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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拉著賈斯汀匆匆離開，我心中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因為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製造小鎮虐殺案的人，所以在我設想過自己可能會面對的危機裡並沒有把他們的出現也包括在內。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突發情況，是不定因素，不可避免的會帶來一些困擾。
尤其是賈斯汀剛剛的表現太緊張了，就算我立馬用話敷衍過去，可怎麼看他那神情都不像是見到嫖客的樣子。雖說以光頭表現出來的樣子，顯然是不知道有賈斯汀這個倖存者的存在，但要知道，亡命之徒別的不多，疑心可是重得很。萬一他覺得賈斯汀的表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決定先抓住我們問個清楚的話……以我們兩個人的能力是沒辦法逃脫的。
而且，當時賈斯汀看到的凶手有兩個：一個是這個光頭，一個則是個瘦高個。很少會有異能者單獨行動的，尤其是在有過搭檔之後，盡管我剛剛往周圍掃視了兩眼，沒有看見有類似特徵的人，但這不能保證那人就不在附近。
匆匆拐過一個彎，我怕再遇上什麼變故而特意繞了遠路，避開了那兩條已經匯集了很多人的流鶯街。我現在的打算是按原計劃那樣去酒吧進行交易，把他們要的七瓶藥劑交出去完成之前的約定，然後看情況發展討價還價爭取合作的余地，以及等待修斯的匯合。只要避開那兩人，其他就完全在我計劃之內了。
話雖這麼說，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哪裡出了問題。
我的腳步越放越慢，在丁字街口頓住，往四周打量一番，然後拐了一個彎，選了跟酒吧所在相反的方向走。
賈斯汀「咦」了一聲，往我這邊看了一眼，卻沒說什麼。
似乎有人跟在後面，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可是又看不見他人在哪裡，這一點讓我很不舒服。
拐了彎後，趁著拐角的建築可以幫我遮擋住後方的視線，我拉著賈斯汀快速跑了一段路，閃身躲進一個巷子中。在沒有弄清楚到底是誰在跟著我之前，我不打算去酒吧進行交易。
這條小巷子算不得通道，其實說白了只是兩幢建築物之間的一條縫隙，最多只能容納兩個人緊貼著並排行走，而且堆滿了大大小小的雜物，已經把那一邊給堵死了。巷子口正好堆著一些廢棄的木箱和幾個大垃圾桶，形成了一塊隱蔽區，我現在就躲在這後邊，賈斯汀被我推到了更後面的另一個躲藏點，防止他礙事。
將藏在身上的折疊小刀取出來，握在手裡，我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盡量放緩。這條街似乎是這一塊中不常有人走動的街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陸陸續續是有幾個人經過，但並不是我要等的人。
眼看著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時間，雙腿也因為長時間的不動彈而變得麻痺起來，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直覺是不是出了錯。或許剛好被什麼人暗中盯上，但是被我這樣一躲，那人找不到我們，失去了目標，所以現在危機已經過去？
