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假如將人的身體比做食物,厲森想,這一定是他所品嘗過最頂級的美味。
這是一具男性魅力十足的身體,從肩至腰再至臀,無一瑕疵可挑剔。然而,即便是如此優雅得近乎華麗的曲線,也無法掩藏其中蘊含的張力,一旦爆發又將有著怎樣的魄力。
男人,如同豹子一樣美麗而矯健的生物。
那猶如瓷器般的白皙皮膚,並不會將人襯得贏弱,反而更有一種不可侵犯的高潔之感。
而最為突顯這種感覺的,是那張臉。端正伶俐、清雅俊逸,不笑時清靜冷漠,散發著成人特有的知性;微笑時則好似天使,那麼美那麼聖潔,像一張上天賜予的完美面具。
不過在此時此刻,這張面具早已被摘下來。微微蹙起的眉頭,隱約顫動的眼睫,怎樣看也不可能笑得出來。
反而是輪到厲森想笑,想笑得不得了,要不是眼下沒有這個餘暇。
聖潔?哼,再聖潔的臉孔,也會在這樣淫亂的表情之下不復存在。
本來就應該是這樣,不是嗎?這個男人的骨子裡,原本就流淌著獸性的血,厲森對此最清楚不過。
他就該這樣,該像動物一樣放出最原始最本能的姿態,唯有如此厲森才能滿意。
用雙手按住這個人的膝頭,往兩邊分到最開,讓所有的一切都無可掩藏。厲森低下頭就可以看到自己,也看到對方,兩人的身體銜接在一起的部分,自始至終不曾脫離。
狹小的洞口像一朵菊蕊,反覆吞吐著進出其間的肉色柱體,不堪搗弄而溢出的蜜液將之澤潤,光線閃爍迷離,透明卻又無比淫靡。單單是看著這一幕,就可以令人從頭頂酥麻到腳趾。
尤其是,每當厲森更用力地挺進,男人的眉睫就會急促地顫幾下,驀然睜開眼,微張的唇齒間流瀉出嘶啞的低吟。像是不願意被聽見似的,立即又閉上眼別過頭去。
被汗溼的髮絲隨著這個動作而甩動,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情欲浮動的暗香,鑽進厲森的嗅覺,喉嚨也不禁跟著一陣緊縮。
被包裹在那緊窒甬道之中的亢熱部分,彷彿瞬間又被絞緊幾分,一陣急劇抽動,幾乎快要洩出來。
他立即忍住了沒有就此釋放,雖然他其實很想,非常的想,但卻有一剎那莫名的猶豫,讓他做出了這個決定。
該怎麼說呢?眼下這銷魂的感覺是很好,實在太好,好得不可思議,好得令人不敢相信,好得……如同是一場夢境。
夢?
這個字眼掠過腦海,厲森感到胸口一陣異樣的窒悶,彷彿快要虛脫般的氣短和無力,他猛地牙關一咬,挺身坐了起來。
等等……坐起來?
