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麟老師,財大最年輕的教授,身兼國金系副主任,身段優美面貌佼好,身受女性歡迎。他唯一的缺點,就是性格不好。
王衛平老師,高中復讀一年才考上體育大學,混了四年出來教高中體育,連二級講師都還沒評上的菜鳥老師。他唯一的優點,就是個性很好。
外在的條件是一天一地一雲一泥,但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之間,卻有著無人可以介入的羈絆。
像他這麼優秀的人、像他這麼聰明的人……誰會愛上那塊「板磚」!?
只是,當那個自小就在身邊的、有如空氣一般的人一旦不在,他又為何會如此不安?
究竟誰愛誰多一些、誰付出得多一些……
老師與老師的故事,正熱鬧上演!
章節試閱
那是一個黃昏,大街上很多剛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抱著孩子,挽著愛人,漫步在斜陽下,昭顯我社會之穩定,人民生活之幸福啊。
可是──站在街角麥當勞門口的一個青年那副誰欠了他幾百萬沒還的德行,多少給這美滿的場景掃了興。那人時不時的看看手錶,時不時的又抬頭望望遠處,時不時的就露出了猙獰的面目表情。多少帶著孩子都來到近前的媽媽們都臨時改變了主意:孩子啊,今天晚上咱們改吃肯德基算了……
就在麥當勞的員工們摩拳擦掌準備出來招降惡靈的時候,那個人等的人總算是出現了。
「呼……呼……林麟……等很久了吧……對……對不起啊……學校突然有事……」
叫作林麟的青年看也沒看來者一眼,逕自地就要往麥當勞裡走,邊從牙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來:「王衛平,十五分鐘零四十二秒。」
「林麟……」個頭不小的王衛平一聽臉都綠了,可憐兮兮地試圖揪住林麟的衣角,失敗。
兩個人一前一後才走進去後,就見一位五十出頭的阿姨迎了上來,一臉埋怨的碎碎念叨著:「哎呦,衛平啊,你怎麼現在才……嗯?衛平,你怎麼又把他也帶來了?!」阿姨直指若無其事的林麟,那口氣像是見了什麼魔障一樣的驚訝。
王衛平乾笑著,擠眉弄眼手舞足蹈地摟住阿姨的肩膀,把阿姨掉了個頭,嘴裡嘻嘻哈哈地說:「哎呀,這小事您就甭追究了,我今天學校有事來晚了,讓您和那姑娘等久了,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被他這麼一攪和,阿姨也就沒有繼續盤問,帶著兩個年輕人來到一位姑娘的面前。
見他們來,那女孩連忙站起身,大方中含著羞澀地看著他們,眼中閃過絲疑問,她開口問道:「李姨,怎麼是兩個人……」「哦,這孩子自己害臊,非要拉個朋友陪著才敢來呢,沒出息勁的,妳可別在意,喏,是這個,你們倆好好聊聊吧,林麟,跟我到旁邊坐著來。」說著胖胖的李姨推出了一個青年,拉著另一個到一旁坐下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姑娘和王衛平雙雙站起來,告訴李姨他們「想到外面走走」,李姨眉開眼笑,連聲同意,他們出了門之後,李姨才瞪著啜著奶昔,一直都淡淡的沒言語的林麟說:「你這孩子也是的,他讓你跟著你就跟著,你們倆老這樣誰也別想找著媳婦了!」「哦。」相對與李姨的激動萬分,林麟的樣子很欠扁。
「這孩子你……哎,不說你了,從小我就拿你沒輒,院裡的孩子就你主意最大。我吃不慣這什麼堡,先走了,你呢?」
「我啊……再坐會兒,我還得等個人,李姨您慢走。」
林麟拉出個笑容,李姨看著他,突然笑了,伸出手刮了他的額頭一下,走了出去。
大概也就又過了十來分鐘吧,林麟吸完了最後一口奶昔,又去要了兩個大杯的加冰可樂,剛放好,身後就聽見熟悉的腳步聲,林麟沒回頭,他把吸管插進可樂杯子裡,偷偷的,笑了。那人當然是王衛平。外面也沒多熱,他卻滿頭是汗,一屁股坐到林麟對面抄起可樂灌了老大一口後,他才舒服地長出一口氣。
「果然啊……」王衛平說:「這是第五個了,這個比上一個含蓄點,她旁敲側擊地問你有沒有女朋友和手機號碼來著。」
林麟沒回話。
「我就知道,」王衛平倒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著:「只有這麼著我才可以擺脫相親,嘿嘿,然後我才可以好好的愛……」他的爪子伸向一直無語的林麟,被無情地拍了下來。「你少噁心了。」林麟用最裡邊的眼角餘光掃了王衛平一眼。
「可是我真的只喜歡你嘛……」王衛平咬住下嘴唇,哀怨道。
「白癡。」
「林林……」
「板磚,我的名字是兩個二聲音,不是輕聲的,你讀不好可以閉嘴,沒人當你是啞巴賣了你。」
王衛平被損成這樣居然還是付樂癲癲的樣子,他鍥而不捨地捉住了林麟的手,陶醉地說:「林林,你這種酷酷冷冷的樣子最迷人了……」
優雅的伸出沒被祿山之爪侵犯的另隻手,林麟小小的用指甲捏住王衛平手上的皮,輕輕地做了個圓周運動,成功的讓他尖叫著捧著爪子放開了自己。
「板磚,下次你再在我面前犯花癡噁心到我的話,我就廢了你舌頭。」
說完林麟舉起可樂杯子,衝齜牙咧嘴的王衛平搖了搖。
「幹嘛人家每次說心裡話都要被你荼毒成這樣……」王衛平明顯進入竇娥狀態地說。
「如果你的心裡話下次可以不這麼噁心的話,我可以考慮好好聽聽。」
