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試閱
第一章
裴文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看到一半的時候,感覺有人在身邊坐下,抬起頭一看,禁不住微笑:「恭喜,你又上報紙頭條了。」
杜若寒拉了拉領口,將領帶鬆了些,侍者不等吩咐,駕輕就熟送上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卡,他抿了一口,才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瞪著杜若寒手上的報紙那明顯的大幅照片,嘀咕了一句:「晦氣!」
「你杜大少當初追莉雅的時候,可沒說晦氣。」裴文明顯的在取笑。
「我討厭糾纏不清的女人,另外,我沒追她,我只不過問了她一句,有沒有興趣在以不結婚、不說愛為前提的情況下,跟我交往一陣子。」
那個女人考慮了半年,答應了。
報紙上,那曾經讓人驚豔的面龐,此時在杜若寒眼中,就只代表了麻煩二字。
誰不知道他杜大少是天生的花花公子,當初玩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說明,只是玩,誰先動心誰退出。莉雅這個女人,表面看上去清高冷漠,他還以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至少能堅持得長一點,這才三個月,比她當初考慮的時間還短了一半,就口口聲聲說愛他。
愛他什麼?愛他的錢,愛他的臉,愛他的出手大方。該分手的時候,杜若寒一向不猶豫,也很大方,只是這女人遠沒有她的外表表現出來的那麼乾脆俐落。
「那你也不用找個男人來刺激她。」裴文繼續取笑,手指移上了照片中另一張臉。
「我本來就是雙。」杜若寒打了個哈欠,因為角度關係,照片上的另一個男人的臉並不清晰,只能從面部輪廓判斷出這個男人有一張相當完美的臉形。
狗仔們一向神通廣大,才認識了兩天,他杜大少也不過只知道這個男人叫安小頌,職業是個模特,而報紙上已經把這個男人從小學到大學的經歷,連每個學期的成績單都翻出來了。
杜若寒覺得,所謂的商業間諜跟這些狗仔隊比起來就是個屁,他以後想竊取對手公司的商業資料,不用找專業的商業間諜,直接收買狗仔隊會比較快。
裴文輕笑著,將報紙推開,喝了一口咖啡。
杜若寒不悅的瞪了他一眼,道:「我覺得你在幸災樂禍。」
「不,我只是覺得有趣,你杜大少終於踢上鐵板。」裴文的目光,掃過那幅照片下的醒目標題:舊愛新歡當街扭打,花心大少俊面無光。
「哼,這也算鐵板……」杜若寒嗤之以鼻,不耐煩的又拉拉領帶:「不過是難搞一點,不是搞不定。」
「哦……」
裴文的尾音拖得很長,讓杜若寒十分不悅。
裴家和杜家是世交,兩個男人從穿開襠褲起,就混在一起,彼此之間,知根知底。兩個人無論是喜好、性格都相差較遠,就好像每次來夜吧,杜若寒喜歡威士卡,而裴文只喝咖啡,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花心,只不過一個花在外,一個花在內。
杜若寒的花心,表現在臉上,身邊的男人女人換得比衣服還快,交往之前,都會說得分分明明,只交往,不結婚,不說愛,願意接受就交往,不願意接受,那就一拍兩散,天下的美人多的是,不差你一個。
裴文的花心,藏在心裡,他身邊的人,換得沒有杜若寒快,因為他是個純粹的同,身邊只有男人沒有女人,獵豔的範圍小了一半,相對更換伴侶的頻率也慢了許多。他會對人說愛,他也告訴別人,他每次都是真心的,只是他的真心,總不長久,多則一年,少則幾日,就耗盡了。
所以兩個人同樣都擅長於分手,只是方式大不相同。
杜若寒每次分手,都會一手拿著支票,一手拿著刀,能用錢打發的,就給支票,不能用錢打發的,就給把刀,說是最近不太平,什麼飛車黨、砍手黨,囂張得很,讓對方帶在身上防身。
利誘和威逼,杜大少玩得爐火純青。
