫斯科城時，氣溫下降到攝氏負四十度。士兵們飽受凍傷及飢餓之苦。有五萬匹馬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凍死。男人們裹在要給妻子的戰利品裡面，但是卻毫無用處。入侵俄國的六十萬大軍，只剩下十五萬人跛著腳走回家。這是拿破崙帝國結束的開始，同時預告了俄國即將在歐洲舞台上展露其強權地位。

拿破崙並不是最後一個低估天候力量可以成為軍事武器的人。希特勒顯然沒有記取歷史的教訓，他決定重演拿破崙攻擊莫斯科一事，包括凍死那段劇情。一九四一年九月，颱風行動（Operation Typhoon，許多軍事行動都以極端的天氣命名）橫掃蘇聯。德軍自信滿滿，以為一定會打贏史達林的軍隊，因此好幾支部隊都帶著軍禮服，準備參加在紅場舉行的戰勝遊行會。不過，他們卻沒有攜帶冬季服裝。十二月初，氣溫驟降至攝氏負三十五度，天空開始飄下沉重的雪花。穿著夏季制服的德軍，試著在結冰的地上挖洞躲避冰雪，但是沒有成功。德軍的作戰機器並不是為冰天雪地設計的──補給車故障，鐵道碎裂，飛機無法起飛，機關槍結冰。然而，西伯利亞的新兵卻一輩子都在這樣的條件下生活，穿著一層層毛氈靴和溫暖的大衣，同時搭配專門在冰天雪地中運作而設計的坦克，他們襲擊搖搖欲墜的德軍。然後，就在寒冷開始減弱時，德軍又遭遇到另一種俄國的天氣現象，也就是「大沼澤地」（rasputitsa）。

「大沼澤地」就是每年融雪的時節，道路會變成無法通行的沼澤地。你知道嗎？在俄國，氣溫起落的速度相當驚人。一個小時是零下溫度，下一個小時氣溫卻爬到零度以上，然而溫度的回升卻是準備再次陡降。這樣的天氣組合造就出不容易目視的一窪窪泥漿、坑洞，因為這些充斥著融雪和滑冰的坑洞上覆蓋著一堆堆糊狀的泥土或積雪。其實，希特勒只要再多想想占領蘇聯的價值，應該來得及彌補這一切，但是等希特勒了解自己的錯誤時，為時已晚。蘇聯得天候之助，在其境內擊敗希特勒，包括莫斯科和史達林格勒（Stalingrad）城外的兩場戰役，而希特勒這次失敗，卻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轉捩點。

15 哪個女巫幹的好事？

快！證明妳沒有操控天氣，妳做得到嗎？

在十五到十七世紀期間，許多人（大部分是女性）曾經被詢問過這麼一個問題。答錯的話可能會要了她們的命。唯一的問題在於：沒有正確答案。

一五六二年八月三日，日耳曼威森施泰（Wiesensteig）的天空是一片不祥的黑，儘管當時是中午。傾盆大雨落在住家和田野上，毀壞了屋頂和窗戶，農作物全都浸泡在水裡。然後冰雹重重砸下來，兇猛的程度百年未見。冰雹砸在一片好幾百平方公里的地區。隔天，苦惱的農夫發現自己豢養的馬匹和乳牛躺在地上死去了。樹木光禿禿，沒有葉子。鳥兒躺在田野間，死在應該收割卻扯得稀爛的作物旁邊。是什麼原因造成這樣反常的破壞呢？科學的答案是：那時期的氣候變化呈現氣象學家所謂的「小冰河期」。而極度煩惱的農夫可以想出的唯一答案就是：巫術。

幾天內，路德教派的法官赫芬斯坦（Ulrich von Helfenstein）逮捕了幾位女性。其中六位拒絕承認施展巫術的女性遭到處決。其他女性則說她們後悔了，請求寬恕。為了展現出這些女性的誠懇，她們與當局合作，聲稱她們看見了四十公里外的埃斯林根（Esslingen）鎮的女性聚在一起施法。就這樣，女巫歇斯底里症四處散布。牧師納奧格奧古斯（Thomas Naogeorgus）負責這件事，但是埃斯林根的情況不同於飽受冰雹摧殘的威森施泰，在這裡，只有少數人高喊巫術作祟。埃斯林根市議會警告納奧格奧古斯要逐步減少這類言論。有三位女性因為施展巫術遭到逮捕，但是很快就被釋放出來，同時納奧格奧古斯牧師也被開除，一年後去世。