「我的心裡話就那點東西,都跟你脫不了關係,誰讓我喜歡了你好幾年了呢……」
「省省吧你,你沒戲的。」
「為什麼嘛,為什麼嘛為什麼嘛?」
「你……」
林麟沉吟了一會兒,看著面前淚花閃爍的現代竇娥,頭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突然間語氣變得很溫和地問道:「板磚,我長得怎麼樣?」
「啊?你啊?」王衛平的眼睛突然一亮:「美啊,從我一看見你我就覺得你是貌比潘安勝似趙子龍氣死唐僧不讓張國榮賽過……」
「可以住口了,那我接著問你,我是幹什麼的?」
「財大最年輕的教授,身兼國金系副主任,有私車私房,年薪百萬,青年得志,楷模一個!」
「很好,我的學歷是什麼?」
「澳大利亞皇家墨爾本學院經濟管理碩士,學年成績歷年最高,對了,你去澳大利亞那一年半我可真想死你了……那一年半我光給電信事業做貢獻了,國際長途打得我去交電話費的時候管收錢的阿姨直勸我去查查,說有人盜用我們家號碼瞎打著玩……」
「那也是你願意。」
「可是你每次也沒打斷我說話啊……」
「你蠢才沒發現我一接你電話就去洗澡,等我洗完了剛好出來掛上你的電話。
「可是你好像也記得我電話裡都跟你說什麼了啊……」
「我浴室有無線電話,悶了偶爾我也聽聽你嘮嘮叨叨都說什麼呢。」
「可是我家電話被我打壞那兩天沒打給你的時候還是你專門打到李姨家找我的啊……」
「你豬記性啊你?那次是我有急事找李姨,也就是順便問了你一句!」
「可是……」
「哪來那麼多可是?!現在繼續回答我,你長得怎麼樣?」
「啊,啊?」王衛平喪氣地垂下頭,摸了摸自己過方的下巴,有點黑的面胚子,眨了眨不怎麼大的眼睛,抿起了厚實的嘴唇,喪家犬一樣萎縮了。
「你外號板磚,你覺得還有別人比你更適合這個稱號的嗎?」
「沒……」王衛平的頭都快低到地上去了,在又一瞬間又猛然抬起來:「可我比你高,也比你結實,還比你的竹竿身材有男人味!」
林麟漂亮有神的一對黑黑的大眼睛在聽到「竹竿」一詞後危險地瞇了起來。兩秒鐘之後他翹起他那形狀美好的唇角,笑咪咪地說:「你只不過是個高中讀得不怎麼樣,復讀一年後才考上體育大學,混了四年出來現在在一個區區的區重點教高中體育,連二級講師都還沒評上的菜鳥老師,而且還跟老爸老媽擠在一起住,沒事業沒前途沒追求的白癡一個。」林麟喝了口涼涼的可樂,潤潤喉嚨,罔視對面黑臉已經開始泛白的王衛平,繼續道:「就你這樣也想和我在一起?!笑話,別說我還不是同性戀,就算我真是你覺得憑你和我的距離,我有可能愛上你嗎?告訴你你沒戲是因為我看我們從小是鄰居的份上,已經給你面子了,了解?」
被這樣猛烈的炮火轟炸過後的王衛平有點神情恍惚了,他囁嚅地又小小聲地說:「可是你從小到大都沒交過女朋友,老跟我泡在一起嘛……我以為……」
「板磚,你的理解能力和常人真的有出入,我沒交是因為我條件太好,碰不到合適的我是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的,至於你,板磚一塊,根本就不會在我的視線範圍內。好了,我喝飽了,你走不走?」
「不……」王衛平死命地搖著頭往椅子裡縮,「我不要和你一起走了,再也不要了。」
「如果你的體重可以減輕三十斤,換換皮,再改變一下性別,做出這副樣子來沒準我會憐惜閣下的。現在閣下這樣子除了可以嚇到小朋友之外,還可以招來精神科醫生,奉勸你一句,這是公眾場所,注意一下,你不走我先走了。」
林麟說完大步走向前門,早就有盼星星盼月亮盼著他們倆走人的員工殷勤地拉開門,在他邁出第一步的同時,他滿意的聽到背後有個粗重的嗓音小媳婦一樣可憐巴巴的叫著:「林林……等等我……我和你一起……」
給林麟拉著門的是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女孩紅了小臉,因為正對著她的帥哥,在聽到那不甚動聽的呼喚時,翹起他那形狀美好的薄唇,笑的如同一隻狐狸一樣,又狡猾又奸詐偏偏又漂亮極了。
◎
林麟這個人,最討厭的事情的其中之一,就是在他睡著的時候突然被吵醒。所以當某一天的下午,他再想裝聽不見也無法蒙混過去的門鈴聲鍥而不捨地第N次叮鈴鈴響起的時候,他去開門時的臉色足以凍住兩卡車的犀牛。
門外站的人是一臉鬱悶之色的王衛平,看到他,林麟滿臉的寒意更重了幾分。
「死板磚,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這個時候把我吵起來,不然……」
王衛平更沒聽見他的警告一樣,兩眼發直愣頭磕腦的只盯著林麟看。半晌才從嘴角委委屈屈地擠出句話來:「林林……我要見不到你了……」
說著他直接撲過來摟住林麟僵直的身體,蹭啊蹭的不撒手。林麟白皙的臉即將變綠之前,總算是把王衛平從自己身上扒拉了下去。
「說什麼呢你?!我告訴你啊,沒事別跑來胡說八道!」
「是真的啦……我們學校要派我去外地培訓一批小球員,林林……我捨不得你……」
話說著王衛平的手又搭在林麟的肩膀上,這次倒是沒被他弄下來。
「外地?哪個外地?」
「河北保定……嗚嗚……見不到你了,好久好久都要見不到你了……林林……」
王衛平把腦袋埋到林麟比他窄了不止一個尺碼的肩窩裡,哭的無比誠摯。
林麟倒是破了天荒地很給他面子裡子地由著他,過了一小會兒王衛平才聽他說:「河北也不遠……你們學校在那有個分校對不對?」
「對啊,林林,你怎麼知道的?」