裴文的性格,一向是溫和的,就連分手的時候,也會溫柔得讓人想哭。他不會給人支票,也不給人刀子,他會將人抱在懷裡,安慰整整一夜,或者兩夜三夜,用這世上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無情的話語。
從來沒有人能撐過他連續三夜的安撫。
當然,裴文也是大方的,在分手之前,他就會把情人應得的好處,全部給齊,所以熟悉裴文的人,都知道,一旦裴文開始對情人撒錢的時候,也就是快要分手的時候。
杜若寒一向都能把分手處理得很好,這一次鬧上了報紙頭條,對於這個花心大少來說,實在算得上是陰溝裡翻了船,這個跟頭栽得不輕。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
姍姍來遲的鄭世同,帶著自己的親親愛人蘇單,在裴杜二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杜若寒瞪了他一眼,看著他們卿卿我我的樣子,想想自己此時的處境,就分外眼紅。
侍者過來,鄭世同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給蘇單點了一杯果汁,目光也落在了那份報紙上,然後會意的笑了。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跟著鄭世同到夜吧這樣的高級酒吧裡來,但蘇單還是有些拘束,鄭世同看哪裡,他就跟著看哪裡,鄭世同的目光落在報紙上,他也跟著看過去,一眼看到那幅照片和那個醒目的標題,他撇了撇嘴角,很有些不屑。
蘇單一向討厭花心的人,慶幸的是,鄭世同和那兩個男人不一樣,所以他才能接受鄭世同。
杜若寒注意到了,做為鄭世同的死黨,他可以接受鄭世同不花心,但不能接受自己這個好友,被一個相貌平平看不出任何優點的男人管得嚴嚴實實,比傳說中的妻奴還妻奴,於是他故意道:「這個世界上,要是有一個人,能跟我相處一年以上,還不愛上我的人,我馬上就跟他(她)結婚。」
「自戀狂。」蘇單腹誹,再怎麼看不慣,他也不會當著鄭世同的面罵他的朋友。
鄭世同摟住了蘇單,彷彿知道愛人在腹誹,忍不住笑了一下,才道:「這樣的人,也不是沒有……」話沒說完,蘇單就突然變臉。
「哪有這樣的人,不要亂說。」
鄭世同聳了聳肩:「是是是,我亂說的,杜大少你別當真。」
杜若寒白了他一眼,嘀咕了一聲「妻奴」,還真沒把鄭世同的話當真,這個男人已經自戀到不是一般的程度,根本就不相信這世上會有人跟他相處一年以上還能不愛上他。
倒是裴文,在分手的時候,趁鄭世同走在後面的機會,問了一句:「真有這樣的人?」
鄭世同愣了一下,還沒有說話,蘇單已經在前面叫他,他只勿勿道了一句「回頭給你打電話」就向親親愛人跑過去。
過了兩天,就在裴文已經幾乎把這件事情忘了的時候,鄭世同的電話來了。
「阿文,忙不?」
「不忙。」
裴文在最後一份檔上簽下名字,秘書熟練的送上一杯咖啡,順手將他剛剛簽好的文件拿出辦公室。
「前天跟你說的那個人,他叫蘇雨。」
「嗯。」
「他是單單的一個一表三千里的遠親,論輩分比單單還大一輩,單單管他叫表叔。」
「嗯。」
「聽說他上大學的時候,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當時鬧得挺大的,學校不能待了,家裡人也把他趕了出去。」
「嗯。」
「別嗯啊嗯的,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在聽。」
「後來那個男人把他甩了,他消沉了一陣子,再後來這個男人就永遠不對人說愛了,這些年也有幾個交往物件,每次分手都異常的順利,讓他走他就走,讓他留他就留,比機器人還好使。」
「嗯。」
「前陣子李家老六的那檔子事你聽說過吧,那個差點被弄死的就是他。」
「嗯。」
裴文想起前陣子鬧得紛紛揚揚的流言,據說,李家的六公子玩了一個男人,玩著玩著,居然不小心投入了真心,按說李家的家世,也不比杜若寒差多少,李家老六的那張臉,更比杜若寒還出色幾分,他要是看上什麼人,沒理由弄不到手,更何況還是真心。
