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藏

第一次見到連君是在十年前，雖是客人，但一來到家裡就怯怯懦懦的。
那年他才十七歲，雖然年輕但已經有了工作。
老媽說，連君是她的同事，也就是說同做模特兒的夥伴。
雖然對我自我介紹，但是從老媽厭惡的表情看來，她十分討厭這位同事，卻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將他帶回家裡，順便將我們曬出來自我介紹一番。
不過，除了我其他小隻的完全不領請，臉上擺出與老媽同樣的表情。
就像是看到髒東西般，雖然想趕走，但卻顧忌而不實際行動。
就這樣彆扭了好幾十分鐘，老媽帶著燦爛卻恐怖的笑容表示，以後見到此人絕對要第一時間通報，違令者死。
老媽很有女王的氣勢，就連客人瑟縮著肩、帶著快哭的表情請她收回成命。
但老媽不肯。
在介紹完連君後，每隔幾個禮拜（絕對不會超過一個月），他都會拜訪我家一次，就算搬家他也找得到我們，老媽見到他每次都會拿掃把將他趕出門。
原因：未經通報私自跑來，罪該萬死！
然後老媽將掃把當成劍提著，口中喊著「去死」，將臉上爬滿淚水、鼻水的連君給趕走。
同一時間，圍觀看戲的小六等人擺出解氣神情，只有我覺得他很可憐。
之後等到我與連君混熟了之後，我了解到他對我媽有異常的執著，有一天我好奇的問連君是不是喜歡老媽時，他卻噴了一口茶，咳了老半天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但從紅透的耳根看來，溢於言表。
那天，察覺到連君心思的我默默的拍了他的肩膀。
追我家那位把「老子」當口頭禪，完全女王的老媽，追上是其次，小命護緊比較重要。
只可惜連君完全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每次見面、每次被老媽揍，還自認這是老媽的愛。
真是有病。
我將連君歸類為怪人一族。
而這位怪人，在我們林家搬到臺北後有半年多沒有探訪過，這很奇怪，但我卻不在意。
反正有事情要發生時，他就會出現。
這是我們家那幾隻很久以前跟我說的。
只是一提到他，臉上便寫滿看到「瘟疫」的表情。

