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背叛,兩世殺手,
他依然學不會,不再讓兄弟從背後捅他一刀……
被兄弟出賣而慘死獄中的李林,是一個殺手,死後走在黃泉路上,
無意中摘了朵彼岸花,留下了前世的記憶。
轉世投胎後,睜開眼已來到游離谷,而自己竟成一名六歲小童,名喚「星魂」。
就在這個山谷裡,他再一次被訓練成冷血的刺客。
當星魂逐漸長大,游離谷竟將他送進安國端王府,冒充世子「永夜」……
「永夜」的生活在一夜間發生巨大的變化,為何他與世子長得一模一樣?
腳板心為何長出一朵花來?游離谷在安國究竟圖謀什麼?
永夜聰慧狡詐地應付著心思深沉的三個皇子、武功蓋世的風大俠,
不肯再相信兄弟的心,卻又一次被同門師兄月魄打動。
當別人尚須事實擺在眼前才明白時,
他已經用種種線索,串成一條逃出線,卻忘了他前世是怎麼死的……
永夜在冷血與柔情間穿梭,他能否揭開所有的祕密?
當機會來臨時,他能否逃開前世的遺憾?改變一個刺客的命運?
能否全心信任著一個人?擁有幸福與愛情……
一個人活了一世,會有許許多多的遺憾,
會希望下輩子不再重蹈覆轍、留下同樣的遺憾,
但當機會來臨,他依然沒有躲開……
作者簡介:
桩桩
江湖上素有「百變故事女王」封號、「溫暖系言情掌門人」地位!
七年記者、七年編輯生涯,使其深諳女性幸福百態,
《永夜》開創其多元創作風格經典,不僅在晉江網創下九百萬的點閱率,
並被媒體譽為「08年最不能錯過的過癮小說」。
章節試閱
【楔子】一朵彼岸花
月黑風高殺人夜。
李林握緊了方向盤,踩下了刹車。山上華宅裡的少爺有個很奇怪的習慣,喜歡每天晚上十點騎著山地車鍛鍊身體。李林的任務就是製造一起車禍。
車禍之所以叫車禍,是車闖了禍,而不是開車的人。所以就算被捉住,也只能算是交通肇事罪。更何況,照計畫,他根本不打算逃。不給這個計畫留下任何一個疑點,讓人有機會懷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計畫滴水不漏。
李林和朋友吃飯喝酒,然後開著車回半山腰的家。房子也是在半年前買下的。
一個喝了酒回家的人意外撞上了外出鍛鍊身體的少爺,很正常。
等了五分鐘,李林發動車,往山上駛去。時間一分都不會差,連他開車回家所需的時間都算好了。
所以李林照計畫撞上了騎登山單車的少爺,看著登山單車與少爺一起飛到了二十公尺外。他下車確認了少爺的死亡,用極驚恐慌亂的聲音報了案。
照原計畫,就是賠償和坐牢兩種後果。山頂華宅裡的主人不會要幾十萬的賠償,就只能讓法院判李林三年至五年的刑責。
接下任務時李林仔細想過,用三至五年還一個人情不算虧。他沒有想到的是他欠了人情的兄弟此時不想讓他還人情了,而是想要他的命。
李林死於獄中的一次群毆。以他的身手不會是兩幫人群毆時死掉的那個,可是站在他身後的兄弟溫柔地送了他一刀和一句話:「你的兄弟讓你走好。」
獄警如警匪片裡演的一樣姍姍來遲。李林抽搐著看著鐵柵欄外的一小塊天空,冷笑著想為了狗屁義氣而死太虧了,也許當時搖頭說不要錢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這個下場。他的兄弟不相信他一分錢不要,僅僅是為了還一個人情。
他很好奇地走在黃泉路上,覺得與走在大街上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道路兩旁的行道樹變成了一片血紅的花。
李林問了好幾個面無表情的游魂,卻無人理會。
這就是人間與鬼域的區別,人間總能遇到熱心人耐心地回答他的問題。李林對這種鮮豔的花朵很好奇,突然想,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彼岸花吧?想起曾經求過婚的某個女友看小言故事,時對彼岸花比對紅玫瑰還癡迷,李林嘆了口氣,伸手摘下一朵小心地別在了衣襟上。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像新郎官,接著很意外地看到某魂的臉在抽動。
沒等他排到孟婆身前接過那一碗湯喝,就被維持秩序的鬼差與高素質的某魂,看似無意實則故意地踢進了殊途河。李林想開口罵人,但想想人都死了還爭這口氣實在沒勁,就放鬆自己在水中浮沉……
安國西陲邊境的山脈中,正值秋天。癡癡望向山谷的六歲孩童眼中突然有了生命,眸子像腳下不遠處的五彩湖泊般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李林嘆了口氣,連裝白痴的心情都沒了。因為他聽到身旁守衛說:「傻也無所謂,這般模樣不送牡丹院太可惜了。」
