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可她認為,她家大人不一樣。
男子漢大丈夫,理當雄赳赳、氣昂昂,胳臂上可以跑馬──
但大人長得斯文又清秀,一看就跟這荒涼草原不搭;
不過她明白,雖然他虛到她一口氣就能扛到肩膀上,
但他的氣節很高,精神上還是威武不屈的~
想想也是,大人是堂堂使者,怎會是一介無用的軟弱書生?
可他……怎麼好像老是在誤會她?
身為小小婢女,卻裝成他的妻子,她也是不得已的啊,
不這麼做,怎能瞞過匈奴人,留在他身邊伺候他?
她知曉自己嘴巴很笨、不懂說好話,但坐而言難道不如起而行?
讓他吃飽穿暖、生病時受到良好照顧,這就是她認為該做的。
時日漸久,大人他,竟然默默的搞清楚了她的想法,
這讓她害羞到不知所措;而且跟他的優雅比起來,
她真是粗魯得很,在他面前,幾乎連手腳都不會擺了。
要如何才能讓大人明白,雖然她看似沉默寡言,只做不說,
可是在堅強的外表背後,有著一個溫柔小女人,
除了需要疼、需要寵,還需要他的愛來支撐?
章節試閱
楔子
「快走,不要戀戰!」
子夜時分,一聲吶喊伴隨著金戈相擊、鐵馬嘶鳴的聲音,震碎了漠北荒原的寧靜;蕭瑟秋風挾著橫飛的箭矢,刺破了沉重的黑幕。
「常副使當心!」屹立在氈房前的主帥蘇武,見此陣勢,高聲提醒忙於指揮屬下撤離的副將。
少頃,細腰窄背、清秀俊雅的常惠奔回,跳下馬道:「蘇將軍,一百多名大兵大都已經逃離,但仍有極少一部分,與匈奴人相遇!」
望著遠處廝殺的黑影,蘇武深深嘆息。
「凶多吉少啊……」站在他身側的另一副手,神情惶恐地說。「如果聽我的,趁匈奴人抓住虞常拷打時逃走,我們現在也不會淪為匈奴人的刀俎之肉……」
「張勝!」蘇武轉向他,怒斥對方。「身為副使,你惹下這麼大的亂子,卻只知逃命,竟不知自責和反省!」
張勝頻頻擦拭著額頭的汗,沒敢回答。
就在這時,踏踏鐵蹄馳近,一群剽悍的匈奴人,急衝過來將他們團團圍住。
黝黑壯實的且鞮侯單于,躍下馬背大罵:「好你個蘇特使!號稱為締結和平盟約而來,實則卻想綁架我老母親為人質、逼我做孫子!」
「大王此言差矣。」蘇武解釋:「本使奉我皇大帝之令,持節來訪,所行所言謹遵吾皇聖諭,並未做那大不孝、不敬之事。」
「不必裝假!」單于發出冷笑。「本王方允諾爾等即日可返漢,今夜老母就險些被你等所劫;若非早有預謀,何來此種巧合?」
「大王誤會了——」蘇武依然克制地解釋,但被匈奴單于粗暴打斷。
「什麼誤會?若非我防守嚴密,此刻我老母,恐早已為你等擄走!」
說著,單于的怒目忽然轉向張勝,陰惻惻地說:「逆賊虞常,已招認在其歸降我匈奴前,與張將軍是多年好友,這次相逢說過不少話。可惜他嘴硬命薄,撐不了幾口氣就死了,因此我得請張將軍說說,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麼?」
「沒……沒說什麼……」聽說虞常死了,張勝驚懼不已。
「是嗎?看來張將軍記性不好,需要有人幫你想起。」單于手一揮,兩個表情猙獰、黝黑壯實的匈奴男人,即向張勝走來。
看到那兩人,張勝怕了,大喊求饒。「不要打我,單于饒命……」
且鞮侯單于鄙視的注視著他,似笑非笑地說:「不打可以,饒你一命也可,只要你說實話、歸降於我,我還會賞賜你!」
