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可遇上亂點鴛鴦譜的爹,
珍縭格格該怎麼辦呢?但這也不能全怪皇阿瑪,
誰教她……有好多「不能說的祕密」沒有告訴他。
看來只能揮揮小手,含淚和心上人永別了……啊!
她傷心得忘了說,她在肚裡留了一個小紀念品呢~
十六阿哥胤禮,三番兩次婉拒皇阿瑪的指婚,
而且除了珍縭妹妹,他從不和宮裡其他女眷親近。
謠傳他不是「寡人有疾」,就是「姊妹情結」……
哼!看他如何展現男性雄風,堵住大家的烏鴉嘴!
等他從戰場凱旋而歸,他的夫人,他要自己點!
章節試閱
第一章
紫禁城
清宮御苑,白石圍欄,朱漆柱守,百花爭妍。貽蘭亭前一片吵雜喧鬧的聲音,幾個女孩兒蹲在地上,拚命叫陣:「加油啊!快點打敗牠!」
「用力……」其中一名穿著桃色旗裝的少女,激動地揮著胳臂,旗頭上的花髻排鬚,也因她的動作,晃個不停。
原來她們在鬥蛐蛐兒,兩隻瘦小的蟋蟀勢均力敵,不分勝負。她們激烈地叫著,興致高昂。
十六阿哥胤禮貝勒踅向亭子,蹲在地上的幾名宮女,連忙起身行禮。
「奴才參見十六阿哥。」
「起喀。」胤禮貝勒依然英颯逼人,眉宇間總有藏不住的睿智。他剪手於背,以略帶責備的語氣道:「珍縭,妳已經十七歲了,不要再玩這種娃兒的遊戲。」
她是康熙皇帝第十七個女兒,和胤禮貝勒年齡一樣,而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當年嚴妃和穆妃同時生產,盛況空前,忙壞了宮裡的奴才。
珍縭格格遺傳了母親的美貌,明眸善睞,修眉連娟,姿顏殊麗,但自小淘氣好動,連氣質優雅的穆妃娘娘都管不住她。
珍縭格格眼巴巴看著宮女們在胤禮的責備下,紛紛夾著尾巴退下,不一會兒全跑遠了,她百般無聊地將蛐蛐兒收回木盒,嘀咕著:「胤禮,都是你害的啦!大家都跑掉了。」
她自幼便不喊他十六阿哥,老是沒大沒小地直呼他的名諱。珍縭實際上比他晚一個時辰出生。
胤禮貝勒老氣橫秋地糾正她。「珍縭,以後不准妳玩這玩意兒,把牠丟掉!」
「不要!」珍縭緊張地把木盒拽往懷裡,像呵護她的寶貝似的。
「妳這樣子,怎麼為人妻、為人母呢?」
「我才不要嫁人。」她噘著菱角唇瓣。
胤禮貝勒故意恫嚇她。「聽說皇阿瑪又要指婚了……」
「輪到誰?是你嗎?哪家的格格、千金?」她慧黠的眼睛張得好大。
胤禮為之氣結,真想敲昏她。他捏著她秀挺的鼻梁。「妳那麼希望我娶媳婦嗎?」
「不想。」她毫不考慮,衝著他,咧開純潔無邪的笑容。「如果你娶了新福晉,就少了一位阿哥疼我了。」
胤禮笑著,心裡卻有一分黯然。他不想做她的阿哥。
「妳這個鬼靈精,我看也沒有哪個王公大臣敢向皇上提親,妳八成嫁不出去了。」
「誰說我沒人要?」珍縭理直氣壯地道:「我上回在穆親王府,遇見一位大學士,他就對我一見傾心!」
「他對你一見傾心?」胤禮揚高了聲音,內心波濤洶湧。「那妳覺得他如何?」
珍縭嬌羞地背過身,絞著手帕兒,欲語還休。
「他……他還不錯啦!只是……」
「只是什麼?」胤禮著急地追問。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珍縭踩著大步,蹬上了亭子,瞳眸顧左右而言他。「那你呢?有喜歡的對象嗎?」
他瞇起眼,想賣個關子。「我先問妳話,妳要先說。」
珍縭一雙清澈的眼睛,蒙上一層憂鬱。她出其不意地說:「胤禮,如果我們不是兄妹,那該有多好?」
他震驚萬分,珍縭大膽地說出他也想說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她對他有了異樣的情愫?