牡丹院,這模樣,還能去幹什麼?所以李林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用六歲孩子的天真笑容望著守衛,「這是哪裡?」
他當然知道這是哪裡。看著一大群小孩嘿呀嘿呀地練拳腳,電影裡某某幫派從小培養忠心小狗的場景進而展現在眼前。他可不想再做殺手,前世做得太累了。
然而與送妓院比,殺手似乎還是好一點。於是李林清醒了。
嫩白的小手拿著雪亮的刀,他揮了揮,身體各部位還達不到那個要求,卻找回一點前世的感覺,這讓他很滿意。
三個月裡,李林和別的小孩一起在空曠的地方打架。三個月後,他的衣服上別著一百的編號,與九十九名孩子一起走進編號為十的木樓,開始互相殘殺。
進樓的瞬間,李林悲哀地想起了前世獄中鬥毆的場景。他又笑了笑,這一世身邊再無兄弟能從背後捅他一刀了。
【第1章】牡丹花下死
沒想到在進樓前三個月他清醒了,所以最晚一個加入這批人的訓練中,編號也就成了一百號,十號樓的第一百個孩子。
雪後初霽。
山谷中鋪滿淡淡的陽光。銀白世界中唯林梢隱隱現出一抹青黛,這種水墨神韻多少會勾起一些詩意。
「江山,如畫。」李言年披著藏青色的披風坐在簷下,銀狸毛在頸邊一圈襯得人越發的豐神異彩。
他的聲音很淡,淡而溫柔,像極了雪地上那抹陽光。
「回稟執事,十座樓一共出來了十七人。一號樓一人,二號樓兩人,三號樓兩人……十號樓五人。」一黑衣漢子恭聲回報。
李言年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訝意,目光輕飄飄地從站在院子裡的十七人身上掃過。緩緩站直了身,順手把手中的暖爐遞出。
李二趕緊接過去,小心捧在手中。手心驟然傳來的熱度讓他舒服得想嘆氣,臉上的神情依然謙卑恭順。
他的腰微微彎著,也不知道是長年養成的習慣還是怎的,他整個人似乎從來沒有挺直過腰杆。那雙細長的眼睛也顯出幾分鬼祟,偷偷瞟向院子裡站著的人。出來了十七人,這差事看來沒問題了,明兒就可以離開這裡。李二想起府中俏婢的熱酒,這時節正好可以賞雪、品梅、吟詩,一顆心早飛向了谷外。
地上的雪還沒掃開,站著的十七個人衣衫襤褸,已看不出衣裳原來的模樣。身上還帶著傷,血滴落下來,將腳下的雪染成了淡淡的粉紅色。分明還是七八歲大的孩子,眼睛裡卻透出一股疲憊、一種興奮,在李言年冷漠的目光注視下又多了幾分莫名的怯意。
「能從一千人中活著出來,都是爺了。」李言年站立片刻,才感嘆似滿意地吐出一句。
這句話一說出來,院子裡的人都鬆了口氣,那十七個孩子也不例外,竟有兩人一屁股就坐在雪地裡。
李言年瞟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兩個人,瞬間四周衝出幾條大漢將他們架起來。孩子的臉霎時變得像雪一樣白,目光驚恐。
嘆了口氣,李言年揮了揮手,「送牡丹院!」
那兩個孩子眼睛失去光彩,哭了出來,急喊著:「饒了我!」
剩下的十五個孩子大氣也不敢出,小身子發著顫卻越發挺得直了,生怕一個不謹慎丟了命事小,被送去牡丹院就慘了。
在谷裡待了一年,黑衣守衛一說起牡丹院時,握在手中的鞭子都變得溫柔起來,遲遲不肯落在人臉上。曾經有人還沒熬到進樓就被送去了牡丹院,當時守衛們就停了鞭,還請了谷裡醫術最高明的回魂師父來療傷,猥瑣地笑著說:「等小爺過了十二歲生日就可以去慶生。」九九就對李林說:「我寧可被張屠夫殺,也好過落在牡丹院的守衛手中。」
李林的回答讓九九頓起親切之心,「你也知道張屠夫?就是沒他也不會吃帶毛豬的那個?」
然而之後不管九九如何回憶過往,再也沒能從李林那裡勾出多餘的親切感。九九也不灰心,畢竟在一個樓裡一百名孩子中,只有李林認識張屠夫。九九覺得他有義務保護李林。
「都說過了,能從一千人中活著出來,都是爺了。」李言年又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說說,十號樓怎麼會出來五個?」
「執事,他們……」答話的黑衣守衛才一遲疑就看到李言年溫和的眼神,哆嗦了一下後說話不再猶豫,「他們趁九號樓的相互殺疲了,去撿了個現成的便宜。」
「哦,誰領的頭?」李言年眉梢微動,目光也移到了最邊上的五個孩子身上。都是一般清秀小模樣,他心裡有點兒讚嘆,嘴裡吐出的話卻帶了絲寒意。
另外三個孩子低著頭不肯說話,目光卻瞟向九九。這讓李林很不解,依他的判斷,李言年是不會殺這個領頭的,但是會如何處置就說不準了。
