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真是忙碌的一天。
才忙完一場接著一場的實驗會議，辛銳武馬不停蹄地要趕去客戶公司送新樣品，緊接著他將趕去參加下一攤與金融界大老的餐敘。
辛銳武頻頻看錶，阻塞的車陣像流不動的黏膠，他愈是擔心遲到，車陣愈是動彈不得。
努力捺著性子的他，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轉頭望了望後座才剛出爐的新樣品，心中那股壓抑的煩躁又再度絞滾起來。
唉，真不該選這條路的……
辛銳武扯了扯領帶，緊抿的唇角顯露他表情的堅毅。今天這個任務太重要了，要不然他也不會親自出馬，那些樣品全是他整年埋首實驗室的心血結晶，全公司上下除了少數幾位菁英份子外，絕不可能有人見過這項秘密武器。
所以，就算選錯路被迫在車上空等，以辛銳武好強求勝的個性，也絕對堅持要「使命必達」地將樣品送交給客戶。
車中一片靜謐，造型新穎的蘋果手機突然響起清脆的樂音。
辛銳武隨手按下接聽鍵。
「喂？我還在路上，客戶在催了嗎？」不等助理開口，他先聲奪人地問道：「告訴他，我馬上就到，請他再多等我一會兒。」
「武哥，不是客戶在催，是單先生找你。」回答的人是鄭名楷，他是辛銳武的學弟，兩人在學校時就非常合得來，當他畢業後，便進入「亞岡通訊科技」擔任辛銳武的助理工程師。
「單勳？！先前不是約好今晚的餐會了嗎？他有什麼急事？」辛銳武深湛的眸子眺望前方，像是翱翔的獵鷹，默默觀察著他想掠取的獵物。
「什麼急事他倒沒說，單先生只說，大小姐也會出席今晚的餐聚。」鄭名楷據實以告。
「君儀？！」辛銳武微瞇起眼，思忖片刻，低問道：「她怎麼了？每次她都有出席啊，單勳就為這種小事找我？」
「這我怎麼會知道！」鄭名楷也摸不著頭緒。「你跟單先生那麼熟了，你都搞不清楚的事情，我更不可能明白。」
在冷氣強力放送的轎車內，辛銳武一再深呼吸，他隨手把領結扯開，露出健康的麥色肌膚，與純白休閒襯衫呈現鮮明對比。
「嗯，我再跟他聯絡好了。」辛銳武匆匆結束對話，他只想趕快脫離膠著的車陣。
他態度務實，善於理性思考，若牽涉太多感性的部分，他便覺得不需要耗費腦力——就像單勳一直想介紹女兒給他，基於單勳當年提攜他的恩情，表面上他當然不好拒絕，但他卻從不當它是一回事。
直到這陣子……發現單勳似乎愈來愈積極，他才隱隱感覺不太對勁。
即便如此，辛銳武也不會刻意迴避單君儀，畢竟她是單勳的掌上明珠，不管怎樣也不能讓她覺得遭人羞辱。因此，到目前為止，他一直把她當成好朋友般對待，就算她個性嬌縱，但他也覺得忍過就算了。
辛銳武個性沉穩，靠著天生的聰明才智和可遇不可求的好運氣，才不過二十六歲便擁有一家高股價的科技公司，領導一群台灣著名學府的尖端人才，一起開創一件又一件劃時代的電子元件，年紀輕輕就賺到許多人幾十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財富。
這就是辛銳武，朝氣活力的臉龐充滿超乎他年紀的自信泰然，身材瘦高的他穿著一身淡米色休閒裝，開的是歐洲進口新款休閒車，比起其他企業家第二代的輕佻奢豪，辛銳武表現在外的一舉一動更具智慧內涵。
當同齡的男孩子都忙著把妹談戀愛的時候，他義無反顧地把時間都耗在實驗室裡，從小清貧刻苦長大的他，比一般男人更早熟世故。他現在正是展翅高飛的大鵬，他的世界很遼闊，未來也很寬廣，沒有什麼困難能阻止他向無垠天空飛去。
