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浩然可是出了名的無賴,天下沒有擺不平的事!
只要他嘻嘻一笑,嘴皮子一磨,沒什麼事可以難得了他。
可今兒卻遇上個跟木頭無異的怪人,有時還真讓李浩然懷疑自己身邊跟的是人還是鬼……呃,大白天的,不說晦氣話。
不過越高的山,他李浩然越是要征服的啦!
藍梓晏這一輩子只有別人怕他,從不曾有過害怕的感覺。
但就在他發現有人想傷害李浩然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了如被雷電擊中的痛楚……
這傢伙身上都是謎團,如果他還有理智的話,根本不該將他留在身邊。
可……那種痛楚他不想再嘗,所以只有把李浩然留在他的身邊。
一個是出身神秘的丐幫弟子,一個是地位崇高的宗主大人,
各懷「鬼胎」的兩人走到了一塊,是否能一起得到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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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軼事多,常嚼不難過。
反正這江湖的存在,本來就是由一些牙齒癢癢,閒來無事,百無聊賴的閒人嚼出來的嘛!
那個什麼堂跟這個什麼門結怨,三百門徒刀光血影是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啊,後來殘存下來的人說的原因……呃,竟然是因為什麼門的貪吃門徒將那個什麼堂的信鴿給打下來烤著吃了。
某個什麼大俠跟某個什麼樓主,因為某個名門美女大打出手,之後更約在某個懸崖上再決生死。在他們拚死拚活之際,那個女主角嫁給某個王爺了。
不過呢,並不是所有的江湖話題都能隨便拿出來到茶館大談特聊的。
比如說吧,丐幫的話題就莫要大聲喧談。因為啥?因為他們彆扭啊!若說他們的壞話,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會被一兩百個髒乞丐圍個水洩不通,沒幾百兩銀子甭想就此脫身。若是說好話嘛,更不成。能好誰還當乞丐!?好話?不順耳!!擺明是諷刺兼找碴!接下來一兩百條打狗棍……呃,更慘!
丐幫畢竟是傳說中的名門正派,窮人幫,還算正道。若是誰不識相在任何地方大聲喧嘩蜀中唐門的閒話,恐怕第二天連這傻瓜的骨頭屑都找不到了。也不是他們窮凶極惡得讓人害怕,就是因為唐門的門徒不喜聲張,隨便坐在茶館喝茶的普通老頭都可能是路過的唐門人物,下個毒跟打個噴嚏沒啥區別,到了閻王殿只怕也解釋不清自己是怎麼死的。
偏偏,現今江湖最多話題的就是丐幫和唐門。
丐幫幫主年邁,但就是不肯死掉讓賢,實在是命硬剋死牛魔王的典型。就說今年年頭吧,西域三大魔教聯手入侵中原,企圖首先滅掉有第一幫派之稱的丐幫,雙方交戰死傷無數,連魔教三巨頭都兩死一重傷,丐幫的八袋長老只有一個能回來,而且還斷了一手一足。可這位連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幫主,居然毫髮無傷地由一個無袋弟子攙了回來。長老們窺視幫主之位已是司馬昭之心,連路邊玩耍的小孩都知道的了,每每有爭權之鬥都帶來新的話題。
乞丐處處有,毒手卻並非隨處可見。因此唐門相對低調了許多,江湖中人只能從不時失蹤唐門門徒的蛛絲馬跡中,猜測這個毒門內部鬥爭極為激烈。但就因為不知道而想知道的好奇心讓大家對這個正邪難辨的門派更感興趣。年中不少被衙門列為無頭公案的無名腐屍,相信就是那些好事之徒的下場。
可是偏偏,就是有人繼續這般大膽……
唉,真是不怕死!