距離說好的四點半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天色都暗了下來，我不能再拖延下去。而且從躲進巷子開始到現在，起碼有一個小時以上，如果是那兩個異能者，以他們的能力，有必要等上這麼久的時間嗎？
再等上五分鐘，然後時間一到便出去。
我用一隻手按壓著大腿，以消除痠麻，同時在心中暗暗數著數字。六十秒為一分鐘，五分鐘是三百秒，數到二百七十三的時候，又有腳步聲往這邊過來了。
我沒有緊張，之前有過無數次相同的經歷，但無一例外全都只是從路口經過而已。
「喂，你們躲夠了嗎？」出乎我的意料，那人站在了巷子口，並且像是就怕我們不知道一般開了口。
我有點被嚇到，但沒有緊張起來，因為說話的人是修斯。但奇怪的是，他似乎並不是在對著我說話，那麼，難道……
我猛地回頭，看向巷子的另外一頭──隨著修斯的話音落下，那邊雜物堆上出現了兩個身影。雖說距離隔得有點遠，天色又有點暗了，但這還沒有妨礙到我看清楚他們兩人的樣子。一個是之前我們兩個遇到的那個光頭，而另外一個只要看他瘦長的個子，以及那一頭雜亂的紅髮，已經足夠我知道他的身分了。
這麼一來，製造凶殺案的兩名異能者到齊！
看來，我的直覺還真沒有出錯，只不過算錯了他們出現的方式，還有耐心。
我立馬離開躲藏地點，跑到巷口，站到修斯身側靠後的位置上。
「我就說這兩個小鬼不對勁，原來是有能力者在身邊！早知道剛就直接幹掉他們，媽的，害老子炮都沒打成……」光頭嘟囔著抓了抓自己的頭皮，然後一把從牆上抓出一小塊青石磚來。
跟我處的位置不同，賈斯汀離他們更近一些，剛剛他們出現的時候一直沒有動靜，現在卻是跌跌撞撞的朝我這邊衝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聲抓裂石磚的聲音給驚醒過來的。
「你是哪個組織的？哪裡見過我們嗎？」紅毛不像光頭那麼魯莽，沒有急著挑釁，任由賈斯汀跑到我身邊，而後對著修斯開口。
看紅毛的樣子，並不是很想開戰，畢竟異能者的身分特殊，而且這兒又不是無人區域，換成是我，也會有這個顧慮。只不過，面對的人換成修斯，只怕不會讓他如願以償就此消弭爭端。
「嘻嘻嘻，呵呵呵呵……」修斯沒有答話，對著他們伸出舌頭舔了一下嘴唇，摘下眼鏡握在了手裡。
「修……」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試圖阻止。不管怎麼說，他們還不知道賈斯汀的身分，能夠避免紛爭的話，還是盡量避免吧！
「喀啦」一下，是那副墨鏡被整個捏碎的響聲。修斯依舊面對著那兩人，只是從眼角那邊斜瞄著我，那雙金黃色的瞳孔中透露出來的是滿滿的殺氣，並且，針對著我。
我手一抖，鬆開了他的衣服。
這是在對我阻止他表達出來的不滿，感覺到修斯身上勃發的戰意，我知道接下去的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我悄悄地往後再退了一步，對他來說，泄露身分什麼的完全不在考慮的範圍內，修斯在乎的，果然還是只有盡興吧！而他們的一打，勢必會讓我這段時間以來的隱姓埋名都白費功夫，接下的計劃也將全盤推翻……不知道是因為計劃被打亂還是別的什麼，突然覺得胸口有些悶悶的，不像是懊惱，也不是畏懼，我說不出來那是種什麼樣的感覺。
我長吁一口氣，那邊兩人也知道不能夠善了，已經擺出了對招的架勢，我再留下去，只有被殃及的分。就在修斯腳一用力衝上前去的同時，我一扯賈斯汀的手臂便離開巷子口往酒吧的方向跑。
身後傳來「碰──」的一聲巨響，像是硬物被打散的聲音，伴隨著其他各種雜七雜八的響動。
我一邊往前跑，一邊朝著左右兩邊看。這條街上的人還真的是相當的少，壓根沒幾個行人，倒是一百公尺開外的地方坐著兩個監管人員，只不過現在因為修斯他們的大打出手，似乎吸引了一些人的眼光。
我果斷的停止飛奔，改成快步走。