他還從古書裡學智慧，特別相信中國古聖先賢的至理名言「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辛銳武深覺古人的智慧之言有其道理，小人可以防，至於女人嘛，當然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了。
二十六歲的他沒正式談過戀愛，跟單君儀的往來始終清淡如水，如果她以為兩人是在戀愛，那絕對是她自己想像出來的「假性戀愛」。
不知道過了多久，打死結的車陣終於慢慢鬆開，辛銳武腳底輕踩油門，車子咻地向前勇馳而去。
可惡！他真的遲到了！他過去從來不曾有跟客戶約會卻遲到的紀錄。
為了不讓客戶等太久，一向遵守交通規則的他卯起來猛往前衝，車子疾速穿過大街，轉進窄小巷道。突然間，他竟看見前面出現一座燈火輝煌的市集，狹窄的道路兩旁布滿各類攤販。
天啊！這裡什麼時候冒出個夜市來了？
辛銳武搞不清楚，這裡明明看起來像單純住宅區的地方，怎麼隱藏著規模不算小的市集？
他已經很急了，偏偏過路買東西、逛街的摩托車和人群絡繹不絕，他左閃右躲，每過一處都險象環生。
就在他專心致力想閃開一名推著娃娃車的太太時——
砰！一聲巨響劃破天際……
他雖然安全地閃過推娃娃車的婦人，卻不幸撞上馬路另一側的一個小攤子，瞬間一片咒罵、驚叫聲四起。
「喂！你這個人有沒有長眼睛啊？不會開車就不要開嘛！你把我的東西全撞壞了，我要怎麼做生意？你給我下來！開門！下來！」
辛銳武還在驚駭中尚未回神，一道尖銳高昂的女子呼喊聲硬是穿透玻璃，震撼力十足地直接打中他的耳膜。
怪怪，哪來的潑婦這麼會罵人！該推薦她去演有線電視的鄉土劇了。
辛銳武鎮了鎮心神，下車去尋找聲音的來源。然後，他看到一個氣呼呼、兩手插腰、杏眼圓睜的女子，散發的怒火威力可比火山，光是看她殺氣騰騰的模樣，辛銳武感覺她似乎就要撲上來跟他拼了。
何黛妃真的氣得想殺人！
看到心愛的珍珠項鍊被車輪壓得粉碎，她的心全碎了……
那些全是她攤子上最受歡迎的商品哪！何黛妃好想哭，她感覺鼻子酸酸的，但眼淚卻掉不下來。
怎麼這麼倒楣？被車撞已經夠慘了，沒想到被壓壞掉的全是剛從日本帶回來的最新款飾品。她花了二十幾萬哪！開賣之前，她還熬了幾個夜自己做加工。上週拿了部分來賣，反應不錯，所以今天才會把家裡的庫存全帶出來，本想在今天主推這組商品，誰知這白目又魯莽的煞星，竟然在一眨眼的時間內把它們全壓散了！
沒了，全沒了啦！怎麼辦？
「小姐，妳沒事吧？」辛銳武表情平和地問道。「不好意思，我剛剛為了閃那位推娃娃車的太太，沒注意到妳這邊——」
「什麼叫沒注意？怎麼可以沒注意？」何黛妃捺不住火氣地大叫。「你知不知道那些是我要賣的東西？你把它們全壓爛了，我怎麼辦？今天還沒開張，貨品就全被你撞爛了！你要賠償我！」
「該賠的我當然會賠！妳說該賠多少？」辛銳武狐疑地望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女孩。
老實說，女孩長得很不錯，皮膚白皙、五官巧緻，身材穠纖合度，穿著今年正流行的燈籠裝，上衣是柔媚雪紡料，白色底印著俏皮的粉紅色圓點，下身是一件剪裁簡單的緊身褲，把她修長的美腿襯得更出色。
最特別的是，她黑白分明的眸中透著一般女孩所沒有的靈秀氣質，不像是慣常擺地攤的女孩，倒像是從事藝術人文方面的高雅品味人士。
猜測不出為什麼像她這樣有著獨特氣質的女孩子會跑來夜市擺攤，辛銳武秉持從小養成對女人的防衛與敵意，他小心翼翼地與她應對。
「多少？哼！你有得賠了！」女子插著腰的手突然指向他，氣憤地指責。「那些是我剛從日本進的貨，新質料的珍珠和水鑽，外加我自己熬了很多夜的加工，你說要多少？」
「小姐，妳說重點好嗎？我在趕時間。」辛銳武看了一眼腕錶，他微抬起手的瞬間，何黛妃發現那支錶價值不菲。