「聽說啊,唐門昨日又有人死掉了!」
「真的?」
兩個潑皮無賴狀的閒人坐在城外的小茶寮,捧著兩碗都已經涼掉了的茶水,也不知道嗑了多久的牙,不怕死地把話題移到唐門了。
「我兄弟是衙役,聽他說啊,昨兒晚上城東破廟死了個人。」
「只不過是死個人嘛,大驚小怪。」
「如果只是這樣還能奇怪?怪就怪在那個人渾身上下都融化成血水了,這麼厲害的毒藥除了唐門誰還能配得出來啊?」
「呀!說的也是。呃,不過城東離咱們這不是挺近的嗎?說不定唐門的人還沒走遠吶!」
「咦……」其中一人左顧右盼一番,只見這個偏僻的小茶館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離他們最遠的一張桌子坐了一個身著藍衫普普通通的客人,還有一個乞兒蹲在地上啃饅頭。怎麼看這兩人都不似窮凶極惡的唐門,於是便放下心來,一掌拍在對方肩膀上,大大咧咧地說道:「你怕啥啊?就算唐門掌門來了咱也不怕!呵呵……喝茶喝茶!」
兩碗茶水終於被想起來,送到二人嘴邊。
正在啃饅頭的乞兒手上突然一顛,吃剩的半個饅頭咕嚕咕嚕地蹦到他們桌下。「啊呀我的饅頭!」那乞兒慌忙追了過去衝入桌下,卻因為動作過於粗魯把桌子都掀掉,更碰跌了二人手上的茶碗,涼快的茶水自是撒了一地。
「你這個乞丐幹什麼啊!?」一把揪住乞兒破爛的衣襟,閒人甲怒氣沖沖地為他那碗茶討回公道。
乞兒看了看已經被踩扁了的半個饅頭,笑嘻嘻地說道:「兄弟別生氣嘛!我把你的茶撒了,你也把我的饅頭踩爛了,大家扯平可好?」
「我這碗茶可是雨前龍井,你賠不起!臭乞丐!」
辱罵未能驅散乞兒臉上的笑容,想必是早已習慣了喝罵的生活:「嘻嘻,兄弟既然不肯罷休,不如明日我帶幾個兄弟到府上登門道歉何如?」
一旁的閒人乙打量了一下乞兒,見他雖然衣衫襤褸但卻是少壯之姿,想必是丐幫弟子,連忙拉了拉同伴,小聲耳語道:「我說兄弟,咱們還是不要惹事了,怕就怕他明日真的帶幾個邋遢乞丐去汙了宅子……」
那人一聽覺得有理,甩開乞兒衣襟,拍了拍手,丟了幾銅錢便揚長而去。
乞兒看著兩人終於消失掉的背影,這才坐起身來把地上變成餅的饅頭撿起來,拍乾淨上面的泥塵再度有滋有味地啃起來。
「多管閒事。」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冰冷聲音,足以將溫暖的初春再度冰凍。
但這聲音低沉如絲,弱不可聞,若非一等高手即便在發聲之人的身邊也聽不到這句話。
坐在地上的乞兒似乎沒有聽見,笑嘻嘻地啃著彷若山珍海味的饅頭毫無反應。
被茶水潤濕的地面突然爬出一條又肥又大的毒蜈蚣,只有又一條,再一條,過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小小的水漬上面爬滿了大大小小二十來條攢動不休的毒蜈蚣,皆在拚命吸食那一點點的茶水。
走出了揚州城的乞兒,嘴邊叼著跟稻草慢慢悠悠地走在人跡罕至的樹林裡。
臉上一副「反正我沒錢,搶劫也是白搭」的賴皮表情。
但偏偏就有人前來攔路。
一道翩翩的藍影如同風般輕巧地飄至,阻擋了他的去路。
乞兒懵懂地看著來人,愣笑道:「你不是想打劫我吧?我沒有銀兩的啊!」
對方沒有說話。
「喂!你不說話我怎麼明白?」乞兒毫不害怕地走前幾步,面對那個跟自己差不多高大的木面男子,毫無禮貌地睜大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對方,然後笑道:「好奇怪耶!你的手指雪白雪白,脖子也是雪白雪白的,但為什麼你的臉是黑黃色的呢?」
木無表情的臉上雖然一絲漣漪也未曾泛過,但那雙佈滿凍霜的眸子已發出噬人的狠辣。
那乞兒本在笑著,突然毫無預兆地往後跌倒在地,跟猝死的屍體沒任何差別地躺在地上,如果沒有人經過發現的話,大概會在數天後變成春天的肥料吧?
打算離開的藍衫人忽然注意到乞兒懷中露出來的一點點東西。他彎下腰將類似隨手採摘的路邊野草撿了起來,辨認一番後猶豫了一下,似乎又改變了主意。
然後,他像扛布袋般將乞兒丟在肩上,邁開大步向某個方向走去。
始終保持木訥的嘴巴突然蠕動了一下,是無法讓人聽清的嘟囔……
「……好……重……」
高床軟枕哦!
他一輩子雖然不算長,也是第一次躺在溫暖的褥子上,身上蓋著柔軟的棉被,腦袋枕著軟硬適中的枕頭耶!