「是……我說……我歸降!」張勝連聲道。「都怪虞常害我……」
他說了!且鞮侯單于輕蔑而得意地大笑著,陰冷的視線掃向蘇武和常惠,手裡的馬鞭在他們眼前揮舞,嘲弄道:「他招了,你們認罪嗎?」
「我們無罪!」常惠大聲回答,他恨張勝的軟骨頭,更恨匈奴單于的無禮。
「無罪?!」且鞮侯面色一變。「你們是一起的,他有罪,你們也有罪!」
「他們做的事與使團無關,我們有何罪?」常惠俊目圓瞪,據理力爭。
「好膽量!」且鞮侯單于欣賞的目光,在他修長俊美的身上轉了轉,心懷叵測地威脅道:「不管怎樣,你們侵犯了我的王庭,要麼投降,要麼死亡,選擇吧!」
常惠不為所動地說:「身為大漢使臣,豈能為苟活而屈膝投降?」
「沒錯,喪失氣節,毋寧死!」蘇武大聲表態,隨即舉刀劈向自己的頸子。
「蘇將軍!」常惠大聲驚呼,想要阻止,但只來得及抱住他頹然倒下的身子。
蘇武看著他,嘴巴翕動,可終未說出話來,便暈了過去。
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更嚇傻了四周的人。
「找巫醫!」且鞮侯單于氣急敗壞地大吼。
幾個匈奴人奔來將蘇武抬走,常惠則被一隻有力的手強行拖開。
且鞮侯單于寬扁的臉在他眼前放大,那凹陷的雙眼閃著惡狼似的光,歇斯底里地吼道:「你年輕有為、膽識過人;歸順我,我封你為王,讓你享盡榮華富貴!」
迎視著那雙眼,常惠堅定地重複著蘇武的話:「喪失氣節,毋寧死!」
且鞮侯單于平板的臉龐,因為驚訝和挫敗而漲得通紅。「你——」
他咬牙切齒。「我不會讓你死,除非投降,否則你得一輩子做我的奴隸!」
而他得到的回答,是常惠輕蔑的大笑。
兩個月後,雪霽雲開,寒風撲面。
一隊仗戢持戈的將士,高執「漢」、「曹」兩面旄旗,策馬驅駝,行進在白雪皚皚的漠北荒原上。
隊伍裡,鬢髮微霜的曹將軍,對身邊肌膚勝雪、眸光如劍的年輕女子說:「姑娘,前面就是匈奴單于庭了,前途吉凶難料,妳真要留下來嗎?」
「是的。」女子望著前方,堅定地答。「縱有千難萬險,我也義無反顧。」
「好!」老將軍看盡漠北黃沙、閱遍邊關冷月的目光一閃,慨然讚道:「姑娘忠肝義膽,令人欽佩,今後有難時,我輪臺兵馬亭,便是姑娘的棲庇之所!」
女子在馬上雙拳一抱。「謝曹將軍!」
「英雄相惜,何須言謝?」老將軍說著,對屬下豪邁地高呼:「加速!」
立刻,數十面旄旗迎風展開,馬蹄催征,眾人往遠處的城郭馳去。
第1章
漢武帝天漢元年(西元前100年),匈奴單于庭——龍城
寒冬的朝陽,懶洋洋地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四面敞開的大棚裡,常惠拖著冰冷而沉重的腳鐐,在巨大的鐵爐前,吃力地拉動與皮革風橐連為一體的木架,將風力源源不斷地送入爐口煉鐵。
寒風夾著粗糙的冰雪沙礫,和似狼的嚎叫,打在他早已被漠北的風沙,和匈奴的鞭笞折磨得枯黃憔悴的臉上,而他好似毫無感覺,只是沉默地注視著爐子裡燒得火紅的鐵石,不斷地拉壓著風橐。
這裡是匈奴王族的煉鐵場,不知匈奴王從何打聽到他對冶鐵有獨到技能,不久前,他從王庭家奴變成了煉鐵場的工奴,被強制來打造兵器。
忽然,一陣清脆的駝鈴隨風傳來,那是荒漠中最動聽的聲音。
在這個既不合適轉場,也不可能做交易的冬季,這聲音,只意味著長途旅行者的到來。
是誰呢?難道是大漢來使?