已經意識到什麼,厲森將雙眼緩緩睜開,看到眼下的情景,也不會有多麼意外了。
其實沒什麼特別,一間房,一張床,一個人。唯一算得上比較特別的情況,就在這個人自己身上。
他掀開蓋在身上的被褥,冷冷地往下瞥了一眼,臉色更是如同要結霜似地冰凍起來。
過了幾秒,他才緩慢地呼出一口氣,用雙手抱住頭顱,低咒:「該死,該死……可惡!」猛然一腳把被褥踢開,從床頭櫃上拿起行動電話,撥出一個號碼。
鈴音響了好幾聲才被接通,聽筒那頭傳來微帶沙啞的低沉男聲:『喂?』
「你給我起來!」厲森開口就是一句喝叫,怒氣滿滿。
那邊靜了幾秒,悠悠地回:『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幾點都好,總之你不准睡!」厲森說,「把你的酒店房間告訴我。」
『你要做什麼?』
「少囉嗦。快說!」
又是幾秒鐘的沉默之後,那邊終於傳來回應:『好吧。』告訴了厲森他想要的東西,那聲音裡開始有笑意隱隱透出來,漫不經心般地問,『至少給我一點提示,讓我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準備?』
「哼,準備……準備給你自己幹的好事負責!」厲森冷哼一聲結束通話,下床換好衣服,拿起車鑰匙氣勢洶洶地衝出家門。
※ ※ ※ ※
當厲森坐進車子的時候,正是淩晨一點整。
那麼,再把時間推回三個鐘頭以前,也就是夜間十點。
那個時間,厲森剛剛洗完澡,從浴室回到睡房,準備坐在床上看一會兒電視新聞,然後睡覺。
公正地說,就算是給狗仔隊提供過無數緋聞頭條的厲森,也並不總是一天到晚都在外頭放蕩。他當然有規矩的時候,畢竟身為國際娛樂公司的總經理,他也算肩負重責,該認真的都會認真。
只不過那些狗仔隊對他的這一面毫無興趣罷了,他們樂於將他描寫得奢侈糜爛,渾身邪雲籠罩,如同一隻專門跑來人間攪亂紅塵的色之惡魔。
眼下這個惡魔穿著一條寬寬鬆鬆的睡褲,打著呵欠在床上坐下去,毫無形象地岔開腿往後一倒,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句:『休息了嗎?』
那是厲森十分熟悉的男性嗓音,優雅清淡的語調也一如往常,可是說不來為什麼,厲森肚子裡突然生起一團無名火。
「你有什麼事?」他沒好氣地說。
『是有一點。』電話那頭的人回了這句之後,就此緘默。
厲森等了半天,越來越發現這傢伙實在很會挑戰他的耐性!
「到底有什麼事?」終於忍不住追問。
『你在床上?』那邊卻答非所問。
厲森微微一愣,皺起眉:「是又怎麼了?」
『我也是。』那人說,像是笑了。
完全不明白他在笑什麼,厲森愈發覺得莫名其妙:「所以說,那又怎麼樣?」
『所以說,我們真有默契。』
「……」
『所以我會這麼掛念你。』
「……」
這個把厲森弄到沒話可說的人──司遙,此刻正在距此百來公里外的另一座城市。
上個月,曾經邀蘇瞳參與角色甄選的劇組終於發來通告,通知蘇瞳準備進行拍攝工作。拍攝在不久前正式開始,除了蘇瞳,司遙也隨行前去拍攝地。
蘇瞳出道時間不短,但這次是他頭一回參與影視拍攝,所以連司遙這個半吊子經紀人也難得稱職地相伴左右,幫助蘇瞳緩解壓力,讓他能夠更安心地投入工作。
從司遙到那邊,截至今天為止,已經過去兩周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期間司遙曾致電來邀厲森在閒暇時過去玩玩,都被厲森不以為然地拒絕。
「我要怎麼玩是我的事,你只管照顧好那個笨小孩吧。」厲森是這麼說的。
當時司遙也是笑,就像現在一樣,輕輕地悠悠地笑。
『我剛剛洗完澡上床,你呢?』他笑著問。
厲森「嗯」了一聲,有些不情願。每次與這人對話,哪怕只是隨性的一兩句問話,都會讓他有一種被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別人的話語只是音符,這個人的話語卻是魔咒……有時候連厲森自己都已分不清,究竟是事實的確如此,抑或只是長期以來造成的慣性思維。
『上床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我?』
突然被司遙這樣問,厲森立即回道:「沒有。」雖然是想也不想的回答,但這的確是實話。
床,或許是一個曖昧的地方,但它最根本最實際的功用,畢竟還是供人歇息。
假如想找床伴,厲森大可以在半個鐘頭之內約出不下十個來,又何必去想一個遠在百里之外的人?
他也不過只是床上功夫好那麼一點點,骨子裡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惡劣分子……對,惡劣分子!衣冠禽獸!披著天使外皮的惡魔!
『是嗎?那麼你對我做了一件不公平的事。』惡劣分子說。
「什麼?」厲森一頭霧水。
『當我在想著你的時候,你沒有在想我。』
「……」
厲森緩慢地幾輪深呼吸,驀地唇角一撇,發出冷笑,「是啊,我不公平,所以呢,你想要我怎樣補償?」天高皇帝遠,再伶牙俐齒的嘴又能掰出什麼名堂?