照理說不該讓一個八歲的孩子替他背黑鍋,該他站出來的時候了。可是李林想,還是緩緩吧。畢竟當出頭鳥始終不符合他想隱藏實力的想法,他不想將來被派往最危險的地方執行最危險的任務。以他前世對殺手的了解,頂尖高手總是死得最快。不是身手不好,而是危險任務接得太多。他計算著招供的時間,要恰到好處地表現害怕,還得勇敢地站出去。
面對揮著刀衝向他和九九兩人砍過來的三個孩子,他似無意地提醒了九九,讓他帶著樓裡的五個孩子殺到九號樓黑吃黑。
李言年笑了,「知道為什麼要你們一百人相互廝殺,每天取一條性命完成任務嗎?」不待回答,他接著說了下去,「對敵人的一絲同情,就是對自己殘忍。好吧,給你們一個機會,供出領頭的人,別的人爺不殺。」
「是我!」九九聲音發顫,卻搶在李林準備招供之前邁出了一步。他依稀記得,當他在樓裡護著李林與另三個孩子惡狼般對峙時,耳邊輕輕響起一個聲音,溫柔而又冷酷,「殺九號樓的人!」九九現在寧願相信是自己的潛意識在引導自己,也不願是那個他一直保護著的單純的李林……
李林很吃驚地看著九九,再一次提醒自己別記著這個情,雖然這個八歲大的孩子此時的形象足以令他仰視。
李言年皺了皺眉,李二已躬身上前輕聲提醒道:「爺,今年……」
「好一個黑吃黑,九號樓的不是枉死了嗎?」李言年眉頭舒展,嘴裡說著雲淡風輕的話,「送回十號樓,明日出樓之人才算過關!」
李二倒吸一口涼氣,有點摸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這群孩子每一百人住一棟樓,連日相互殘殺,一棟樓裡才走出幾個來,都算是精英良才了。方才廢了兩個,這會兒又送進樓去,沒准又會損失幾個,著實讓人捨不得。
「回執事,是我。」李林心裡嘆息,上前兩步輕聲回答,「我出的主意,能出來不容易,都不想再回去了。」
李言年看著下方跪著的李林,他是出來的人中年紀最小的孩子,不過才六歲。他有些詫異李林說話時平靜的語氣。「真的是你嗎?」
九九和李林同時答了聲:「是我!」
「好一個兄弟情深!知道什麼是兄弟嗎?兄弟往往是最容易出賣自己的人,記住爺的話。究竟是誰?」
九九急著開口,李林攔住了他,「其實是我。我出的主意,他領的頭。」
「哦?方才怎麼不認?」
「怕死!」李林回答得異常乾脆。
「怕死,是啊,是人就會怕死。」李言年輕聲感嘆了一句,「這會兒不怕死了嗎?」
「執事不會殺我,最多,像方才那兩人般送去牡丹院。」
李言年興趣甚濃地瞧著他,直呼他的編號:「一百,你知道牡丹院是什麼地方?」他原本並不認為六歲的孩子能完全明白,卻因李林一直平靜的聲音發出了疑問。
李林揚起了臉,滿帶血污的面容上一雙眸子晶石般閃亮。眼裡沒有一絲害怕,反而帶著一股戲謔的味道答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李言年怔了怔,咀嚼了幾遍這句話,驀然大笑起來,「哈哈!沒想到今年出了個彩!有意思!有意思!」說完竟拂袖而去。
院子裡的人面面相覷。李二也抱著暖爐神采飛揚地,尾隨李言年進房。四周的黑衣大漢這才長長地吐了口氣。
九九怒道:「你是想我倆都死嗎?」
李林撓了撓頭,天真地笑了,「明明是我告訴你的嘛。」
九九怒道:「你就是一個傻子!明明是隨口一說,你哪裡會有這心思?!」
見他生氣,李林憨憨地笑了,「我餓了。」
九九這才轉過臉來,對著李林怒目以視,「紅顏禍水!」
李林摸了摸臉不禁苦笑。這張臉,難怪是傻子都能進牡丹院發揮餘熱。
九九發作完,拉著李林昂首挺胸走出院子。院門口的黑衣守衛都抱拳行禮笑道:「恭喜小爺過關了。」
九九哼了聲不理。李林又笑了,「以後還仗各位大叔多照拂。」
他跟在九九身後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當時你不怕死嗎?」
九九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最多送牡丹院罷了。」
李林心裡頓時放下塊石頭,不用欠人情了。
李林換了身簇新的衣裳跟著守衛來到李言年的住處。走在他前面的守衛,自從看到小樓後腳步便放得輕。李林默想,這位李執事有能力坦然收集上千名孩子,再冷眼瞧著他們在幾天內死去,偏偏臉上神情沉穩,卻有這份狠勁,難怪守衛們害怕。
面前的小樓像座吊腳樓,依山而建,重簷歇山穿鬥式建築。李林觀察了一下地勢,這裡可以觀賞山谷的全景。李執事看起來說話做事都漫不經心,實則喜歡掌握一切。他對李言年又下了判斷。
李二掀起厚棉簾讓李林進去,弓著背老實地站在李言年的身邊,看向李林的目光多了重探究。一個六歲的孩子能讓李執事如此重視,他一定非比尋常。
一股暖洋洋的熱氣撲面而來,又帶著一絲香味,李林一嗅便知道是火盆中放了橘皮,所散發出的味道,李執事很懂得享受。