常惠驚喜的直起身、抬起頭,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巨爐前。
「快幹活,漢狗,為什麼站著不動?」一道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他身上,並伴隨著粗暴的吆喝。
他長身玉立,紋絲不動,彷彿那鞭子沒有將他身上早已破爛不堪的衣服,再撕開一個裂口,而衣服下的皮肉,也沒有在這鞭過後,留下刺目的新傷。
又一記鞭子落下,重重抽打在他的腿上;一個趔趄令他搖搖欲墜,但他終未倒下,再次挺起瘦弱的身軀,站著、看著、等著。
一隊人馬在一峰高大的駱駝引導下逐漸走近,當看清楚駱駝身側的馬上,坐著的是女子時,他呆滯的雙眸閃過驚愕的火花。
「幹活!你這漢——」
鞭子再度揚起,可奇怪的是,長長的皮鞭沒有落到常惠身上,卻落在了一個飛身撲來的女人手裡。
隨即那皮鞭緊緊地纏到了匈奴人的脖子上,將他的咒罵卡斷;在他呼吸困難地解救自己時,那妙齡女子丟下鞭,走向了他的囚犯。
「常公子!」女子握住常惠的胳膊,美麗的眼睛似含露帶霧。
「芷芙?果真是妳!」常惠抓住她的肩,將她略微推開,仔細端詳著這個他過去在彭城楚王府就認識的、好友解憂公主的侍女。
「是我。」她平靜地回答,內心卻極度震驚。
如果不是這雙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那熟悉的、桀驁不馴高昂著的頭顱,芷芙絕對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髮鬚凌亂、邋遢不堪、衣衫襤褸不能蔽體,還瘦得不成人形的男人,就是過去她認識的,風度翩翩、神采飛揚的俊公子常惠!
而他燙人的手溫和過度明亮的眼睛也告訴了她,他正在發高燒。
「妳怎會到這裡來?」常惠驚喜地問。
「奉主上之命。」
主上?常惠心中一喜,明白她是奉解憂之命而來。
可是,解憂怎會知道他被囚於此地,又怎能將她的貼身侍女派來?
想到為了漢烏聯盟而下嫁烏孫王的故友,他有許多事要問、有許多話要說,但在匈奴人面前,他絕對不能開口,更何況,有人正急於插入他們的對話。
「你該感謝我父王,是他恩准你的夫人留下陪你的。」匈奴太子策馬趨近。
「什麼?」聽到「夫人」二字時,常惠大驚,猛地轉向高坐馬首的匈奴太子狐鹿姑;如果不是芷芙抓住他,他差點摔倒。
「她是你的夫人,不是嗎?」狐鹿姑因他激烈的反應,而瞇著眼睛看向芷芙,而後者鎮定的神情,令他歪嘴一笑,轉頭諷道:「或許就像她對我父王說的,你們太久沒見面,所以你把自己的夫人給忘了。」
常惠因震驚而呼吸困難地看著芷芙,但她先聲奪人,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太子殿下。」她握住常惠手臂上的掌暗中用力,那強勁的力道,令常惠發出一聲驚喘,可她並沒注意到自己弄痛了他。
她銳利的目光直射馬上的男人,厲聲說:「你們保證我夫君很好,可他一點都不好;他在生病,你們卻讓他幹重活、受虐待、挨鞭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孤鹿姑蠻橫地答:「常將軍沒生病,也沒有受到虐待。」
「沒有嗎?」芷芙托著常惠的胳膊,將他轉過來面對匈奴太子。「瞧瞧他的面色、聽聽他說話的聲音,還有看看他的衣服和鞭痕……這都是什麼?」
狐鹿姑當然知道常惠所受的罪,因那些毆打與折磨,全是在他默許下發生的,但他絕不會承認。「那是因為他拒絕穿我們的服裝,而他的衣服……」
說著,他從馬背上俯身,想用手中的馬鞭挑動常惠的衣服。
但一把鋒利的短劍,壓住了他的鞭杆。
轉回頭,迎上芷芙如刀刃般的銳目,他當即心驚地縮手,改口:「我想是我們太喜歡用馬鞭了,以後……我會讓大家管住自己的手。」
看到那把短劍,常惠眼睛一亮,認出那是一年多前他送給解憂的「雀龍劍」。
那麼說,她確實是奉解憂之令而來的!