哼！原來是好野人，難怪這麼目中無人！她在心中暗忖。
「什麼趕時間？你闖了禍，就要留下來解決。」何黛妃用一種鄙夷的神色瞅著他。「你的時間是時間，別人的就不是嗎？哼！我跟你說，光是原料錢就二十萬跑不掉，還有我的工錢，被你撞壞的貨架，還有……精神損失！你撞壞我的貨，我的客人到時會抱怨找不到她們想要的商品，我的商譽損失也要算，以及……」
何黛妃當真扳起手指一樣一樣算，辛銳武看了猛搖頭。
「妳一次講完行不行？到底要多少？我趕著去見客戶。」辛銳武開始不耐煩，他已經遲到太久了。
「我看，至少要……五十萬！」何黛妃舉起手，在他面前攤開。「說不定不只五十萬，既然你趕時間，我大概算一下，就五十萬。」
「什麼？五十萬？！」辛銳武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這女人當他是「盤子︵註︶」嗎？就憑她那些塑膠飾品，居然敢獅子大開口向他索賠五十萬？哼！女人哪，果然是腦容量不足的動物。
「怎麼？不服嗎？」何黛妃扯起嘴角冷冷一笑，彷彿早料到他會有這種反應。「不想給也可以啊！我們叫警察來，出了車禍本來就應該報警處理。」
「就說了我趕時間！」辛銳武這下真的急了，匆忙從口袋掏出皮夾，數也不數地把錢遞出。「再有錢的人大概也不會帶五十萬的現金在身上，我把我現在所有的現金給妳，這裡，應該有三萬。」
「三萬？」何黛妃觸電似地跳起來。「你打發乞丐嗎？我買那些原料就要二十萬耶，你明明就該負責，怎麼可以耍無賴？」
「我沒有要賴帳的意思。」辛銳武再掏出一張名片。「妳拿著，上面的電話地址都可以找到我本人，有空我們可以慢慢談到底該賠多少。但是現在我必須趕到客戶那邊，他們在等我送很重要的東西……小姐，我真的非走不可。」
說完，辛銳武轉身準備離去，卻被何黛妃一手扯住他的衣角。「你想溜？不准！你把事情解決再走，賠我五十萬！」
「我現在去哪找五十萬？何況，我不相信那些飾品值那麼多錢！」
辛銳武沒料到她來這招，女孩子家扯住男人衣服算什麼樣，瞧她臉上那副倔強的神情，看來她當真要跟他沒完沒了。
「不管！你自己想辦法弄五十萬賠我。」何黛妃不小心抓溜了他的衣角，索性豁出去，一不做二不休地扯住他的褲子。
「喂！妳放尊重點行不行？」從來沒有女人敢如此冒犯辛銳武，她的舉動大大超越他可以忍受的極限。
她太靠近自己了……
辛銳武的呼吸無法控制地變急促，他清楚地感受到她細嫩的小指頭，似有若無地碰觸他的腰際。她身上散發一種幽雅清淡的香味，一種很自然、東方的味道，像是夏日黃昏雨後的七里香，也像南洋峇里島上白色雞蛋花的馨香。
「賠我錢！」何黛妃堅持。紅撲撲的臉蛋不知道是因為抓著男人的褲子而難為情，還是損失太大、太激動難過的緣故。
「我會賠！但我現在沒空。」辛銳武懶得理她，回到車旁，一屁股往駕駛座上一坐，她的手也順勢鬆開了。
「不行！現在讓你走掉，以後我去哪裡找人啊？你當我是傻瓜嗎？」
何黛妃垮著臉，怕他真的就這麼開車走掉，忍不住哭了。
「你賠我，今天就要算清楚！嗚……我的錢都拿去進貨，好不容易找到一款熱賣的貨，你卻把它們全壓壞了，嗚……教我怎麼做生意？」
「妳——」
辛銳武見她哭得那麼傷心無助，他破天荒地把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碼留給她。
「唉，為了表示我賠償的誠意，這是我從不對外公布的手機號碼，妳打這個電話一定就能找到我。放心，我不會賴帳，妳找個時間打過來，我一定好好跟妳賠罪。」
辛銳武認真地瞅住她淚汪汪的眼眸道歉。「真的對不起，造成妳的不便和損失。但我現在非走不可，萬一丟掉這筆生意，我的損失會比妳的五十萬多不知道幾百倍、幾千倍。」