※※※

早上一出門就見到一名男子帶著燦爛笑容對我揮手。
不，這樣說也不太對。
站在門口，眼前有著淡褐色頭髮與眼珠，看來像是從電視機裡面出來的大帥哥，臉上的燦爛笑容就像是裝飾品十分僵硬，揮起的右手則被一隻看似老虎的貓咪布偶啃咬。
見到他，我立刻倒退數步，反鎖大門不說，還直接大吼：「媽！連君來了，怎麼辦？」
這是反射動作。
就算我不討厭對方，但是在老媽的耳提面命下，一見到人就必須要通報。
不過我覺得搬家都過了半年才來我家玩，他也算晚了。
就在門外發出「嗚嗚，一泰快點來救我啦！」的哭聲時，樓上發出乒乒乓乓的聲音，只見老媽持著狼牙棒衝下來。
「君君你這個混蛋！」
就算是冬天，也堅持穿著細肩帶小可愛與熱褲的老媽殺氣騰騰的打開門，見到手被年當成排骨啃咬的男子，狼牙棒直接朝他的臉轟去。
「啊啊啊！不要啊！小言妳這招超犯規的啦！」
連君原本帥氣的臉頓時鐵青，不想被狠Ｋ，他連忙將年當成盾牌。
這時換年發出淒厲的叫聲。
「喵啊啊啊啊！別把吾當成擋箭牌啊，你這個混蛋鬼子！」
大概當貓當久了，這隻自稱上古神獸（？）的年居然學會了貓叫聲，真好玩。
就在噗嘰的詭異洩氣聲從年身上傳出來後，老媽的狼牙棒也在同時被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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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啃啃啃啃啃。」
為了不要被老媽的一擊打到頭破血流，年很努力的張出大大貓嘴咬住狼牙棒。
「嘖，攻擊失敗！」
老媽立刻將年跟著狼牙棒一起丟掉，轉頭對在客廳探頭兼看戲的雙生子命令道：「七、八，到樓上放鬼咬人！」老媽殺氣騰騰的比著二樓，擺明不把小六言明禁止將二樓鬼門打開的規定當一回事。
「啊？」
「耶？」
被老媽命令開門的七、八先是互看對方一眼，又看著怒氣沖沖的老媽與眼眶泛淚的連君，最後他們很有默契的將手擺在腦後，一副慵懶樣道：「好～放鬼、放鬼。」
雖是這麼說，但早就對兩人互動習以為常的七、八只是對樓上叫著：「林陸祿、阿四，老媽要放鬼咬君君了，怎辦！」
「什麼怎辦？」二樓的窗戶忽然打開，四哥咬著牙籤對一臉驚恐的連君打聲招呼：「呦，君慈，一個月不見，看你這麼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什、什麼叫有、有精神，你沒看到小言一副想殺我的樣子嗎？」他一臉哀戚，那一張偶像明星的帥臉整個被老媽的威嚇摧殘掉不說，整個人還像隻小老鼠在發抖著。
「媽，他來不都是有事的時候？」比起靠在窗邊雖說是要解決事端，但卻有點像是在看戲的四哥，身穿黑色長大衣的林陸祿從樓上走下來，「妳就別玩連君了。」
「老子又沒玩他。」老媽撥了一下金色長髮，下巴微微往上揚，「這只是『慣例』的打招呼方式好嗎。」
老媽的女王威勢讓年滴著口水，當年要準備衝過去蹭老媽的大腿時，卻被老媽的拖鞋踩在腳下。
年這位被虐狂立刻發出舒爽的聲音。
頓時我的皮膚浮起雞皮疙瘩。
「媽，這我也不想管。」林陸祿無視突發狀況，擺擺手銳利的眼神掃向連君：「可以說一下你來此的目的？不然就請滾。」
結果就某種意義而言，林陸祿跟四哥一樣，根本就是想要把連君趕走。
「嗚嗚，太過分了你們！我不過是路過這裡來打聲招呼，這樣是會死喔！」連君的淡褐色眼睛已經不只泛淚光，而是哭了起來。
可見連君對於我家人的行為，只有滿滿哀傷。
「會死的喔。」老媽冷冷的說，「與你同吸空氣這點，會讓老子有種想死的衝動。」
「媽說得沒錯，光是你的存在就讓人厭惡，所以快滾。」小六也加入戰局。
「欸，雖然我想幫連君，不過沒事別出現會比較好。」四哥將窗戶關起來時，還送了被孤立的客人一句話，「要是家裡發生命案，處理起來可就麻煩了，畢竟你是公眾人物啊。」
「阿四你還真狠。」四哥的建言不偏不倚傳入所有人耳裡，偷偷跑出來整個人趴在我兩肩的雙生子調侃，「這樣一點也不像你。」畢竟在所有人心目中，四哥是好說話的存在。
「嗚嗚，別這樣，幫幫我嘛！」對於我家人的冷嘲熱諷，連君嚥下哀鳴：「現在只有你們能幫我了……」
見到連君示弱成這樣，林陸祿眉也不挑冷冷的問：「又被蚊子纏上了？」
他默默點頭。
同時，老媽與小六短暫交流視線後就用類似的鄙視眼神看著連君。
「管你去死。」
在二重奏的威力下，連君被炸得體無完膚。
「明知道跑過來求救只會落得被譏諷的命運，何必不怕死的跑過來呢？」
「君君還真是學不了乖啊。」
先不理在我耳邊竊笑的七、八，對於連君我不由得說：「你也太惹我家的人厭了，連君……」
老媽跟小六對人雖然都是那種調調，但就連個性隨和不輕易與人交惡的四哥都擺出明顯的厭惡，這也表示對於我家來說，連君根本就是超級討厭的存在。
而如果以金字塔來說，連君的等級大概就在七、八之下。
因為七、八在我家的地位還不如看門的地基主爺爺與年……
「一一，你這樣想才叫殘忍。」七、八很沒禮貌的讀了我的心，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擺出一模一樣的傷心表情，「我們的地位才沒有這麼低呢！」
很可惜，就是有這麼低。
七、八你們也該接受現實了。