芷芙沒有理睬明顯想討好她的匈奴太子,目前常惠的健康最重要。
她轉身問附近的匈奴人。「他的住所在哪兒?」
那人被她冰冷的眼睛,嚇得抖手指著遠處的氈房。「那兒……」
「妳要幹什麼?」感覺到芷芙要拉他走,常惠反先抓住她。
「回去。」她的回答極其簡略。
「不行。」常惠以為她不懂。「我是囚犯!」
「囚犯也會生病。」
他因她平靜的語氣而愕然,更為她天真地以為他生病就可以休息而好笑,於是堅決地說:「我沒病,妳走開,別讓匈奴人看笑話!」
「你病了。」芷芙不顧他的反對,拉著他的胳膊就走。
「芷芙!」常惠何曾與女人拉扯過?當即大感窘迫,厲聲道:「走開!我還有事要做!」
高踞馬上的狐鹿姑也大叫:「他的活還沒幹完,不能走!」
常惠甩開芷芙的手,轉身想抓住木架,但卻因用力過猛,跌倒在風橐前。
「別管我!」芷芙俯身想扶起他時,他卻奮力將她推開。
芷芙直起身怒視著狐鹿姑。「讓他回去休息,他生病了!」
狐鹿姑不語,目光在她和常惠之間來回梭巡。
芷芙氣得想揍他,但又不想再跟他糾纏、耽擱時間,於是軟中帶硬地說:「太子殿下,你父王不久前,還保證漢使在此絕沒受虐待……也許他不知道漢使正在受虐,我是不是該親自去告訴他,帶他來看看?」
她的目光如刀、聲音似劍,狐鹿姑心中一懼。
從見到芷芙的第一眼起,他就迷上了她,可這女人生得天仙兒般的美麗姿容,卻長了冰雪兒樣的冷心寒腸,著實令他取捨皆難!
他心裡既癢又恨地想著,再仔細看了看常惠;見他面頰猩紅、眼睛奇亮,嘴唇卻蒼白無色,不由心頭一驚。看來他確實是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這可不妙!一心期盼「寒天刀」的父王,嚴詞命令過只能逼他歸順投降,不准讓他死;如果他真病死在這裡的話,他就慘了!狐鹿姑不敢想像讓父親失望,被褫奪太子寶座的後果,也擔負不起惹怒漢天子,再興戰火的責任。
「不,妳不許去,不准離開這裡!」他暴躁地說。
「那你必須立刻改善對待漢使的態度!」芷芙針鋒相對地提出條件。
看著她手裡的短劍,狐鹿姑說:「只要妳老老實實地留在這裡照顧妳的男人,不多管閒事,我保證今後,不再有打罵虐待之事發生。」
「記住你的保證!」芷芙將短劍插回腰帶上。
「妳也得記住妳的。」
「我當然會——打開這東西!」芷芙指著常惠腳上的鐵鍊。
「氈房裡自有人會為他打開。」狐鹿姑怒氣沖沖地翻身下馬,先猛踹鞭打常惠的男人一腳,再佯罵其他人。「知道他病了,怎還讓他幹活?」
眾人不敢開口,他又轉向常惠。「既然有病,你當然就不——」
他剩下的話,消失在了半張的嘴裡,發直的雙眼驚愕地瞪著那個話不多,發起狠來,眼神足以讓人丟魂喪魄的常夫人。
她居然將拒絕跟她走的常惠扛了起來,在叮噹作響的腳鐐聲中,往遠處的氈房走去;更令人咋舌的是,即便如此倉促,她仍沒忘記吆喝她的牲畜同行!
