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地獄來的人
Ⅰ
嗨，我是暗子，是個恐怖小說家。「暗子」只是我的代號，因為接下來要講的故事是祕密，所以我不能把筆名告訴你。
看完請不要說出去喔，噓……這是我們的祕密，打勾勾。
平常除了寫小說，我也會上網玩遊戲。
那一天，我登入遊戲頁面，結果隊友一開局就吵架了。
「幹嘛吃我的補包，吃屁吃喔！」
「補屁補喔！」
「叫屁叫喔！」
……
然後我們這一隊就輸了。
我只玩了一局就關掉遊戲，總覺得諸事不順，所以不適合再玩下去。不順是一種氣場，無法具體形容。
我縮在椅子上發呆，一會兒才移動滑鼠，點到我的個人網頁去察看留言。
那天的留言量很少，竟然只有一則，果然是諸事不順的一天。
不過那則留言很有意思，一下子就吸引我的注意。對方的暱稱是「墮天使」，內容加密，除了版主之外別人都看不到。
留言者：墮天使
（內容加密）
我要說：
暗子，妳寫恐怖小說，那妳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妳相信地獄嗎？
我來自地獄，每天都生活在地獄裡，妳信不信？
看著這則留言，我忍不住揚起嘴角。
地獄嗎？
我沒看過地獄，那到底是什麼樣子？
於是我回覆了這則留言：「要看過才相信。」
沒想到留言者墮天使也在線上，他立刻就回應我：「我可以帶妳看看。」
然後，我大膽地和他約了時間、地點，想要親眼看看地獄是什麼模樣。
Ⅱ
我要前往地獄一遊，因為怕一個人赴約會有危險，所以我找了小涼一起去。
小涼是我的好朋友，她也是一名作家，而且是被封為最美恐怖小說家的作家。
我和墮天使約好之後，就打了一通電話給小涼：「小涼，妳要一起去看看地獄嗎？」
小涼沒問細節，立刻答應，「好哇。」
於是乎，我把時間、地點告訴她，順便聊了一下墮天使的事。
小涼聽完，疑道：「該不會是要帶我們去觀落陰，那就有點無聊了。」
「觀落陰嗎？」我想了一下，「沒試過。」
「我觀過喔！」小涼說道：「就是先用紅布把眼睛包起來，然後就會有一個師父在那邊鈴鈴鈴，問我們看見什麼。」
「妳看見什麼？」我問她。
她說：「沒有哇，就看到很多黑黑糊糊的東西。」
「喔。」我應了一聲。
「對了，最後週年慶欸，看完地獄我們可以一起去逛逛，我最近想買……」話題後來就被小涼拉開了。
到了約好的那天，我和小涼準時出現在約定的地點。
小涼穿著連身洋裝，我穿著短褲配拖鞋。
小涼一看見我就興奮地抱了我一下，「暗子，好久不見，我好想妳。」
其實我們只有一星期不見。
「我也是。」我笑笑回答，然後看了看四周，墮天使還沒來。
他和我約在一處停車場碰面，但這裡沒其他人。
「會不會放我們鴿子了？」小涼說話時，水汪汪的眼睛眨啊眨，透著一股天真浪漫的氣息，「那我們去逛週年慶吧。」
「等等看好了，如果他十分鐘後還不來——」
我話還沒講完，就聽見一道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個模樣頹廢的年輕人出現在我們的視線裡。他的頭髮過長、沒有造型，鬍子沒刮，黑眼圈很重。簡單形容的話，就是一名年輕的流浪漢。
我直覺他就是墮天使，而他也正直直地朝著我們走過來。
他站在我們面前，「妳是暗子嗎？」
他說話時，視線並沒有看著我，而是越過我和小涼，不曉得在看哪裡，彷彿我們身後還有其他人，而他是在對著那個不存在的人說話。
「你是墮天使？」我問道。
「嗯。」他點頭，然後勾起一抹惡趣的笑容，「妳真的來了。」
「要讓我看地獄？」
「對。」他說：「想看嗎？保證妳不虛此行。」
我和小涼互看一眼，接著我才問他：「地獄在哪裡？」
「就在這裡呀。」墮天使說道：「我每天都活在地獄裡，不管我走到哪裡，地獄都如影隨形。」
我皺了皺眉頭。
他看出我的疑惑，又說道：「跟著我走吧，很快妳就會明白了。」說罷，他往前走去。
我和小涼跟在他身後。
墮天使邊走邊問我：「暗子，妳覺得地獄裡面有什麼？」
「酷刑、惡魔。」我直覺地回答。
「喔，妳看。」他忽然抬手，指向右邊的高樓。