珍縭說出那句話時,心裡就後悔了。
他們是手足啊!她還癡心妄想什麼?怎麼說出這麼寡廉鮮恥的話來。她雙頰緋紅。「不跟你說了!」然後一溜煙地跑掉。
胤禮杵在貽蘭亭,一顆心已經被她攪亂了。
他明白,自己對珍縭不只是兄妹之情,但他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是愛新覺羅的子孫,他們又怎麼可以在一起?
他壓抑著自己呼之欲出的情感,深鎖住內心祕密。
精力充沛的十七格格,一大早便起床,問道:「小路子,我的紙鳶你做好沒有?」
「行了,格格。」小路子是一名太監,在十七格格的竹香齋當差。他把一只色彩鮮豔的蝴蝶紙鳶拿給珍縭。
珍縭愛不釋手,立刻把紙鳶拉出去玩。小路子和宮女翠屏忙跟出去。
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可是偏偏沒有風。
珍縭格格拉了好半天,紙鳶依然飛不起來,她挫敗地把手上的紙鳶往草地一扔。
小路子拉起紙鳶拚命跑,希望它能飛起來,討格格歡心。珍縭和宮女翠屏也跟著追逐。
紙鳶總算有了小小的進展,它飄了起來,但是只有到頭頂的高度。
小路子搞得滿身汗,始終無法讓紙鳶再往上飛。
珍縭嚷著:「笨死了啦!如果胤禮在就好了……」
從小到大,鬥蛐蛐兒、踢毽子、打陀螺、放紙鳶……胤禮什麼都行。
說曹操,曹操就到。
十六阿哥胤禮眼觀這一切,慢慢走過來,揶揄道:「行不行啊?你們這是在糟蹋紙鳶嘛!」
「胤禮!」珍縭雀躍地挽住他手臂。「你來得正好,幫我放紙鳶。」
胤禮輕笑,接過小路子手上的紙鳶,輕輕扯動纏線,先測好風向,然後慢慢放長線,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中,紙鳶輕柔地冉冉飛向天際……
「萬歲!」珍縭興高采烈地呼喊,手舞足蹈。胤禮永遠是她崇拜的英雄。「給我、給我玩。」她搶過纏線,別人種樹她乘涼,玩得不亦樂乎。
「小心一點。」胤禮目光盡是寵愛。
他看著珍縭俏皮地旋轉飛裙,一圈又一圈,裙角繫著的小銀鈴,發出顫響,她的笑容甜得像蜜,豔麗活潑得像彩蝶。
珍縭已經長大了,愈來愈美麗動人,也代表著她即將婚配。她是皇阿瑪最寵愛的格格,額駙人選千挑萬選,一直懸宕未定。
胤禮私心地希望這一天不要來,他不求什麼,只願能天天看到珍縭。
他兀自失神,耳邊又傳來她的嬌嚷:「紙鳶掉到屋簷上了,胤禮!」
這個麻煩精,才一轉眼工夫,就有本事把紙鳶從天上弄下來……
胤禮抬起腳步走近,珍縭晃著他的手臂,撒嬌道:「幫人家撿嘛!」
他抬首一望,紙鳶正好落在竹香齋鄰院的瀟湘閣琉璃瓦上。
「瀟湘閣」住的是一名皇阿瑪新寵的漢女娘娘,封為燕妃,聽說她纖瘦婀娜,舞藝超群,有如古代趙飛燕。
胤禮沒見過她,但是知道這位娘娘三個月前才進宮。
拗不過珍縭,胤禮躍上竹香齋的屋瓦,再踏步跨向瀟湘閣,才剛拾起紙鳶的同時,屋簷下響起清脆的女聲。
「是誰?你是哪一宮的奴才,竟跑到瀟湘閣來撒野?」
胤禮心一驚,怕冒犯了皇阿瑪的寵妃,雖然他是個阿哥,但是燕妃是皇阿瑪的枕邊人,難保不會亂嚼舌根。
基於禮節,他必須下去請安。