「要把你調過去?」林麟沒回答,繼續問。
「是,是啊……所以我見不著林林你了……嗚嗚嗚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
「你……說你是豬頭你還不認帳?!你不會跟你們校長說你戶口在這兒,老爸老媽什麼都在這兒,調也不能調到外地去!啊?!」
林麟吼著,眼睛裡真帶了怒氣的衝王衛平吼叫。
「那可是我籃球隊帶的最好啊,明天還要爭取全市的冠軍呢,所以……」
「所以別人給你兩句好聽的你就活傻子一樣去外地了?!那好啊,姓王的,那你去啊,去了就別回來啊,去了也別跑我這兒噁心我來啊,我告訴你,你走了最好!省得我看見你就眼暈,就煩!走,你快給我走!」
王衛平抿著他厚了點的嘴唇,哀怨地看著難得盛怒成這樣的林麟,想摸摸他給他消氣,被林麟一個巨掌打掉。
「少跟我動手動腳,快走!」
「嗚……」眨了眨眼睛,王衛平也知道今天還是別再惹林麟為妙,他蔫頭搭腦地往外走,到了門口又回過頭,小小聲地對看也不看他的林麟說:
「那……那我走了啊……」
「慢著!」
王衛平一隻腳都出了門了,突然聽到林麟又叫住他。
「啊?」他轉身,吃驚不小。
「你……大概什麼時候走?」
「明、明天上午的火車。」
「……那麼快……」林麟的聲音小到王衛平不豎起耳朵努力壓根就聽不清楚,「那到底要去多長時間,一年……有一年能再調回來嗎?」說完他的頭轉到一旁,垂了下來。
「一年!」王衛平聽清了後忍不住怪叫一嗓子,惹得林麟大白眼地瞪他。
「我去兩個禮拜就得有14天336個小時20160分鐘1209600秒見不著你了讓我去一年還不如直接砍死我算了呢!」
王衛平難得的不懼林麟的眼神,自顧自地嚷道,委屈得跟什麼似的。「林林你真狠心……還要我去一年……」
「兩個禮拜?」林麟低聲卻篤定的重複王衛平的話:「你說你去的只是兩個星期?」
「是啊,兩個禮拜呢……嗚……好長時間我見不到林林了……我天天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林麟的眼睛中眼白的部分越來越少,直到雙目黑得如同一潭子靜水一樣的,幽幽的發光,王衛平早趁他不反對又摟住了他的脖子,兀自哀嘆著他分別的苦惱。
「你……」林麟動作輕柔地拉下王衛平纏在脖子上的大手,拉著他走到門邊,非常禮貌地恭身拉開房門,退後一小步,然後一腳重重踹到王衛平的尊臀上,把他踢出了自家大門。
門外雪雪呼痛的王衛平聽到林麟咬牙切齒地說。
「死板磚!你死到保定去最好,滾!」
「林林,別忘了等我的電話……」拍打著林家大門,王衛平在林麟發飆報警之前撤退的時候還沒忘了叮囑他。
門裡面的林麟聽到那熟悉的腳步漸行漸遠後,突然軟軟的就著靠著門的姿勢滑坐到地板上,雙手握頭肩膀聳動的,看著……還真不知道他是哭的還樂的……
作為一個二十剛過五的年輕人,林麟無疑算是其中很成功的一位,在大學裡任教的他格外的受到一眾妙齡少女的仰慕絕對不奇怪。但是他這個人的個性實在是不怎麼討人喜歡,年紀輕輕就有了校園四大殺手的稱號,直接造成原四大殺手平均五十五歲的年齡降至現在的四十歲,他考試一不劃重點二不給範圍三不漏題四判卷不手軟,行教年頭不長的他樹敵無數,惹得校園是怨靈四出,甚囂塵上。
鑒於美麗少女的魅力從古至今都被無數次的證明了是弗遠無界,萬分偉大的,所以等到這個期末臨考西方經濟學總論的時候,所有財大大二國金系的孩子們看了看原版英文厚達六百九十五頁的書,看了看日曆上螢光筆標出的考試日期,再看了看自己還可以被當幾次的界限圖,這些執掌中國未來經濟動脈的人集體決定派出該系大二系花二名,趁夜深人靜,月高風勁之時找林老師聊聊天,這兩個女生裡還有一個是林老師的老鄉,而且還是一個區的老鄉,大家希望美女老鄉出馬,可以更成功的達到「淚汪汪」的境界,從而撬開林老師的牙,挖出保過的幾道論述題的範圍來。
話說兩位美人身負重職,於當夜梳妝打扮妥當後在宿舍喝了半瓶啤酒後就出發了。
她們到了林老師的家,離學校不遠,聽說是林老師的私房呢。
她們按響了林老師的門鈴,聽到了林老師的腳步聲,漸近,漸近──
門打開,林老師的臉色如洗碗的抹布,難看至極。
「老……老師晚上好……」
「林老師……您好……」
美女一、二同時想到一件事情,原來多帥的帥哥也有這樣衰的樣子,男人這東西果然不可信任。
「你們有事?」林老師語氣還不是普通的差勁。
「呃……」
「這個嘛……」
美女一二號同時覺得冷汗淋漓,有轉身落跑的欲望。
正在這時,就在此刻,屋裡的電話鈴,它響了。
美女一二號看著林老師,林老師的面目表情突然,真的是很突然的,變得柔和起來。其實他也沒樂也沒什麼太大的表情變化,只是看著他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他整個人都在放鬆,從身體到心靈。
「你們先進來坐會兒吧,等我處理完這個電話再說。」
果然,美少女相視,心有靈犀,今天晚上這事,有戲了。
林老師很奇怪地並沒有馬上去接電話,他施施然地等著鈴聲響過一、二、三、四、第五聲的時候,才準確無誤地抄起話筒,其動作敏捷到美少女們懷疑他這樣練過多少次了。
「喂?!」果然是林老師,又冷又酷的聲音。
「我剛才在和學生講話,誰有工夫接你電話了?!」美少女面面相覷,汗之。
