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義掌旗人!中國近代文學史上一個充滿濃厚浪漫主義色彩又帶有十足前衛風格的悲情文人;更是一個驚世駭俗、才華洋溢的作家。
※典藏重裝,全新編排!郁達夫經典代表作完美重現!
※大膽真實的自我剖析、奔放迷離的寫作手法及四十年早逝的青春,三段糾葛難解的婚姻,使郁達夫在中國近代文學的里程碑中,留下了他的一頁傳奇。
※首刷隨書附贈精美書籤,永久典藏。
「藝術是天才的創造物,不可以規矩來衡量。」——郁達夫
《歸航》——
「我這莫名其妙的離情,我這像將死時一樣的哀感,究竟教我如何處置呢?感傷的情懷,一時征服了我的全體,我覺得眼睛裏酸熱起來……」
遊子注定漂泊;才子注定寂寞。
對國家的期待,對自我的抱負,對現實的低頭,對人生的無常;
他選擇逃避還是反擊?
郁達夫文壇代表作。告訴你他的心情,他的想法,和他的苦悶。為了追求理想,他一度遠離家國,放逐日本。然而,不論如何漂泊,他的人生終將歸航。
書中並收錄他懷念徐志摩及魯迅的回憶文,真情流露,讓人動容。
作者簡介:
郁達夫(1896~1945),原名郁文,字達夫,浙江富陽人。七歲入私塾。九歲便能賦詩。一九一一年起開始創作舊體詩,並向報刊投稿。一九一四年入東京第一高等學校預科後開始嘗試小說創作。一九二一年與郭沫若、成仿吾、張資平等人醞釀成立了新文學團體創造社。七月,第一部短篇小說集《沉淪》問世,震撼當時文壇。一九二二年自東京帝國大學畢業後歸國。五月,主編的《創造》季刊創刊號出版。一九二三年至一九二六年間先後在北京大學、武昌師大、廣東大學任教。一九二八年加入太陽社,並在魯迅支持下,主編《大眾文藝》。一九三八年至新加坡,主編《星洲日報》等報刊副刊。一九四二年日軍進逼新加坡,逃至蘇門答臘。一九四五年突然失蹤,據傳被日軍憲兵殺害。《沉淪》、《銀灰色的死》、《春風沉醉的晚上》、《遲桂花》等皆為其著名小說。
章節試閱
微寒刺骨的初冬晚上,若在清冷同中世似的故鄉小市鎮中,吃了晚飯,於未敲二更之先,便與家中的老幼上了樓,將你的身體躺入溫暖的被裏,呆呆的隔著帳子,注視著你的低小的木桌上的燈光,你必要因聽了窗外冷清的街上過路人的歌音和足聲而淚落。你因了這灰暗的街上的行人,必要追想到你孩提時候的景象上去。這微寒靜寂的晚間的空氣,這幽閒落寞的夜行者的哀歌,與你兒童時代所經歷的一樣,但是睡在樓上薄棉被裏,聽這哀歌的人的變化卻如何了?一想到這裏誰能不生起傷感的情來呢?——但是我的此言,是為像我一樣的無能力的將近中年的人而說的——
我在日本的郊外夕陽畹晚的山野田間散步的時候,也忽而起了一種同這情懷相像的懷鄉的悲感;看看幾個日夕談心的朋友,一個一個的減少下去的時候,我也想把我的迷遊生活結束了。
十年久住的這海東的島國,把我那同玫瑰露似的青春消磨了的這異鄉的天地,我雖受了她的凌辱不少,我雖不願第二次再使她來吻我的腳底,但是因為這厭惡的情太深了,到了將離的時候,倒反而生出了一種不忍與她訣別的心來。啊啊,這柔情一脈,便是千古的傷心種子,人生的悲劇,大約是發芽在此地的吧?
我於未去日本之先,我的高等學校時代的生活背景,也想再去探看一回。我於永久離開這強暴的小國之先,我的迭次失敗了的浪漫史的血跡,也想再去揩拭一回。
「輕薄淫蕩的異性者呀,你們用了種種柔術想把來弄殺了的他,現在已經化作了仙人,想回到他的須彌故國去了。請你們盡在這裏試用你們的手段吧,他將要騎了白鶴,回到他的母親懷裏去了。他回去之後,定將擁挾了霓裳仙子,舞幾夜通宵的歌舞,他是再也不來向你們乞憐的了。」
我也想用了微笑,代替了這一段言語,向那些愚弄過我的婦人,告個長別,用以泄泄我的一段幽恨。為了這種種瑣碎的原因,我的回國日期竟一天一天的延長了許多的時日。
從家裏寄來的款也到了,幾個留在東京過夏的朋友為我餞行的席也設了,想去的地方,也差不多去過了,幾冊愛讀的書也買好了,但是要上船的第一天(七月的十五)我又忽而跑上日本郵船公司去,把我的船票改遲了一班,我雖知道在黃海的這面有幾個——我只說幾個——與我意氣相合的朋友在那裏等我,但是我這莫名其妙的離情,我這像將死時一樣的哀感,究竟教我如何處置呢?我到七月十九的晚上,喝醉了酒,才上了東京的火車,上神戶去趁翌日出發的歸舟。
二十的早晨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赤色的太陽光線已經將神戶市的一大半房屋燒熱了。神戶市的附近,須磨是風光明媚的海濱村,是三伏中地上避暑的快樂園,當前年須磨寺大祭的晚上,是我與一個不相識的婦人共宿過的地方。依我目下的情懷說來,是不得不再去留一宵宿,嘆幾聲別的,但是回故國的輪船將於午前十點鐘開行,我只能在海上與她遙別了。
「婦人呀婦人,但願你健在,但願你榮華,我今天是不能來看你了。再會——不……不……永別了……」