雖然他很想假裝沒有清醒再享受一下,但感覺到擱在臉上扎人的感覺,也只得睜開眼睛了。
對上的還是那雙冰冷得不管蓋了多少床被子都能凍死人的眼睛,那張黃黑的木訥臉還是沒有絲毫人類的表情。完全無視躺在床上的是剛醒來的中毒者,還有罪魁禍首就是他。
乞兒歎了口氣,笑道:「這位兄台,不知抬小弟到此有何貴幹呢?」
坐在床邊的藍衫人手掌一翻,一截綠草靜靜地躺在如玉般的手上。
「好漂亮喔……」兩眼死盯著雪白柔軟的手掌,上面細細的紋路像織錦上細心鑲嵌的花紋般美麗,險些讓他流了口水。
但那藍衫人似乎以為他在讚美那截綠草,便又遞前了些許。
他不怕死地伸手去戳了戳掌心,彷彿要確認柔軟的程度。
剎那間,不怕死的人感覺到死的寒氣。
「呃,啊!你是不是想找這種草啊?」
寒氣稍微退去了一點點,他連忙趁熱打鐵:「我可以帶你去找啊!」
藍衫人似乎有點猶豫。大概本來是打算讓乞兒告訴他之後自己去找。
「如果沒有我帶路的話,絕對是找不到的!這種草在一個很隱秘很隱秘的地方!」
看他言之鑿鑿的模樣,藍衫人只好點了點頭。
乞兒見他點頭應允,心中自是高興,頓時親熱地笑道:「我叫李浩然。姓是天下第二大姓,浩然正氣的浩然。對了,你叫啥名字啊?」
但那藍衫人似乎沒有回答的打算,這刁鑽的乞兒豈有輕易放棄的道理?自是越挫越勇,鍥而不捨,循循善誘:「我帶你去找東西,也不跟你要帶路費了,告訴我名字都不成嗎?」
藍衫人動了一下,在乞兒以為他要告訴他名字的時候,只見一錠紋銀丟在了他面前。
「我不是要你的銀兩啦!你想想看,一路上我們是同行的,有什麼事沒辦法叫你啊。難道每次都『喂』這樣喚你嗎?」
那藍衫人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差點沒讓乞兒把血吐出來。
被他的舉動氣得漲鼓鼓,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不買自己帳的人呢!
有趣,太有趣了!
2
他李浩然可是出了名的無賴,天下沒有擺不平的事,只要他嘻嘻一笑,嘴皮子一磨,沒什麼事可以難得了他。
可今兒遇上的卻是跟木頭無異的怪人,不管一路上他如何口若懸河、天南地北,相信連死掉的人也會從墳墓裡跳出來搭上兩句了,偏偏這個藍衫人就是不加理睬,默默地走自己的路。有的時候還真讓李浩然懷疑自己身邊跟的是人還是鬼……呃,大白天的,不說晦氣話。
春天感染了夏季的溫暖,加上潮濕的空氣,本來是散發著甜美的花香,可偏偏有個不識相的乞丐,得意洋洋地叼著稻草梗兒招搖過市。
「你這乞丐怎麼這般難聞啊!?臭死了!」
「滾遠點,別靠過來!」
「娘親,這個乞丐好臭臭哦!」
乾淨整潔的人們蔑視的眼光跟語言,如同利器般毫不留情地丟過來。但那李浩然卻完全沒反應,似乎對這些責罵習以為常,甚至還笑嘻嘻地左顧右盼。
「快滾!不然揍死你!」有幾個大膽的人甚至拿了粗竹棍要衝上來驅趕這個臭氣薰天的乞丐。
走在後面的藍衫人,嘴唇似乎輕輕地抿了一下。
「哇!不要不要啊!」李浩然突然好像很害怕的樣子,拉起藍衫人的袖子撒腿就跑。
「哼!算你們跑得快!」那幾個人惡聲惡氣地對著兩人的背影叫囂起來。
可當他們注意到手上的竹子突然鑽出千萬條蠕動的屍蟲,甚至爬上了他們握著竹棍的手,驚怕尖叫之聲可說是響徹雲霄。
李浩然拉著藍衫人跑了不遠,回頭見那群人沒有追來才鬆了口氣,然後嘻嘻笑道:「不要那麼認真嘛!」
藍衫人沒有回答,只抬頭看了看他們身邊的那間客棧。
「咦?你今晚要住這啊?」李浩然打了個哈欠,天色也近黃昏,「那好吧!我明天早上再來找你!」說完轉身要走。
藍色的衣袖瞬間擋住去路。
「幹嘛啊?」回過頭去,又對上那雙跟臉很不相稱的漂亮眼睛,然後讀懂了他的意思。「不行啦,我沒有銀兩,不能跟你一起住啦!」
雪白的手從懷裡掏出一大疊讓人看了眼睛發光的銀票。
「不成不成!我是乞丐耶,住客棧可壞了規矩……」