而在威森施泰，得知同伴獵捕女巫的吶喊竟無人理會的赫芬斯坦法官感到相當驚恐。他無法阻止埃斯林根的惡魔，所以他只好做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在自己的家鄉加倍努力。那年秋天，赫芬斯坦又逮捕並處決了另外四十一名婦女，然後十二月時，另外二十位女性被宣判死刑。當年年終，六十三名女巫被火刑燒死。

至於小冰河期到底確切發生在何時，目前歷史學家和考古學家並未達成共識。有些學者認定始於一三○○年，有些學者則認定始於一四五○年。有些學者表示終於一七七○年，有些則表示一直延伸到一八六○年。大部分將天氣最惡劣的時期界定在一五七○至一六三○年之間。學者一致達成共識的部分是：天氣反覆無常，氣溫極低。荷蘭的運河整個冰封；船隻如果離得了港，勢必遇到危險的冰山；自給自足的農民面臨挨餓。然後天氣變得非比尋常地暖和，之後氣溫又突然陡降，變成極度的凍寒。一五○○年的歐洲夏天，氣溫大約攝氏七度，比「中世紀暖期」涼爽。

由於作物歉收，各聚落都發現自己處於挨餓的邊緣，受驚的人們試著在某種程度上重新取得自己生命的操控感。只要發現有人可以指責，他們就會盡情迫害此人，然後問題就「解決」了。就這樣，巫術審判發生的頻率愈來愈高。一四三○年代期間，瑞士的某些地區發生了第一次有系統的女巫獵捕行動。一開始，教會拒絕接受女巫操弄天氣的說法。但是在一四八四年，教皇英諾森八世（Innocent VIII）改變了心意，於是頒布了教皇諭令三〈最高的希望〉（Summis desiderantes affectibus），表示女巫有辦法創造惡劣的天氣。在教皇的要求下，一四八四年出版了《女巫之錘》（Malleus malleficarum），是適當處置女巫的必讀書目。《女巫之錘》是由科隆大學教務長、道明會的史普林格（Johann Sprenger）與薩爾斯堡大學神學教師兼蒂羅爾（Tirol）審訊官克雷默（Henrich Krer）聯合編撰。在一四八六至一六○○年間發行了二十八版，影響極廣。書中描述女巫的特徵，以及公認的審問（拷問）和處罰（行刑）女巫的方法。其中一章叫作「女巫如何喚醒並激起雹暴和暴風雨，並引發閃電摧毀人類和牲畜」。女巫審判在中歐和南歐的某些地區極為流行，而改變天氣被視為共同的責任。

這是天氣轉趨惡劣時，日耳曼境內的心態。一五六一至一五六二年的冬天，日耳曼大雪。等大雪融化了，沖走了農田，家畜不是餓極了，就是病懨懨。食物價格飛漲，貧苦階級根本跟不上物價的漲幅。許多經常做禮拜的教徒只能假設這是上帝憤怒的結果，因為人類的冒犯而暴怒。女巫大恐慌通常並不是由上層強加下來的，而是由底層向上膨脹，辛勤的農夫遭到反常事件的打擊，要求當權者要採取行動。當局往往無力反駁群眾的意志。

一位來自法蘭哥尼亞（Franconia，譯註：中世紀早期日耳曼境內的五個大公國之一）城鎮澤利（Zeli）的作家在一六二六年寫道：「一切都凍結了，在人們的記憶裡，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這造成物價大漲……結果，下層民眾間的請求和懇求聲不斷，質疑當局為什麼持續容忍女巫和巫師毀壞農作。就這樣，采邑主教（prince bishop）懲罰了這些罪行。」