可是那個男人偏偏就是不要真心,他陪李家老六玩,怎麼玩都沒關係,唯獨不要真心,也不給真心。李家老六被逼急了,把那男人關在豪宅裡折磨了整整半年,差點弄死那男人。
後來,一個膽大包天的狗仔不知用什麼法子潛進了李家的豪宅,發現了這個快要連命也沒有的男人,報導一出來,幾乎弄得滿城風雨。李家大老出面,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李家老六被送出國,那個不知名的男人,就沒什麼消息了。
「不過他年紀有些大了,過了年就三十五了,你一向喜歡白白嫩嫩的小男生……」
「偶爾換換口味也好。」
「哦,那你是同意了?」
「嗯。」
一個不要真心也不給真心的男人,正適合自己,裴文想著,雖然年紀大一點,但也不是不可接受。杜若寒踢到鐵板的事件,給裴文提了個醒,總有什麼事情不是可以掌握的,他討厭麻煩,所以有這種不會給自己找麻煩的男人,先抓住再說。
「那……」裴文答應得太爽快,鄭世同反而猶豫了。
「怎麼?」
「那個,醜話我要先說在前面,蘇雨畢竟是單單的表叔,單單也很照顧他,所以……」
「我不會傷害他。」裴文聽出了鄭世同的意思。
「這我當然知道,你裴大少一向溫柔,就連分手都可以做到比熱戀還溫柔三分……」鄭世同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沒好氣:「所以我才給你打這個電話,要是杜若寒那傢伙,我死也不會跟他說。我的意思是,你別讓單單知道是我給你拉的皮條,單單要是知道……非剝了我的皮不可。」
「那你還拉這個皮條?」裴文的語氣裡有了幾分笑意。
「你不知道,單單對那個蘇雨,照顧得過頭了。」鄭世同的話裡,透著濃濃的酸:「這樣,蘇雨剛出院不久,身體還不大好,過陣子我把他約出來,你先跟他見一面吧。」
「嗯,你等等……」裴文放下電話,把秘書叫進來,問了幾句後,才又拿起電話:「下個月十號、十八號這兩天,我都有空,你方便的時候,就打電話給我。」
「好。」
鄭世同收線了,裴文靠在椅背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心裡對那個將來的會面,隱約有幾分期待。
見到蘇雨的時候,裴文微微有些驚詫,原本聽鄭世同的形容,再聯想一下蘇雨的經歷,於是一個脆弱、畏縮、滄桑的形象在腦中定格,或許還會有點漂亮,畢竟一個快要三十五歲的男人,如果沒有很好的外表,怎麼可能吸引李家老六,為了求愛甚至到了軟禁毆打的地步。
真正見到蘇雨,裴文才知道,自己也有錯的時候。
亞特蘭是一間比較有格調的咖啡廳,因為裴文喜歡喝咖啡,所以鄭世同特地把見面地點安排在這裡。
那是一個靠著窗戶的座位,一盆半人高的綠色盆栽,恰到好處的隔出一小片安靜的天地,鄭世同在向他招手,透過葉片的縫隙,裴文看到了那個男人的側臉。
第一印象,這個男人很乾淨,鬍子刮得非常乾淨。
「坐,我來給你們介紹,這是蘇雨,這位就是有名的裴大少了。」
鄭世同笑瞇瞇的拉著裴文坐下,那個男人抬起頭,向裴文微微頷首,兩人打了一個照面。
男人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伸出手:「幸會。」
裴文跟他握了一下手,指尖觸及的,是一片冰涼。難道是暖氣不夠?感受了一下溫度,有些悶熱的感覺,雖然外面已經是零下,但顯然,亞特蘭並不節省這點暖氣費用。
「我去外面抽根菸。」鄭世同識趣的起身,在裴文的肩上重重一拍,才離開。
裴文笑了笑,看鄭世同走遠了,才再次看向男人。男人嘗了一口咖啡,似乎覺得有點苦,抿了一下嘴角,正要加糖,裴文的手就到了。
他為男人加了一匙糖。
「謝謝。」蘇雨看著裴文,再次扯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不用客氣。」裴文盯著男人看了幾眼。
第二印象,男人長得真的很不錯,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的漂亮,男人的五官並不精緻,一稜一角都充滿了男人的味道,但是男人的眼睛,像一潭藏在深山裡不為人知的泉水,清澈中透著與世隔絕的寧靜。