不要做出吸引別人目光的動作，那邊的爭鬥在巷子裡，沒過去的話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而我跟賈斯汀在街道上奔跑可是一下子就能看到，我可不想先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
轉過頭去看一眼已經跑離五十餘公尺的巷子，我努力讓自己表現得跟周圍的人一樣。那零星的兩三個人都與我一樣，看了一會兒那還在持續發出亂響的巷子，便又自顧自的走開，沒人有那個好奇過去看一眼。在這種地方，鬥毆是正常的，雖然說現在還沒有到晚上，喝到爛醉尋事的人還幾乎沒有，但也不能保證就沒有人不會一言不合開始打架。這種時候，不要理睬就是了，當然，負責街區秩序的監管人員是例外……
我看著那兩人在路對面站起身，往巷子的方向走去，自己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掉頭走開。步子不能太大，得避過他們的眼神，要是被懷疑那爭鬥是我們引起的就糟了。
賈斯汀的表現從剛剛開始一直很好，基本上是我做什麼，他就跟著做什麼。所以我這樣調整著自己的步伐，他也一一配合到位，沒有引起那兩人的懷疑。
離開那條街，我先拍了拍斜背著的背包，確定東西好端端的在裡面，然後再去打量賈斯汀的臉色──習慣了他出狀況，現在一下子變得這麼乖，我還真是有點不適應啊！
他的臉色有點奇怪，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天色下也能看出來那青白，眼神更是直愣愣的盯著前方，卻沒有映進去任何東西。似乎不是因為有了覺悟配合我，而是受驚過度之後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壓根只靠著本能跟著我行動嗎？
這麼說起來的話就對了！
我伸手從背包的側袋裡面掏出一瓶水，打開後遞到他手裡，賈斯汀拿住了那瓶水，之後就沒有了動作。我托著瓶底將瓶口湊到他面前，輕輕的將它往上抬，水流順著他微張的口灌進嘴巴裡。喉結上下滑動著，無意識的吞嚥下，小半瓶的水被他喝進了嘴巴裡。
又是一份。
這三天來，喝進賈斯汀胃裡的藥劑已經有差不多十毫升的量了。第二次調配的那十瓶稀釋的藥水中的兩瓶被我分批次加進了他喝的水裡面，具體的效果目前還沒有看出來，不過，他給我的感覺多多少少卻是改變了一些。
藥劑的作用，僅靠實驗室的數據可是分析不出最終結果來的，既然身邊有這麼一個良好的實驗體，那為什麼不利用呢？給他送服的藥水量不大，不會突然有反應，而且我這也是在幫他呢！
在不知道布威還活著之前，我看到過賈斯汀曾對修斯無數次露出那種渴望的眼神，有時會坐在一旁發呆，用石塊劃在地上零碎的寫上一個個「死」字又用鞋底蹭去。
曾經目睹的慘象積壓在心中，時間久了會變質，恐懼會轉化為憎恨，驚嚇會變為不甘，有無數的人因此轉變，由受害人變成加害者。
弱小的人類會渴望自己所沒有的力量，讓他攝入這種促進身體細胞活性的藥劑，引起機能的變異，獲得與眾不同的力量，不是正滿足了他的願望嗎？
是的，我已經差不多能夠確定藥劑的作用了。
對於我們這類異能者來說，這是一劑恢復藥水，但相對於普通人，則是一種激發身體能量的異變藥物。
當初那個小鎮上，我是親眼目睹了那人的身體膨脹，猶如樹枝藤蔓般以千百倍的速度成長，而後承受不了過度的異變反應化為一堆堆肉塊的。其實這種變化如果不是以千百倍的速度，而是緩慢進行呢？會不會從身體的內部一點一點改變肌肉和骨骼的強度，將人的身體當作支架，像嫁接一樣一點一點構成新的一個品種？
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我在上次過來這邊時給賈斯汀喝下了第一瓶加了藥劑的水，又在等待交易的時間內，餵養了一隻流浪貓……