『我想要你──把你的左手借我。』司遙慢吞吞地說。
「借我的左手?」厲森不由疑惑。
『是的。』司遙微微一頓,『睡袍很薄也很寬鬆,雖然暖氣開著,我睡在這裡還是有點涼。』
「?」
『我想我應該用東西把身體蓋住。』
「……」
『厲森,幫我把睡袍脫下來。』
「什……」厲森差點驚得坐起來。從剛才到現在,這傢伙到底都在鬼扯什麼?
「你吃錯藥了是不是?」他低叫,「我怎麼可能幫你脫睡袍?」要知道,他們兩個現在相隔百里。就算有特異功能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吧。
『當然可能。』司遙說:『你已經把左手借給了我,不是嗎?』
「我的……」厲森愕然一怔,真的被弄糊塗了。
『那麼先把腰帶解開……然後把睡袍從肩膀開始脫下來。』
電話那端,平靜緩慢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地傳過來,中間伴隨著細細碎碎的聲響,聽起來是衣料摩擦的聲音。
這聲音滲入到厲森耳朵裡,彷彿有一隻手正將他滿腦子的疑雲一點點撥開,然後,有什麼東西展露出來……
人的想像力是十分神奇的東西,即便閉上眼睛,也可以將其他感官所接收到的訊息在腦子裡體現並具像出來。比如聞見香氣,便會想像出花朵;吃到甜味,便會想像出糖果。
而當厲森聽見這些話語,該說是理所當然,更是自然而然,在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了話中所描述的畫面。
「好,脫掉了。」
聽見這幾個字的時候,厲森甚至可以看見一件衣袍從床角滑落下來,軟綿綿地在地面上攤開。
『動作這麼快,你的手果然很靈活。』司遙低笑幾聲,像在感歎。
厲森按住額頭。那明明就不是他的手,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他完全可以這樣鄙夷回去,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要說為什麼,他也回答不來。只是在心底裡,微妙地有那麼一點希望,希望那真的是他的手就好了……
『接下來還有短褲,要不要脫,你說呢?』司遙又問。
厲森感到呼吸窒了一下,猛地火氣上來:「這種事你自己決定!」
『我沒辦法決定。手是你的,不是嗎?』司遙再次笑起來,有些無奈的樣子。
這讓厲森越發惱火,幾乎想摔電話。
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嗎?這傢伙簡直是……白痴!瘋狗!神經病!
『好吧。」在厲森叫罵出來之前,司遙重新開口,『就先不脫。』
聽到他的說法,不知道怎麼搞的,厲森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究竟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洩了一口氣。
奇怪,還以為一定會脫的……
『嗯,你的手比我暖很多,讓我也感覺溫暖多了。』司遙沉吟著,忽然又笑,『你很喜歡我的胸膛嗎?』
「什麼?」
『你一直在摸這裡。』
「……」
我才沒有在摸!差一點厲森就這麼吼出來,雖說他其實倒希望真是自己在摸就好了……
說起來,他的確是很喜歡撫摸司遙的胸膛。和女人的胸部不同,男人的這裡只有幾根骨頭,一層皮膚,以及一點肌肉,應該說並沒有什麼手感可言。
卻也正因如此,在將手覆上去的時候,感覺到手掌與心臟的距離格外接近,彷彿只要收起五指,就可以將這個男人生命的脈動握到手中。
每每想到這些,厲森就會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就像現在……他的手指開始一根一根地扣起,越扣越緊。
驀地聽見語帶歎息的一句:『不要這麼用力。』
「啊!」厲森低聲驚呼,手掌立即鬆開,細細的汗絲從掌心滲了出來。
「我沒有太用力吧……」話出口了他才猛然醒覺,他這是在解釋什麼?用力?對手裡的空氣用力嗎?