辛銳武發動車子，對著萬般沮喪的她揮手。「名片要收好，再見。」
無助地目送他的車子迅速消失，何黛妃彷彿洩氣的皮球，渾身無力地走到攤子旁收拾殘局。
混在泥地中的碎裂珠飾仍散發著瑩瑩光芒，它們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珍珠，本來可以為她帶來可觀的利潤，此刻卻因那個臭男人的粗心莽撞，白花花的鈔票瞬間不見了。
何黛妃蹲下身，把碎屑從泥濘中一一撈出，挑著、揀著，想起當初放棄當上班族轉戰地攤的心路歷程，許多已經不再想起的挫折痛苦，頓時全湧上心頭。
不由自主地，她蹲在地上再次哭了起來，顧不了夜市裡愈來愈多的人潮，她控制不住崩潰的情緒，只有止不住地掉淚。
「哎呀，不要哭了啦！撞壞就撞壞了嘛——」隔壁賣衣服的太太趕忙過來安慰。「倒楣的事誰也不想遇到，偏偏碰上也沒法度，我們日子還是要過，東西壞了，還是要吃飯呀！人愈來愈多了，別嚇壞客人啦，趕快起來做生意，能賺多少是多少，現在哭也沒用……」
何黛妃依舊起不了身。她已經努力裝堅強很久了，不知道老天爺還要出多少難題考驗她。在夜市裡討生活處處充滿挑戰，何黛妃吞了數不清的淚水，還以為命運會對她好一些，誰料無端送給她「天外飛來一撞」的大禮，好不容易累積的積蓄沒了，她又離夢想更遠了。
這晚因為意想不到的人禍，何黛妃沒什麼心情招呼客人，沒多久，她就早早收了攤。
在回到她租賃的小套房前，看到巷口一家生鮮超市尚未打烊，何黛妃才想起整個晚上都還沒吃過東西，肚子老實不客氣地咕嚕咕嚕叫著，她轉進超市裡，想找些食物填肚子。
她拎著購物籃邊走邊逛，獨居在外的日子吃遍各類速食品，對微波食物早就失去胃口。有一陣子她喜歡吃餃子，每家的冷凍水餃輪流吃過一遍後，沒多久，她只要一聞到餃子味就想吐。
往生鮮部門走去，她最愛的生魚片壽司還剩幾盒，不過那是屬於喜慶節日才能享用的美食。平常，何黛妃只會對著生魚片看個幾眼，安慰自己道：「這不新鮮。」然後，她會快步離開誘惑，再隨便抓幾碗泡麵丟進籃子裡，結帳回家。
今天，她卻在生魚片壽司前佇立許久，看了又看，想了又想，不禁喃喃自語。「好久沒吃了，好想吃喔，為什麼一定要特殊節日才能吃呢？為了存錢開創飾品事業，平常那麼節省，誰知才剛起步，全部心血就在一瞬間被撞壞了！過去那些省吃儉用是為了什麼啊？那些被撞爛的貨品不知道可以換多少盒生魚片壽司呢？哎，早知道會被撞爛，不如好好吃幾天生魚片壽司，至少自己先享受到了……」
這麼一想，何黛妃更無法阻撓自己想吃的慾望，她在櫃旁踟躕不前，不一會兒有人經過挑走幾盒，櫃子便只剩兩盒了。
「管他的，今天心情不好就當是安慰自己吧！」何黛妃咬著唇，內心激烈交戰著。
「吃吧！被壓碎的飾品不知道抵得上幾盒了。」何黛妃忿忿地唸著。
「哼！都怪那個男人，今晚吃的全算在他的帳上。對，算他的，這叫做精神賠償。」
好，就這麼決定了！吃吧！就狠狠地嗑他個兩盒，以消心頭之恨。
下了決心，何黛妃伸出手去撈冷藏櫃裡碩果僅存的兩盒生魚片，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她的手正要碰到生魚片壽司的塑膠盒邊緣時，另一隻不知從哪來的毛手捷足先登了。
「喂，先生……」何黛妃頓時傻眼，身旁一名壯碩男子「搶」走了她的生魚片握壽司。
「這是妳要的嗎？」男子轉頭對她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動作比較快。」
「呃，沒關係。」相較於他的坦蕩自然，何黛妃倒是顯得尷尬，臉龐熱熱的。
「以後見到喜歡的東西，手腳要快點，慢了可就沒了。」男子繼續促狹笑說。