李林斂了眼中的精明,走進去一言不發,老老實實地跪在李言年面前。
李言年端著杯酒,淡漠地瞅著他。
是該直視還是低頭?李林心思轉動,堅持了一小會,在合理的時間低下了頭,以此示弱。
李言年盯了他良久,看到李林終於低下頭,目光慢慢變得柔和,淡淡地問道:「怎麼想出這個法子的?」
「樓裡就我們五個了,不夠分。規矩是每人要殺一個人,沒說不能殺別樓裡的人。」
李林低著頭老實地回答,心裡暗罵谷中的人變態。送進樓時,每個孩子都知道第二天要殺個人交任務。樓裡一百個小孩都瘋了似的,只一晚工夫,就相互捅刀子死了一半以上,不死受傷的第二晚當然也活不了。
都是稚嫩的花朵啊!從小就這樣學著相互捅刀殺人獲得生存,長大還得了?但是如果要在生與死之間選擇,他沒道理讓別人對他辣手摧花。於是,在無數雙或怯懦或害怕或惡狠狠的孩子眼中,他活了下來,且沒有殺過一個孩子。九九的功夫不知是家傳還是怎的,比別的孩子高出一籌。在他幾句言語點撥下,護著他走出了樓。
「你清醒之前還是個白痴!」李言年瞟了眼桌上薄薄的紙,上面幾行字記錄了李林所有的事情。
他想起了那句詩,好奇之心大起,語氣更溫柔,眼中露出刀鋒般的光芒,「記得來山谷之前的事?」
「記不得了。」李林還是以最老實的語氣回答。他只知道醒來後就到了山谷,是有人送他來的。一個模糊縹緲的背影,李林並且時常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卻總是沒得到搭理的影子。
李言年有點兒遺憾。他一直以為讓下屬找來一千多名七、八歲的孩童,難度有點大,所以連白痴也找回來充數。
在近一年的訓練中,李林就呆呆地看著別人練功夫。留了他八、九個月後,見他還是傻樣子,想著只要小模樣可以,送去牡丹院也算有點用處。沒想到在進樓前三個月他清醒了,所以最晚一個加入這批人的訓練中,編號也就成了一百號,十號樓的第一百個孩子。
一個比其他人訓練得少、功夫明顯不如人的小孩,在殘忍的廝殺中竟然活了下來,而且還策畫了黑吃黑。從白痴到膽大的策畫再到那句詩,李言年不想對李林感興趣都不行。
李言年不再言語,沉悶的空氣壓在屋子裡,李林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力襲來。他不是只有來山谷近一年的記憶,他還記得他前世是個殺手,所以他只能把身體挺得再直一點,再發點兒顫讓李執事瞧出他的恐懼,努力裝出一副想表現卻又害怕的模樣。
洗淨臉的李林,讓李言年產生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張臉似曾相識。他看了眼李二,李二似乎也有同感,點了點頭。李言年微微一笑,收了身上的氣勢。
李林感覺身上的壓力一鬆,暗自感嘆,真有武林高手存在!
「你們樓的五個人名字分別是星魂、月魄、虹衣、鷹羽、日光,你選一個吧!」
專諸之刺王僚也,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要離之刺慶忌也,蒼鷹擊於殿上。刺客的名字帶著刺客的影子,聽起來風光,可全是過眼雲煙,沒有一個好下場。他不想做其中任何一個。但是由得他選嗎?選,自己不喜歡;不選就要說理由。自己以前是白痴,現在還是個六歲的孩子,這理由不能說。所以他恭敬地回答:「執事賜名。」
李言年瞧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就星魂吧,黑暗中的光芒無人能奪。我會送你去上院……你是個奇怪的人,是福是禍呢?」
前面的話是對李林說的,後面一句卻是在問自己。
一來就給了個掃帚星的名字?李林心裡苦笑,臉上露出欣喜,「星魂多謝執事。」
接過一塊玉牌,守衛領了李林出去。李言年飲下一杯酒,喃喃道:「我是否做錯了呢?那模樣……該送他去牡丹院。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念了好幾遍,怔怔地坐著。
「爺,明日……」李二小心地詢問。
「回京。」
【第2章】腳底板長出一朵花
他實在佩服做記號的人,在他腳板心印了朵花,血紅色的小花。這讓他又想起了路經黃泉時,摘的那朵血一般豔麗的花朵,轉世就成了胎記?
星魂跟著守衛前行,見不是回十號樓的路,心下了然是去李言年口中的上院。他遺憾地想,可惜不能再見到可愛的九九了。
谷裡的人行事果斷狠辣,不會給他們之間相處的機會。將來他們會互不相識,各自執行各自的任務,沒準兒還會相互殘殺。如果有了感情就不叫刺客了。
一身貴氣的李言年原來只是個執事,這谷中主事之人究竟是什麼身分呢?