我和小涼抬頭看去，只見一道人影坐在圍牆上，非常危險，搖搖欲墜的。
「啊。」我驚訝地張大眼睛，還來不及說什麼，那人竟然往前傾身，隨後掉了下來！
「呀！」小涼不敢看，立馬抱住我。
那人自由落體地往地面摔，砰的幾聲，先是撞到遮雨棚、招牌，然後彈到一旁的汽車頂蓋，最後才摔在地面。
他一動也不動，血泊溢散開來。
「看，這是地獄的序幕。」墮天使噙著一抹冷酷的笑容說道：「妳還敢看下去嗎？」
我望著他，不確定那人墜樓的原因跟墮天使有沒有關連。
到底是巧合遇上，還是墮天使有某種魔力？又或者是他能預知哪裡會有死亡發生？
「好哇。」我說。
小涼驚訝地抬頭看著我，表情有些為難，她雙手緊緊扣住我的手臂，最後還是陪我一起看下去。
Ⅲ
墮天使說要帶我遊地獄。
我們一走出停車場，不到百步的距離就看見一個男人跳樓。
我和小涼跟著墮天使繼續走，說也奇怪，他彷彿是死神，不管走到哪裡都有慘劇發生，好似我們所在的每一處地方都是人間煉獄。
我們走到馬路口，墮天使停了下來，我和小涼以為他是要等紅綠燈，結果下一秒——
一台砂石車煞車不及，按下刺耳的喇叭。
叭──
然後是吱的長音拖過耳膜，砰一下，一輛機車卡進砂石車的車輪下方。
我的心臟幾乎要停了，這種只會在新聞上出現的畫面就在我眼前上演。
旁邊的車子紛紛停下，交通大打結。
「走吧。」墮天使說著，往前走去。
我們跟在後面一起越過馬路。
就在經過砂石車時，我的眼角不經意瞥見車輪下的一灘血紅。
墮天使繼續往前走，一邊說著：「暗子，喝飲料嗎？」
「嗯。」我點點頭，頭有些暈脹，我需要冰涼的椰子水。
一會兒，我們進到一間便利店，墮天使沒要請客的意思，自己拿了瓶綠茶去付錢。
小涼挑了蘆筍汁、我買了一瓶鐵罐裝的椰子水。
結帳後，墮天使沒有立刻離開，他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慢慢喝。
我不禁開始擔心店員與客人的安危，直覺這間便利店就要出事了。
我和小涼也坐下，一起喝著飲料。
冷氣讓我的心情冷靜一些。
墮天使說道：「看見了嗎？地獄的景象。」
他說話時不知道在看哪裡，總之不是在看我和小涼。
我望著他，想記下他五官的特徵，這種面相的人說不定特別帶賽，是瘟神的面相，所以走到哪裡都有死亡發生。
我看了他五分鐘左右，但因為他的五官太平凡無奇，兩個鼻孔，沒有多一少一；兩隻眼睛，沒有凸出來也沒有凹進去；嘴巴就是那樣，不像恐龍也不像秃鷹。
「呼。」我吁了口氣，因為他太不帥，看久了還真有點膩。
我稍微撇開視線，就看見一個男人衝進便利店，他拿著一把刀子對店員說道：「把錢給我！」
客人們驚叫：「啊──」隨後逃出便利店。
我們的位子在比較後面的地方，所以現在亂動反而危險，我們就這樣僵坐著，看著櫃台內的店員被搶劫。
我心裡浮起一道怪異的感覺，這搶匪只是想要錢嗎？那店員算是幸運的。
大概是今天看過太多慘案，所以覺得搶劫的等級算是普遍級吧。啊，我的心態都扭曲了。我忍不住對自己翻了個白眼。
店員連忙拿出鈔票，沒有要反抗的意思。那名搶匪全身都在顫抖，看起來很緊張，應該是第一次做這種事。
我喝了一口椰子水。
搶匪抓過鈔票，就在轉身要跑時，不知是正義必勝還是搶匪太衰，竟然有兩名巡邏員警衝了進來。
警察大喊：「把刀放下。」
另一名較年輕的員警拔出手槍，「不要動，趴下！」
那個搶匪一慌，竟然拿刀衝向警察。
「你要幹嘛！」警察也嚇到。
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很快，彷彿是電影按了四倍速的快轉鍵。就在眨眼時間，警察開槍了，子彈威嚇性地打在天花板上。
搶匪不知怎的，大概是怕被抓，偏激地用刀子劃過頸部：「不要過來——」
他的話只講了一半就停止了，也許一開始他只是想嚇退警察，卻對自己出手過重，搶匪的頸部噴出鮮血，濺了一地都是。
果然又是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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