「唔,唔唔,知道了,你能不能換點詞,每天都是這一套我聽都聽噁心了!」他騙人!美少女們心裡說,同情電話線那端的人看不到林老師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噙笑,志得意滿的樣子。
時間飛快的在流逝:二十……二十五……三十……分鐘……
林老師已經渾然忘記還有美女等候,抱著電話筒窩在沙發裡,眉眼含春,邊罵對方「怎麼老是說廢話?!」邊樂此不疲地滔滔不絕著更多的廢話。
可憐兩位美女如坐針氈,手機的短信回了一個又一個,都是一樣的。
「別問了!老師還在打電話呢!」
「好了,那就這樣吧。」當美女們聽到這句話從林老師嘴裡說出來的時候,激動不已,頓覺生命之希望所在,剛抖擻起精神,就聽得林老師又說:
「啊,對了,還有件事,今天你怎麼打的這麼晚?你這樣會打擾到我休息知不知道,啊?!」
………………
於是又開始新一輪的廢話迴圈雙方就問題:一、電話打晚的原因;二、電話不再打晚的保證;三、電話什麼時候打最合適;四、明天的電話裡說點什麼等……問題展開了激烈而友好的討論。
就在美少女們覺得這世界已經徹底變成黑色,此行基本無望,順便擔心樓下那兩個還在苦苦等候的「那人」時,林老師總算掛上了電話,回過頭來,他春風得意地對美女們說:「對不起啊,讓你們久等了,有什麼事,儘管說,我可以幫的一定幫忙。」
天啊地啊主啊孫悟空柯南啊,你們開眼了啊。
熱淚盈眶地,美女們說明來意,得到林老師的鼎力相助,不但給了範圍,還給出了範圍中的三大重點,不但給了重點,還給了重點考的可能題型。
美少女甲過於陶醉於勝利的喜悅,一沒小心問了句。
「林老師,剛才和您打電話的是您女朋友吧?她出差了啊?」
林老師一下愣住,再一下尷尬的笑道不是啊不是啊,只是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現在帶著他們高中的一支球隊在外地集訓,怎麼會怎麼會想到是我女朋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來如果這個時候大家都哈哈一笑這事也就結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都知也都揣著明白使糊塗多好,可憐美少女甲興許是等的時間過長,屋裡的空氣流通得也不怎麼好,有一點點腦缺氧,因為她甜美地追問了一句。「怎麼不是啊?聽林老師您對他說話的口氣什麼的我還以為肯定是呢,而且您還特別的喜歡人家呢,啊,對了,老師您該不會還在偷偷喜歡人家的階段吧?」
美少女乙第一時間見到了聞言而風雲色變的林麟老師,而且第一時間預見了事情的嚴重性:林麟老師平時一向是以陰陽怪氣,不露聲色著稱的,這樣一個人輕易露了真性情給你,準沒什麼好事。
那次期末考試西經的難度和廣度都達到了一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程度,正好說明了美少女乙不單是長的漂亮,還擁有聰明的頭腦──她不幸料對了。
她在期末考場上拿到那份題的時候並沒有和別的同學一樣開始詛咒林麟老師的祖宗八代,她自己也奇怪怎麼在那一個剎那,她似乎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被說穿心事而氣急敗壞的林麟教授。
◎
天剛到六月的邊上,就已經熱到不行,太陽毒辣辣地炙烤大地,曬得連平時最有精神的小孩都蔫頭搭腦的。
林麟躺在家裡的竹椅上,旁邊擺著冰鎮的西瓜和綠茶,空調開著,扇子拎著,別提多舒坦了。林爸爸躺在另一張竹椅上,和兒子一樣閉目養神,爺倆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這樣愜意的寧靜被進來的林媽媽毀掉了。
「林麟,你小子回家夠會享受的啊!」
「嗯。」
「嗯什麼嗯你?也不張著幹點正事去,好好的雙休日你就只會躺著!」
「重點,媽,有事說。」
「你多大了,啊?我和你舅媽大姨介紹那麼多女孩給你,你倒好,一口回絕一個不見,你想幹嘛啊你?世界小姐好看,人家也不上中國來啊!」
「切,媽,您兒子不愁沒人倒貼的,您不熱啊,這麼激動?」
「你看看對門人家衛平,比你聽話多了,多早晚讓去相親準去,對了,就是你,你李姨說了,你老跟著人家去幹嘛?鬧得那些姑娘倒都看上你了,你這孩子從小就喜歡欺負衛平,虧著人家脾氣好,又有耐心才容著你到今兒……」
「那是那個白癡板磚哭著喊著求我陪他去的,我還不樂意呢。」
「你怎麼老叫人家孩子板磚?!人家孩子長的挺周正憨厚的,全讓你給叫傻了,真是的,一點也不可愛的孩子,衛平就從來沒叫過你竹竿吧?」
「他敢!他敢想想我都饒不了他!」
「以後人家有了女朋友,可不許你再當著女孩的面這麼叫衛平了知道不?這回你李姨給他找的這個姑娘可正經不錯,是個護士,聽說長的可好了,人又溫柔……」
「什麼時候?哪次的?我怎麼不知道?」林麟慢慢撐著從竹椅上坐起來,看著林媽媽。
「昨天見的面,今天衛平好像又和那姑娘出去了,你李姨說阿彌陀佛這回你沒跟著,挺有戲的。」林媽媽滿眼的羡慕,沒留意自己漂亮兒子的臉上,已是風雨欲來地凝重起來。
「死板磚,你等死好了……」
「嗯?你說什麼?嘟嘟囔囔的?」
「不,我沒說什麼。」,林麟又躺下,閉起了眼睛,抓著扇子的手上,青筋暴露。
晚上八點,林麟出現在蚊子和熱氣一塊飛舞蒸騰的樓下空地,而且據他自己美其名曰是「在乘涼」,好在這樓裡的阿姨叔叔什麼的都是從小看他長大的,習慣他了一些奇怪的舉動,所謂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也。