星魂默默地分析著,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逃,不想做殺手與學一身本事是兩回事。冷兵器時代拼的是武力,他沒那麼傻去找個山裡偏僻的地方,種地當農民。
他相信一點,在任何時代、任何地方,永遠不要處於社會的最底層。他難能可貴地帶著前世的記憶,多少也要總結一下,讓這一生過得精彩一點。
嘴一彎,他笑了笑,大不了再去黃泉路上排隊等著投胎。人都怕死,是不知道死後的情景,其實知道了也就那麼回事,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星魂抬起頭,夕陽已至,山谷明朗美麗,血腥和罪惡被白雪與陽光埋進了土裡。他悠然地想,李言年收集了這麼多孩子,能不露絲毫痕跡,其中必有圖謀。也許數年後外面的天就會變了。
順著山道走了一個時辰,就到了山頂。四周蒼木蔥蔥,放眼望去,對面一座山峰在雲遮霧繞中隱約顯現。山風吹過,衣袂翻飛。星魂抬頭看了看天,碧空如洗。他不禁深深吸了口氣,山崖對面一定是度假山莊。
「小爺,小的只能送你到這兒了。」守衛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星魂瞧了一眼深不見底的峽谷,再看看橫在山崖之間的兩根鐵鏈,點了點頭,「多謝守衛大叔,以後有機會一定請你喝酒。」
「不敢!小爺多保重!」守衛不敢多說,對李林抱拳行了一禮,轉身就走。
李言年說,出得樓的人都是爺了。守衛再凶,也是侍候這批殺手種子的奴才。這地方待遇還真不錯。
他左右看了看,又觀察了一下鐵鏈,突然放聲大喊:「有沒有人啊!沒人,小爺就走啦!」
沒有動靜,星魂冷笑地看了看鐵鏈。他就不信這麼高、這麼險的地方,會讓一個不會輕功的六歲孩子自己過去。
崖下吹來的冷風陰颼颼的,夕陽殘照,山頂悄然無聲,唯有山風吹過時,樹葉一陣嘩嘩作響,說不出的寂靜祥和。前世六歲的自己在做什麼?背著小書包去教室讀書,調皮搗蛋被老爸揍?其實也很幸福的。如果不是意外做了殺手,他的人生應該和許多普通人一樣簡單溫暖吧?
他站立的這會兒,太陽已滾落下山頂。星魂瞧著鐵鏈出神,冒險踩鐵鏈過去,哪怕是個考驗,他也不想去冒險。現在不是他想不想學功夫的事,是谷裡的人主動請他學,他著什麼急。
風吹得他臉上生疼,太陽下山後氣溫驟然下降。他轉身離開懸崖,順著來時的山道疾步下山。他估計走下山天就黑了,得趁著這時進到樓裡歇著,不然在外面會被凍死。
其實星魂心裡極希望那個神祕的影子再次出現,雖然影子總是裝傻沒搭理過他,但他的存在多少帶來一點安全感,讓他知道有人一直陪伴著自己。
一路無驚無險地回到山谷。周圍一片寂靜,一個守衛都瞧不見,九九他們也不知道被送到哪裡去。
星魂在十號樓旁停下來,看了一眼,不想再走進這個充滿血腥的地方,輕嘆了口氣,徑直走向李言年的小樓。
這回沒有李二掀簾子,他不請自入。
桌上還擺放著酒菜,橘子皮依然散發著香氣。火盆的溫暖融化了衣服上的冰渣子,星魂有點得意自己的判斷。來回走了兩個時辰又累又餓,他抖了抖衣服,哈著手走到桌邊,旁若無人地大吃。
「吃飽了?」
陰森森的聲音飄浮在空氣中,星魂嚇得筷子一抖,回過身看到一個青衣人。他有點兒惱火地想,是鬼也沒這般嚇人。他試探著問道:「你……是誰?」
「你的師父。」
星魂歪著頭想了想,笑道:「師父?李執事說要送我去上院。」
「我是上院之人,來接你。玉牌給我。」
星魂摸出那塊玉牌送過去,燦爛一笑,「師父,我叫星魂!」
青衣人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波動,靜靜地望著他。
星魂只好下了桌走到青衣面前,突然跳起來抱住他,「走吧,師父。」
青衣人順手接住他,愣了一下,沒再說話,抱著星魂往外走。
摟著青衣人再上山的感覺無比美好,星魂想起了前世坐的滑翔機,平穩、快捷、舒服。依舊是上山的那條路,還沒等到他感受高空踩鋼絲的刺激,青衣人就抱著他走進了樹林。
「不是要踩著鐵鏈過去嗎?」
「除非你想死。你過得去嗎?」
一個動作定生死,看來先前判斷李言年不會殺自己是錯的。星魂被驚出一身冷汗,暗暗提醒自己千萬別看輕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出了樓也不見得就萬事大吉。他表現得像個好奇寶寶,「若是踩著那鏈子過去呢?」
「再踩著鐵鏈回來。」
「那邊什麼都沒有?」星魂有點兒不敢相信這是玩人的把戲。
青衣人拍開機關走進一處地道,「什麼都沒有。有,你也瞧不見。」
他牽著星魂的手緩步在地道中行走,「我擅長輕功、暗器,以後你就跟著我學這兩樣。」
「我想學別的呢?」星魂好奇。
「那要看你三年後的造化了。」
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師父。星魂翻翻白眼,用心記著路。他正高興自己的眼力還是很好時,青衣人已牽著他轉進一間石室。星魂一下傻了眼,甩開青衣人的手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不敢相信這就到了路的盡頭,「就這裡?待三年?」
石室裡只點著一盞燈,顯得很空曠。楊過還有小龍女陪著,偶爾還會出墳墓瞧瞧,他身邊就一個乏味至極的青衣人,星魂覺得虧大了。
「這燈只會點三天,以後都不會有燈了。」青衣人說完坐在一個蒲團上。
三天?星魂再次哀嘆。也就是說他只有三天的時間熟悉這間石室,然後就開始當睜眼瞎子。
前世當殺手坐牢鬥毆,這一世鬥毆坐牢當殺手,他有些後悔不該在黃泉路上隨便摘花。他有點兒理解星魂的名字,意思是在黑夜中出現的鬼影子。
三年就三年,他不想做殺手,更不想做一隻躲在黑暗中的老鼠。既來之,則安之,他身後不是還有個影子兄嗎?