那是一隻有著黑色如同絲綢一般光滑毛髮的野貓，尾巴上少了一截，儘管身上瘦骨嶙峋，身上的毛髮卻依舊柔亮。我有好幾次看見牠在住房邊出沒，於是第一天，我嘗試著在那兒放下了肉塊和一盤水，兩樣東西裡都加了一點點的藥劑。一開始的時候，牠壓根沒有理會放在那的食物，但也沒走，直到半個小時後才慢慢接近。煮熟的肉塊被吃掉了，水喝了一半，剩下的被牠打翻在地。
我當時只是想要試驗一下，因而也沒有抱有多大的期待，只是按照一天三餐的時間在那裡放置食物。後面幾次，所有的東西都被吃得一乾二凈，但那隻黑貓也變得越發的敏感。第二天只要發現我在邊上就不肯出來，非得讓我躲起來只在遠處觀望才過去用食。而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昨天傍晚去餵食的時候，我還沒有將東西放下，一道黑影已經從邊上撲出來叼走了我手中的肉塊，並給我留下了兩道爪痕。我能確定就是那隻黑貓，盡管牠的身體現在看起來已經整整大了一半，遠遠看去竟像是一條普通體型的狗，身上的毛髮也變得蓬鬆而沒有光澤，但那條不時揮動的尾巴卻依舊缺失著一段。
遠在我意料之外的結果，可惜抓不到，也沒辦法好好研究下究竟是怎麼會變異成這樣的。
話說回來，製作這個藥劑的人，還真的是弄了不得了的東西出來啊！
「咳咳咳，咳咳……」
耳邊傳來一陣咳嗽聲，我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剛剛想得太入迷，將瓶子往上推得厲害了些，水從傾斜的瓶子口灌進了賈斯汀的鼻孔中。應該是不小心讓水跑到了氣管裡，他正一邊嗤著鼻子，一邊用衣袖擦拭著。
手上被潑到了一點瓶子裡的水，滲進傷口裡帶來微微的刺痛，我將手甩了甩。看賈斯汀的樣子，該是已經回神了，踏步上前，正準備伸手去拍他的肩膀，一道黑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擦過我的手將他撲開兩公尺遠，死死地壓在了地上。
似乎……有什麼畫面從腦中一閃而過？
「啊啊啊啊啊──」賈斯汀的尖叫在耳畔響起。我睜眼看去，只見他正拚命地扭動著身軀掙扎，然而那道黑影正緊緊壓制住他的四肢，僅憑他那一點點力氣還不足以撼動對方。
我藉著已經打開的路燈燈光看清楚了那個龐然大物，這才明白為何賈斯汀會發出如此慘烈的叫聲。
我甚至沒辦法簡單的把「牠」判定為人還是獸，幾近赤裸的身體上肌肉盤錯交雜，手掌和腳掌彎曲起來，握成獸爪的樣子。牠撲倒賈斯汀後正背對著我，所以看不清楚牠的臉，只是那鼓脹的背部肌肉已經堆積成了塊狀，經脈清晰的盤在那腫瘤一般的肉包之上，顯得更為詭異。
「先生，您失約了！」隨著這一聲，背上被頂了什麼東西──圓形的口，堅硬、冰冷……
「如果我說我是遇到了意外狀況，你信嗎？」我側過頭，對著站在身後街口的人微笑。
一、二、三、四、五……
除去那怪物，居然還有五個人，我可沒辦法應付這麼多人。一下子就從主動成了被動，三天前做好交易約定的酒吧酒保轉身一變就成了打手，甚至連身上的制服都還沒脫掉……這樣倒轉過來的局面，還真是讓人有點難以接受啊！
「當然，不過請您親自跟老板解釋吧！」對方皮笑肉不笑的回了我一句。
「好吧，那可以放開我的小朋友了嗎？」我朝著賈斯汀的方向點了點，把孩子嚇倒可不好，萬一他口無遮攔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就讓我頭疼了。
「布魯克！」酒保朝邊上喊了一聲，那人「嘖」了一聲走上前去，從口袋裡面掏出一個手掌大的控制器。
「過來！」他繞到那怪物的面前朝著牠揮了揮手上的控制器，牠聽話的從賈斯汀身上爬起來，低著頭像人類一般站立著。不過畢竟有些不同，那些鼓脹的肌肉讓牠沒辦法站得筆直，只能半蹲著弓腰站穩，臉部又被蓬亂的頭髮半遮擋著，我看不清牠的樣貌。
