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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倫深呼吸了一口氣,右手拇指和食指按著眉間的攢竹穴,讓眉間的懸針紋更深了。
海恪廉抬眼看著他,「能繼續嗎?」
「……」戴倫放下右手,但眉頭卻依舊深鎖,「真的有必要談婚前協議?」
「這不是我們起的頭。」海恪廉雙手一攤,表情無奈但語氣真誠的說:「你讀了整份協議。聽著,如果你那麼愛你的未婚妻、願意委曲求全接受所有的條件,那就簽了吧。」他頓了一頓,「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試著爭取一些尊重。」
戴倫沒說話。海恪廉放軟姿態以退為進的說服對方:「我相信任何一對伴侶不可能在婚後都毫無衝突,剛好可以藉著婚前協議發現彼此的歧見,不是能更了解相互,讓未來可能的問題降到最低。」
戴倫點點頭,伸手按下電梯鈕。
幾分鐘之後,他們來到松柏律師事務所。通報之後,打扮優雅的櫃檯接待小姐相當禮貌的領著他們來到會議室,事務所的主持律師李松柏和現任內政部祕書長、也就是戴倫未來的岳父:朱達關已經在裡頭坐定。
「當事人朱馨欣小姐不在?」走進會議室,海恪廉的視線很快的掃了一圈,立刻問到。
朱馨欣是戴倫的未婚妻:雖然沒有進行訂婚儀式,但他已經送了訂婚戒指。而朱達關看了戴倫一眼,拉下嘴角、什麼話都沒有說,反而是李松柏像笑面虎似的開口:「馨欣涉世未深,不適合來這樣的場合。」
海恪廉臉上也推起笑容,不客氣的回了一槍,「我懂。太尖酸苛薄,會破壞女兒心目中的慈父形象。」
朱達關轉而瞪著海恪廉,「馨欣現在還是我的閨女。想娶她得先過我這一關。」
海恪廉半舉起雙手,做出誇張而揶揄的「悉聽尊便」手勢,然後拉開椅子坐下。
李松柏打圓場似的呵呵笑了幾聲,然後戴上老花眼鏡,「好了,進入正題吧。」他看著面前的協議書第一頁,「本協議書為確保當事人雙方婚後權益、謀求感情穩定發展,以互敬互愛互助精神共創和諧家庭與美滿婚姻……」
李松柏像個老師在教幼稚園小朋友一樣開始逐字念出協議書內容。海恪廉明白這是對方倚老賣老的把戲,聽了一分鐘之後,他打斷對方:「我們還是直接進入有爭議的條文吧。」海恪廉翻開協議書上由標籤貼紙註記的頁面,「在夫妻財產部分,我方主張個別財產制。朱馨欣小姐沒有工作、也並非具有理財專業,卻要求全權處置所有財產,並不合理。」
「男主外女主內,結婚之後我女兒就是那個家的女主人,她要主持所有的家務、又有開銷,由她全權處理財務非常合理!」不等李松柏開口,朱達關立刻反駁。
「是嗎?」海恪廉不疾不徐的說:「根據家務分工條款,朱馨欣小姐不用做任何家務,我的當事人必須請幫傭;而家庭生活費和所有支出也要求由我的當事人完全負責。我方要求一些自由彈性,所以堅持主張個別財產,加上每個月給朱馨欣一筆自由處分金。」
朱達關一拍桌子,「我女兒要看丈夫的臉色伸手拿錢?我絕對不允許!」
海恪廉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朱達關,「就我所知,朱馨欣小姐名下有兩處不動產和為數頗豐的有價證券。她的個人財產卻不允許我的當事人過問。這不公平。」
「那些是她父親給她的嫁妝。父親疼愛女兒,錯了嗎?」李松柏挑高眉頭,反問。
「我方堅持個別財產制。」海恪廉不讓步,拿筆在條文旁畫上一條線、打了問號。「此外,我方也堅持反對探知權利條款中朱馨欣小姐可以過問我的當事人任何個人隱私,要求我的當事人必須遵守誠信義務據實告知:這根本是思想審查,到底是結婚還是入監?」
李松柏接招,「條文中已經解釋是為了促進彼此間感情正常發展。」
「那麼,在貞操義務的通姦條款之後,朱馨欣小姐想必不會反對增加『處女條款』。」海恪廉冷不防的說。