※※※




連君，本名叫做連君慈。
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臉皮本來就很厚，還是名字本來就很像藝名，他很阿莎力的用本名出道，而且連君雖然是模特兒出身但經常在電視上出現，在老媽兼差的雜誌上也絕對會有他。
絕對這詞，就代表百分百。
也就是說老媽只要接到跟男模合作的案子，不用腦袋想也知道名單裡有絕對會有他。
但聽說就算是接單人案子，老媽在拍攝場地也會很偶然的遇到他，屢試不爽。
最氣人的是，連君每次都跟老媽表示，這只是湊巧。
不過明眼人都知道，就算是同間公司的成員，也不該湊巧成這樣，就算老媽想換也換不掉，也就是說連君利用自己的知名度搞了不少小動作，只為了能接近老媽……
「太過分了！難得上來這裡，打聲招呼還被嫌棄，這是什麼世道嘛……」連君趴在桌上，哽咽的聲音悶悶的傳出，「我可是很忙的人耶！」
欸，怎麼跟我剛剛聽到的不太一樣？
不是因為想求救所以才跑來我家的嗎？
這也太睜眼說瞎話了吧？
原本我想對米奇解釋，連君的話有一半以上不能相信，但沒想到米奇居然擺出不以為然的樣子敷衍。
「是啦是啦，我知道你是個忙碌到快要過勞死的傢伙，根本沒有空閒時間跟我們培養感情，不過這跟被嫌棄的主因是不相關的喔。」米奇左手靠在桌上，側身斜眼看著哭得很慘的連君，不過從語氣聽來對連君似乎也帶上幾分不耐，還強調道：「這點還得請你分清楚。」
米奇的冷淡讓連君猛然抬頭：「阿季，居然連你也這樣對我！」連君頓時發出鬼哭狼號的哭聲，而且難聽到咖啡廳的人用側目的眼神看著我們。
連君，要是在哭下去，你的偶像形象不見了啦。
就在我腹誹的時候，米奇哈哈兩聲，這下連諷刺的表情都跑出來了，「你看他這樣子像偶像明星嗎？」還反問我。
嗯……
我觀察著坐在對面的連君。
他一下子毫無形象的趴在桌上難看大哭，一下子拉大嗓門抗議米奇的無情。不過，這樣就算了，這傢伙哭累後居然還抽噎的跟店員點一杯飲料，大口喝完後又繼續哭，這樣無限輪迴好幾次，我看到都覺得累了。
「不像，一點也不像。」我說得很認真。
連君這種連續自毀偶像形象的舉動，只會讓人誤會「現在」的他跟電視裡「偶像」的他是不同的一個人。
「是吧，所以阿泰，我們就不管他，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米奇哈哈大笑，就在他作勢站起來時，號哭的連君突然止住聲音，原先遮臉的兩手立刻拉住米奇那雙抽離桌子的手。
「我話還沒說完啦，現在的小孩子都是這麼沒禮貌的嗎！」敢情哭到最後惱羞到火大。
見到這樣的連君，我不由得搖頭。
「連君，你這樣難怪老媽會討厭你。」我把家人對連君的厭惡歸類在個性問題，所以就算想追我家老媽，最終也是碰壁收場。
「才沒這麼簡單呢。」米奇嗤一聲，不以為然的神情令我不解。
有內情？
「沒有內情。」連君背靠在椅背上，腳蹺得很高，此時的他就跟電視機裡面的「偶像」一樣，十分帥氣，不過還是要撇開含在眼睛的眼淚不談，「要是被小言知道說了多餘的東西給你聽，我絕對會……會……會被她丟到鐵板上烤。」撐不到幾秒又馬上破功。
連君的變臉絕技真是百看不厭。
就在我研究連君的表情變化時，他忽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整個人跩住米奇：「阿季，拜託你幫幫我，現在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去你的依靠。」米奇撥掉連君的手，連著椅子往我的方向挪，「你能依靠的也只有阿泰一人而已吧？」還不著痕跡的拖我下水。
真是夠了。
搖搖頭，我直問：「有什麼事情只有我才能處理的啊？」突然把連君的問題丟給我，卻不知道原因，這樣很苦惱耶。
「我、我有點話想對小言他們說。」連君抹掉眼淚，咕嚕咕嚕的大口喝著擺在桌上的檸檬水，「就算是阿葉他們也沒關係，在私事上我已經放棄去挑戰阿陸這位大魔王了，至於小言嘛……哈哈、啊哈哈……」說