整個一五六○年代，歐洲各地掀起了女巫大恐慌。歐洲各地都有零星的指控，但是大規模審判通常是大規模「反常」事件的結果，也就是說，異常天氣造成的結果。一五七○年，作物歉收，於是燒死女巫。篤信女巫作祟者要徹底根除女巫，此風從西班牙和葡萄牙，一路蔓延至俄羅斯和斯堪地那維亞。一五八○至一六二○年間，單單瑞士伯恩一個地區，被視為女巫而遭處決的就有一千多人。被指控者有男性和女性，處決的方式則有吊刑、火刑、溺斃或其他更有創意的方式。

歐洲史上最大的獵捕女巫事件發生在法國境內的洛林（Lorraine）和特雷維斯（Treves），據估計，從一五八一到一五九五年間，這裡就有兩千七百人因為施展巫術而被處死。特雷維斯的聖西蒙教堂牧師林登（Johann Linden）解釋了這些迫害背後的理由：「在這整個時期，〔修能堡（Schonenberg）的樞機主教約翰七世〕必須忍受其子民持續缺糧、氣候的寒凍及作物歉收。十九年當中，只有兩年豐收……因為人人都認為，作物持續歉收是心懷惡魔般仇恨的女巫造成的，所以整個國家都站起來消滅女巫。」

法官努力保護自己，免受惡人感染，並讓驚慌的大眾覺得安全，他們仰賴謠言、傳聞，以及酷刑壓榨出來的供詞。審訊的對象為了避免疼痛，只好說些質問者想聽的言論。女巫為了保命，會假裝懺悔、皈依新教，並成為反抗惡魔的見證人。她們指出同謀，同謀則被拖進法庭，置身在那圈眾人指責且不斷增加的惡魔崇拜者當中。

德國神職人員施比（Fredrich Spee）是那些審判中最直言不諱的一位評論家，他是監獄牧師，專門為即將處死的女巫執行牧師職務。

「我發誓所言屬實，我引領受刑的任何女性，都不曾做過我慎重陳述的所有犯罪事項，」他表示：「我們並非都是巫師的唯一理由是：酷刑還沒有加諸我們身上。」

只要寒冷襲來，酷刑似乎就觸碰著村莊。歷史學家貝林格（Wolfgang Behringer）研究歐洲女巫審判，發現女巫迫害高峰和一五六○至一五七四年、一五八三至一五八九年、一六二三至一六三○年，以及一六七八至一六九八年期間的「寒冷持續累積」有其關聯性。從一七三○年開始，氣候變得比較穩定，一般人心也跟著比較穩定。中歐持續出現獨立的女巫審判會，直到一七七○年代，但是規模都不如小冰河全盛時期那般盛大。

「所以，這不僅是一種比喻的說法，」貝林格寫道：「啟蒙時代的太陽終結了獵捕女巫的時代。」

19 史特拉第瓦里提琴的秘密

樂器中，史特拉第瓦里（Stradivarius）的提琴所向無敵。大師安東尼奧．史特拉第瓦里（Antonio Stradivarius）精心製作的小提琴以其圓潤、渾厚的聲音聞名。這位大師畢生製作了至少一千一百一十六件樂器，其中五百四十把小提琴、十二把中提琴、五十把大提琴留存至今。這些提琴價值非凡，單是一把小提琴的價值就高達美金四百萬元。多年來，音樂家和科學家一直試圖破解史特拉第瓦里琴的製作訣竅。到底是什麼原因令史特拉第瓦里製作的提琴如此洪亮？有許多種理論：有些人相信是亮光漆的配方；有些人則以為是奧秘的義大利製作法。現代氣候學家提供了一套全新的說法，答案是：可能是天氣的關係。

十六世紀的義大利克雷蒙納（Cremona）是小提琴的誕生地。當然，弦樂器不算是新玩意了，早在第八或第九世紀，亞洲人就用弓拉弦樂器了。有些弦樂器不知以什麼方式成功地傳到了歐洲，在歐洲演化成六弦琴，這是十三世紀的一種創作，類似小提琴，不過比小提琴好看，而六弦琴又演化成德國的小小提琴（klein geigen）。