朱達關和李松柏同時錯愕的看著海恪廉著,而戴倫也同樣訝異:在談判之前,他花了一段時間和海恪廉就協議書內容詳細討論出一套應對方案,但不曾提過什麼處女條款。看海恪廉這樣即興創作似的出招,戴倫雖覺得不適當,卻也沒有發作:因為朱達關已經一拍桌子、指著戴倫的鼻子率先發難。
「你怎麼可以這樣要求?我女兒冰清玉潔,我朱家的家規嚴謹、以道德傳家,馨欣絕對不會在婚前有任何越軌的事情!」朱達關十分憤怒,不假思索的指責:「戴倫,你真的是忘恩負義!不想想單憑你的身價家世,馨欣會看上你、能高攀上我朱家是你幾輩子修得的福氣!別不知好歹,欺人太甚!」
就算戴倫一開始也認為海恪廉說話欠妥,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怒火中燒。「我可以接受協議書裡的任何要求,只有一個條件──」他站起來,雖然外表依舊平穩,但眉頭深鎖、說話速度更因為憤慨而變快:「馨欣每週要抽一天到安養院陪我母親。身為媳婦,這樣的要求合情合理。」
戴倫的母親罹患阿茲海默症,長期住在安養院療養。朱達關瞪大眼睛跌坐回椅子上,張口結舌了半分鐘之後,他才一副被羞辱的模樣說:「我女兒不是看護!」
戴倫沒有再說第二個字,乾脆轉身走出會議室,頭也不回的離開松柏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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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調查局辦公室,戴倫才剛坐下、來不及喘口氣,海恪廉就來了。戴倫抬起頭,露出一個「拒絕溝通」的表情,表示他什麼都不想多談。接著他翻開桌上的案件卷宗,垂下眼看似要開始辦公,無聲的下了逐客令。
海恪廉並沒有被逼退。「你真的想娶朱馨欣嗎?」他單刀直入的問。
戴倫不得不再度抬頭面對海恪廉。凝視海恪廉許久,他卻沉默不語。好一會兒之後,他才說:「重點應該是馨欣的父親顯然不希望她嫁給我。」
「你錯了。你未來的岳父非常希望將女兒嫁給你,可能遠超過女兒自己的意願。」海恪廉緩緩的說:「他只是想確認你的掌控度。」
戴倫疑惑的搖搖頭,雙眉間的懸針紋深得像是用刀鑿的。
「總統將會在一個月之內宣布內閣解散,重新組閣。」海恪廉壓低聲音,「朱達關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會入閣,而政壇也會有一波不小的人事變動。簡單的說,在幾個重要選區將會空缺需要補選。」他頓了一頓,「你未來的岳父放眼大位,他想培植自己的勢力:他會推你出來競選。」
「什麼?」戴倫愕然,「你怎麼知道?」
「我有內部消息。」海恪廉眨眨眼睛,「相信我。」
戴倫心想,或許是海恪廉的某個議員或政治客戶透露的消息,但他還是半信伴疑。
「朱達關很看好你。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那麼多追求者之中,他要女兒和你交往。」海恪廉頭頭是道的分析,「功勛遺族,父親因公殉職、哥哥為國捐軀,加上你在調查局的評價高、又事母至孝,活脫脫的現代英雄。在這個偽善的政治圈裡,像你這樣形象清新、有高度正義的候選人根本是金牌保證,絕對會當選。正因為如此,你未來的岳父才會希望藉由那些『條款』掌控你的忠誠度。」
戴倫越聽越混亂,頓時無言以對,「我並不想……」
海恪廉一聳肩,「當然,如果你不想娶朱馨欣的話是另外一回事。」
「我的意思是:我並不想參選。」
「形勢比人強。說白了,朱達關要定了你這個女婿。這是個非常大的籌碼,咬定這一點,逼他退讓。」海恪廉露出自信的微笑,「我的建議是以守為攻。短時間內先按兵不動,等他們主動聯絡,到時候他們會答應任何你開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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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倫一直工作到夜晚才離開辦公室。工作是他的鎮靜劑,唯有這樣集中注意埋首工作,才能控制他的思緒穩定。