到後面根本就是自暴自棄。
「找他們幹嘛？」因為這隻狂哭的連君，逼得我蹺課打電話找米奇求救，就算約在外面咖啡廳，也難以掩蓋我今天蹺課這個事實，真是頭疼。
「剛剛就說啦，我有事想要跟他們說，是很緊急的事情。」連君雙手合掌，「拜託幫我啦！」
「既然有急事一開始就直說就好啦，何必跟老媽他們鬼扯說你被阿飄糾纏了？」真是白白浪費我的時間。
「那也算一件啦！」連君用手比了個二，「我就是因為有這兩件急事才會來找你們的啊。」
「被鬼纏不叫急事喔。」米奇嗤一聲，「明明就是鬼子，身上又有應付鬼的符籙，自己解決不就得了？」
是啊，這點我很認同。
「我我我、我不行的啦！」他用將臉埋在桌子上，「明知道我最怕這類的東西，幹嘛逼我！」
「我沒逼你，我說的可是事實。」說到這，米奇還把目光放在外面，「要是真逼你，我就把糾纏你的那隻鬼給丟進來，讓你們兩人好好聊聊。」
聽到米奇這樣說，連君頓時倒吸一口氣。
「不、不會吧？跟過來了？」他全身抖的很不自然，感覺就像是坐在按摩椅上的抖法，「虧、虧我花了兩天的時間甩開它。」
也就是說，連君花了兩天時間才來到我們家？
「嗚嗚嗚，我不行了啦。」他整個人趴在桌上，兩手揪著米奇，「阿季拜託你，我不想處理、也別逼我處理，救救我……」
見到一個大男人邊哭邊求救的，不只難看也很可憐，所以我只能往米奇的方向看。
「阿泰你的決定呢？」米奇接受到我的求救電波，只是聳肩的問我。
看來他把連君的ＳＯＳ丟到我頭上了。
「還能怎樣。」微微歎一口氣，雖然有種不幫連君會死人，但是幫了會死更慘的感覺，但是我這個人就是……有點欠揍，所以答案當然只有一個。
「只能幫連君了吧？」
撇開阿飄不談，說不定還可以從口風不太緊的連君口中探到想要告訴老媽他們的話語。
我對於我的好奇心，感到了哀傷。