或許正是這雙眼睛,無形中提升了男人的形象。沒有想像中的脆弱、畏縮和滄桑,裴文為自己的先入為主而感到一絲慚愧。
「你的事,我聽世同說過一點。」男人似乎並不怎麼喜歡說話,又或者是第一次見面,有些拘束,所以裴文先開了口。
蘇雨瞇了瞇眼,這個細微的動作,讓他的眼睛,像風拂過的水面,有了漣漪。
「裴大少的事情,我也聽過一些傳聞。」
「看來,在見面之前,我們之間已經有了一些瞭解。」裴文笑得溫柔:「我覺得我們很合拍,可以先試著相處一段時間,你覺得呢?」
蘇雨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詞句,然後才緩緩道:「其實,在李睿之後,我就不想再跟你們這一類人有所接觸。」
李睿,就是李家的那位六公子。他們這一類人,有著共通點,年輕,多金,英俊,有身分有背景,屬於傳說中的金字塔上層的人物。而蘇雨,從衣著上就可以看得出,蘇雨最多也只爬到金字塔的中間,或許……還是被別人帶上去的,別人一旦鬆手,他就又會落回金字塔的底層。
「我理解,但我不是李睿。」裴文並不打算被拒絕,所以他表明自己的態度。很多有錢人,會有一些變態的嗜好,但他沒有。
蘇雨又扯了扯唇角,再次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是的,裴大少跟別人不同,所以我覺得也許可以試一試。」
「我很高興我們能達成一致。」裴文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名片和一支筆,翻過名片的背面,連著筆一起推到蘇雨的面前:「可以把你的電話寫下來嗎?」
蘇雨又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的手機,被李睿砸了,後來一直住院,也就沒有買新的,目前我和蘇單一起住,打電話什麼的也不方便……」
裴文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鄭世同迫不及待的拉這個皮條,為什麼蘇雨說不想再跟他們這類人接觸卻又答應跟他見面。
鄭世同是要將蘇雨掃地出門,而蘇雨又很識趣,畢竟也沒什麼挑挑撿撿的餘地。
裴文很欣賞蘇雨的識趣,這樣的人才不會惹麻煩。
他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請便。」
裴文沒有進洗手間,就在洗手間外打了一個電話,等了十五分鐘左右,他的秘書急匆匆的趕來,送來一隻新手機和一把鑰匙。
將秘書打發走,裴文回到原處,對著蘇雨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蘇雨面前的咖啡已經少了一半,他依舊溫和的道:「沒有關係。」
裴文在名片上寫下一個位址,然後將手機和鑰匙外加名片一起推到蘇雨面前,道:「這些你收著,我有需要的時候,就打電話給你。」
蘇雨沒有拒絕,也沒有猶豫,很爽快的收起這些東西,然後才道:「我的工作在家裡也可以進行,一般沒有什麼事情,我都不出門。」
裴文笑了笑,這個男人太識趣了,他很滿意。
「快中午了,那麼一起吃個飯吧,叫上世同,回頭讓他幫你收拾東西,這兩天就搬過去。」
「好的,謝謝。」蘇雨再次客氣的道了一聲謝。
裴文站起來,體貼的為他拉開椅子,然後到門口叫上鄭世同,一起去吃飯。分手的時候,裴文想起什麼,問了一句:「你都聽說過我什麼傳聞?」
蘇雨又瞇了瞇眼,漫不經心的回答:「也沒什麼,別人說的時候,我沒用心聽,只知道大家都叫你──溫柔一刀!」
裴文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外號,很貼切。
第二章
不知道是鄭世同實在太想把蘇雨掃地出門,還是蘇雨真的沒有什麼東西可收拾,當天傍晚,他就提著一隻行李箱,拎著一臺工作用的手提,住進了裴文給他鑰匙的那間公寓。
裴文覺得自己應該給蘇雨一個適應期,所以過了一週後,他才打電話過去。當時是中午剛過一點,蘇雨似乎正在午睡,電話裡的聲音帶著幾分惺忪睡意。