他坐進車裡準備開車回家。將車駛出停車場,來到馬路上,他的手扶著方向盤、抬頭望著一串紅綠燈,突然間,他的腦子裡一片惘然:他應該回家的,但是他不想回家。在夜的城市裡繞了一大圈,他眼角瞄到一面寫著Celts綠色招牌的愛爾蘭酒吧,他便不假思索的停下車,走進酒吧。
星期五的夜晚,酒吧裡早已是座無虛席,只剩下吧檯區還有一兩張高腳椅空著。戴倫逕自來到角落的座位坐下,那個位置是酒吧視線的死角,看不到大螢幕電視上纏鬥正夯的足球賽,相當不受酒客歡迎,在熱鬧的酒吧中自成一格的形成了鬧中取靜的角落。
這卻正好是戴倫想要的。
吧檯後,兩個穿著黑色合身襯衫、黑色圍裙胸前印有綠色「CELTS」酒吧logo的酒保正在接點單調酒,數名穿著同樣印著logo的黑棉T的服務生端著托盤來來回回的穿梭。那是酒吧裡最忙的時刻,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在角落的新酒客。戴倫等了一會兒,沒有人過來招呼,他心想,或許該去便利商店買酒回家喝?反正他的意圖是喝酒買醉,場所並不重要。
打定主意,他正要起身離開的時候,某個人彈了手指叫住他:「先生,十秒鐘,我就是你的。」
戴倫抬眼一瞄,是在吧檯另一邊的酒保。由於他正專注的甩著手上的不鏽鋼調酒瓶,戴倫一度認為對方應該沒有看到他。酒保以流利的手法將調酒瓶裡不知名的綠色液體倒進酒杯、放在服務生的托盤上,然後轉身一個滑步來到戴倫面前。「先生,很榮幸為你服務。請問點什麼?」
酒保眉濃鼻挺眼眶深,顯然是混了外國血統,半長不短的褐色頭髮紮在後腦杓,耳朵上掛著耳環。他微向前傾、對著戴倫露出「顧客至上」的招牌笑容,直直的盯著戴倫的雙眼,用一種帶著熱度的聲音問了。
戴倫一臉漠然的迎視對方的棕色雙眼,簡潔而冷淡的說:「二十五年麥卡倫。」
「馬上來。」
酒保立刻到酒櫥前找出酒倒了一杯、放在戴倫面前。「抱歉,可以請教一件事嗎?」
戴倫抬起頭,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情願。「或許。」
「我覺得你很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酒保笑著問了。
「最好沒有。」戴倫很少涉足娛樂場合,基於他的職業,除非酒保有前科,他們才會見過面。
酒保不放棄,「不,我認得你的臉。」他故意靠上前、近距離的看著戴倫。幾秒鐘之後,他一彈指,「我知道了,是咖啡!你習慣早餐喝咖啡吧?我週一到週五早上會在……」
很顯然的,對方的意圖是表明自己不會永遠是酒保,而是什麼懷才不遇、燕雀焉知鴻鵠之志……諸如此類的。戴倫根本不想搭理,他只想靜靜的沉淪在酒精裡醉死。不等對方說完,他抽出一張鈔票舉高,一個染金髮的服務生看見了,立刻飛快的湊過來,「有什麼需要嗎?」
戴倫將鈔票塞給服務生,「請你的同事閉嘴。」
服務生頓時尷尬。他無奈的轉頭對酒保使了一個眼色,酒保雙手一攤,做出「沒關係」的動作,然後到旁邊服務其他的酒客,臉上依舊帶著笑容。
終於安靜了,戴倫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然後拿起酒杯。一口、兩口,他三口就喝乾了那杯威士忌,敲敲吧檯,又要了一杯二十五年的麥卡倫。
另一個酒保走過來為他倒酒。戴倫點個頭、將酒錢付給對方,然後又開始喝他的威士忌。濃厚而強烈的亮琥珀色液體滑入喉嚨之後散發出略帶乾果和木調的回韻。戴倫雖不是酒鬼,但要買醉的時候,沒有什麼比濃度四十三的單一純麥更好。
畢竟,他過了很糟的一天。
該死的婚前協議談判勾起他最想遺忘的記憶。
功勛遺族,父親因公殉職、哥哥為國捐軀,加上你在調查局的評價高、又侍母至孝,活脫脫的現代英雄……
