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浩劫降臨,女性因此而滅絕了,
人類只能放棄戰爭,將目光轉移到生命延續的研究。
於是,一個特殊的人種──「男性受孕體」,被創造出來。
他們是從男人生上取出的骨中骨、肉中肉。
他們是亞當的肋骨。
他們是——夏娃。
傑克救醒了在海邊溺水的少年,
少年失去記憶,只有心口印著的編碼「零」說明他的身分。
他會救他,並不是想從他身上獲得什麼,
只是單純的,想照顧他。
人類存續的壓力更令眾人失控,世界已經變得不太正常。
「傑克……你會帶我走嗎?」
──不論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放開零的手!
章節試閱
耶和華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
於是取下他的一條肋骨,又把肉合起來。
耶和華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個女人,領她到那人跟前。
那人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她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
亞當的肋骨──夏娃。
《聖經舊約創世記》
第一章
若干年後,世界分為東陸、西陸和中間大陸三塊大陸。
東西大陸之間夾著太平洋,而中間大陸位於太平洋中。
東西兩陸年年戰爭,不是領土之爭,而是「東陸種」與「西陸種」之間的人種之爭。
東陸軍部投鉅資開發一種名為「諾亞」的病毒,妄圖通過破壞西陸女性生殖系統使她們喪失生育能力,從而達到滅絕西陸種的目的。然而病毒研究中心遭敵方破壞,還未最終完成的諾亞病毒就像《聖經舊約》中記載的大洪水一樣,以氾濫之勢迅速在全球範圍之內擴散。
這種半成品的病毒帶來了非常可怕的後果。
不僅使全球女性喪失生育能力,更使她們在這場「大洪水」中喪生。
世界上已經沒有女人了,女人全都死于那場災難之中。
東陸皇帝被推翻,新政府成立,與西陸簽訂和平條約。
雙方政府都放棄戰爭,把目光轉移到人類延續的研究上。
大洪水後第十年,一個名為「方舟」的祕密研究中心在太平洋海底建成。
他們通過改造人體,創造出一個特殊的人種:男性受孕體。
即以男人的身體為基礎,加以改造,使之具有與女性同樣的生育能力。
他們是從男人生上取出的骨中骨、肉中肉。
他們是亞當的肋骨。
他們是──夏娃。
時間是清晨。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躺在沙灘上,一個男人壓在他身上,他們的嘴唇緊緊貼合。
他以為對方在吻他,於是抱住了男人的身體,把吻加深。
然而對方卻被他嚇了一跳,推開他坐起來。
這時他才漸漸清醒,吐出一口水來。他渾身冰涼,皮膚上傳來海的味道。
難道自己溺水了嗎?原來剛才嘴唇的觸覺不是親吻,而是急救。
他的頭很痛,撕裂般的痛,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你叫什麼名字?」一個聲音傳來,是剛才那個嘗過他嘴唇味道的男人。
無法回答,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愣愣地望著男人的臉,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
男人很英俊,三十歲上下,褐色的短髮貼在脖子上,滿臉水珠,衣服也已完全濕透。
「你為什麼自殺?」男人又問。
「自殺……」他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我看見你漂在海中,才跳下去把你撈起來。」男人一邊說,一邊擰乾衣服上的水,「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
「名字……家……回去……」好陌生的詞。
「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自己到底是誰。
「零……」男人突然發出一個短促的音節,指了指他的心口。
他低頭順著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自己心口印著一個小小的編碼。
「零。」低聲重複著這個字,忽然湧起一絲熟悉的感覺。他抬起頭對男人說:「我叫零。」
「零?」男人笑了笑。
他笑起來非常好看,也很溫柔。