「為什麼不找阿寺？」
當米奇意思意思的驅趕跟在連君後頭的阿飄，三人朝目的地出發後，不只是連君就連米奇也是這樣問我的。
「我可不想越級打中、大ＢＯＳＳ。」
我頭也不回直接用一句話堵死他們。
「唉，早知道阿泰你會選擇走這條路，剛剛就應該要自告奮勇答應幫忙傳話的。」沉默許久，米奇突兀的跳出這句話來，但是目光卻朝另外一棟校舍看去，「不然我怕等下被抓包會死得很慘……」說的時候，眼神還瞬間死了一下。
「呸呸呸！阿季你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好不好！」
聽到米奇這樣說，連君毫無形象的直接做出吐口水的動作，米奇見狀立刻往旁跳一大步。
「靠！連君慈你做動作就算了，幹嘛吐口水！」不偏不倚還吐到米奇的褲管，真可憐。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連君閃過米奇的飛踢，臉上帶滿無辜。
「安靜點啦，我知道連君你是多麼的不想要看到我們家的大魔王，但在這場合別拉高嗓門好不好……」
好歹，我們也算是潛入別人學校的不速之客，低調點行不行？
我有點無奈的想著。
此時我們身在鴆因高中的校舍，就算之前在這當過兩個禮拜的學生，但沒登記就偷偷溜進別人的學校就是不對。
「那就別來啊，何必呢？」米奇知道這裡有大魔王在，所以對於我的決定只有滿滿的抗議。
「七、八對我比較沒轍，就算再討厭連君也會把話給聽完吧？而且，是你們叫我自己挑的不是嗎？」兩手一攤，我直接把問題往外推。
就算把找人的決定權丟到我身上，但闖關的難度實在是太高了，在諸多考量之下我也只能找最弱、最好通關的地方突破。
只是照遊戲來說，越是容易破關的地方，就越有大魔王進駐。
這規則往現實裡套，七、八就讀的鴆因高中裡可是有林陸祿這位大魔王，只因為他們學校有國中部，所以……嗯，對於隔壁的國中部校舍，我跟米奇很有默契的忽略那個地方。



國中部是禁區！
那裡的大魔王就連我也不敢幫連君挑戰。
「對不起啦。」大概是看到我不爽了，連君怕我不幫他忙，縮一下脖子後就壓低聲音向我道歉。
「阿泰，我還是覺得直接找阿寺會比較快。」米奇警戒的看著另外一棟校舍，「良心建議，撤離這裡會比較快，我怕阿六的狗會……」他話說到一半就吞進肚子，不過我明白米奇的意思。
但我選擇忽略動腦袋想，甚至伸出右手左右晃動，想要把米奇的話題搧掉。
「拍謝，對我來說四哥可是中ＢＯＳＳ，畢竟今天有他的課，為了幫某個被唾棄的傢伙傳話，我蹺了。」所以，我根本不敢去找四哥。
而且蹺課這種事情，他們都禁止我做，畢竟我很容易請病假，上學期正是因為病假不小心請太多，因為缺席率的問題差點被扣考，如果這學期又發生同樣的事情，我想不只扣考，可能連死當、留級都要出籠了。
就在我的腦袋陷入上學期跟老師與梅助教談判的血淚史（？）時，我們終於來到七、八的教室。
「咦？」從後門的小窗朝教室內看去，我不禁發出一聲驚呼，「不見了耶。」
最後一排（以橫來算）很明顯有兩個空位空著，那是七、八的座位。
「怪了，我記得他們這學期開始不是變成不能蹺課組的嗎？」我想不通。
因為某些因素，七、八這兩位蹺課大王不得不做乖寶寶，就算討厭上課也只能硬著頭皮，要不出席率掉下來死的可是他們。
「你們找不到他們的。」就在我想著七、八到底跑哪去時，我們背後忽然傳出很好聽的聲音，不過聲音略冷不說，聽在米奇跟連君耳裡大概就跟死神的呢喃沒兩樣，「皮癢的他們今天跑去跟夜家公主約會，沒玩到晚上是回不來的。」
咕嚕……
我很明顯的聽到了米奇他們的吞嚥聲，而且那眼神還示意著要我去對付背後的大魔王。
喂、真是夠了喔。
每次被林家小六抓包，每個人都把我當擋箭牌推出去。
不過，不這麼做他們也會死得很慘就是了。
所以我也只能轉頭看著只到我胸口高的小六，「什麼時候發現的？」
「一開始。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不說，光有連君在就知道一一你絕對是被慫恿了。」林陸祿歎一口氣，「不過輪胎你怎麼也跟著湊熱鬧呢？連君的事情不是說好只歸我們家管的嗎？」
林陸祿微瞇的黑色眼珠如墨水般深邃，森冷的視線讓米奇差點被凍成冰雕。
在室外溫度只有十度低溫下還被林陸祿的冷凍光線襲擊，這下子不生病也難。
「喂喂，我又不像阿泰你這麼脆弱，最好是瞄一眼就會感冒！」米奇沒禮貌的讀心，不過聲音帶點顫抖，兩手還摩擦著雙臂。
就算穿著大外套圍圍巾，看來還是抵不過林陸祿的視線一擊。
不過就算看起來很慘，我還是有點不太爽，最好我有這麼孱弱啦！
「六哥，米奇欺負我。」不看場合，我直接把不滿告訴小六。
「一一乖，到校門口等我。」林陸祿對我漾著笑，黑如墨水的影子則輕輕動了一下。
「連君，快點逃吧，不然被掃到颱風尾我可就不管囉～」開心的說完後，我把倒吸一口氣眼神緊盯著林陸祿影子的連君拖走。
「阿泰你這個叛徒，虧我這麼幫你！」
無視身後的慘叫聲，我直接逃離案發現場。