海恪廉的那段話回盪在戴倫的腦海中。太荒謬了,那是他人生的悲劇,竟成為優勢。他父親是某地區小分局的局長,在戴倫還小的時候就在一次掃黑行動中殉職;他哥哥是拆彈小組的菁英,在一次解救人質任務中英勇喪生。非常諷刺的,父親和哥哥過世後國家給了相當榮譽的撫恤金,雖不至於成為富豪,但他並不缺錢。而他母親,就算當他父親過世時她還能保持堅強,當長子也英年早逝的時候就整個崩潰:她忘了一切傷痛,只留下最無憂的記憶。事實上,她大部分的時間都不說話、也認不得人;偶爾想起戴倫名字的時候,總是微笑的問:「你什麼時候結婚給爸媽抱孫子?看看你哥哥的小孩那麼可愛。」
天曉得他哥哥根本來不及結婚就過世了,他不知道母親看到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從母親殷切期盼的單純眼神中,戴倫明白該是他找個老婆的時候。只不過他一直沒有時間:每天在調查局超過十二小時,大多數人視他為工作狂,事實上他的辦案成績也的確很好。
戴倫喝完了杯中的酒,又叫了一杯。
有一次他破案有功記了嘉獎,某個曾是他父親好友的調查局長官請他吃中飯,問起了他的情感狀況。長官諄諄告誡,如果他想升官、想闖出一番作為,只努力工作是不夠的,必須結婚生子、有美滿家庭,讓外人看到他能搞定一個家、社會地位才能鞏固。接著長官就安排了朱馨欣和他認識。
朱馨欣是名門閨秀,住豪宅、臥房旁有幾坪的個人更衣室,她父親是政界要人,說話擲地有聲:總而言之,一個非常好的對象。
於是他們開始交往,單純正當,沒有任何踰矩的事。朱馨欣長相甜美,是個天真浪漫的女孩,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那是她家境使然、無可厚非,不是她的錯。而戴倫的確喜歡她,像個妹妹一樣:他早已不年輕懵懂,根據經驗和智商,他知道愛情並非婚姻的必備條件。
意思是他會用頭腦選妻子、而不是用褲襠裡的東西:莽撞的生物本能經常不會帶來好結果。他拒絕激情,也沒時間浪費在無用的性愛上。
戴倫乾掉了杯中剩餘的酒,又敲敲吧檯叫酒保幫他添酒。早先那個愛閒聊的混血酒保走過來,他雙手撐著吧檯,問了:「先生,你自己開車嗎?」
戴倫瞇起眼睛,露出「與你何干」的表情。向來只有他偵訊別人。「二十五年麥卡倫。」他重複。
酒保咧嘴一笑,「先生,你已經喝了快一瓶了。」
「我不想聽酒保說教。」戴倫抽出兩張大鈔,朝著另一個酒保大聲點酒:「給我二十五年麥卡倫!」
不等另一個酒保回應,混血酒保立刻抽下鈔票。「先生,我可以幫你添酒,只要你答應等一下不會自己開車。你知道,酒保有責任維護酒客的安全。」
「我沒醉。」戴倫緩緩的說。
酒保走去拿了威士忌又回到戴倫面前。「麻煩你把車鑰匙給我。」酒保和他條件交換,「我幫你保管,等你要離開時我再還給你、也好幫你叫計程車。」
戴倫瞪著酒保數秒,真的從口袋中拿出車鑰匙放在吧檯上;然後以食指敲敲杯緣,要對方倒酒。
酒保將戴倫的酒杯斟了八分滿,然後收走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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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倫不記得自己又喝了幾杯,總之,當他一覺醒來,只感到頭痛欲裂、整個身體好像支離破碎的癱在床上。
晨光從窗戶縫隙透進,片段不全的記憶漸漸從腦海裡浮出,莫名的痛楚也從深處滲透:這必然是宿醉症候群?戴倫心想。他花了幾秒鐘辨認自己在自家的房間裡,全身赤裸,除了頭痛之外,腰、臀、大腿也都痠痛得不像話,而且有種難以言喻的異狀。
他硬撐著自己坐起來,動作艱難到關節好像快散了,非要形容的話,依稀像是在一天之內參加了馬拉松和極限運動。太奇怪了,他受過專業的體能訓練、也有規律的運動,生理狀態比一般人來得好,不太可能……