可惡,又不知不覺就被誤導了……
『你有……』司遙說,『不過算了,感謝你願意轉移陣地。』
「轉移陣地?」厲森倍感莫名,心裡明白其實早該適可而止,卻又遲遲下不了決定去踩剎車。
是單純的好奇,還是隱隱的蠢動,他猶疑不定地問:「什麼陣地?」若是說他的手──那所謂的他的手,已經不在對方的胸膛上活動,那麼又轉移去了哪裡?腰?腹?還是……
『這應該是由我來問你,不是嗎?你想去哪裡?』司遙說著,驀然一頓,隨即輕笑出聲,『不要在腰上玩,很癢。』
「……」厲森抿著唇,不自覺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見鬼,為什麼連他也會覺得有點癢?
『哦,謝謝。』
厲森聽見司遙輕呼一口氣這樣說,也就是說,那只手已經沒在玩弄他的腰了?那麼接下來……
『嗯……終於還是到這裡了。』司遙說:『你這樣撥弄下去也不是辦法,到底是要我脫,還是不要脫?』
「……」脫?
很快厲森就想到,此刻司遙身上唯一能脫的物件……喉嚨不期然地緊了一緊,當司遙再度詢問「你說呢?」的時候,他咬咬牙,粗聲粗氣地回道:「你想脫就脫!」
『這可不行。』司遙歎了口氣,厲森彷彿能看見他在電話那端搖頭微笑的樣子。
『手是你的,你又忘了?』他問。
「……」厲森真的被問住了。
他忘了嗎?他怎麼可能忘?自己的手在哪裡,在做什麼,還有誰會比他更了解?
他所了解的還不止這些。
從先前開始,如果說一直都只是司遙自說自話,他從未參與,現在他還可以給這一切劃上休止符。
直到當他惡狠狠地說出那句「那就給我脫!」之後,他就不能再抽身而退了。
他確實進入了那個角色。從這一刻開始,他的手是真正地被借到司遙那去。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雖然這是他以前從不曾想過的事。
說起來他也算是經驗豐富,手段高超,不過像是「電話做愛」這樣的事,他一直沒興趣嘗試。
又不是找不到人做,何必通過電話?感覺不是很虛假嗎?而且想像起來,總覺得那情景會傻兮兮的。別說興奮了,能不笑場就已經不錯。
然而當它真的發生了,厲森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他只覺得很困惑,很無奈,他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或許應該責怪自己沒有在一開始就察覺對方的邪惡動機,但是,平心而論,現在的感覺……也並不是那麼壞。
『嗯,你已經這麼做了。』
片刻之後電話那頭再度傳來話音,一如既往的沉靜從容,彷彿催眠一般從人耳邊注入進來。
『那麼接下來,我把我的右手借你。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
『如果你的沉默是覺得隨我怎樣做都沒關係,那好。』那聲音頓了一頓,再開口時已染上深邃的笑意,『厲森,我也喜歡你的胸膛,不會太硬,也不會太軟,尤其是這兩個小東西……哦?已經挺立起來了嗎?是因為冷,還是因為我的撫摸?』
「……」
『真是可愛啊……可惜我不能把舌頭也借你。』
「去死!」厲森再也忍不住罵道。把舌頭借他?難道是要他自己舔自己嗎?這傢伙的無恥程度到底有沒有底限!