林大怪來來回回地在樓底下打轉,越轉他兩道眉毛的間距就越小,越轉他的眼睛就越見其精緻可愛,眼中閃動的光芒亦就越見其盛,所以當一隻手搭上他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時候,他惡劣的說:「誰?!有病吧?碰我幹嘛?!」也就水到渠成,不顯突兀了。
王衛平嚇了一跳的樣子,平常林麟的脾氣當然說不上好,可是這麼大的時候也少見,他趕緊收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是我啊,你怎麼了,林林,誰惹著你了?」
林麟瞇細了眼睛看著突然出現在跟前的這個人,上下前後地打量他,王衛平被他盯得渾身發毛,大熱的天竟開始覺得頭頂颼颼地冒冷氣,他僵硬地扯出一點「微笑」的樣子,又問道:「林林,你餓了嗎?吃飯了沒有?」
「哼。」林麟看著王衛平筆挺的西褲,乾淨得體的襯衫,擦得光亮的皮鞋,怎麼瞧怎麼死不順眼。
「當然吃了,我和西見公司亞太區的女副總一塊去凱悅吃的西餐,就是對我有意思的那個。」
還沒說完他小小打了個飽嗝,嘴裡於是泛起林媽媽獨家雞蛋肉丁炸醬配過水手桿麵就黃瓜的味道。
「哦,那一定吃的不錯吧。」
「當然,反正你沒福氣說過的。哎,我說板磚,你穿得這麼鮮亮,去了哪裡,和誰吃的晚飯啊?」
說著林麟豎起眼睛和耳朵,目光炯炯。
可王衛平好像沒聽見他問什麼一樣,半天沒吱聲,林麟也不知道該再問一次好還是該發飆好,兩個人就面對面站著,僵持著。
「林林,能和我到籃球場走走嗎?」王衛平一夢初醒後,以懇求的語氣對林麟說。
林麟撇了撇嘴,翹了翹鼻子,做足了樣子後還是同意了。
籃球場上沒什麼人,可能真的是因為天氣過熱了。
王衛平拉著林麟在小看臺上坐下,因為是空地,坐定了還能感受到絲絲帶著微微涼意的風徐來,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今天的王衛平有點不對勁,林麟難得的老實下來,閉起了嘴。
「林林……」過了一會兒,王衛平開口,卻欲言又止,只眼巴巴地看著林麟的臉。
林麟又開始覺得熱,這股火氣打從他心裡冒出來,他嘩一下轉過身,直直對著王衛平,沒好氣的說:「你還是個男人就給我痛快著點,有話說有屁放,大熱天的也別離我那麼近,看你那張板磚臉我噁心死了!」
王衛平趕緊拉開他和林麟的距離,垂下頭,踢著面前的一塊的小石頭,囁嚅著說:「林林……你是不是一點也不能喜歡我?」
「廢話……」天氣實在是熱了,把林麟平常說這兩個字的時候萬丈的氣焰烤下去不少,聽著竟發軟。
「我今天……明白了,要是兩個人各個方面,什麼學歷啊經歷啊人品性格啊差的太多的話,在一起幸福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啊,更別提,你和我……還都是男的……」
王衛平想抽煙,煙盒卻空了,他頹然地又把它塞回了上衣的口袋。林麟抽動了下嘴角,眼睛死死地盯住一小片剛冒頭的蒲公英,沉默著。「林林,你長的比我好,學歷比我高,收入比我強,全樓的人都知道你從小就處處在我的上風,我從來沒有嫉妒過你,以前我不知道為什麼的時候我也奇怪過,後來我知道了,那是因為我喜歡你,看著你好我比自己好還高興的時候我也告訴過自己這樣不行,這樣不對,可是……」
王衛平抬起頭,空中居然開始有烏雲漸漸聚攏開來,像是要下雷陣雨的陣勢。
「……可是我管不住自己能想什麼,我告訴了你我喜歡你,一直都纏著你,你也從來沒給我什麼好臉色看,可我就是離不開你,一天見不到你我就老覺得缺了點什麼,一天聽不見你損我幾句我就憋屈得跟少了點什麼一樣,你去澳大利亞的時候我成天就想著到點了給你打電話,聽你損我兩句心裡才有著有落的,林林,你知道我是這麼喜歡過你的嗎?」林麟的目光本來是在動的,王衛平越說,他的目光也就越直,最後終於凝固在一個點上,完全的怔住了,聽王衛平最後問他的話,他才清了清嗓子,艱難的說:「……白癡板磚……」
「呵呵,」王衛平笑的比哭還難聽:「你一直都是這麼說我的,白癡啊,板磚啊,蠢材啊,沒格調啊,其實我還真是這樣,林林,我們之間相差的東西好多啊,怎麼我以前都不知道呢?」
王衛平絞著雙手,沒看到林麟驀然變得雪白的臉。
「我也許……」王衛平的話停住,費勁地嚥了嚥唾沫,哆嗦著張開嘴,聲音變得出奇的深沉:「我也許不應該再繼續像以前那樣纏著你的,林林,也許真的,我該死心放手了的……」
烏雲聚攏的速度愈加的快起來,夾雜著濕氣的風開始微微吹動,漸次的加大著強度,王衛平似乎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而林麟也沒有施展他平時拿手的毒舌功夫,他看上去甚至比王衛平更沉默也更僵硬。
石像一樣的兩個人呆呆坐著,直到豆大的雨點突然的伴隨著一道閃電落了下來,只是幾秒鐘的工夫,交織的雨已結成一道濃密的大網,鋪天蓋地的籠罩在大地上,隆隆的雷聲隨即響起,更造就了磅礡的雨勢。
「林林,」王衛平到底先動了,他急著拉起石化的林麟:「下大雨了,快回去!」
林麟不動,執拗的賴在小看臺的臺階上,任王衛平使多大的勁照樣紋風不動。
「林林……林林……林麟!你幹嘛啊?快走,你都濕透了!」
