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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賞《Ilha Formosa》
詩人暨國家文藝獎得主
陳千武 江自得醫師忙於診治病患之餘,也寫詩。詩友們都知道,「詩人醫師看病患,比一般的醫師會更親切詳密地,能分析病狀而投藥」。事實如此,大家也很了解笠詩刊的同仁幾位執醫詩人,都十分令人敬仰。 很幸運能閱讀笠詩刊社長江自得醫師的大著《Ilha Formosa》,使我感受作者追究緻密的現代詩精神,以至廣衍的詩思考具有獨特的scale意象美,在透過歷史事蹟的敘述裡,能感受其綽綽有餘的思維,很鮮新。以「Ilha Formosa」為書名的這本詩集,內容分五章,第一章〈Ilha Formosa〉有三十五首詩,其次〈梅花鹿悲歌〉詩六節,〈平埔祖先〉十五首,最後〈殖民地滄桑〉據於歷史順序,分有〈荷蘭〉、〈東寧〉、〈清國〉、〈日本〉、〈蔣政權〉五階段,可以了解台灣.Formosa受殖民統治歷史悲情的傷痕。 看看詩〈Ilha Formosa〉(之1)末段所說: 福爾摩莎呵! 像橫臥太平洋的裸體女神 妳不斷釋出母性的性靈 在肥沃的黑潮迴流中,妳豐美的肢體 開始生生不息流著汗水 開始散發愛的光澤 如此,表現被稱為美麗島.台灣的姿態美,頗有鮮新的詩意象。而這一篇詩的末尾(Ilha Formosa之34)便說: 福爾摩莎喲!…… 讓妳的夢在歲月中開花搖曳 且成為真實的存在 是期望對台灣抱持實質愛的感受。其次在〈梅花鹿悲歌〉一詩,即稱; 美麗的伊達娜……, 妳用歌聲把世界納入妳的內都 讓這世界容易入眠(梅花鹿悲歌之1) 用柔和的目光連結祖先的血液 用緘默的思維關閉世界(梅花鹿悲歌之3) 表現了具體濃厚的詩意,也令人有所感動。以下再詠〈平埔祖先〉的詩,從〈初遇福爾摩莎〉、〈獵鹿〉開始,到〈祖靈祭〉,敘唱平埔族的生活習性,如獵鹿、種芋、捕魚、製陶等,甚至有關人死之後事或出草,彈弓琴、婚禮、豐年祭、祖靈祭等,都詠唱平埔族群的生活情況,均十分具體,內容詳實明朗,更含有科學上的意義呈現,具相當周密的image,令人有切實的感受。 恭敬地獻上供品: 「感謝阿立祖賜予族人健康……」 她的聲音是一簇簇燃向夜空的火焰(祖靈祭) 如上表現得頗具切實的民族原始性意涵。而本詩集的第四章主題〈殖民地滄桑〉,分為〈荷蘭〉、〈東寧〉、〈清國〉、〈日本〉、〈蔣政權〉等五大篇,更是敘述了台灣美麗島被殖民的反抗意識頌歌。首先可以看到作者研究歷史,內容十分細密。如荷蘭東印度公司,任命宋克為駐台灣長官,說: 噢!宋克 你向兵士們宣告: 「即將自你們面前轟然立起的 熱蘭遮城 是吾王的榮耀 是上帝的恩賜 城門上將豎起 奧倫治親王旗 城垣將懸掛 十字架,以及 風車的 夢」 從此,台灣的命運便開始接受外侮統治。經過〈鄭成功的手勢〉、〈沈光文與姆拉萬的對話〉、清朝〈通事張三平〉、黃申等人的奸詐、〈分類械鬥〉,以至林爽文、郭百年、唐景崧等人的事蹟,還有日本殖民台灣的許多悲喜劇等,可以看到這些長篇敘事詩的內容淵博磅。 且看〈鄭成功的手勢(之B)〉說: 你侵襲性的手勢 開始掠奪他們的土地、米糧 掠奪他們的海洋、森林、星光 和空氣 你的獵犬一進入他們領地 便開始撕咬、撲殺他們的祖靈 你的手勢指引刀劍前進 切割這世界原有的寧靜與和平 濁水溪與大肚溪攔不住你洶湧的意志 如此敘述鄭成功遣援勦後鎮及後衝鎮,侵入大肚番王阿德狗讓領地,引起激烈抵抗的故事,都表現了《Ilha Formosa》的歷史姿勢,具有慎重的回憶感受。 本書閱讀到蔣政權篇第一首,題為〈永不消逝的水煙—致林茂生〉,詩K小節說: 我來到昔日的錦町 尋覓你永不消逝的煙味 空氣中稀薄的你 似仍抽著心愛的水煙 殘留在煙臭裡的是 你熾熱的理性 恬靜、微笑 飛揚…… 至於〈美麗島之傷〉有四小節,其B小節說: 啊,福爾摩莎 妳終於覺醒 妳開始集合散碎的影子 開始注視卑微的小草 注視肥沃的土地 注視明亮的山巒和大河 妳開始廣納大海的呼喊 從浪和岩石的撞擊中 催生黎明 如上述《Ilha Formosa》(美麗島),這本長篇敘事詩集所表現的歷史事蹟,經過了被暴烈太陽吞噬,酷寒的冬季遇到戒嚴的禁錮,與腐敗的血液污染,以及污穢的語言抹黑,被金錢和權力割裂,之後很堅強地催生黎明站立起來了。 作者江自得醫師,能分析歷史細節,表現《Ilha Formosa》深刻的詩意象,確實值得愛台灣的同胞,不斷地詳加吟賞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