胤禮縱身一跳,這時燕妃才看清,他竟是位七尺昂藏,俊朗英挺的男人,身上穿著皇族龍騰的黃服,卓爾不凡。燕妃猜臆他可能是位貝子,因此臉部的線條緩和下來。
她初來乍到,宮裡的人識得不多,得拉攏一下關係。
「你……」她詢問。
胤禮拱揖,謙恭道:「十六阿哥胤禮見過燕妃娘娘。」他心裡詫異燕妃的年齡──太年輕了,恐怕和珍縭不相上下。
「原來是十六阿哥。」燕妃頷首。想不到皇上有個這麼出色的兒子,他和她年齡相仿,可是身分輩分卻不同。
燕妃感到有些悲哀,她該嫁給像十六阿哥這樣年輕英俊的貝勒爺,然而她卻得服侍他的皇阿瑪,真是太可笑了。
珍縭格格忍不住跑了過來。「胤禮,我的紙鳶呢?」
「十七格格……」燕妃撞見她,震懾於她的純真美麗,心裡有些嫉妒她的好命。珍縭一出生就集三千寵愛於一身,有地位崇高的皇阿瑪,有出身高貴的額娘,從小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而她必須靠著自己的美貌、手腕,才能有一片小小的天空,她妃子的頭銜,還不知能維持多久。
兩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命運卻截然不同。
珍縭一心掛意她的紙鳶,沒在意燕妃不尋常的目光。
胤禮提醒她。「珍縭,燕妃娘娘人在那兒……」
「噢。」珍縭緩緩回首,絲帕往後揚,行禮道:「燕妃娘娘吉祥。」
其實她們年紀差不多,要尊稱她為「娘娘」好彆扭喔!不明白皇阿瑪為什麼要納一名這麼年輕的妃子。
「十七格格不用多禮。」燕妃微笑著。儘管她心裡有著嫉妒,但是她畢竟是康熙的女兒,她不能得罪她。「格格和十六阿哥要不要進屋一敘?我那兒有從江南運來的荔枝、龍眼果。」
「妳有荔枝可以吃,為什麼我沒有?皇阿瑪真偏心!」珍縭格格孩子氣地道。
胤禮哄著她。「我也沒有啊!好了,走了啦!別打擾燕妃娘娘……」
「不會的……」燕妃卻想留住胤禮,她對他的彬彬有禮,印象極好。
珍縭實在太幸福了,還有胤禮這樣的阿哥寵著她。
「燕妃娘娘,我們告退了。」胤禮似乎不願久留,他把珍縭拉走。
燕妃惆悵地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瀟湘閣又恢復了冷清。華屋玉食,綾羅綢緞,卻彌補不了她空虛的心。
皇宮私塾裡,幾個頑皮的小阿哥,跑出跑進,竄上跳下,弄得桌歪凳斜,一個個大汗淋漓。師傅還沒來,他們就已經吵翻天了。
其他的小格格倒是安安靜靜地在看書,珍縭偷偷摸摸地從後門進來,手背在後頭,捉了隻青蛙。
「珍姊姊!」小阿哥們一擁而上!
「待會兒有好戲可看了。」珍縭不動聲色地把青蛙悶在先生的墨匣子裡,她已經可以想像夫子氣得翹鬍子、搥桌的怒容。
須臾,師傅來了,他是一位極正經的大學士,教書時不苟言笑,常令學子昏昏欲睡,因為太無趣了。
珍縭忍住不笑,躲到窗櫺下。
師傅課講到一半,去揭開硯蓋,忽然跳出一隻青蛙朝他撲來,蹼趾上夾帶黑墨汁,在他臉上印下黑漬。師傅又驚又怒,大吼:「是誰弄的?」
底下一片哄堂大笑,連文雅的小格格們也掩袖輕輕咯笑。
窗櫺下的珍縭得意忘形,笑得仆倒在地。
師傅見沒人承認,氣呼呼地執起教鞭,可他又能拿這些嬌貴的皇子、公主如何?