「喔！雪特，叫到喉嚨快破了都沒人出現是怎樣！」在路上，米奇身上有不少狗咬的齒印，聲音也有點喘，似乎才剛跑完馬拉松。
「我設了結界。」林陸祿冰冷的手牽著我，對於米奇的抗議只是淡淡回答：「從你們進來後我就設了，不然你們在走廊大吵大鬧怎麼可能沒人發現？」
對耶。
一經林陸祿提醒，我才發現這個事實。
但我沒發現很正常，我身邊的兩位也沒察覺，看起來似乎有點修行不夠啊……
「阿六不算標準的好嗎？」米奇嘖嘖兩聲，「天知道他到底在學校設置了多少『陷阱』。」
「是啊是啊，阿陸可是使用符籙的高手耶，就算是堪稱符籙界天才的阿寺也要叫他一聲老師，所以我們沒發現也是正常的喔。」雖然連君著急解釋，可是我卻覺得，輸給一名小孩子，可不是用一句修行不足就可以敷衍過去的。



畢竟，林陸祿才十三歲不是？
「阿泰我認真的告訴你，不管是鬼子還是神子，別用外皮來辨別能力高低會比較好，尤其是像阿陸跟你家老媽那種老鬼……」
啪！
就在米奇認真對我解釋時，林家小六不知從哪裡拿出像字典般厚重的書，朝米奇的後腦敲去。
「閉嘴。」
「是……」
米奇敵不過小六威嚇，立刻拉上嘴巴發條。
就在米奇敗退的時候，連君緊張兮兮的看著林陸祿：「阿陸，那、那個……」
他的嘴巴就像蛤蠣開開合合，但話沒吐出半句，林陸祿就拿字典遮住連君整張臉，「有事情等會在說。」
然後我們就到社長家開的咖啡廳去了。

第一章 地藏

第一次見到連君是在十年前，雖是客人，但一來到家裡就怯怯懦懦的。
那年他才十七歲，雖然年輕但已經有了工作。
老媽說，連君是她的同事，也就是說同做模特兒的夥伴。
雖然對我自我介紹，但是從老媽厭惡的表情看來，她十分討厭這位同事，卻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將他帶回家裡，順便將我們曬出來自我介紹一番。
不過，除了我其他小隻的完全不領請，臉上擺出與老媽同樣的表情。
就像是看到髒東西般，雖然想趕走，但卻顧忌而不實際行動。
就這樣彆扭了好幾十分鐘，老媽帶著燦爛卻恐怖的笑容表示，以後見到此人絕對要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