「拉屎撒尿的地方呢?」
「那邊有個耳室。」
兩室一廳帶單衛的格局他只花了十分鐘就走完了。星魂不動了,坐在青衣人身邊,像小孩子一貫的做法找青衣人說故事:「師父,就咱倆了,說會兒話吧。」
「你不會也捉些麻雀讓我練輕功吧?」星魂滿腦子想的是,小龍女教楊過練功的法子。他看了看,睡覺的地方是張硬板床而不是寒玉床。
「明天你就知道了,今晚你可以睡。」
星魂覺得青衣人的話大有玄機,突然汗毛直立,不會明天起連覺也不能睡了吧?他站起來打了個哈欠,「晚安師父,小徒睡覺去了。」
躺在床上,他摸了摸腳,睡不著。
那裡有他的祕密,無意中發現的祕密。
他實在佩服做記號的人,在他腳板心印了朵花,血紅色的小花。這讓他又想起了路經黃泉時摘的那朵血一般豔麗的花朵,轉世就成了胎記?
這暗記又是什麼意思呢?星魂很好奇他的新身體的真實身分。
慢慢適應了小胳膊、小腿,星魂嘆了口氣,一夜長大是不可能的,這樣子也沒什麼不好,孩子總是最能騙人的。比如他清醒後裝了近一年的白痴,也無人察覺。
他想起了那個送他進谷的影子。把他扔在一群孩子中就離開了,卻時不時在他耳邊嘮叨。影子兄為什麼要把一個白痴弄進山谷?而山谷中的人容忍一個白痴,待了八、九個月的時間,才作出送牡丹院的決定更讓人覺得奇怪。
這地下的墳,影子兄進得來嗎?會被精通輕功暗器的青衣師父發現嗎?星魂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也許不會像他想得那麼無趣。
等到油燈滅了,星魂就成了瞎子。
他靜靜地躺在黑暗中,終於可以舒服地睡一覺了。
這一年在谷中,他幾乎沒有睡過一次安穩的覺。對身體的好奇,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以及影子的提醒都不容他放鬆警覺。
青衣師父已經離開了石室,似乎有意讓他自己適應這種黑暗與孤寂。
人在黑暗中,恐懼感會比平時放大無數倍。在看不見的時候抵抗力會大大削弱。就像恐怖電影,如果驚悚情節在大白天太陽底下發生總會覺得無趣。
無邊的黑暗給人無形的壓力。也許青衣師父培養弟子的方法,和他的長相一樣詭異。星魂有點兒同情他,青衣師父的皮膚讓他第一次對吸血鬼有了直觀感受。
這對孩子來說,太殘忍了,除了他自己。
星魂微微一笑,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想。他很喜歡這種黑暗與安靜,覺得安全舒適。他是不是也有點兒變態?
正當他打算舒舒服服地睡進入谷後的第一個安穩覺時,他覺得屋子裡多了一個人,反射性地屏住了呼吸。
影子兄飄忽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期望,會順利入谷學藝的。」影子輕嘆一聲。
你是誰?我是誰?你……知不知道我腳板心的祕密?為什麼想出這種變態方法讓我去擠獨木橋?如果自己死於一群七八歲孩子手中,會怎麼樣?一連串問題衝進腦中,星魂卻只是吐出了屏住的呼吸,「我青衣師父呢?」
「前三晚,他不會待在這裡。他很固執,你能獨自在這裡待三個晚上,他才覺得你有資格做他的徒弟。」
影子的聲音像什麼?星魂覺得像捏著嗓子逼出來的聲音,態度很溫和,聲音像鴨子,怕他聽出他是誰?星魂撲哧笑出聲來。「你來做什麼?」
「教你內功。」
星魂想了想又問:「不是葵花寶典,嫁衣神功就成!」
「何為葵花寶典、嫁衣神功?」
「一個是太監練的,一個是幫別人練的!」
影子沉默了會說:「我就知道,你絕不會是白痴!」
「可是我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記不得也好!以後,但憑自己的造化了。」影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惆悵。
「你是誰?」星魂終於問了出來。
「我?我是一個影子,不能出現在人前的影子。我要還一個人情,要讓你學得自保的本事……」
好報仇?星魂差點兒把這電視劇裡常見的後半句話說出來。「你的武功也不錯,為什麼不能教我?要把我扔在這山谷裡?」
「不方便!」
這句話幾乎讓星魂從床上跳起來,想指著他的鼻子罵他腦子有問題。自從進谷後,他已經在生死線上來來去去,踩了很多回鋼絲,還差點兒被送去牡丹院掛牌。星魂冷冷地瞧著影子,冷笑著想自己絕不會承他這份情,不管自己與他在這一世是什麼關係。
影子似乎不想久留,丟下一卷書像扔掉個大包袱似的,「很多人都想得到這卷《天脈內經》,你好好練吧。」
「你為什麼不練?」路邊的李子沒人吃,不是路人懂規矩,而是因為它是酸的不好吃,這個道理星魂明白。
影子很坦白,「我看了六年,沒看出端倪。也許……你能。」
星魂笑了,也許這東西是我家的東西,所以,也許……扔我在這兒、留我一條命,為的就是我能知道你們無法知道的祕密。只可惜,我以前真的是白痴。
「不怕我亂練習會走火入魔?」星魂真正想說的是,我如果走火入魔了,你不是更得不到這個祕密?