木訥的表情沒有變,但眼神中流露一絲類似嘲弄的神情。
李浩然只好抬手投降:「好啦好啦!我本就不是什麼循規蹈矩的人,一塊進去吧!」
「歡迎光……」掌櫃的還沒說完客套話,鼻子就聞到噁心的臭味,差點嘔吐出來。「誒誒誒!你這乞丐進來幹什麼啊?快滾快滾!要飯的到後面的餿水桶自己找!」
李浩然還是一臉的嬉笑,他大搖大擺地走過去,看著掌櫃因為他身上的味道退後數步,才道:「我今天可不是來要飯的!是來住店,住店啊!」
「住店?」掌櫃捂著鼻子,打量了他們兩個一眼,見一個是乞丐一個是普通客人,便狗眼看人低:「你們有錢嗎?哼。就算有,小店今天也不能招呼二位大爺。看你一身邋遢,若弄髒了我的房間你們可賠不起!」
「這樣啊……」李浩然回過身去對藍衫人聳聳肩,表示無能為力,「只好你一個人住了,我明天再來找你好了!」
說完施然走出客棧門口。
才走了不到一步,只聽裡面所有的客房都突然傳來尖叫聲,然後一大群狼狽不堪的客人像被洪水猛獸追般死命衝了出來。
而藍衫人跟李浩然一般施然,踱著步子從容地走出客棧。
李浩然看了看藍衫人,又抬頭看了看漸暗的天色,歎了口氣道:「唉……今晚看來只好露宿了……」
李浩然顯然是個稱職的乞丐。
他不知從哪裡弄來大捆的石楠草,將柔軟而清香的乾草鋪在一個背風的石堆後面,不遠處潺潺流動的山溪水源很方便,也不會很吵,甚至還有一點寫意。架在床鋪前面的火堆上,烤著幾尾肥魚,旁邊的芭蕉葉上還放了一堆新鮮的梅子。
而藍衫人只是靜靜坐在一旁,看著他如同勤勞小媳婦般忙裡忙外轉個不停。
「應該可以了!」他嗅了嗅用尖樹枝叉住的魚肉,聞到了熟透的香味,啃了一口之後大為讚歎:「啊啊!好好吃!我果然是個烹飪的天才!」
然後他瞄了瞄身邊的人,賊笑起來:「餓了吧?很香的哦!要不要吃啊?呵呵……要吃的話……」
還沒等他說完利誘的話,藍衫人從懷裡掏出乾糧自顧自地啃起來。
「真沒勁……」見利誘不成,李浩然只得賠笑道:「我只是說說笑嘛!別介意別介意!一起吃啦,反正我也吃不完的!」
藍衫人也不彆扭,接過他遞來的烤魚,就著乾糧吃下去。
雖然他的臉完全沒有表情,但看來應該是吃得很滋味,李浩然忽然殺風景地問道:「喂,你看都不看就吃,也不怕我下毒啊?」
吃魚的嘴巴沒有停下,最後他將魚骨完整地放在地面,火光中的那雙眼睛明顯地流露出一句:「無聊。」
李浩然看了看對方面前完整得一絲不苟的魚骨,對比自己跟前亂七八糟跟野狗啃過般的碎骨爛肉,修養德行立見高低。
「哧,你是貓啊?啃的那麼整齊幹什麼啊……」
啃啃啃。他狠命地將火堆邊的烤魚一掃而光,然後將屍橫遍野的魚骨頭丟到火堆裡。
然後滿足地伸了個大懶腰,啪嗒躺在柔軟的乾草堆上。
但那藍衫人卻一把將他拉起,像對待麻布袋般挽住他的腰帶提著往前走。
「幹什麼啊?」李浩然也懶得掙扎,任由他將自己帶到小溪邊,看到潺潺的流水他才大叫道:「我不要洗澡啦!我是乞丐耶!洗乾淨了就不是乞丐了!不要!我不要洗澡!」
想不到一個堂堂男人居然跟小孩子般耍賴著不要洗澡,就差沒在地上滾了。
藍衫人哪管他是否願意,一把就將他丟入山溪中。
春天即使溫暖,山溪卻是山頂溶雪之水,徹骨自是不在話下。那李浩然雖然被拋下去很是狼狽,但卻完全沒有畏寒之色。站在及腰的溪水中企圖反抗:「我不要洗澡啦!最討厭洗澡了!可不可以不洗啊?」
站在溪邊的藍衫人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身上的寒氣足以告訴任何人,如果李浩然敢就這麼上來的話,他就一腳把他踹回去。
「好嘛……好嘛……沒聽說過洗澡也要強迫別人的……」
將身上髒得可以搓出一盆泥水的衣褲脫掉丟上岸,李浩然半蹲下身體掬了些溪水拍打在身上。
一看就知道他在隨便應付,藍衫人手中衣袖一捲,溪邊一棵樹的葉子跟果實霹哩啪啦地掉在李浩然身邊的水面上。