「我叫傑克,是個員警。不介意先去我家喝杯熱茶嗎?就在那裏。」
說著指了指海邊的一棟小別墅。
作為員警來說,這棟別墅稍顯奢侈。
「我可以去嗎?」零低聲問,聲音就像平靜的海面。
「當然。」傑克站了起來,握住零的手說,「你好像在海裏泡了很長時間,皮膚全都發白了。你應該先洗一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告訴我你離家出走的原因。」
頓了頓,傑克又補充道:「把迷途的小羊送回父親身邊,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零不知道說什麼,於是選擇了沉默。他從沙灘上站起來,發現自己比傑克矮了一個頭。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腳和身體,發現自己比傑克瘦很多。
「我想你需要好好吃飯,在你變成一具骷髏之前。」傑克揉了揉零濕淋淋的頭髮,望著他的眼睛說:「對了,我很喜歡你藍色的眼睛,就像海水一樣。」
零對傑克笑了笑。
他也喜歡傑克那雙褐色的眼睛,特別是當傑克微笑的時候。
浴室中,熱水從頭頂沖下。
零望著鏡中的自己,他覺得那張臉很陌生。藍色的眼睛在水霧中發出淡淡的光,注視著自己心口印著的黑色數字──零,那是一個編碼。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編碼,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溺水。
來自哪裡,做過什麼,自己是誰……全都不知道。
剛試著回想,腦海中立刻傳來一陣惡痛。記憶的碎片很難捕捉,黑色和紅色錯落的畫面迅速閃過。突然,耳中傳來巨大的爆炸聲,將那些畫面擊成碎片。
零大聲尖叫,緊緊捂住耳朵蹲在牆角,他覺得自己就快暈倒。
門外傳來傑克驚慌的喊聲和拍門聲。
零無法回答,他渾身發軟,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
就在意識快要消失的前一秒,他聽見傑克破門而入的聲音。
「零!」傑克大喊著抱起了他。
水聲嘩嘩的浴室,傑克的喊聲聽上去非常遙遠。
「傑克……」零緊緊抓住了他的手,倒入他的懷中。他喜歡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和自己如同海藻般腐敗的氣息不同,從這個男人身上,他能夠嗅到一股屬於陽光的味道。
陽光……
當這個溫暖的詞從腦中閃過的時候,記憶的弦又被觸動。
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陽光了,因為……因為自己來自海底?
零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不能去想,只要一想頭就疼得快要裂開。
「零!」傑克把零從浴室抱入臥室,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搖了搖他的肩膀。
「傑克,我看見了,我看見一個好黑的房間……」零睜開眼睛,眼中閃爍著恐懼的光芒,神經質地不停重複地說著:「好黑,傑克……我怕黑,帶我離開……誰都可以,只要帶我離開,傑克……傑克……」
不停重複著傑克的名字,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名字能令他感到安心。
「零!」傑克大聲喊著他的名字,想把他從這種瘋狂的狀態中喚醒。
零的身體開始發抖,從那雙藍色眼睛上升起一層朦朧的水霧,就像一片漸漸漲潮的海。
傑克立刻打開了房間的燈。
橘色的燈光立刻籠罩下來,溫暖的光線將零和傑克包圍其中。現在是清晨,房間裏一點也不黑,但零卻怕得發抖,直到傑克打開燈後,他才稍微安定下來。
「你先睡一會兒吧,也許你太累了。」傑克用枕巾擦了擦零濕淋淋的頭髮。
零躺在床上,沒有穿衣服。他的皮膚很白,白得不可思議,就好像體內已經沒有血液流動。纖長的四肢上隱約可以看見捆綁後留下的痕跡,身體很瘦很單薄,看著他,總有一種想把他抱進懷裏保護起來的衝動。
那些綁痕,再加上零剛才所說的話,傑克隱約可以猜出他的經歷。
標緻的美少年,貴族老爺的玩物。
這種事情並不新鮮,特別是十年前的大洪水令女人消失之後,男人只能借用男人的身體得到安慰,發洩欲望,他們的手段和花樣更加殘忍,更加粗暴。
女人的消失也令男人更加瘋狂,這個世界已經變得不太正常。
傑克為零蓋上被子,剛想離開,手卻被零拉住。