然後出現了大約出生在一五一○年的安德烈亞．阿馬蒂（Andrea Amati），阿馬蒂被認為是現代小提琴的發明家。他的孫子尼古拉（Nicolo）根據祖父的設計加以改進。然後尼古拉訓練安東尼奧．史特拉第瓦里，史特拉第瓦里在還是學徒的時候，就開始用自己的名字製作小提琴。

起初，史特拉第瓦里根據師傅的範本製作。他的小提琴體積小，架構堅硬，漆上厚厚的黃色亮光漆。但是他逐漸培養出自己的風格，然後在一六八四年，他開始製作外型較大、亮光漆顏色較深的小提琴。這樣的比例是創新之舉，亮光漆的配方也是創新佳作。

史特拉第瓦里將矽土和碳酸鉀混合在一起，然後把混合出來的結果塗在木頭上。混合液滲入氣孔，包裹住木頭纖維。這樣的混合液能夠將樂器的木頭完好地保存到今天。在第二階段，這位大師塗上用蛋白和蜜糖製成的絕緣漆。這個步驟使小提琴看來有光澤（這樣的原料大概可以做出一道好吃的點心）。然後是最後的亮光漆，確切的成分已不可考，不過內含某些混合液，由蜂蠟、水溶性阿拉伯膠、松木油、樹脂等染料構成。但是大部分的研究人員同意，不僅只是亮光漆，而是結合了技術、亮光漆，還有（可能是最重要的因素）合適的木頭。

沒有一種樂器能夠產生純粹的音色。每個音符都伴隨著由多重基本音高和音頻組成的一系列泛音。泛音的數目和音量是鋼琴、低音號、小提琴即使彈奏同一個音符，聲音還是非常不一樣的原因。木頭的特性是創造這些泛音所不可或缺的。有順著木頭紋理和交叉過木頭紋理所產生的彈性、木頭的阻尼特性、穿過木頭的密度和速率。所有這一切影響小提琴對弦振動的回應方式。如果你認為木頭的等級沒什麼差別，不妨想像夾板小提琴所產生的聲音。

有兩位研究人員，一位是田納西大學的樹木年輪科學家格里西諾梅耶（Henri Grissino-Mayer），另一位是哥倫比亞大學氣候學家伯克（Lloyd Burckle），他們共同研究史特拉第瓦里的提琴製作法，並把結論發表在《樹木年代學》（Dendrochronologia）期刊中（這是給一般人閱讀的樹木年輪科學研究報告）。他們相信，是小冰河期的氣溫陡降造就出那樣的木頭，才能製作出許多人崇敬的小提琴。

小冰河期最寒冷的時候是「蒙德極小期」（Maunder Minimum），這個名稱是根據證明這段期間太陽缺乏活動的天文學家蒙德（E. W. Maunder）命名的。「蒙德極小期」始於一六四五年，也就是史特拉第瓦里出生後一年，然後持續到一七一五年。這股冷卻的趨勢影響樹木生長的速率。這段期間成長的樹木都顯示出過去五百年來最緩慢的生長速率。生長年輪狹窄的這些木頭特別稠密而強韌，是大師級工匠最完美的材料。史特拉第瓦里利用當地的雲杉木製作小提琴，而這些小提琴的創造時間都介於一六六六年到一七三七年，而最受重視且最有價值的小提琴，其創造時間都介於一七○○年至一七二○年。

「蒙德極小期開始於克雷蒙納小提琴師傅的製作技巧臻至最高峰的時期，也許這個原因，使得小提琴的音色與明亮度截然不同。」兩位科學家如此寫道。

創造史特拉第瓦里及其同儕所製作之小提琴的條件，包括特殊技術的融合、對細節的講究，以及當時的氣候，短時間內都不可能再重複。不過，在你付出幾百萬美金買下某支大師的傑作之前，應該要知道音樂表演台前的大部分聽眾其實分辨不出其中的差異。現代化的小提琴在技巧高超的音樂家手中也同樣能夠發出優美的音色。在你八歲大姪兒學琴的鈴木音樂教室中，全世界最受重視的史特拉第瓦里琴也只會發出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