「我、我沒關係。」何黛妃低下頭來，男子那張洋溢著年輕活力的臉龐，令她覺得窘迫。「不一定非吃不可，我吃別的也行。」
她不喜歡別人太注意自己的舉止，特別是陌生男人，更教她全身不自在。她隨意揀了一包麵條，快速走到結帳口，付完帳走人。
「妳也住前面那棟？」何黛妃疾步向租住的中古公寓走去，男子竟跟在身後並上前攀談。
「啊！什麼？」何黛妃停住腳步，詫異地轉過頭問道：「你幹嘛跟著我？」
「我才不是跟蹤妳。」男子又笑了，她發現他笑起來還挺迷人的。
「小姐，我住在前面那棟的套房裡，如果我判斷沒錯，妳也是吧？」
「哦！原來如此。」何黛妃鬆了口氣，微笑回應。「你跟我住同一棟樓？真怪，我從來沒見過你耶。」
「這沒什麼。」男子看著她，眼中毫不掩藏對她的欣賞。「在台北這個大都市，大家忙得跟陀螺一樣亂亂轉，到處都在上演『向左轉、向右轉』的劇碼。」
「你是正常上班族吧？」何黛妃接著隨口問。
「是啊，為什麼這麼問？難不成……妳是八大行業？」男子淘氣地開著玩笑。
「什麼嘛？才不是！」何黛妃嘟起嘴，不以為然。「隨便亂猜女孩子的職業很不禮貌耶。」
「喔，真不好意思，冒犯妳了。」男子行了個禮，又問：「那妳到底是做什麼的？」
「自由業啦。」何黛妃含糊答道。
「讓我猜猜。」男子思索了一會兒。「不是檳榔西施吧？」
「拜託！去哪找像我這麼有氣質的檳榔西施？」
「嗯，這倒是。」男子同意地點了點頭。
不多久，他們抵達了居住的中古公寓，她先掏鑰匙開大門。「我比較窮，租最上面的五樓，你呢？」
「比妳好一點，我住四樓。」男子客氣地讓她走在前面，兩人在狹窄的樓梯間前進，還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妳也喜歡吃生魚片握壽司，對吧？」男子站在他租屋處門口，喊住她。
「滿喜歡的啊。」何黛妃大方承認。
「那……要不要進來一起享用？」男子大膽提出邀請，揚了揚手中的生魚片。
「不、不好吧。」何黛妃忙不迭地搖手。
「不打擾你了，我還是回家煮麵就好了。」
「也是，第一次見面就邀妳來我家，這樣好像很不禮貌。」男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次吧，等我放假親手做壽司請妳吃。」
「好啊，先謝謝你了。」何黛妃揮揮手，想繼續向上爬。「我回家了，再見。」
「嘿！還沒請教妳貴姓大名？」
「我姓何，你呢？」
「叫我小楷就行了，我姓鄭，鄭名楷，以後多指教囉。」他倚在門邊，似乎捨不得關上門。
「晚安了，小楷。」何黛妃誠心說道。「很高興認識你啊，樓下的好鄰居。」
「我也是，真高興有妳這麼漂亮的美女鄰居。」說完，鄭名楷才心滿意足地把門關上。
何黛妃回到屋子裡，先幫自己煮了一壺熱奶茶，方才跟那個小楷一陣亂哈啦，因為發生慘痛車禍而低落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然而，當她坐在電視機前捧著麵碗吃麵時，腦海裡仍然揮不去她花了重金採買、又花好多心血加工設計的新款飾品，一下子全毀在車輪下的慘況。
「可惡！有膽你不要躲！」何黛妃忿忿地將碗擲放在桌上，發出好大聲響。
這條帳，我非跟你算清楚不可！
她決定了，明天就打電話聯絡那個莽漢，既然他能買得起名貴的百萬機械錶，看來也像是個社會菁英般人模人樣，最好他能夠說到做到，一個子兒也不能少給她！
◎註：冤大頭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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