「傑克……」零輕輕叫著他的名字,聲音非常溫柔,藍色平靜的目光中,隱隱透出一絲青澀的性感,「傑克,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傑克……」
短短的幾個字,錯亂的音節,卻令傑克的心跳怦然加快。
橘色燈光籠罩下少年的臉和身體,都透出一種極大的誘惑。
那雙美麗的藍色眼睛,彷彿可以吸走人的靈魂。
「傑克,我好冷……」零蒼白的嘴唇微微張開,抖動著說:「傑克,抱緊我,我好冷。」
傑克無法甩開他緊緊拉住自己的手,也無法拒絕他有些任性的要求。他覺得他像一隻路邊的野貓,需要得到別人的愛撫,但同時也長著鋒銳的爪牙。他用可憐的眼神央求路人對他施捨,但同時也警惕地和人類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傑克,睡下來,睡在我的身邊,然後抱住我。」
零輕輕閉上了眼睛,彷彿正祈禱著傑克的留下。
傑克無奈地歎了聲氣,坐在床邊,輕聲道:「睡吧,我會一直坐在這裏,直到你睡著為止。」
「抱著我,傑克。」零還是這樣不停要求,坐起上身,抱住傑克,倒入傑克懷中。
那層薄薄的被子順著他的肩膀滑落,他赤裸的身體緊緊貼在傑克身上。
他解開傑克的釦子,把手伸進去,撫摸傑克的身體。
他輕輕吻著傑克的喉嚨和下巴,就像一隻小貓在向主人撒嬌。
傑克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他捏住零的下巴抬起來,嘴角帶著一抹嗤笑說:「對不起,我不是你的客人,我養不起你。」
「傑克……」零有些驚訝,也有些失望。
「不要再做這種事,不然我會把你趕出去。」傑克起身離開。
望著他的背影,零呆呆坐了好久。
他覺得自己身體很冷,於是用被子把自己緊緊包裹起來。但是還是很冷,他又把身體蜷縮成一團。可即使如此,還是無法驅散寒冷,他在床上微微發抖,濡濕的頭髮貼在耳邊和臉龐,讓他的脖子看上去非常性感。
「傑克……」輕輕念著這個名字,他覺得這個名字非常熟悉,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頭又開始隱隱發痛,零痛得把身體蜷縮成更小的一團。
忽然,他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是傑克。
傑克拿來一件睡衣,扔在床邊,「穿上睡吧。」
零睜開眼睛,看見一件純白色的睡衣。設計很簡單,但花邊很精緻,精緻得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女人的衣服。
如果是女人的衣服,大概是十年前的遺物了吧?
零有些疑惑,躺在床上沒有動。
傑克在床邊坐下說:「我的睡衣對你來說肯定太大了,這件應該很適合你。」
「是你妹妹的衣服麼?」零從床上坐了起來。
「是我妻子的。」
傑克的聲音雖然很輕,但零的心臟卻彷彿被突然捏緊。
原來傑克已經結過婚了,但他的妻子肯定早已死在十年前的大洪水中。
「她一定很漂亮。」零忽然有些羡慕那個女人,因為即使已經死去十年,傑克談到她時的表情依然充滿愛意。他還深愛著她,這很容易看出來。
「她叫麗莎,話不多,但很溫柔。」
回憶著死去的妻子,傑克的嘴角帶著一抹悲哀的微笑,他指了指床頭櫃上的一個小相框。
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看見了一個非常美麗的金髮女人。
女人那雙透澈的藍眼就像海水一樣清澈,她笑起來很美,很有親和力,她的手輕輕放在凸起的小腹上,傑克就站在她的身後。
他們看上去是那樣幸福,幸福得讓零感到一絲刺痛。
「你有孩子麼?」零注意到麗莎凸起的小腹。
「有。」傑克垂下了眼,表情忽然變得非常悲傷,「但他卻比我更早去了天堂。」
零不忍心看傑克這麼傷心的表情,又把目光重新移回照片上。這次他注意到照片下方很小的角落裏印著日期,東帝四零五年,也是東陸新政府曆元年──正是大洪水的那年。
諾亞病毒奪去了傑克妻兒的命。
零靜靜地把睡衣穿上,他聞到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麗莎喜歡玫瑰花麼?」零問。
「非常喜歡。」傑克點了點頭,「我還記得當我捧著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她求婚的時候,她只抽出一朵玫瑰收下,然後對我說:如果這些玫瑰是你對我全部的愛,我不要一次全部收完,你每天送我一朵,用三十年時間送完,我要你愛我三十年不變。」
說到這裏,突然有些說不下去,傑克的喉嚨哽了哽:「但是第二年,她就死了……」
再甜蜜的誓言,都敵不過世事變遷,誰能想到那場諾亞病毒擴散的災難?