「嗯,我在家……」
「今天晚上我過來,可以嗎?」
「要過來嗎?沒有問題。」
裴文又發現了蘇雨一個優點,充滿睡意的聲音很有誘惑力,只從電話裡聽著,他的下半身就有發硬的感覺,他開始期待今天會擁有一個激情的夜晚。
蘇雨從接到電話開始,就沒有了睡意,抱著被子在床上呆呆的坐了一會兒後,起身梳洗換衣,然後出門到超市買了幾樣菜,走到半路上,又去買了幾盒安全套和潤滑油,才回到公寓裡。
裴文晚上來的時候,看到一桌子菜,愣了愣才笑道:「我還在酒店訂了位子想帶你出去吃。」
蘇雨是一貫的溫和表情,只是道:「你不早說,花了我這麼多力氣做……」
說著,他就準備把飯菜都收起來,裴文一伸手攔住:「做就做了,正好讓我嘗嘗你的手藝。」
「談不上什麼手藝,只是還能吃。」蘇雨給裴文盛了一碗飯,在一邊坐了下來。
「很久沒吃家常菜了,鹹淡正好。」裴文笑了笑,並沒有刻意恭維蘇雨的手藝,只是用一個適當的詞語表達了他對蘇雨手藝的感想。
「要喝酒嗎?」
「嗯……我記得這裡應該有葡萄酒。」
裴文對吃的並沒有什麼要求,對酒也不太感興趣,不過曾經有一任情人很喜歡喝酒助興,裴文覺得還不錯,所以每一處藏嬌的公寓裡,他都會準備幾瓶酒。
蘇雨把酒拿來了,兩個人各喝了一杯,雖然沒醉,但已經都有些躁動。
「長夜漫漫……」裴文向蘇雨發出了邀請。
蘇雨將他推到浴室門口:「先洗澡。」
「或許可以一起洗。」裴文一隻手撐住門,一隻手摟住蘇雨的腰,語氣中帶著幾分挑逗。
「好吧。」
蘇雨嘆了一口氣,雖然他更想先把桌上的碗筷都收拾起來,不過裴文是金主,他是被包養的情人,當然要以金主的意願為先。
「為什麼嘆氣?如果你不願意,我不勉強的。」裴文一貫的溫柔。
蘇雨瞇著眼睛,在他的唇角親了一下,笑道:「怎麼會不願意,我只奇怪,你忍了一週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對我沒什麼興趣。」
「只是想讓你有更多的時間適應一下。」裴文將蘇雨拉進浴室,開始剝他的衣服:「看來太溫柔了,也不一定就是好,對嗎?」
蘇雨愣了一下,才道:「我還是比較喜歡溫柔一點的對待。」
他緩緩解開裴文的皮帶,將手按在那處凸起的地方,力道適中的揉捏。
「年紀大了,經不起粗暴,不過技巧上還稍微有些自信,一定能讓你滿意。」
裴文才剝掉他身上一半的衣服,聽到蘇雨這麼說,禁不住笑了,鬆開手,道:「那麼我倒要領教了。」
蘇雨伸手打開熱水器,蓮蓬頭裡一下子騰出熱水,片刻間,浴室裡已是水氣瀰漫,他半跪在裴文的面前,卻在含住那處欲望之前,橫了裴文一眼。
也許是因為水氣過濃產生了幻象,也許是蘇雨終於展露出他的另一面,裴文只覺得這一眼,無端的嫵媚,更勝過三月桃開,七月荷曳。
情欲便在這一眼中,不可控制的爆發。
察覺了瞬間的變化,蘇雨似笑非笑的又看了裴文一眼,沒有先前的嫵媚,也許那只是幻覺,卻平添了幾分情色,然後,他吞吐著裴文的欲望,將這個溫柔的男人,送上了情欲的巔峰。
「還滿意嗎?」
男人這麼問的時候,嘴角還帶著沒有來得及被水沖去的一縷銀絲,頭髮濕漉漉的垂在額頭,遮住了那雙充滿寧靜的眼睛。
「當然……」裴文在浴池裡放了水,然後盯著男人,眼裡欲火升騰,吐出兩個字:「不夠……」
蘇雨舉起兩隻手,做出認輸的姿勢,但接著他卻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脫光,關了蓮蓬頭,自動自發的爬進浴池中。
「如果你剛才沒有吃飽,可以繼續享用……」
他在浴池中屈起一條腿,股縫裡那處隱祕菊穴,在水中若隱若現。
裴文輕笑一聲,脫去自己的衣服,然後坐在浴池邊,俯下身在蘇雨胸前輕輕舔過,一隻手撫上了蘇雨的下身。
「我看上去像是只顧自己享受的人嗎?」他問。
蘇雨悶哼一聲,身體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而微微抖動。
「抱歉,我忘了,你是溫柔體貼的裴大少……」
「不用道歉,其實我非常想好好享用……成熟男人的軀體,比起青澀果實,也是別有滋味……」裴文的唇,時輕時重,從蘇雨的胸前,一直吻下去,卻在腹部停了下來。
這是?