這是一個人類，只是已然變異成功。
我心中「咯登」了一下，這狀況讓我想到了那個爆體而亡的小混混，我所設想的一點一點放緩進化過程的樣子大概也就是這般了。
現在唯一需要弄明白的是，這變異怪物是他們一早就擁有的呢，還是根據我所給予的藥劑製造出來的。如果是前者，那麼我就是自投羅網，但那樣的話上次就可以直接把我給抓起來了啊！為什麼還要等到今天？難不成是怕我還有同夥？而如果是後者，這個劑量壓根不夠吧？僅僅三瓶稀釋藥水就能夠製造出一個變異體的話，賈斯汀也應該已經有所變化了……
「先生，請吧！」有人把賈斯汀拽起來，推到我身邊，用槍口頂著我往前走。
順從地往前邁步，他們都已經擁有變異人了，那我手上的籌碼就失去了作用，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由不得我不配合。
『哧啦……請求──吱……援，２……號……狀況……』不知道從誰腰間的通話器中傳來嘈雜的電子雜音夾雜斷斷續續的求救訊號。
因為這突發狀況，他們顯得有些慌亂起來：「是哪裡？誰聽清楚了街號？」
不過無需他們查找了，一聲巨響從不遠處傳來，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布魯斯，你們帶著牠過去看看，我先將人帶走！」酒保的反應最快，把人員分為兩組，三個人帶著變異者去查看情況，另外兩人一人一把槍指著我和賈斯汀的後背敦促我們往前走。
藏在衣袖中的刀有點往下滑，我將它往上推了推，思考著自己要不要出手解決他們，沒了那個怪物，就這兩個人的話，還是比較容易解決的。尤其是聽他說話的意思，需要帶我去見他們的頭，那就不會對我下殺手，拚一下的話還是有可能從他們手上掙脫。
但那之後要面對的就是他們老板的追殺，從我們現在本身就在他的領地，還有修斯也不在身邊沒了武力支援這兩點來看，動手有點不划算。再加上賈斯汀一直緊拽著我一邊的胳膊，關於變異者那又有太多的疑點需要解答，還是先跟對方碰面之後再做打算……
我們沒有往酒吧的方向走，而是東拐西繞一下，往隔離牆的方向過去，他們口中的老板看來並沒有住在這邊。
我發現他讓我走的正是三天前我曾細細檢查過的那條運輸蔬菜的小道，和白天全然無人監管不同，剛走進那邊就閃出三個人來。酒保和另外一人顯然跟他們是一夥的，相互打了個招呼便被迎了過去，而我跟賈斯汀也被轉交過去。
出了那道鐵門，等候在外面的是一輛小型的貨車，我的背包被人從身上拿了去，而後就把我們推到了後面的集裝廂裡。外面傳來鐵栓上鎖的聲音，裡面的空氣悶悶的，無法流通，有股蔬菜和肉類等食物運輸之後殘留下來的氣味。
「我們會被送去哪？」賈斯汀抖著聲音問我。
「不知道。」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我是真的無法預知自己接下來會碰到什麼事。
車廂裡面沒有燈，我試著敲了敲，發現它的隔音效果還很好，能感覺到汽車發動，引擎的聲音卻是基本上聽不見。仔細辨認過，確定裡面沒有裝什麼竊聽器，我摸索著靠到車廂邊坐下，讓自己放鬆下來。
「還會遇到那樣的怪物嗎？」賈斯汀離我有點遠，說話的音量也不大，但在這個密閉空間裡面，再小的聲音也顯得格外響亮。
「或許。」在黑暗中如果不說點什麼，會讓人越發的焦慮。雖說在ＡＣＣ的時候也都是一個人獨處，習慣了面對這種孤寂，但今非昔比。現在一旦安靜下來，我就會不受控制的在那邊想東想西，比如那個神祕的老板到底是誰，是不是從我一進到安塔非亞就已經落到了他的陷阱之中，還有我會被送到哪裡去，等到車子一停是不是凌博士就在外面等著了……諸如此類的問題。
「你看清楚了嗎？他的臉長什麼樣子？」不知為何，那變異者給我的感覺有點熟悉，似乎是在哪裡見到過。
「我，我不知道……」賈斯汀那傳來「咚」的一下撞擊聲。