零的目光落在照片旁的一個小花瓶上,花瓶中插著一朵盛開的玫瑰。
他知道這是傑克送給麗莎的花,代表他們三十年不變要相愛的誓言。
抬頭靜靜望著窗外,零發現窗外有一間溫室,玫瑰的花香從溫室中傳來。
也許傑克每天都從花園中摘下一朵玫瑰,放在麗莎微笑的照片之前。
回憶起麗莎,傑克感到痛苦,他把自己的臉埋在手中,沒有再說話。
零輕輕抱住了他,撥弄著他褐色的髮梢。
平緩的呼吸從傑克耳邊拂過,送去一點安慰,但同時也帶著一絲挑逗。
他感到傑克的身體忽然僵了一下,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他挑起了傑克對麗莎的回憶。
「傑克。」零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和麗莎擁有同樣的眼睛。」
也許正是因為這雙過於相似的眼睛,傑克才把他帶回家中。
「看見我你會想起麗莎麼?」零的手順著傑克的衣服滑了進去,他一直目不轉睛地望著傑克的眼睛,因為他知道自己這雙眼睛對傑克有多大的誘惑,「我穿著她的衣服,帶著和她相同的氣息……也許只要再花一點時間把頭髮留長,就可以變得和她一樣了,傑克……」
零忽然跨坐到傑克腿上,摟住他的脖子問:「你可以愛我嗎?可以像愛她一樣愛我麼?」
傑克反射性地推開零站起來。
零倒在床上,潔白的皮膚,金色的髮絲,藍色的眼瞳,他的一切像極了麗莎。
傑克甚至不敢看他,經不起他的誘惑。
連傑克自己都開始懷疑,他把他帶回家中,是出於員警的本能,還是男人的本能。
說話時目光總是不經意落在他的唇上,那血色很淺的唇瓣,散發出一種危險的誘惑。每當觸摸到他冰涼的皮膚時,總有一種想把他抱入懷中溫暖的衝動。
麗莎死後,傑克從未對別人產生過這種衝動。
這時零滑下了床,站在傑克身後,脫下那件睡衣扔在床上說:「我要我的衣服。」
一改剛才那綿軟溫柔的語氣,聲音忽然變得生硬。
傑克有些吃驚地回頭望著他,發現零正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
「我要我的衣服。」零又重複了一遍,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赤裸而羞恥。
「你想幹什麼?」傑克並沒有把衣服給他,只覺得眼前的少年非常奇怪。
「我要回去。」零一邊說,一邊向外走去。
當他經過傑克身邊時,傑克一把拉住他的手問:「回哪去?」
零沒有說話,扭頭望著窗外那片蔚藍的海。
他不記得自己從哪裡來,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自己的家,自己的朋友……全部不記得。
零的大腦裏關於過去的記憶是一片空白,但身體卻清楚記得被人擁抱的快感。
他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非常渴望人體的溫度,渴望愛撫和親吻,渴望被擁抱和占有。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欲望,也許這是他身體的本能。
「我想你太累了,你應該好好休息。」傑克把零拉回床邊。
「你想我留下來麼?」零坐在床邊問,帶著一抹輕浮的笑,「你捨不得放我走麼?」
「你太奇怪了,就像一個瘋子,我不能把你放出去。」
「奇怪的人是你,你為什麼不肯抱我,傑克?難道是因為麗莎麼……」
零輕輕放倒麗莎的照片,帶著一抹嗤笑對傑克說:「她已經死了,而我還活著。你已經無法碰她,親她,但我卻可以讓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傑克,我知道你心動了……從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對我心動了……」