幾番努力失敗,王衛平終於吼出來,更加用力的扯著林麟的胳膊。
林麟被他扯的從臺階上踉蹌著摔下來,整個人撲在水泥地面上,王衛平嚇壞了,俗話說伴君如伴虎,那林麟當然不是什麼「君」,不過對於一向處於被欺負壓榨從來沒翻過身的萬年老長工級別的王衛平來說,這已經夠嚇壞他的了──況且他還得心疼林麟有沒有磕壞了的說。
「林林──」悲慘之至的一聲呼喚後,王衛平以第一速度跟著跪到了林麟的身邊,一副標準臺灣電視劇二房小媳婦腔調地問。
「你沒事吧?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林,你哪裡磕到了沒有?哪裡流血了沒有?哪裡──」
「王衛平。」林麟略帶疲憊的平靜讓大雨中本來就在發抖的王同志更加的渾身發冷,多少年了,林麟都沒叫過他的大名,這一叫無異於閻王爺他老人家地府中一聲斷喝啊。
「王衛平,你可以自己先回去了,你不是以後要還我清靜嗎?那就麻煩你從現在開始做起,再見,你別再管我那麼多,可以先走了。」
林麟今天晚上的風度可能是他這輩子前所未有的好了,說完這些話他閉起了眼睛,再睜開時,怕眼前已是一無所有,只剩天地間連綿滂沱的雨絲了吧。
有了這樣的認知,林麟淡淡的微笑開來,也好,也好,那會多麼清靜多麼安然多麼的……寂寞呢?
不知道,林麟告訴自己:「我,不知道。」
不會知道不想知道不能知道不願意知道不可以知道……
是什麼樣的不知道呢?
林麟連這個都不知道。
雨水打在身體的每個部位,可林麟開始覺得,落在自己臉上的雨,是最多的,而且還帶著熱氣,鹹鹹的。
「我……我又有什麼辦法……」顫抖的聲音,包含了莫大的痛苦和一樣的迷茫。
是王衛平?!
林麟努力的睜開了眼睛,雨太大,熱氣太重,他只能模糊的看到以為已經走掉的人,還跪在自己面前,而且還在和自己講話。
林麟不敢動了。一動幻影就會消失,他還算有這個常識。
「我……我已經喜歡你這麼長時間了,我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想了這麼多,你和我差的太多不可能在一起,我們的話題和生活方式太不一樣在一起了也會有很多問題,我們都是男的社會不會輕易就接納我們,這我全知道我全明白全清楚,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我……我就還是喜歡,喜歡你啊,一直一直都,沒辦法不喜歡你啊!」
林麟的頭嚴重的昏眩著,他不知道此時此刻聽到的,在如此大的雨聲和雷聲中的聲音是不是真的,他甚至無法判斷這聲音他聽的如此清晰是不是因為那僅僅是自己想像中渴望聽到的,俗話說,這叫幻聽。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幫助林麟相信,也許,他真的是在做夢……
王衛平很大的,因為常年泡在籃球場上打球而長了厚厚繭子的手,珍寶一般捧起了林麟的頭,粗魯的把他的嘴惡狠狠地貼在林麟冰涼的嘴上,用力地吸吮,而且成功地撬開林麟的唇,用他的舌頭在林麟的整個口腔裡上下胡亂的掃動,攻擊,在找到林麟舌頭的一剎那,滿足的將舌尖抵上林麟的舌尖,舌根繞住林麟的舌根,開始──抵死纏綿。
林麟由此斷定自己在夢裡,他的理由是:不在夢裡的話,隨便借王衛平三熊膽兩象膽一獅子膽外加半打老虎膽他也不敢這般的囂張啊。
既然是夢,林麟也放心地放縱著自己,不去想為什麼以自己這樣的條件,隨便找什麼美女都不在話下,卻偏偏每每只關注著那個左右看著都嫌笨重的影子。不追究自己明明最討厭頭腦不夠靈光說話不符合邏輯的人,卻獨獨只會一次又一次的想著念著很符合以上兩項的王衛平──尤其是在自己去澳大利亞留學的那一年半裡,那相思幾乎已刻骨。
伸出沒什麼力量了的兩條胳膊,林麟軟軟的搭上王衛平的脖子,主動出擊,把他們的吻進行的更加熱烈投入,直至四片糾纏的嘴唇麻的失掉了感覺,才不自覺不情願地拉開了距離。
粗重的喘息,來自兩個男人,一個半躺在水泥地上,一個癡呆狀態的跪在他旁邊,偌大的雨一點情面不講地嘩啦嘩啦下得高興,他們倆誰也沒有要起來躲一躲的意思。假如你正好在這個時候舉著傘經過他們的身旁,估計你百分之九十九要暗暗地說:「呸呸,倒楣,大雨天的還碰上神經病,還一下子就碰上了兩個,真是倒楣……」
而如果你是那百分之一的例外,非但沒有覺得他們有病,還興奮地放慢腳步,企圖多看他們好幾眼,那握手握手,你和我一樣,同人女是也。
雷陣雨過後通常會是什麼樣的天氣呢?答曰:晴空萬里,驕陽似火,藍天白雲,水木年華。
總之,就在一片大好的天氣中的一個上好的清晨,身高一百八以上,個大體寬臉紅脖子粗的體育老師王衛平同志,小心翼翼地敲響了他們家對門鄰居──林家的大門。
開門的林媽媽很熱情。
「呦,衛平啊,快進來坐,吃早點了沒有?你叔叔剛買的油條豆腐腦,來來來,一塊吃點……」
「不……不了……林姨,」王老師吞吞吐吐,一雙眼睛忍不住的老往人家屋裡溜達:「那個……嗯……林林還睡著啊?」「那孩子啊?神經著呢,今天早上五點多鐘就起了,說是要回去,和什麼教授約好了的,我和你林叔叔也懶得理會他,這也就剛走了不到半個小時,你找他啊?」
「是……不是……」王衛平說話跟下蛋一樣:「那……那我沒事了,林姨,我也走了啊。」
林阿姨扶著門框,看著也一陣風一樣消失得迅速的王衛平,感覺──有點奇怪:這兩個孩子吃錯什麼藥了這是?大清早的都跟剁尾巴猴一樣?