李浩然撈起一兩片看了看,嘴巴不自覺地嘟了起來小聲埋怨道:「還要用皂莢啊……真麻煩……」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敢違背藍衫人的意思,努力地用皂莢葉子搓啊洗啊,將不知積了多少日子的汙垢洗得乾乾淨淨。
看著他逐漸乾淨了,藍衫人也不再監視他,轉身正欲離開。
「喂喂!喂!先別走啊!」
呼喚難得地讓他停下了腳步,並轉過身來。
李浩然蹚著水走近岸邊,雙手拍了拍冰涼的溪水招呼道:「一塊下來洗啦!」清潔溜溜的他初次以真正的相貌示人,一開始因為骯髒的汙垢掩蓋了他本來英俊不凡的容貌,破爛的麻衣遮掩了他健美的身軀,此刻若細心挽上頭髮,再換一身錦衣華服,絕對是一名萬人豔羨的江湖少俠。
藍衫人半瞇了眼睛,再度重新打量眼前這個乞兒。
沒有乞丐該有的虛弱,強健的臂膀跟胸膛顯然經過千錘百鍊,寧恬中蘊藏著爆炸的力量。
此人,殊不簡單。
李浩然倒是沒在意他的估量,又往前蹚了幾步,本來及腰的溪水下降到腹部以下,波動的溪水難以遮掩最隱晦的部位,覆蓋在上面的毛毛草草早就半浮在水面蕩來蕩去。
沒來由地,藍衫人覺得腦袋有種血液沸騰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
涼涼的月光下,冷冷的聲音。
李浩然跟著藍衫人走了那麼遠的路,還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聲音,差點以為是幻覺。
「啊?你問我啊?我不就是李浩然咯!大江南北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喔!」
「……」藍衫人似乎不打算再問,只靜靜站在那兒等待他的答案。
「好吧好吧……」李浩然自知無法瞞過,只好老實招認:「我是丐幫的無袋弟子啦。因為不太受幫裡兄弟的歡迎所以被趕出來,又沒地方可去,然後就遇見了你,所以……呵呵……之後你也知道了……」
藍衫人兩眼低垂,似乎在思考著他的話是否可信。
李浩然深知此人行事乖張且不留情面,此番能為他的話進行思考已是難得的信任,便連忙道:「如果你不喜歡我跟著,那明日帶你去山谷找到那種草之後,我馬上就走……不會招你嫌的……」他的話那般悲涼,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狗在悲鳴,實是讓人同情。當然,前提是沒有看見水上倒映著的那張卑鄙狡猾的笑臉。
「藍梓晏。」
「啊?」笑臉換上愣相,但馬上就明白過來了,「是你的名字嗎?你答應讓我跟著了?哈哈!太好了!」
忘記了自己光溜溜,也忘記了自己還在溪水中,李浩然整個人興奮得蹦了起來,然後樂極生悲地啪嗒掉進水中,濺起碎玉般的水花。
而那張木然無情的臉上,眼角的部位隱隱約約有一點點的紋路產生了。
由於李浩然的堅持,洗得乾乾淨淨的他還是穿上那件幾乎沒有洗過的髒衣服,怎麼看怎麼是個乞丐地帶著藍梓晏上路。
兩人又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終於到了一個小小的山谷。
藍梓晏站在谷口,瞄了一眼附近一個怎麼看怎麼眼熟的茶寮,然後眺望了一下不遠處朦朧可見的揚州城樓。
「呵……呵呵……那個……」李浩然笑得很勉強。看來他為了能留在他身邊而繞了揚州城一個圈的事實暴露了。
但藍梓晏似乎沒有追究的打算,銳利的目光注意到山谷內漫山遍野的綠草。
這山谷凹陷在石叢之後,很難被人發現,所以裡面的綠草生長得十分茂盛。
注意到藍梓晏眼中流露出彷如發現稀世寶藏的光芒,李浩然忍不住炫耀道:「這裡可是我偶然發現的!漂亮吧?」
綠色的草間偶爾有一點點的赤紅色,藍梓晏筆直地走入草叢摘了一朵赤紅花朵,聞了一下之後丟入口中咀嚼,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吃嗎?」李浩然湊過去,露出嘴饞的表情,伸手要去採花來吃。