「對不起,不要再讓我聽到你用麗莎和你做比較,她和你不一樣。」
「一樣。」
「閉嘴!」傑克突然發怒,把零的聲音壓了下去,「她和你這種隨隨便便就和別人上床的人不一樣!」
聽到這句話後,零忽然沉默了,慢慢垂下眼睫。
「無論你是誰,無論你過去經歷過什麼……零,你為什麼不能好好活下來?」意識到剛才自己太激動的傑克,聲音漸漸軟化下去,「既然你已經在海裏死過一次,那麼就拋棄過去的自己,重新做人……難道你想一輩子靠那種下賤的方法活下去麼?」
「下賤……」零笑了笑,他不喜歡這個詞,但卻無法不承認這個詞的正確。
「你需要一份正經的工作和身分,明天我帶你去警局登記。在你想起你是誰之前,你可以暫時住在我家。」
「你為什麼收留我?」零無法猜透傑克的想法,「既然你不想得到我,為什麼收留我?」
「因為我是員警。」傑克只能這樣回答,輕輕關門離去。
零又重新裹上那件睡衣,靜靜回憶。
但無論他怎樣回憶,還是只能想起兩種顏色──紅色和黑色。
彷彿這兩種顏色就是他的全部記憶。
他空白的記憶之中,除了這兩種顏色以外,什麼都沒有,甚至沒有一個人的臉,沒有一個人的身影……什麼都沒有……
零慢慢閉上眼睛,倦意襲來,意識漸漸模糊。他知道自己太累了,應該好好睡一覺。
但這時,耳邊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
半夢半醒的零知道,那是夢裏的聲音,也是記憶深處的聲音。
在一片漆黑之中,那聲音顯得很空靈。
「你會帶我走嗎……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你會帶我走嗎……」
夢中的聲音不停重複,漸漸變得響亮。
零聽出那是自己的聲音,他在夢中不停向黑暗問著同樣的問題。
帶我走?孩子?
他不知道這些奇怪的話意味著什麼,只記得自己不停地問,不停地問,然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眼前是一片黑暗,一片非常徹底的黑暗。
第二天,簡單的手續後,傑克成了零的監護人。
從傑克與其他人的談話中,零漸漸知道了一些關於傑克的事。
他住的那棟大房子其實是麗莎的財產,麗莎的父親是一名科學家,在研究生物繁殖領域非常有名。但他長年留在研究中心,並不回家。
傑克和岳父的關係不冷不熱,屬於那種接觸很少,說不上關係好,但也沒有結仇的類型。
隨後,傑克把零帶到醫院作身體檢查。
那間醫院隸屬軍部,裏面的護士和醫生看上去都有些嚴肅,病人大多是一些穿著軍裝的人。雖然現在東西大陸已經簽訂和平條約,但東大陸內部反新政府的武裝反抗仍在繼續。每天仍有不少人在戰爭中受傷、死亡,然後又不斷有新兵被送往戰場。
傑克帶零乘電梯上了十樓,也就是最高的一層,這裏的房間多是醫生的個人研究室。
長廊很安靜,每走一步腳步聲都顯得格外響亮。
靜得太可怕,就像死亡已經籠罩在身邊。
傑克停在一個寫著「歐維爾.蘭」的房間外。
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門正對窗戶,窗前放出一張辦公桌和高背椅。
此時椅背對著門口,醫生坐在椅子上,零只能看到對方的後腦勺。
很奇怪,對方頭髮是白色的。
只那一眼,零的胸口突然感到一陣憋悶。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帶給他一種非常強烈的壓迫感。彷彿只要再靠近一點,自己就會被那一股強大的魄力壓倒。
那一刻,零轉身想跑,但卻被傑克拉進房間。
「醫生。」傑克向對方打招呼。