須磨的西邊是明石,紫式部的同畫卷似的文章,藍蒼的海浪,潔白的沙濱,參差雅淡的別莊,別莊內的美人,美人的幽夢,……
「明石呀明石!我只能在遊仙枕上,遠夢到你的青松影裏,再來和你的兒女談多情的韻事了。」
八點半鐘上了船,照管行李,整理艙位,足足忙了兩個鐘頭;船的前後鐵索響的時候,銅鑼報知將開船的時候,我的十年中積下來的對日本的憤恨與悲哀,不由得化作了數行冰冷的清淚,把海灣一帶的風景,染成了模糊像夢裏的江山。
「啊啊,日本呀!世界一等強國的日本呀!國民比我們矮小,野心比我們強烈的日本呀!我去之後,你的海岸大約依舊是風光明媚,你的兒女大約依舊是荒淫無忌地過去的。天色的蒼茫,海洋的浩蕩,大約總不至因我之去而稍生變更的。我的同胞的青年,大約仍舊要上你這裏來,繼續了我的運命,受你的欺辱的。但是我的青春,我的在你這無情的地上化費了的青春!啊啊,枯死的青春呀,你大約總再也不能回復到我的身上來了吧!」
二十一日的早晨,我還在三等艙裏做夢的時候,同艙的魯君就跳到我的枕邊上來說:「到了到了!到門司了!你起來同我們上門司去吧!」
我乘的這隻船,是經過門司不經過長崎的,所以門司,便是中途停泊的最後的海港;我的從昨日醞釀成的那種傷感的情懷,聽了門司兩字,又在我的胸中復活了起來。一隻手擦著眼睛,一隻手捏了牙刷,我就跟了魯君走出艙來。淡藍的天色,已經被赤熱的太陽光線籠罩了東方半角。平靜無波的海上,貫流著一種夏天早晨特有的清新的空氣。船的左右岸有幾堆同青螺似的小島,受了朝陽的照耀,映出了一種濃潤的綠色。前面去左船舷不遠的地方有一條翠綠的橫山,山上有兩株無線電報的電杆,突出在碧落的背景裏;這電杆下就是門司港市了。船又行進了三五十分鐘,回到那橫山正面的時候,我只見無數的人家,無數的工廠煙囪,無數的船舶和桅杆,縱橫錯落的浮映在天水中間的太陽光線裏,船已經到了門司了。
門司是此次我的腳所踐踏的最後的日本土地,上海雖然有日本的居民,天津漢口杭州雖然有日本的租界,但是日本的本土,怕今後與我便無緣分了。因為日本是我所最厭惡的土地,所以今後大約我總不至於再來的。因為我是無產階級的一介分子,所以將來大約我總不至坐在赴美國的船上,再向神戶橫濱來泊船的。所以我可以說門司便是此次我的腳所踐踏的最後的日本土地了。
我因為想深深的嘗一嘗這最後的傷感的離情,所以衣服也不換,面也不洗,等船一停下,便一個人跳上了一隻來迎德國人的小汽船,跑上岸上去了。小汽船的速力,在海上振動了周圍清新的空氣,我立在船頭上,覺得一種微風同婦人的氣息似的吹上了我的面來。藍碧的海面上,被那小汽船沖起了一層波浪,汽船過處,現出了一片銀白的浪花,在那裏返射著朝日。
在門司海關碼頭上岸之後,我覺得射在灰白乾燥的陸地路上的陽光,幾乎要使我頭暈;在海上不感得的一種悶人的熱氣,一步一步的逼上我的面來,我覺得我的鼻上有幾顆珍珠似的汗珠滾出來了;我穿過了門司車站的前庭,便走進狹小的錦町街上去。我想永久將去日本之先,不得不買一點什麼東西,作作紀念,所以在街上走了一回,我就踏進了一家書店。
新刊的雜誌有許多陳列在那裏,我因為不想買日本諸作家的作品,來培養我的創作能力,所以便走近裏面的洋書架去。小泉八雲 Lafcadio Hearn的著作,Modern Library的叢書占了書架的一大部分,我細細的看了一遍,覺得與我這時候的心境最適合的書還是去年新出版的 John Paris 的那本 Kimono(日本衣服之名)。
我將要去日本了,我在淪亡的故國山中,萬一同老人追懷及少年時代的情人一般,有追思到日本的風物的時候,那時候我就可拿出幾本描寫日本的風俗人情的書來賞玩。這書若是日本人所著,他的描寫,必至過於真確,那時候我的追尋遠地的夢幻心境,倒反要被那真實粗暴的形相所打破。我在那時候若要在沙上建築蜃樓,若要從夢裏追尋生活,非要讀讀朦朧奇特、富有異國情調的,那些描寫月下的江山,追懷遠地的情事的書類不可;從此看來,這Kimono便是與這境狀最適合的書了,我心裏想了一遍,就把Kimono買了。
——摘自〈歸航〉一文
微寒刺骨的初冬晚上,若在清冷同中世似的故鄉小市鎮中,吃了晚飯,於未敲二更之先,便與家中的老幼上了樓,將你的身體躺入溫暖的被裏,呆呆的隔著帳子,注視著你的低小的木桌上的燈光,你必要因聽了窗外冷清的街上過路人的歌音和足聲而淚落。你因了這灰暗的街上的行人,必要追想到你孩提時候的景象上去。這微寒靜寂的晚間的空氣,這幽閒落寞的夜行者的哀歌,與你兒童時代所經歷的一樣,但是睡在樓上薄棉被裏,聽這哀歌的人的變化卻如何了?一想到這裏誰能不生起傷感的情來呢?——但是我的此言,是為像我一樣的無能力的將近中年的人而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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