一道明顯的疤痕,被水光放大,蜿蜿蜒蜒,看上去觸目驚心。
「很醜是嗎?」蘇雨微微喘息著,他的身體很敏感,敏感到一碰就有感覺:「等過一陣子,我的身體再健康一點,就去做去疤手術。」
「是李睿幹的?」
裴文輕輕撫過那道疤痕,似乎能體會到蘇雨的痛苦。不管是誰,肚子上被開了這麼大道口子,不被嚇死,也會疼死。
「都過去了……」蘇雨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然後對著裴文伸出手:「我的裴大少,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還是因為這道醜陋的疤痕,你對我已經沒有興趣了呢?」
裴文抬起頭,對上蘇雨的眼睛。
「看來你並不需要安慰。你在我的眼睛裡,看到了什麼?」
蘇雨的眼睛已經有幾分迷濛,透過水氣,他在裴文的眼睛裡,看到了比先前更加濃烈的欲望。
「我想你很快就能知道,我對你的興趣……」
裴文對著蘇雨微微一笑,然後從浴池旁邊拿起了一瓶潤滑油,一隻手將蘇雨整個身體都從浴池裡撈出來,沿著浴池的邊緣,讓他跪趴著。
「第一次本來想做足前戲的……蘇雨,你的挑逗很成功,讓我……忍不住了呢……」
一根手指帶著潤滑油,插入了那處隱祕之地,蘇雨的身體微微的抖動著,口中發出了低低的呻吟。
「你在浴室裡放了套子和潤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在這裡要你?」
裴文的另一隻手,拿出套子,往自己高挺的欲望上套去,同時在蘇雨的身體裡,又加入了一根手指,換來了更大聲的呻吟。
「唔……我在浴室、沙發下……啊……陽臺……床頭……啊……啊……還有廚房、玄關……都準、準備……唔……啊啊……」
蘇雨終究沒能把話說完,比手指更粗更長也更滾燙的欲望一下子貫穿了他的身體,不知是痛苦還是痛快的悲鳴,完全占據了他的聲帶,再也發不出除了呻吟之外的任何聲音。
律動中,兩具肉體的摩擦,所帶來的愉悅感,很快就擊敗了被貫穿剎那間產生的不適,蘇雨緩過一口氣來,終於能控制自己的身體,開始配合裴文的深入,以獲取更大的快感。
「別動……」裴文壓制了他的動作,在他的耳邊輕笑一聲:「雖然我很想今夜就在浴室、沙發、陽臺、廚房、玄關,哦對了,還有床上,都跟你做一次,不過……你的體力應該跟不上吧,世同說你出院還沒有多久……所以,別再試圖挑逗我,否則……後果自負。」
蘇雨身體抖動得更厲害,好一會兒才喘息著道:「你真的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
一夜做這麼多次,就是超人也會腎虧,這個男人居然說得出口。而且,他在這麼多地方都放那些東西,不過是以防萬一,興致一起來,誰管在什麼地方,說推倒就推倒,這些東西放在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也省事。
「好像你不太相信……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
第二天,蘇雨一直睡到十點才醒過來,趴在床上做了幾個深呼吸,才掀開被子,走出臥室的時候,看到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客廳,不禁愣了一下。
裴文走的時候,他是知道的。他有淺眠的毛病,平時都要服用半片安眠藥才睡,不過昨夜因為裴文來了,這個外表看上去很溫柔的男人,在床事上有著相當強悍的衝擊性,蘇雨昨夜直接被做昏過去,一直到裴文起床的時候,他才被細微的動作給驚醒。
只是身體實在睏倦,印象裡裴文似乎餵他喝了一杯牛奶,然後他就又睡著了,沒有料到裴文居然這麼有心,把昨夜留下的狼藉都收拾好了才離開。
不愧是傳說中的──溫柔一刀。
正想著,手機忽然響起,蘇雨又愣了一下,他的手機裡只有兩個號碼,裴文的,蘇單的,設置了兩種不同的鈴聲,一聽就知道是誰打過來。
「睡得還好嗎?」裴文的聲音,即使隔著電話,也似乎是溫柔的。
「還好,腰也不太感覺得到痠……」蘇雨在沙發上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坐下:「你怎麼知道我醒了?」
「我猜的……腰不痠,看來昨夜的按摩沒白給你做……」裴文的語氣裡多了幾分笑意。
蘇雨歪著腦袋想了想,隱約中似乎有這樣的記憶,他以為是裴文沒有盡興才上下其手,沒想到原來是在為他做按摩,禁不住笑了起來:「謝謝,你真的是這世上最完美、最體貼的情人。」
「很棒的誇獎,那我就不客氣,照單全收了。」裴文聲音裡的笑意,越發的濃烈。
「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運氣。」蘇雨想也不想,又是一句好聽的話奉送上去。