這時那人站了起來,就在他轉身的瞬間,零不禁屏住了呼吸。
剛才看到白髮時還以為對方是個老頭子,誰知現在看到正面,零才驚訝地發現,對方是個只有二十七、八歲上下的年輕人,而且容貌極好,皮膚白皙得簡直就像藝術品,再加上他那一頭白色的長髮,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彷彿變得透明起來。
「歐維爾.蘭。你好,零,我聽傑克談過你,很高興認識你。」歐維爾向零走去,低聲自我介紹和打招呼。他的聲音很動聽,很輕很溫柔,但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他俯身細細端詳著零的臉。
零緊張得甚至忘了呼吸,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不知道這種緊張意味著什麼,也許是對醫生美貌的驚愕,也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畏懼。
四目相對,零發現對方的眼珠是黑色的。
雖然是黑色,但卻黑得並不純粹,彷彿還夾雜了一絲深紫色的光芒,使那雙眼睛看上去更接近野獸。
雖然醫生一直保持著最友好的笑容,但零卻只感到陣陣寒意襲來。
醫生的目光緩緩下移,來到零的胸前。
零隻穿了一件很單薄的襯衫,還解開了三顆釦子,所以胸前的大部分皮膚全都裸露在外──當然也包括他胸口的那個數字,零。
「零……」歐維爾的目光停留在那個數字上,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奇怪。
「他失去了一些記憶,甚至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傑克說。
從傑克對歐維爾說話的態度可以聽出來,他和歐維爾應該是很熟的朋友。
「交給我吧,一個小時候之後我再把他還給你。」歐維爾對傑克笑了笑。
零反射性地想逃,但卻被歐維爾拉住手臂。
歐維爾的五指就像鐵箍一樣,牢牢箍住零的手臂,怎麼甩都甩不開。
零想不到歐維爾竟有那麼大的力氣,更可怕的是,從歐維爾輕鬆的表情上,一點也看不出他正用力拉著自己。
所以就連傑克也沒有察覺出零的不安和恐懼,微笑著與歐維爾道別。
隨後關門聲響起,傑克離開,房間中就只剩下歐維爾和零兩個人。
氣氛突然凝滯了,歐維爾一改剛才的溫柔,笑容變得非常陰冷。
他右手猛地一揮,把零推倒在病床上。
零剛剛直起上半身想逃,歐維爾已經坐到床邊。
他半壓著零的身體,嘴唇湊到零的耳邊輕聲說:「我們應該好好談談,零,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是怎麼……從『方舟』逃出來的?」
耶和華神使他沉睡,他就睡了。
於是取下他的一條肋骨,又把肉合起來。
耶和華神就用那人身上所取的肋骨,造成一個女人,領她到那人跟前。
那人說:「這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可以稱她為女人,因為她是從男人身上取出來的。」
亞當的肋骨──夏娃。
《聖經舊約創世記》
第一章
若干年後,世界分為東陸、西陸和中間大陸三塊大陸。
東西大陸之間夾著太平洋,而中間大陸位於太平洋中。
東西兩陸年年戰爭,不是領土之爭,而是「東陸種」與「西陸種」之間的人種之爭。
東陸軍部投鉅資開發一種名為「諾亞」的病毒,妄圖通過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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