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多時的全球漫遊,響起了淒厲的尖叫!
涅柔斯發現怪物了!?
怪物吃魚不吐骨頭竟只剩張皮!?
究竟是什麼樣的異變生物,
逼得人類束手無策,只得仰賴海怪救援?
然而,忙碌消滅異變怪物的同時,
海怪們的全球漫遊群聊卻莫名其妙多了新用戶
──沒有鱗片而被媽媽遺棄的一條「魚」?
這位海怪弟兄,你是什麼神奇的品種呀?
歷經了颶風襲捲的瀕死邊緣後,
夏意頭一次領悟到
──能活著,能活在所喜歡的人身邊,是多麼難得!
打自墜海後,塞壬總是對他極盡保護,
夏意從未這般喜歡過另一個人,
只是,自己與人魚有太多的不同
這樣錯誤畸形的感情是不是沒有好結果呢?
紛亂的人間地獄,深藍的海底卻正上演著無限驚喜!
章節試閱
第一章 颶風過後
有人說,將耳朵貼近海螺,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海螺的內部構造特殊,不知是空氣通過時發出類似海浪的轟鳴聲,還是它的螺旋結構恰好就有聲音記錄功能。在美洲與非洲好幾個大峽谷,地形可以讓岩石記錄狂風怒吼的聲音,有時還會發出越野車通過的馬達聲,戰爭的炮聲。
對人魚來說,海浪聲根本不需要在海螺裡聽,它們就生活在廣闊無際的海洋裡。
從前人魚很少會去大洋深處,它們都游曳在航道附近。只有在這裡,它們才能順利遇到人類,尋覓著人類臨死前的絕望悲嚎……還有,註定會遇見的那個人。
於是人魚的傳說經久不衰,一部分故事說在海上航行時,會被人魚的歌聲引入不歸路,撞進暗礁沉船,另外一部分故事說溺水的王子被人魚救起,但是他們總會離開海洋去娶美麗的女子,留下人魚絕望而死。
把傳說與童話加起來,再刪減掉那些歌頌善良的部分,基本上也算真相。
隨著遠洋貿易繁榮,航行愈加安全,人魚又有同類廝殺的天性,所以數量逐漸減少,連棲息的海域也發生了重大變化,塞壬根本不知道同族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海洋中絕跡的。
人魚徘徊在容易發生風暴的地方,可要是出現數個龍捲風這種極端災難的話,人魚也會死,自然力是無法抗衡的。
在龍捲風中,只有稍小的魚類能得以倖存,不然光是撞擊到雜物就會丟命。
……
海浪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塞壬的手臂微微動了一下,幅度很小。
處在半昏迷中的人魚,記憶還停留在漆黑的風暴之中,依稀最後跟著暴風雨一起墜落下來,萬幸雷暴雲層先他們一步釋放出去,不然連摔死的機會都沒有。
撞擊的力度非常大,塞壬竭力抱著夏意,用自己的後背接觸了海面。
雖然事先有準備,但瞬間傳來的衝力還是震得塞壬內腑翻騰不已,吐了幾口血後一個大浪拍過來,塞壬就暈過去了。
那個時候,夏意還是被它緊緊攬住懷裡。最後的念頭是希望在暴風雨停後盡快清醒過來,珊瑚海的鯊魚非常多,夏意身上也有傷口,到時候──
「嘩啦!」
海水澆到塞壬的臉上,魚尾無意識的輕輕拍了下地面。
等等,這個感覺不對!
塞壬竭力想清醒過來,觸感判斷出自己躺在牢固結實的沙地上,濕漉漉的海沙裹著身體,很不舒服。模糊中它感到自己的手中是空的,沒有抓住任何東西!夏意呢?
它越急著想醒,胸口後背就越痛,比一條藍鯨撞中後還難受,手臂僵硬而痠澀,魚尾更是無力,就像它剛剛全速跨越了整個太平洋。
「嘩啦!」海水來的方向也奇怪,明明海浪聲還在遠處,怎麼會從頭頂上澆下來?
就像從虛無墜回現實,一陣雜亂的聲音傳了過來,那是低低的交談聲,還有木桶碰觸的雜音。
人類!?
它猛然睜開眼睛。
驚喜的尖叫聲一片,然後就有人影圍上來,塞壬只看到一張張黝黑的臉,悶得它險些透不過氣,因為敵意,魚尾驟然拍了下沙地,但這個動作牽動了傷勢,胸口尖銳的刺痛讓塞壬只能放緩呼吸,耳鰭後面的腮也微微張開,是空氣穿過去而不是水流溼潤的感覺很不好。
夏意呢?