戴倫越想越不對勁。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廁所傳出一陣水聲,頓時心下一懍:很顯然的,他前晚不是自己回來的。
這可不好,戴倫暗想,他恐怕做了什麼對不起人的事了。
他的視線很快掃了一遍房間:大致上還算整齊,由於他的床單是深色的,也瞧不出什麼蹊蹺。唯一不尋常的是沒看見任何衣物,不只沒有他的,更沒有什麼不屬於他的東西。也就是說,他不知道和什麼人過了一晚。好巧不巧的,婚前協議書幾個大字突然浮現他的腦海,如果被人知道這件事,他恐怕……
「你醒了?」
浴室門開了,一個聲音傳出來。聽到那個聲音,戴倫的心搏瞬間歸零:是個男人的聲音。
戴倫緩緩轉過頭,好像背後有梅杜莎、不能直視一樣。他瞄見一個髮長大約及肩的男人走出浴室,身上已經套了件襯衫,手上拿著長褲和鞋子。男人低著頭正要穿褲子,同時輕描淡寫的說:「抱歉,昨晚我送你回來之後本來不該久留的,可是……你知道,一切發生得太快了。」
男人穿好褲子之後,又在旁邊的椅子坐下,開始穿鞋。他一直垂著頭,頭髮散下來遮住右邊臉,但戴倫終於還是認出來對方是昨晚愛爾蘭酒吧裡的混血酒保。
這不是真的……
戴倫握緊拳頭,牙根咬緊,眉間的懸針紋幾乎擰出血來。
酒保似乎絲毫沒注意到戴倫的憤怒,還悠哉輕佻的繼續說:「先聲明,我不是撿屍體的慣犯。只是真的太high了,你非常非常棒、又很緊緻……」
緊緻?
戴倫顧不得全身筋骨疼痛,伸手從床下暗格中掏出手槍,翻身跳起。「我數到三,你立刻滾出我的地盤!」他將槍上膛、瞄準酒保,咬牙切齒的命令。
酒保剛穿好鞋,半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慢吞吞的從椅子上站起。他偏著頭,露出左臉,還是開玩笑似的說:「大哥,我在讚美你耶。」
戴倫一臉冰寒,右手食指穩穩的搭住板機。「一、二……」
「當真啊?」
酒保不敢再胡鬧,趕緊走向房門,戴倫則在他背後舉槍跟隨。通過客廳、來到玄關,酒保正要開門出去的時候,不知道故意挑釁還是無意開口,「對了,我送你回來的時候,你聊到一個姓海的朋……」
戴倫臉色刷的轉為灰青,不等酒保說完,戴倫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腳往他的膝蓋後方一踢,讓他摔趴在地上;正要以手肘補一記重擊時,酒保不知道怎麼翻身一滑,竟掙脫成功,從門口一溜煙的落荒逃跑。「我怕你,下次不敢亂上了──」邊逃,還邊油腔滑調的說。
由於全身赤裸,戴倫也不好追趕,只能砰的一聲摔上門。他決定當天就將門鎖換掉。
轉過身,他深呼吸一口氣,這才仔細注意到原來他前晚穿的衣服一件件的散落各處:外套、領帶和襯衫皺巴巴的坨在玄關角落、連著皮帶的長褲在客廳門口,內褲則掛在茶几上。最荒唐也最不堪的,是沙發上的一個抱枕竟染了一塊已經乾涸的深褐色血跡汙漬。
戴倫踉蹌倒退幾步,閉上眼睛、靠著牆慢慢滑坐地上,他幾乎想吐。
竟然被一個不知名的酒保知道了他的祕密。
戴倫深呼吸了一口氣,右手拇指和食指按著眉間的攢竹穴,讓眉間的懸針紋更深了。
海恪廉抬眼看著他,「能繼續嗎?」
「……」戴倫放下右手,但眉頭卻依舊深鎖,「真的有必要談婚前協議?」
「這不是我們起的頭。」海恪廉雙手一攤,表情無奈但語氣真誠的說:「你讀了整份協議。聽著,如果你那麼愛你的未婚妻、願意委曲求全接受所有的條件,那就簽了吧。」他頓了一頓,「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會試著爭取一些尊重。」
戴倫沒說話。海恪廉放軟姿態以退為進的說服對方:「我相信任何一對伴侶不可能在婚後都毫無衝突,剛好可以藉著婚前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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