「啪!」的一聲,他連花瓣邊都還沒觸到,就被藍梓晏的手拍掉了,「此乃夜呼,吃不得。」
「幹嘛啊?為什麼你能吃我不能吃啊?」不服氣地瞪了他一眼,但被他更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好吧好吧,以後要記住絕對不可以跟這個冷冰冰的傢伙比試眼力。
藍梓晏像入了花叢的蝴蝶,臉上雖然還是沒有任何表情,但從他靈巧的動作上就知道他心情異常歡快。
他找了幾棵比較滿意的藥草,將其連根把起,然後去了枝葉僅留細蘿蔔般大小的根部,仔細地放進腰間一個藍色的口袋中。
李浩然倒是乖乖地蹲在一旁,看著他如何收集藥草。
等藍梓晏收好了草藥,李浩然抬頭看了看暮色中的揚州城,說道:「可能趕不及進城了。我們不如在城外的客棧睡吧。」
藍梓晏不置可否,而李浩然也習慣了他的態度,通常這種情況下大多都是表示應允的了。
兩人來到一間較為樸素的客棧,幸而這次的老闆娘並沒有因為李浩然是乞兒而拒絕兩人的投宿。
難得的客人讓這位老闆娘露出歡快的笑容,她招呼了夥計來伺候兩位客人。
夥計熱情地問坐在桌邊的兩人:「客官,要些什麼菜?」
吃飯皇帝大,不過還是得看付帳人的臉色吧?李浩然瞄了瞄藍梓晏,見他依舊木無表情愣坐在那裡,完全沒有點菜的打算,只好自個兒做主了。
「兩碗白飯,半斤熟牛肉,一兩白乾,嗯,再炒兩個小菜吧!」
「好勒!」
待那夥計離開,李浩然笑道:「滿意嗎?」
藍梓晏隨意地點了點頭,大概是表示都沒關係。
「喂,我說藍子……藍子眼啊!」挨了一瞪,李浩然賠笑道:「好嘛!你的名字雖然很好聽,但我是粗人啊!這麼叫太彆扭了……不如……不如我叫你籃子,可好?」
難得地又挨了一瞪,那李浩然居然還得寸進尺地叫起來:「籃子籃子!多親切啊!你也可以叫我浩然喔!來,叫叫看,來嘛!」
「李浩然。」森森的聲音從微微蠕動的嘴唇傳出來,讓人聽了有點毛骨悚然,但李浩然似乎例外,還一個勁地期待對方親切的呼喚。「你是否想當啞巴?」
「嗚……我不想我不想!」李浩然慌忙摀住嘴巴,覺得舌頭有點麻麻的,用力搖頭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再多說話。
此時夥計把菜送了上來,他用手指指了指桌上的飯菜用眼神詢問他可以吃了嗎?藍梓晏點了頭告訴他可以吃了。
然後李浩然又瞄了瞄酒壺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喝酒,藍梓晏搖了搖頭表示不用。
再後李浩然戳了戳滿滿的米飯用眼神詢問他可不可以留著明天吃,藍梓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告訴他如果不吃的話就倒掉。
最後,兩人就是這樣眼神對話,啃完了這頓飯。
江湖軼事多,常嚼不難過。
反正這江湖的存在,本來就是由一些牙齒癢癢,閒來無事,百無聊賴的閒人嚼出來的嘛!
那個什麼堂跟這個什麼門結怨,三百門徒刀光血影是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啊,後來殘存下來的人說的原因……呃,竟然是因為什麼門的貪吃門徒將那個什麼堂的信鴿給打下來烤著吃了。
某個什麼大俠跟某個什麼樓主,因為某個名門美女大打出手,之後更約在某個懸崖上再決生死。在他們拚死拚活之際,那個女主角嫁給某個王爺了。
不過呢,並不是所有的江湖話題都能隨便拿出來到茶館大談特聊的。
比如說吧,丐幫的話題就莫要大聲喧談。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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