珍縭玩夠了,悄悄踅出私塾,卻在月洞門被胤禮逮個正著。
「又頑皮了?」看她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樣。
珍縭的心漏跳半拍,她還以為是別的阿哥,一看是他,馬上展開燦爛的笑容。
「胤禮!你去哪裡了?我去承和宮找你,可是你不在,所以我才來私塾玩。」
兄妹倆邊走邊聊,胤禮告訴她。「今天皇阿瑪私下召見我,有意命我出宮到五臺山一趟。」
「五臺山?做什麼?」珍縭驚愕地問。
五臺山是中國佛教四大名山之一,三十年前,順治皇帝──也就是康熙之父,胤禮、珍縭的爺爺,棄天下而遁入五臺山削髮披緇,皈依淨土。
康熙繼位之後,曾四幸五臺,叩謁順治皇帝。
「順治爺爺的忌日快到了,皇阿瑪年老體衰,命我代他,前往五臺山祭拜。」胤禮道。
「我也要去!」珍縭的眼睛亮起來。這可是個出宮的大好機會,她絕不放過。
「不行!」想當然啦,胤禮是不會贊同的。
「為什麼不行?我也是順治爺爺的親孫女,應該要聊表孝意啊!」她理直氣壯地說。
「妳額娘不會同意的,妳是金枝玉葉的格格,不能冒險到那麼遠的地方。」
五臺山在山西五臺縣,離北京城有千里路途。
「那你要去多久?」
「一個月吧!還得留在那兒祈福。」
「一個月!你要出宮一個月!那我就一整個月都見不到你……嗚……我不管,我一定要跟你去,否則我會想死你。」珍縭耍賴著,抽抽噎噎。
她會想他?胤禮心裡暖烘烘地,他何嘗不會想念她。
胤禮摟著她的肩,捨不得地道:「那我們去求皇阿瑪和妳額娘。」
「嗯……」有了胤禮的保證,她破涕為笑。
為了能順利出宮去,珍縭格格和她母親嘔氣,不吃飯、鬧彆扭,最後穆妃只好順著她。臨行前,千交代萬囑咐。
「胤禮,在路上要好好照顧珍縭。翠屏,要好好伺候格格,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宮女翠屏誠惶誠恐,她好羨慕小路子不用去,因為珍縭格格實在太愛玩了,一出了宮,一定更變本加厲,肯定累死她。
珍縭無比興奮地坐上寶輦,一百名御林軍左右兩列護衛著。後面還拖著一串箱籠盒櫃。
胤禮貝勒全身披掛,神采奕奕地騎在馬背上,他領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發。
珍縭像隻掙脫牢籠的鳥兒,雀躍地挑開轎簾。琴弦似的溪流、明鏡般的水田、愁風的乳鳩、泣露的花瓣……
天啊,她終於自由了。
她歡欣鼓舞,對外面新鮮的世界,充滿好奇。
「珍縭……」胤禮騎馬到她的寶輦旁,薄斥:「不可以探出頭來看,格格怎麼可以隨便拋頭露面!」
珍縭才不甩他,把他的話當成馬耳東風,反而更加放肆。「胤禮,我想同你一起騎馬。」
坐在輦上一個時辰了,她快憋死啦。
胤禮拉下臉,厲聲道:「不可以。快坐好,妳再不聽話,我把妳送回宮去。」
珍縭努著小嘴,滿心不情願。
車隊進入起伏的丘陵,危峰撲人,古樹障日。
顛簸崎嶇的山路,令珍縭渾身不舒服,胸口積悶,一直作嘔。
身居深宮的她,怎耐舟車勞頓,跋山涉水。
胤禮見她臉色蒼白,趕緊叫停。
「叫妳不要來,妳偏要跟。」胤禮一邊攙扶她下車,一邊嘀咕。
珍縭下車歇息,喝著侍女翠屏拿來的清露,這種「清露」是宮中的珍品,有提神、解暈的作用。
她又要小解,翠屏服侍著她。
突然,珍縭在草叢裡,迸出驚天動地的叫聲。
「啊──救命啊……」
胤禮趕緊衝過來,侍衛們還以為有刺客,本來懶散地坐在地上休息,聽見格格呼救,立刻戒備地提劍。
珍縭血色盡失,怯怯地偎向胤禮。「有……有蛇……」
胤禮拔劍揮向那隻朝他們吐信的青竹絲,劍芒一現,青蛇一命嗚呼,鮮血四濺。
「好可怕……」珍縭驚恐地將頭埋入他堅實的胸膛。
胤禮把她摟進懷裡,安撫著她受驚的情緒。「好了,沒事了,蛇已經被我砍死了。」
在一旁的侍女翠屏也嚇壞了,方才真是千鈞一髮,要是格格有什麼閃失,她十顆頭顱也不夠砍。
幸好十六阿哥夠機靈,反應快,及時救了格格一命。