『沒關係,有我的手就夠了。』
司遙不為所動地繼續說著,『不過,當我撫摸你的時候,不要咬著牙,喜歡就發出聲音,不喜歡就對我說「不要」,如何?』
「哼……」厲森從鼻孔裡回了一聲,牙關依舊緊咬。
『是嗎?既然你還是覺得不滿意,那麼我們就加快速度。』
說到這裡,司遙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柔,彷彿耳語般地呢喃,『你的褲子有點礙事,我要把它脫下來了。」
「……」厲森雙眼瞇了瞇,深吸幾口氣,終於動手,把睡褲脫了下來。內褲?一併脫掉算了。
『這裡……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啊。』司遙的話語恰是時機地傳來。
厲森垂眼往下瞥去,雙腿不由得微微蜷起來,感到有些無法言喻的羞恥。
其實他早就知道,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即使沒有被觸碰,即使沒有受到任何官能上的刺激──假如聽覺上的刺激不算在內的話。
『厲森,身體誠實也是你的魅力。』
「……」
如果司遙這樣說是想安慰厲森,那麼效果似乎有點失敗。
厲森並沒有感到解脫,反倒越發懊惱。有時候他真的痛恨自己,為什麼總是在對方的言語面前輕易落敗,全無反擊餘地。
明明覺得這傢伙是在趁機揶揄自己,卻還是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這才是他真正懊惱的緣由。
『厲森,我很掛念你,我想觸碰你更多。厲森,你不必躲閃,你可以給我我想要的。』像是要強行將他從懊惱的泥沼中拖出來似的,司遙一次次喚著他的名字,將他的思緒牽引而去。
『現在,讓我握住你。』最後司遙說,聲音輕得幾乎化作氣息,然而每一個字卻都不可思議地清晰分明,甚至依稀流出熱度,在聽筒邊燙上人的耳朵。
厲森的眉頭緊緊鬆鬆,終於闔上雙眼的同時,右手也慢慢探了出去,將那個部位握進手中。
掌心底下傳來高溫,幾乎燙手,但他卻奇異地覺得此刻握著那裡的並不是他自己的手,那只手的行為也並不是由他所掌控,而是隨著一個聲音在行動。
『就這樣,不要太用力,也不要太快,慢慢來……』那個聲音循循善誘,越來越溫柔纏綿,彷彿可以滴下水來。
厲森的喘息卻逐漸粗重,越發覺得那只手不是屬於自己,他甚至在那手指上感覺到熟悉的、原本不可能存在的堅硬。那是一層薄薄的繭,由於那個人經常執筆做圖而形成。
這真的……真的是那個人的手啊……
他昂起頭,頭顱陷進枕頭,整具身體都泛出了情動的顏色。被手掌反覆揉弄著的物事,更是已脹成紫紅,看似就要滴血,實際卻只有透明的液體從頂端的凹穴中怯怯地、一絲一縷地溢出來。
『厲森。』
「啊……」突然聽見那聲低喃,厲森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立即驚醒般地張開眼,牙關隨之緊咬起來。
他現在不能說話,他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他只是想……繼續……
『厲森,你想進來嗎?』毫無預兆地,司遙問來這樣一句。
「什……」厲森愣住,「你說什麼?」
『我說,你想不想進來?』
「進……進到哪裡?」厲森訥訥地回道,越發感到迷惑,心跳卻不自覺地快起來。
『還能是哪裡?你的手不是已經來到這裡嗎?』司遙反問。
「……」他的手?呃,是說他借給了對方的那只手?那只「他的手」……到了哪裡?
『雖然說手指比較細,不過今晚你的手似乎沒什麼力氣。』司遙淡淡地說,完全不知道是從哪裡得出的結論。
而且不管他怎麼說,都好像就是那麼回事,連厲森自己也下意識地回憶起今晚自己是不是喝了酒,才會沒力氣?
『相較起來,那裡顯然是太緊了,你越無力,越被排斥。既然這樣,不如直接進入正題。』司遙說。
「你……到底在說什麼?」厲森瞪大眼睛,心跳得越來越快。
雖然話語十分含蓄,但是根據話裡話外的意思,結合眼下的情況,應該說並不難猜測,司遙所說的那個「那裡」……難道真的會是他所想的那裡?怎可能?怎麼會?
『不管我在說什麼,你只需回答我,你要不要?』
「……」
差一點就脫口而出的「當然要」,被厲森及時忍了下來,輕咳一聲,有些造作嫌疑地壓低嗓子:「為什麼不?」假如事情真的如他所想的話……他、怎、麼、可、能、不、要!
即便這不是現實,即便只是發生在電話裡,至少這也算是一個開始。
迄今為止,他一次次被壓在下方,反感其實不會,只是心裡難免有些不平衡。原本他就一直是處於主動方,在認識司遙之前,誰敢妄想動他後面,他會狠踩那個蠢貨的臉,踩到面目全非為止。
連他這樣的人,都可以破例容許司遙上他,憑什麼司遙卻不肯讓他上?