「不要……碰我,妳……膽大妄為的女人!」天搖地動中,呼吸不勻的常惠,憤怒地用漢語低吼。
他絕對沒料到自己竟虛弱至此,更是作夢也沒想到,芷芙竟當著匈奴人的面,將他這樣一個大男人,輕鬆地扛在肩上帶走。
這天大的恥辱,令他真想殺了她!
幾個月來,匈奴人一直想做卻無法做到的——打擊他的自信、折辱他的自尊,她才來就做完了!
男子漢大丈夫,豈可受小女人之辱?
常惠想要反抗,卻無力阻止芷芙有力的步伐,而他徒手也根本殺不了她。
因此他毫不遲疑地抓住她腰間的短劍。「放下我,否則我就自盡!」
「別!」芷芙察覺他拔劍時,就知道事情不好,因此立刻放下了他。
常惠的雙腳一碰到地面,就趕緊分開來站穩;被她這麼忽上忽下地折騰,他的頭更暈了,而如果此刻摔倒的話,他的自尊將喪失殆盡。
站穩後,他愈發驚訝。
自己已算高個兒男人,可芷芙竟幾乎與他等高……過去他怎麼沒發現?
他用力挺直身子怒視著她,想痛斥她的放肆之舉,可當他視線與她充滿關心和憂慮的雙眸相對時,那怒氣就像狠出一拳,卻擊中軟麵糰似的,消散了。
他怎能對一個急於拯救他脫離苦難的人惡語相向?
喘了口氣,常惠舉起手裡的短劍,無力地問:「﹃雀龍劍﹄怎會在妳手中?」
「來此前,公主送給我的。」
原來如此。他將短劍遞給芷芙。「收好。」
「你……它本來就是你的,你收回去吧。」
「不,它是公主的,現在是妳的。」他堅持。
芷芙沒說話,只默默接過短劍,插回腰間。
由於遠離了大火爐,又站在沒遮擋的曠野上,一陣風吹過,常惠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芷芙看見這一幕,暗罵自己粗心,急切地說:「進氈房去吧,你在生病哪。」
她伸手想扶他,可又有所顧慮地縮回手。
她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剛才放肆的行為,不由警告對方:「我常惠,今日雖不幸淪為階下囚,但仍是堂堂大丈夫,妳不得無禮!」
儘管他形銷骨立、憔悴不堪,但在芷芙眼裡,他仍然威武凜然。
她連忙向他賠罪。「是我魯莽,不該那樣對你,可你需要休息……」
常惠確實覺得很不舒服。他回頭看看,見狐鹿姑的身影仍在鐵爐附近轉,不由困惑地問:「為什麼匈奴太子看起來有點怕妳?」
「他怕我皇,曹將軍來了。」
聽說漢朝駐輪臺的兵馬司都尉曹將軍來了,常惠情緒激動,急切地問:「妳是說,吾皇已知我們被匈奴扣押,所以派曹將軍來?」
「是。」
常惠感到一股不尋常的怒氣,正在他的胸口醞釀。
他問芷芙問題,希望能得到完整的回答,可他眼巴巴的期待,只換來一個字。
忍住咒罵,他耐著性子問。「曹將軍還在單于庭嗎?」她簡直令人生氣!
楔子
「快走,不要戀戰!」
子夜時分,一聲吶喊伴隨著金戈相擊、鐵馬嘶鳴的聲音,震碎了漠北荒原的寧靜;蕭瑟秋風挾著橫飛的箭矢,刺破了沉重的黑幕。
「常副使當心!」屹立在氈房前的主帥蘇武,見此陣勢,高聲提醒忙於指揮屬下撤離的副將。
少頃,細腰窄背、清秀俊雅的常惠奔回,跳下馬道:「蘇將軍,一百多名大兵大都已經逃離,但仍有極少一部分,與匈奴人相遇!」
望著遠處廝殺的黑影,蘇武深深嘆息。
「凶多吉少啊……」站在他身側的另一副手,神情惶恐地說。「如果聽我的,趁匈奴人抓住虞常拷打時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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