對於林麟可能出沒的每個地方,王衛平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現在他站在林麟自己在外面的那套房子面前,第N次的按動著門鈴,禮貌機械的女聲迴響在因為上班而空曠了的樓道裡。「您好,請開門。」
「林林……」門鈴是沒用了,王衛平死心地嘆口氣,拉長聲音哀哀地叫:「我知道你在家呢,林林……開開門吧……」屋裡屋外仍是寂靜著。
王衛平抓耳撓腮,一籌莫展,頹然地坐到門前,摸出根煙點上,看著煙霧瀰漫開來,他突然很想像著煙一樣,可以順著門縫溜進林麟的家該有多好……
可是門突然間開了,如同一個奇蹟。
開門的是臉色非常糟糕的林麟,他居高臨下睨視著王衛平,一言不發,王衛平沒想到他還能給自己開開門,一時間也說不出整句子來,只能仰起頭傻了一樣的回望著頭髮散亂衣衫不整的林麟。
「三秒鐘,你再不進來這輩子也別想進來了!」
交代下去之後,林麟任門開著,轉身進屋。王衛平如夢初醒的一躍而起,忙不迭地跟著他也進了去。
房間裡有點亂,王衛平來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在他的腦子開工之前,他的手已經亂沒面子地伸出去開始替林麟收拾,這叫什麼來著?制約反應?大概是吧,是生物都有。
林麟當然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他也沒有跟從前似的翹上二郎腿坐在沙發上一邊還要大呼小叫地挑王衛平的毛病,今天的他,出奇的安靜,而且臉上還帶了抹不正常的紅暈。
王衛平一會兒就全幹完了,他訕訕地蹭到林麟旁邊的椅子上斜著坐下,這樣一個安靜平順的林麟顯然不是他習慣見到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就乾脆也選擇了沉默。
「你想對我說點什麼嗎?」先說話的人居然是林麟,他說著把頭埋進自己蜷起的膝蓋裡,最後的尾音顯得有點悶悶的。「啊?說……說什麼……」王衛平本來在偷偷的看林麟挺直的鼻子,長長的睫毛發呆,被突然問道後措手不及地反問道。
「說我其實一直也是喜歡你的,說我死要面子硬撐場面才不讓你知道,說我才是愚蠢癡呆傻瓜一個,你想跟我說這些對不對?」
林麟說的行雲流水,順暢自然,說完了也是臉色如常,並無半點激動之意,可憐的是聽他說了這話的人,我們的王老師。
只見王衛平哆哆嗦嗦的張開嘴,指指自己的鼻子再指指林麟的嘴巴,明顯想說點什麼出來明顯又嚥在喉嚨裡倒不出來,幾次如此這般下來,他先放棄了說話,抬起手狠狠照著自己的頭給了重重一巴掌──
痛痛痛!