不公平,完完全全不公平。
更讓他無語的是,儘管他數度試圖抗爭,然而一旦和司遙當面卯上,不知道怎麼回事,落敗的那個人總是他。
那些狀況,有時候明顯是司遙動了手腳,有時候又似乎是他自己的責任,而有時候看起來卻簡直就是「天災」!好像連老天都不肯給他機會翻身,以此懲罰他的放浪形骸。
所以,哪怕先有一個不太像樣的開始也好,有了第一次,就總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至少讓他趁此機會拾回一點信心,讓他知道他在這個人面前並不是永遠沒有翻身的可能。
『那好,你要的,我可以給你。』
聽見司遙這樣說,厲森緩緩呼出一口氣,隨即又聽到,「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希望你先答應。」
「什麼要求?」厲森挑起眉,不以為然。
這種情況下還有什麼可要求的?總不可能叫他戴套子吧,哼……
『我希望你,不要再跟姚敘有所牽扯。』司遙簡短地說,聲音裡完全不復先前的旖旎誘惑,正經得像在談公事。
「姚敘?」厲森怔了怔,「你在說什麼?」
「『我看到今天的娛樂新聞。』司遙說:『昨晚你和姚敘在酒店前的照片被拍了下來,你應該也知道吧。』
「知道又怎麼了?」
厲森依舊不以為然,「是他來找我說話,我也只是跟他說說話,可沒有帶他進酒店開房。」
『這次你沒有這樣做,並不代表你下次不會這樣做。』
「……所以?你這是想告訴我,我不能這樣做?」
厲森微瞇起眼,嘲弄地輕笑了聲,「我不記得我有聽你管制的義務。」
『你的確沒有這個義務。』司遙淡淡地說。
事實如此,一年時限未滿,厲森雖沒有摘下戒指,但也沒有提早點頭。目前他們之間的關係,比床伴深一點,比情人淺一點,就這樣不尷不尬地夾在中間。
按照當初所約定的,在這一年時間裡,司遙並不能夠對厲森的行為加以干涉,嚴格來說他甚至沒有立場指責厲森在外偷腥。
今天他的破例,實在是有特殊原因。
『我只是想提醒你,姚敘有妻有女。』
「……」
『你想招惹誰都可以,惟獨請不要招惹有家室的人。』
「……」
厲森始終沉默著,頭腦中似乎有什麼漸漸沸騰,身體卻在一點一點冷卻下來。
「這算什麼?」
他攥著拳,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牙縫,「你是來為姚敘求情,希望我不要對他出手,以免害得他妻離子散?你可真是好心啊,不過我想我有必要再告訴你一次,是他來找我,想引誘我的人是他!」
『那麼你能不能拒絕他的引誘?』
「他自己送上門來,我為什麼要拒絕?」
『那麼把我作為他的替換呢?』
「你……你這個……」
對方的語氣始終嚴肅正經,厲森卻越聽越生氣,氣得要發瘋。
事實上,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和姚敘扯上什麼關係,可是他不想這麼說。他已經氣到什麼都不想再說了。
要說姚敘這人,曾經也算紅極一時,可惜太早踏入婚姻圍城,失去了許多人氣。現在約莫是後悔了,激情也早已被乏味的婚姻生活磨滅殆盡,卻又礙於子女不便離婚,於是想走歪門邪道,以重拾往日的輝煌。
至於厲森,堪稱一個活生生的緋聞製造機,不論圈內圈外的人,只要和他鬧一場緋聞,知名度必然大大提升。
照理說,同一個人的緋聞看多了,總該厭倦,可是厲森卻到今天仍然穩居娛樂新聞熱門人物TOP.1。誰讓他不單有錢有勢,連外形也比真正的明星更像明星,民眾就是愛看他,怎麼也看不厭。
而姚敘之所以找上他,目的不言而喻。
其實厲森覺得很可笑,姚敘分明是不折不扣的異性戀,卻跑來勾引他這個男人。何況即便姚敘是同性戀,他也不可能會接受。姚敘的外形還算在他的眼光範圍內,關鍵只在──姚敘有家庭。
厲森絕不對本公司旗下的藝人出手,這是很多人都注意到的原則。而他還有另一個大家都沒怎麼注意的原則。
一個完整的家庭,很多人有,也很多人沒有。厲森自己經歷過從前者到後者,他不會再讓別人由於他的緣故而從前者發展到後者。
現在看來,連司遙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啊……沒注意到就算了,甚至還做出那種事!