話筒裡傳來了裴文低柔的笑聲,笑了一會兒,又道:「我替你叫了外賣,再五分鐘就到了。」
這個男人,幾乎是無微不至了,蘇雨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口中卻和和氣氣的又道了一聲謝。這溫柔一刀,不知曾經刺穿了多少沒有防備的心,就算是有了防備,恐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擋得住這致命的溫柔吧。
放下電話沒多久,外賣果然送到了,蘇雨吃了兩口,電話又響了起來,跟剛才是不同的樂聲。
「表叔,你這幾天過得好不好?」
蘇單輕快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過來,將蘇雨的心情感染得帶了幾分輕鬆。
「還不錯。」蘇雨簡單的回答,基本上,他現在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面前的美食上。
「什麼呀,我是在關心你耶,你好歹也多說幾句,三個字就想打發我呀?」
「呃……好吃,好睡,沒煩惱,這下夠了吧?」蘇雨輕笑著,將三個字擴展為七個字。
可以想像蘇單對著電話翻白眼的樣子。
「表叔,你很不夠意思啊,趁我出差的時候搬走,只給我打過一個電話就算交代不說,現在我主動打電話來關心你,你也這麼敷衍的樣子,讓我怎麼相信你過得好……」
「小單……」聽出蘇單有長篇大論的意思,蘇雨漫不經心的插了一句:「你覺得我像是會虧待自己的人嗎?」
電話另一頭半天沒吱聲。
蘇雨也不管他,繼續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裴文的愛心外賣,吃到七分飽的時候,他才輕輕嘆了一聲,對著始終沒說話,也沒掛掉電話的蘇單道:「小單,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是你的長輩,淪落到讓你照顧的地步,已經很沒面子了,難道還要一直賴在你那裡?再說了,你和鄭先生每天在我面前恩恩愛愛,不是成心要刺激我嗎?我搬出來,你們方便,我也方便,何況我又不是養不起我自己,被你當成小孩子一樣的照顧,我也很傷自尊呢。」
「是你自己養自己,還是讓別人養?」蘇單冒出一句,話音未落,卻已經後悔,不知道該怎麼辦,下意識的掐斷電話。
蘇雨聽著突如其來的嘟嘟聲,愣了一下,轉而笑得撲倒在沙發,這個蘇單……都已經工作了,還像個孩子一樣,一做錯事就下意識的逃避。
笑夠了,蘇雨重新撥通了蘇單的電話,這一次蘇單沒有逃避,很快就接通了。
「表叔,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那麼說……」
「別這樣,你說的又沒有錯。」蘇雨笑了笑,轉過話題:「你在德國還適應嗎?」
「當然不適應,這裡的飯菜好難吃,跑到哪裡都得帶著翻譯……」蘇單抱怨起來,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才下了結論:「以後我再也不去國外,我要重新找個不用出差的工作。」
「何必這麼麻煩,讓鄭先生養你好了。」
「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蘇單和蘇雨不一樣,一個追求平等,一個只想舒逸,有時候蘇雨都有些感嘆,自己養大的孩子,怎麼跟自己就不是一個德性,是他教育失敗,還是他遇到蘇單的時候,已經十五歲的孩子性格定了型,改也改不了。
「好吧,原則就原則,總之,再忍忍吧,很快就能回來了。」蘇雨安慰了一句。
「嗯,我會忍住的,表叔,我決定不換工作了,雖然這個工作要到處跑,但是有前途,我一定要幹好,以後沒人要表叔了,我來養你一輩子。」
思想跳躍是年輕人的特徵,蘇雨揉了揉額頭,他一向認為蘇單在同齡人中算穩重的,不過顯然還是難脫年輕人的通性。
「好好好,再過兩年,你功成名就了,我也年老色衰,到時候一定讓你養。」隨口敷衍了一句,蘇雨臉上卻掛著一抹笑。
理想是美好的,只是現實往往正相反,蘇雨從沒打算過讓人養他一輩子,所以,即使是不怎麼上心,他也一直維持著一份工作。
外文翻譯,從網上接一些小單子,報酬不高,如果不追求舒逸,溫飽是夠了。
蘇雨的英文底子並不好,當年大學沒畢業就退學了,曾經過了一段非常辛苦的日子,還落下了胃病,後來他也就看開了,何必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那些體力活不是他這種人能幹的,不需要體力的活多數需要學歷,恰巧這兩樣他都沒有,於是乾脆就讓人包養了。
開始接觸的幾個男人,不是給別人打工的白領,就是白手起家的暴發戶,不是真心的交往,又怎麼可能長久?