王衛平雙手抱住自己可憐的腦袋,痛得大腦一片空白。
林麟的眼睛也瞪圓了。「板磚,你幹嘛?自殘啊?!」
「才不是……我只想試驗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呼呼,還在痛,王衛平揉著自己的頭,小小聲的說。
「蠢材。」
「林林,這回才像你說話。」
「被虐待狂。」
「嗯嗯,順耳多了。」
「你……」
林麟無力的癱在柔軟的沙發裡,一副敗給王衛平的樣子。
王衛平豈能放過如此的大好機會,他連忙偎到林麟身邊,動作輕柔的撫摸著林麟垂下來的頭髮,看林麟沒有不悅的意思,乾脆得寸進尺的又把林麟整個人攬到自己的懷裡圈住,癡癡的注視著林麟露出來的脖頸,吞了口口水,柔柔的喚道:「林林……林林……」
林麟微微的掙扎了一下,只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也就任憑王衛平摟著他。
「我也許真的才是那個比較笨的人……」太舒服的感覺麻痺了林麟的思想,讓他嘆息般的說。
「怎……怎麼會……林林最聰明了,又會念書又會賺錢。」
「板磚,我這人除了長的好,學歷高,工作好,薪水高以外還有什麼優點嗎?」
「那當然有!譬如你……你……你這個……反正還有很多很多就對了!」
王衛平不是沒有努力的構詞出來想大大誇獎林麟的,奈何他這人生來老實,說瞎話什麼的不是他的專長。
林麟窩在他懷裡,輕輕地笑了。
「板磚,連我這種牙尖嘴利的人有時候想再替自己找點優點出來都失敗,更甭說難為你了,我這麼討人厭的一個人,你幹嘛老纏著我啊?」
「我……我……那什麼……我……」王老師又開始支吾:「我也不知道……」
哎,還是說實話好了,反正也瞞不過林麟。
林麟微笑了,他微笑著又問王衛平。
「板磚,你見不到我會不會很難受?」
「會啊,會特別難受。」
「和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別高興?」
「對對對,就算被你罵得要死心裡還是美滋滋的。」
「你有沒有想過要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
「想啊,從上高中我就開始想了啊,可是……」
「我也一樣。」
「哦,啊?!」王衛平的嘴張開到足足可以放個鴕鳥蛋在裡面的寬度,拉過林麟的臉,看著上面幾乎可以算的上……溫柔……的笑意,他艱難的,難以置信的反問道。
「林林,我剛才好像聽見你說……」
「你沒聽錯。」
「那就是說你……」
「如您所想。」
「林……林林……」王衛平一時手足無措,導致他抱著的林麟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緊緊抓住王衛平的衣服,林麟惡狠狠的瞪他,可逐漸的,那眼光像是攙進了春天的湖水,在王衛平欣喜的凝視下,變得盈盈嫋嫋,柔情脈脈了。
第二次的吻,就這樣子,來得既突然也──順理成章。
放下心結也許是件非常難的事情,但是一旦你有勇氣放下了,那也同樣會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房間裡又安靜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但是這一回的寂靜中並沒有包括尷尬,只是含著淡淡的馨香,和因為情色而羞澀的,曖昧的氣氛。
終於,王衛平放開了林麟主動撲過來的唇,猶自戀戀不捨地想用手去撫弄,剛剛伸出來,就被林麟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王衛平做賊心虛地看著他,沒想到林麟竟握住他一根手指,放進自己的嘴裡,細細慢慢地舔拭起來。
這一下嚇得王衛平不輕,他全身僵直地挺著,卻真的不得不承認這樣子被林麟弄得──挺癢癢挺舒服的,搖了搖陡然色情起來的頭,他輕聲對玩的開心的林麟說:「那個──林林,你發燒了啊?」要不怎麼會做出此等出格的行為。
「笨蛋板磚,現在才發現,可見你關心我也就那麼回事。」懶洋洋不帶什麼真的怒氣地說完,林麟斜著眼睛睨視著眼前的人。
「什麼啊?你什麼意思?你真的在發燒嗎?林林?」王衛平慌了手腳,摸了摸林麟的頭又摸了摸自己的:「沒有啊,和我的一樣啊。」
「嗯?」林麟難得張大了嘴巴一臉白癡像。
他忽然跳出沙發,抓了兩根溫度計,一根塞到自己胳膊下面,一根當然是塞到了王衛平的腋下,五分鐘後,兩根溫度計顯示的溫度如下:38.7℃─38.9℃ 「你……你你你……」林麟指著王衛平,做眩暈狀。「你居然發了這麼高的燒還不知道?所以我說你是豬頭,豬頭!」王衛平無辜地可憐兮兮地看著盛怒中的林麟,偷偷地說:「我這不一直就想著見你來著嗎,見了你我這不也就忘了難受了嗎,誰讓你今天這麼……這麼那個了……」話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也聽不到了。
林麟很想繼續發脾氣,順便倒豎起眉毛追問自己今天怎麼了怎麼了,但是他最終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嘆了口氣,揪過視死如歸的王衛平到臥室,先和衣自己鑽到被子裡,然後惡聲悶氣的對傻傻的站在床旁邊不知所措的王衛平說:「你要不上來就給我走回去,暈在半路上也活該!」
「可是你這兒就一床被子啊……」王衛平話一出口自己先就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用最快的速度換了無限諂媚的語氣對背對著他躺著的林麟連聲道:「對對對,兩個人抱在一起暖和,對對對,林林還是你聰明,對對對……」
後來當王衛平戰戰兢兢地擁住了林麟之後,他聽見林麟有點軟弱的問他。
「板磚,我是不是還是跟竹竿一樣?」
「當然不是,哪個王八蛋說的?你這叫纖細,我就喜歡你這樣!」
「切……」不屑的鼻音,這是林麟準備用他惡毒的語言修理誰的時候的前兆,王衛平洗耳恭聽的準備受上一頓,沒想到林麟說完之後就沒了下文,只是把自己又往王衛平寬厚的胸膛裡挪了挪,還幾乎低不可聞的說了句。
「那就好……」
然後呢?然後他們當然就睡著了,兩個發高燒的人哎,你還指望他們做了什麼別的事情不成?所以我說你的思想需要改進了啦,沒事不要亂想──
那是一個黃昏,大街上很多剛吃完飯出來散步的人,抱著孩子,挽著愛人,漫步在斜陽下,昭顯我社會之穩定,人民生活之幸福啊。
可是──站在街角麥當勞門口的一個青年那副誰欠了他幾百萬沒還的德行,多少給這美滿的場景掃了興。那人時不時的看看手錶,時不時的又抬頭望望遠處,時不時的就露出了猙獰的面目表情。多少帶著孩子都來到近前的媽媽們都臨時改變了主意:孩子啊,今天晚上咱們改吃肯德基算了……
就在麥當勞的員工們摩拳擦掌準備出來招降惡靈的時候,那個人等的人總算是出現了。
「呼……呼……林麟……等很久了吧……對……對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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