『所以先前你在電話裡說的做的……』
厲森強忍怒火說著,狠狠咬了咬牙,「到底都算什麼?」
『那不是你長久以來的心願?』司遙想當然似地反問回來。
「心願……」
如果此刻司遙站在面前,厲森會毫不猶豫地送一拳出去,或許再多幾拳。
「所以你就把這當作了條件,還特地留在最後來跟我交換這個條件?!」
『不。姚敘並不值得我為他這麼做。』
司遙笑笑,「我只是不希望你被當作攀升高位的雲梯,甚至被捲入別人的家庭糾紛。」
「……」厲森怔了怔。這麼說,其實司遙所考慮的出發點是為了他?
說起來,的確是這樣才對。司遙和姚敘素不相識,沒道理會為了對方「自我犧牲」。
「那你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直說?」
只是厲森始終不能理解,「非要等做了那些之後……有必要嗎?你該知道這種做法只會讓我更惱火。我看你……你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氣是不是?」
『怎麼會?只要你願意消氣,我還是會讓你繼續做下去。』
「你少來吧!你分明就是故意,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順利做下去。你提出那個要求,就是為了氣我,讓我再沒心情做任何事。」
『如果是這樣,我從一開始就沒必要做那些,直接和你談話就好,不是嗎?』
「……天知道你在玩什麼花樣!」
厲森越說越煩躁,口不擇言起來,「你本來就是個怪胎,瘋子,你的腦子有問題!你的那些病態想法我不可能了解,我也不想了解!」
『是嗎?』雖然被厲森說成這樣,司遙卻仍舊是那般平靜口吻。『總而言之,你已經決定不再做下去?』
「做什麼做?」厲森不假思索地回,「聽見你的聲音我就煩!」
『嗯,你確定?』
「……」
那個瞬間,厲森眼前彷彿浮現一張臉,眉眼含笑,連唇邊也噙著微笑,其實並不高傲,卻總是莫名給人一種不可褻瀆的禁制之感。
每當這時,厲森就會一邊被激起更強烈的征服欲,一邊卻又對自己這日益膨脹的欲望倍感惱火。
可惡,不就是個男人嗎?他要多少有多少!
「司遙,你的身體沒有你自以為的那麼了不起!」吼出這一句,厲森用力掛斷電話,將自己重重摔進床中。
要不乾脆打電話隨便找個人──這想法在他腦子裡徘徊了很久,然而當他發現,他所想到的人選都在潛意識中以某人作為參照,譬如戴眼鏡啦,譬如皮膚白啦,譬如等等等等……
他終於認輸。
他放棄主張,選擇好好睡上一覺,但願明早起來可以將滿腹的積鬱一掃成空。然而明早還未到來,他卻作了一個那樣的夢。
至此,他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的身體,其實比他自己所認為的還要了不起……
第一章
假如將人的身體比做食物,厲森想,這一定是他所品嘗過最頂級的美味。
這是一具男性魅力十足的身體,從肩至腰再至臀,無一瑕疵可挑剔。然而,即便是如此優雅得近乎華麗的曲線,也無法掩藏其中蘊含的張力,一旦爆發又將有著怎樣的魄力。
男人,如同豹子一樣美麗而矯健的生物。
那猶如瓷器般的白皙皮膚,並不會將人襯得贏弱,反而更有一種不可侵犯的高潔之感。
而最為突顯這種感覺的,是那張臉。端正伶俐、清雅俊逸,不笑時清靜冷漠,散發著成人特有的知性;微笑時則好似天使,那麼美那麼聖潔,像一張上天賜予的完美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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