「你能走出樓是你的運氣,你能不能練成也是你的運氣。我能為你做的,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青衣師父收徒前有這個臭毛病,我才能進來……也是你的運氣。」
星魂還沒來得及消化影子說的一切,心裡窩了無數的疑問與不解時,影子已經離開了。
他五歲入谷,影子在谷中陪了他一年。星魂能保證這一年,影子絕對不知道他腳板心的祕密,因為他從沒有洗過一次澡。谷中的人知道這千名孩子能活下來的不多,也就懶得建澡堂這樣的公共設施。可是五年前呢?他在什麼地方生活,都沒有人把他全身翻遍?星魂不相信。
他嘆了口氣又有點兒興奮,神奇的內功祕笈終於被他獲得了。他也很好奇,自己能否真的有練成內功的運氣。
他不再去想那些摸不著邊際的事,抖開了影子扔過來的東西,突然一怔,禁不住破口大駡:「黑燈瞎火的,我怎麼知道上面寫了些什麼!」
這是一卷裱好的絲綢。星魂有些沮喪,影子才是白痴,他以為這裡還能鑿壁偷光?或是在青衣人白天來的時候,點亮燈大方地閱讀?
現在外面應該是星星滿天了吧?星魂無聊地想著,手指輕輕撫摩著絲綢惆悵。
內功應該是繡在絲綢上的。他摸到了凹凸不平的痕跡,手指慢慢摸到了一根線。他閉著眼順著這條凸起的線摸下去,慢慢地在腦中形成了一幅人體的經脈圖。
摸來摸去,還是一幅圖。星魂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這樣的圖前世他見過,就是幅普通的人體結構圖,連接著身體各處的穴位與經絡。但是影子說這叫《天脈內經》,他還是想笑。解剖學在西方剛開始時,是要被送上教廷的火刑架。在中國要是敢解剖屍體,活人會找你拼命的。也就是一幅人體脈絡圖,難怪他們看不出來。
手指撫摩下,絲綢卷上的字跡他認識。這要感謝他的前世父親,開了家刻印章的小鋪子,從小就本著子承父業,將來可以有碗飯吃的想法逼著他學,也為他日後刻假公章,弄假鑑大開方便之門。
星魂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細細摸索著絲綢上繡的字。覺得自己罵錯影子了,如果真是一本書,他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然而,他不知道他所摸到的,與影子想讓他看到的完全是兩回事。連影子都不知道這卷絲綢繡法上的古怪,也只有星魂這樣在黑暗中凝神的撫摩,才摸到了絲綢記錄的真正祕密。
這一晚,星魂面露奸笑地睡去。
白天,青衣人進了地室。星魂安靜地站在他面前,沒有哭叫,沒有驚恐,這讓青衣人極其滿意。
三天後,他不再點燃油燈。
星魂用了三天熟悉這裡的環境,確定自己不會摸黑走路撞歪鼻子。但是他還是很好奇青衣人是如何在黑暗中來去自如的,包括撒尿,都準確無誤地正中桶裡,實在讓他嘆為觀止。
他捏著鼻子把馬桶移動了下位置,青衣人還是找著了地方。他又放輕腳步往石室門口走去,直接撞上了青衣人的胸。
接過散發著香氣的大餅,星魂終於忍不住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的手在哪兒?」
「三年後你就知道了。」
星魂接著問:「我看不到你的步法怎麼學功夫?」
「這三天,你應該看見了。地上有腳印的,現在是一條直線,每步之間是八寸,一共三十七步。」青衣人的聲音在石室裡幽幽迴響,「輕功的最佳境界,其實是對外界的感覺。人的各部分器官,都有你所想像不到的潛力。當你瞎了,你就會自然地調動你的聽覺。四周的一切都不是完全靜止的,你走路的時候會帶起風聲,會攪動氣息。石室中本來沒有物體,如果放了一件東西進去,那裡的氣息就變了。」
星魂嘆了口氣,「明明是人,卻偏要做蝙蝠。聲波哪是人能輕易感覺到的?」
青衣人有點兒好奇聲波的說法,想了想便點頭同意,「就像水波,氣息的湧動便是如此。」
星魂不再多話,伸手去摸腳下的印跡。一腳踩上去,再移到下一個腳印上。他走得很慢,眼睛閉不閉也沒有關係,就這樣踩著走完三十七步,再走回來。「我要這樣走多久?」
「走到你能躲開我的暗器!」
「師父,這是直線,我避無可避!你不會是想藉機要我死吧?」星魂覺得熟悉了一個人的線路,再對他甩飛刀,命中率會是百分百。
「你照我教你的運氣法,練就行了。」青衣人扔下這句話便消失了。
黑暗中星魂看不到他,卻真的感覺四周空無一人。他對青衣人的輕功很服氣。無可奈何地想,練吧!