其實每一次蘇雨都很努力的在維持,不過終究難得安定,要分手的時候他也從不強求。於是在不需要為吃穿發愁的那些日子裡,他把學得七零八落的英文重拾起來,很是下工夫學了一陣,然後借助網路的便利,為別人當當槍手,翻譯一些小檔什麼的。
不過五年前,蘇雨就發現,僅僅靠這些零星的翻譯,還是很難在沒人包養的情況下養活自己,畢竟英文翻譯太多了,比他強的比比皆是,於是他又開始自學德文,或許是年紀大了,很難再學得進,花費了五年時間,還得靠翻字典才能翻譯一些不太專業的德文文件。
但是德文翻譯的競爭比英文翻譯要小不少,他還是能接到一些單子,兩種外文翻譯結合起來,勉強已經夠他養活自己了。
蘇雨曾經把自己逼到過人生的絕境,錯過一次就不會再錯第二次,所以他把自己的退路都安排好了,才恣意縱情的投入到包養與被包養的怪圈中。
蘇單是好心,不過他並不需要,他可以讓任何一個人養他,唯獨不能讓蘇單養他。
彼此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之後,掛了電話,蘇雨振作了精神,打開電腦,繼續未完成的工作。
傍晚的時候,裴文又來了,喝了一杯蘇雨親手泡的咖啡後,這個溫柔的男人問了一句:「晚上有個酒會,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蘇雨詫異了片刻,問道:「我可以見光嗎?」
裴文笑了,反問道:「做我的情人,難道就見不得光嗎?」
這顯然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蘇雨聰明的避過了,轉而聳聳肩,道:「是什麼級別的酒會?我可沒有太正式的衣服。」
正式的禮服不是沒有,只不過相對於裴文的身分地位來說,蘇雨那些衣服就未必上得了臺面了。
裴文放下咖啡杯,伸手在蘇雨的臉上輕輕拍了拍:「你要考慮的是陪不陪我去,而不是有沒有合適衣服,你是我的情人,懂嗎?」
看來是自己多想了,蘇雨淡淡一笑,道:「我當然是樂意之至……」
才怪!
蘇雨更樂意當一個地下情人,在怕麻煩這一點上,他和裴文絕對是不謀而合。不過誰讓裴文是金主呢,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長,在床上更只才睡了一夜,但是蘇雨已經能夠摸清裴文的一些意思。這個看上去很溫柔的男人,其實是說一不二的,他既然問了,蘇雨就一定要去的,沒有拒絕的餘地。
他一向識趣,這也正是裴文二話不說第一次見面就給了公寓鑰匙的原因,而蘇雨也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在哪裡,他不是那種討人喜歡的白白嫩嫩的青澀少年,面對金主,也沒有任性的資格,除了識趣這一點還算勉強能讓金主感到舒服。
在被包養的圈子裡,蘇雨算得上是一個怪胎了。別人是年紀越大,金主有錢的級別就越低,而他卻恰恰相反,隨著年齡的增長,攀上的金主是一個比一個有錢,像裴文這種人,論身分地位財富比李睿還高了一個等級,會出現這種狀況,歸根究柢,除了運道之外,還是他的性格占了絕大部分的因素,越有錢的人,就越怕麻煩,而蘇雨的識趣,讓他註定會受歡迎。
三十五歲,幾乎就是不可能再被人看得上眼的年齡,可是他卻偏偏攀上了裴文。也許這會是他最後一個金主,蘇雨打算好聚好散。
果然,看蘇雨答應得如此爽快,裴文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溫柔無比。
「現在是六點,酒會八點半開始,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一下。」他緩緩起身,對蘇雨伸出了手。
這是個非常優雅的姿勢,體現出裴文的良好修養、溫柔體貼、慷慨大方乃至於錢多了燒手,總之,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蘇雨無法拒絕的。
第一章
裴文手裡拿著一份報紙,看到一半的時候,感覺有人在身邊坐下,抬起頭一看,禁不住微笑:「恭喜,你又上報紙頭條了。」
杜若寒拉了拉領口,將領帶鬆了些,侍者不等吩咐,駕輕就熟送上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卡,他抿了一口,才斜著一雙漂亮的鳳眼,瞪著杜若寒手上的報紙那明顯的大幅照片,嘀咕了一句:「晦氣!」
「你杜大少當初追莉雅的時候,可沒說晦氣。」裴文明顯的在取笑。
「我討厭糾纏不清的女人,另外,我沒追她,我只不過問了她一句,有沒有興趣在以不結婚、不說愛為前提的情況下,跟我交往一陣子。」
那個女人考慮了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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