「別太緊張，我只是問一下。」我開口安撫，「你要知道，他有可能跟布威有關係。」
「布威？」
「是的，你想想布威，還有你那些被殘忍殺害的小夥伴……」我倒也不是全然在騙他，如果是讓我覺得眼熟，那肯定是在哪裡遇到過，只不過因為外形改變太大，又沒有看到臉，因此一下子認不出來而已。再想想最近遇到的人，除了第一個小鎮上的那些，那就是衛星城通告上面的幾個少年了。
是的，我就是在懷疑那個變異者便是失蹤的幾個少年之一……
由藥劑作用被發現，到找到派發藥劑的少年，再到將他們拿來做實驗，最後變成讓我眼熟的怪物……以這個流程來說，也是行得通的。話說回來，我倒還寧可是這樣，因為這麼一來就可以排除這幕後老大跟凌博士有關係了。
「你是說布威被抓去變成這種怪物了嗎？」賈斯汀不知道怎麼想到這個的，一下子激動起來。
「如果他變成這種怪物，你會認不出來？」我反問一句。
「不會，他就是變成這種怪物，我也能認出來的！這不是他，對，不是他……」賈斯汀得到了安慰，平靜下來。
「告訴我，你看清了嗎？」
「沒……我太害怕了，沒敢往牠臉上看。」
「是嗎……」線索斷了，沒有其他憑證可以追查到底會是誰，那現在只能等待車子停下之後我們會遇見誰了。
「那會是誰呢？牠以前跟我們一樣都是普通人類吧，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難道你都不知道自己拿到手的藥劑有什麼作用嗎？」
「什麼？」
「你們當初拿到藥劑的時候，對方是怎麼說的？要做個藥物實驗？弄一次惡作劇？」以往他總讓我覺得有什麼話沒有說出來，依他現在這驚魂未定的樣子，似乎是個撬開賈斯汀嘴巴的好時機呢！
「是吉米介紹過來的，由布威接的頭，並沒有說明白是怎麼回事。反正有錢拿，為什麼不做？我們試過了，給一隻倉鼠吃了一點，沒死，就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了。這個東西難道會讓人變成怪物嗎？」
「是啊，你不知道吧？」果然是隱藏了線索，比如吉米才是這個牽頭人，我可是第一次從他嘴裡聽到。
「怎麼會……呢？」
「知道那一天我為什麼會這麼晚回來嗎？那是因為被人打劫了！知道對方幹了什麼不？他呀，把一整支的藥水都往身上注射了進去呢！」我勾起嘴角，故意用慢悠悠的口氣問他，「然後發生了什麼知道嗎？」
「什麼？」
「他整個人膨脹起來，然後就『啪』的一下炸開了！」
我這邊的話音一落，賈斯汀那就傳來抽氣聲，顯然是被我嚇到了。
「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你沒有聽到關於小鎮上的另外一樁謀殺案嗎？凶手手段殘忍，將屍體碎屍什麼的？那張報紙上不會只說了殺害少年這樁事情，而絲毫沒有提及另外一件事吧？」我有些明白修斯為什麼要整別人了，看著對方一驚一乍的樣子，其實還挺有趣的。
「沒有提到，關於鎮上的凶殺案就只有一件……」賈斯汀的話語中帶著強烈的不信任感。
「嗯？」這次換成我疑惑了，怎麼會一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另外一件事就全然沒有任何的相關報導？
「真的會爆炸嗎？」
「啊，會啊，就像你看到的怪物一樣，身上的肌肉全都鼓起來，然後等到骨架都支撐不住他身上膨脹的肌肉之後，就喀啦啦的全部斷裂、爆破，變成一灘肉泥了！」
「嘔……」賈斯汀發出一聲作嘔的聲音後，窸窸窣窣了兩下不再開口，我知道他是怕我再說出什麼噁心的話題所以乾脆不說了。
「真奇怪……為什麼會沒有報導呢？」我暗自猜測著，最有可能的就是被人把消息給壓了下來，不過，會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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