他走了三個月,以他前世良好的殺手素質,在黑暗中過得很逍遙。星魂悠悠然走著他的直線,從這頭到那頭,一次次思考著未來的人生,一遍遍告訴自己,自己不再是李林。這一世重新做人,真的是新的人生,他完全不懂的人生。
他想起前世翻窗入戶的感覺,試著翻了個筋斗,沒有落在腳印之外,這給他帶來一點小小的成就感。心裡湧起一股淡淡的喜悅,比埋頭直走又多了一點樂趣。
正在他翻著筋斗玩得高興時,星魂感覺到了四周氣息的變化。有東西朝他飛過來,他條件反射地扭動了腰。身體內原本順暢的氣息立時中斷了,平衡被打破,他四腳朝天地摔在了地上,痛得齜牙咧嘴地埋怨:「師父,您射的不會是飛刀吧?」
「是箭!」青衣人很滿意星魂的反應,他的忍耐力與迅速的反應,足以擔當起星魂這個名字。
星魂目瞪口呆,「射中我怎麼辦?」
「沒有箭鏃的,最多受點兒傷。」
青衣人淡淡地回答,接下來星魂就被取了箭鏃的箭射得哭爹喊娘,痛得渾身發顫,趴在地上不肯動了。
「每天我只會射一百箭,還剩二十枝箭。如果你不起來,我還是會對著你射過來,當死靶子會更疼。」
「我要是有內力的話,提口內力就飛起來了!」
「我不會。」
星魂這回像看怪物似,看向青衣人的方向,儘管眼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你是說你像鴿子一樣抱著我飛上山那會兒,你也沒用內力?」
「我只會呼吸之法。」
他徹底暈了,深呼吸淺呼吸,不可能吸口氣就能變成一片雲吧?心中一動,想起了那卷《天脈內經》。然而沒有給他再多想的機會,風聲驟起,星魂一翻身躲過,順著腳印往前跑,才跑了一步又退了回來,躲著四處襲來的箭。
不管他是前進還是後退,青衣人的箭如附骨之蛆牢牢地黏住他。等到二十箭放完,星魂喘著氣癱在了地上。
咻的一聲一枝箭飛過來撞在他背上,他險些被射得轉過身去,氣得指著青衣人大罵:「不是說好二十箭嗎?」
「使暗器的人,總有出人意料的一招,一招致命!」青衣人淡淡地說完,風似的飄走了。
「無恥!」星魂暗罵,卻忘了前世他使陰招時,也是這樣理直氣壯。他揉著身上的痛處走回房間,摸索著絲綢上的經絡圖微笑。他已經找著了《天脈內經》的祕密,將來,他也會掌握這個身體的祕密。
【楔子】一朵彼岸花
月黑風高殺人夜。
李林握緊了方向盤,踩下了刹車。山上華宅裡的少爺有個很奇怪的習慣,喜歡每天晚上十點騎著山地車鍛鍊身體。李林的任務就是製造一起車禍。
車禍之所以叫車禍,是車闖了禍,而不是開車的人。所以就算被捉住,也只能算是交通肇事罪。更何況,照計畫,他根本不打算逃。不給這個計畫留下任何一個疑點,讓人有機會懷疑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計畫滴水不漏。
李林和朋友吃飯喝酒,然後開著車回半山腰的家。房子也是在半年前買下的。
一個喝了酒回家的人意外撞上了外出鍛鍊身體的少爺,很正常。
等了...
目錄
楔子 一朵彼岸花
第1章 牡丹花下死
第2章 腳底板長出一朵花
第3章 殺手的順序
第4章 重見星光燦爛
第5章 美人如花隔雲端
第6章 惹是生非的後果
第7章 睡著的小孩
第8章 別院的適應性訓練
第9章 奇怪的端王夫婦
第10章 相互試探
第11章 皇宮夜宴
第12章 步入殺手生涯
第13章 設計與認親
第14章 繼續瞞下去
第15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16章 危險步步逼近
第17章 遊園驚魂
第18章 奉旨議和
第19章 大皇子的算盤
第20章 醉情於月
楔子 一朵彼岸花
第1章 牡丹花下死
第2章 腳底板長出一朵花
第3章 殺手的順序
第4章 重見星光燦爛
第5章 美人如花隔雲端
第6章 惹是生非的後果
第7章 睡著的小孩
第8章 別院的適應性訓練
第9章 奇怪的端王夫婦
第10章 相互試探
第11章 皇宮夜宴
第12章 步入殺手生涯
第13章 設計與認親
第14章 繼續瞞下去
第15章 吾家有女初長成
第16章 危險步步逼近
第17章 遊園驚魂
第18章 奉旨議和
第19章 大皇子的算盤
第20章 醉情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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