「十六阿哥真是神!」翠屏恭維地道。
珍縭在他懷裡啜泣,胤禮不禁調侃她:
「怎麼?在宮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十七格格,竟然會被一條蛇嚇哭?」
「人家……最怕的就是這個……」她心驚膽顫地說。
「用不著怕,我會保護妳。」這是他經常說的一句話。從小到大,無論她闖了什麼禍,胤禮總是幫她背黑鍋。
珍縭的眼睛霧濛濛地凝睇著他,雙手緊緊攀附著他,想這麼一輩子賴定他。
胤禮感覺她女性的嬌柔在他胸膛磨蹭,為了避嫌,也為了保護珍縭,他只能匆匆忙忙扳開她。
「好了,珍縭,我們得繼續趕路呢!」
「我不想坐車,我要騎馬。」她的手卻不肯放,執意說:「我一坐車就好想吐……」
胤禮明白她的確不耐久坐,只好答應她,給了她一匹駿馬。
她巧笑倩兮,眉飛色舞,一雙小蠻靴輕輕蹬住金鐙,纖纖玉手緊緊的扣住紫韁。
她逞強地馭馬前進,回眸對他一笑,千嬌百媚。
他加快速度,追上前,和她並肩騎乘。
翠巒列枕,綠野展茵,萬物生機勃勃……
五臺山氣候涼爽宜人,一行人一掃幾日下來的疲倦。
「阿彌陀佛,老衲恭迎十六阿哥、十七格格。」住持方丈一身僧衣,胸繞佛珠,雙手合十。
寺裡的小和尚也披著五色輕俏的袒衣,一起謁見天之驕子。
珍縭格格由侍女持幢幡寶蓋,身形裊娜,步上石階。她的豆蔻年紀,洛神風韻,連出家的和尚也不禁暗暗動了凡心。原來皇宮也有這麼美麗的格格。
住持方丈法號慧安,道行高深,他一見到阿哥和格格的容顏,吃驚不已。趁著法師誦經繞缽,他陪同皇子到禪房休息,中途他悄悄透露天機。
「十六阿哥,有件事老衲納悶不已。您與格格有夫妻相貌,可是卻是兄妹關係。」
此語一出,胤禮有如當頭棒喝,他明白慧安師父不是普通人,能未卜先知,他不禁誠心請教。
「請問師父,這該如何化解?」
慧安師父卻搖頭。
「緣分天註定,老衲也無能為力。不過您和格格的相貌都極為富貴,應該是一對福祿鴛鴦,倘若有劫難,也會逢凶化吉。」
方丈的一席話,令胤禮感到不可思議,又不便多問。
這時,珍縭格格分花拂柳地四處亂逛,她笑盈盈地奔向胤禮。
「這裡種了好多不知名的花哦!胤禮,你陪我散步,好不好?」
「妳不累嗎?」他愛憐地拂著她的青絲。
她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累,我喜歡這裡,想多看看。」
折騰了好幾天,她暈嘔不斷,那張瓜子臉更清瘦了。但是一有得玩,她又立刻精神百倍。
入夜,漆黑的佛園香煙氤氳,薰聞數里。
胤禮不知怎地,竟輾轉難眠,心裡盡想著珍縭,一直到二更時分,他還是無法入眠,終於忍不住衝動地走出房門。由於禪房都未上鎖,他便直接輕輕走進珍縭的房間。
珍縭嫣然的臉蛋,遠山含煙般的黛眉,桃花著雨般的香腮,蘭香馥馥的櫻唇,都是他十分迷醉而熟稔的。
她如海棠沉睡,微翹的睫毛長而迷人,他癡癡地看著她,那種無奈的淒苦,侵蝕著他的內心。
「嗯……嘻嘻……再來一個……胤禮……」她蠕動小嘴,語意不清地夢囈著。
哈,小妮子睡覺也說夢話,還喊他的名字哩!
第一章
紫禁城
清宮御苑,白石圍欄,朱漆柱守,百花爭妍。貽蘭亭前一片吵雜喧鬧的聲音,幾個女孩兒蹲在地上,拚命叫陣:「加油啊!快點打敗牠!」
「用力……」其中一名穿著桃色旗裝的少女,激動地揮著胳臂,旗頭上的花髻排鬚,也因她的動作,晃個不停。
原來她們在鬥蛐蛐兒,兩隻瘦小的蟋蟀勢均力敵,不分勝負。她們激烈地叫著,興致高昂。
十六阿哥胤禮貝勒踅向亭子,蹲在地上的幾名宮女,連忙起身行禮。
「奴才參見十六阿哥。」
「起喀。」胤禮貝勒依然英颯逼人,眉宇間總有藏不住的睿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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