夏意離開了它,因為這群人嗎?
無數思緒在塞壬腦海中浮起,憤怒之下,屬於死神的致命歌聲再次迴盪在海浪聲中,但塞壬很快就感覺到歌聲完全沒用,沒有誘惑的黑暗氣息,也沒有危險與敵意,周圍一雙雙眼睛裡只有驚訝跟好奇。
大約也發現這樣圍著很不好,人群議論一陣後就散開了,有幾個男人手裡還提著水桶,三、五個小孩圍在遠處看,一個年紀稍大的老人指著遠處的海面,對塞壬說著什麼。可是這世上沒有一種人類語言塞壬能夠完全聽懂。
塞壬盯著周圍看,十幾棵棕櫚樹東倒西歪,旁邊有很明顯的房屋廢墟,一群赤膊上陣光腳的男人熱火朝天鋸著折斷的樹幹,還有穿著單褂的婦女提著一個大籃子,在撿海潮退去後遺留的東西,籃子裝滿了貝殼、螃蟹,還有眼熟的鯡魚,搞不好還是跟他們捲進龍捲風的那一群。
人們雖然忙著幹活,但還忍不住回頭好奇看這邊。
因為塞壬沒反應,那個老人停下來,轉而呼喝著那些拎著水桶的人,他們一溜小跑,很快又提來了海
商品簡介
水,也沒說話,沒頭沒腦的就往塞壬身上澆。
這是一處緩坡,海水距離這裡很遠,塞壬猜測自己是颶風經過的時被洶湧倒灌的海浪沖上來的。
周圍的狼藉也證明了這點,但這裡的人類太反常,颶風剛剛過去,他們的家園幾乎毀了一半,他們卻顯得很有秩序,也沒有失去親人後悲傷痛哭的模樣,好像對他們來說颶風只不過是下場雨出個太陽……最最古怪的是他們看見人魚的模樣竟然僅僅只是好奇。
他們的情緒、思維,都純粹到了聽不到人魚的歌聲,這是什麼概念?
塞壬終於收回了殺意,它不喜歡人類,尤其擔心夏意會離開它,但眼前這一群奔來跑去不斷將海水往他身上倒,還輪番來它面前比比劃劃試圖努力溝通的人,很難憎惡。
「夏意!」這是塞壬難得會說的幾句話。
不過麻煩的是,這是中文,讓南太平洋一個孤島上的居民理解,難度太高。
不管眼前這群人說什麼,塞壬只重複這個詞,它的眼神很明顯在找什麼,那個老人慢騰騰直起腰來又是一陣高喊,幾分鐘後許多人都跑過來,將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放在塞壬面前。
有漂浮過來的椰子,還有大片的海藻,半死不活的海鳥幾隻,甚至那群婦女把裝海鮮籃子也遞過來了,看到一堆鯡魚上還有一隻艱難掙扎的海馬,塞壬差點暴躁了。
人們緊張的注視塞壬的反應,在發現這罕見的人魚要的根本不是這些東西,那是什麼?很多人都犯難了,連小孩子也疑惑的抓著頭髮。
被颶風吹到島上的東西就只有這些了啊!
等等,好像還有一個!
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幾歲的矮小少年機靈的往地上一倒,裝成暈迷不醒的樣子,旁邊的人也恍然,趕緊跟著把少年抬起來,走了一小段路後那個少年就跳下來。在完成這段表演後,少年指了指遠處高坡後一幢粗陋低矮的房屋。
塞壬不明白他們在比劃什麼,疑惑的朝那個方向看。
恰好在這時,夏意裹著那件已經撕扯得破破爛爛的軍衣往這邊走。
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臉色異常蒼白。
雖然相隔還很遠,但兩人目光乍然接觸的時候,還是有一瞬間的空白。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颶風,龍捲風……
還有這個剛遭遇風暴,天黑沉沉,仍然颳著四、五級風的島嶼,一群好奇但很有分寸的人們,正帶著善意高興的笑容,說著完全聽不懂的話。
一個人跑到夏意面前,遮住了他與塞壬對視的目光,夏意才恍惚回神。
那個人指手畫腳說了一堆,但夏意只聽懂了一個詞,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塞壬,這是哪裡?】距離在次聲波面前不是問題。
【不知道……】人魚心中的驚駭不比夏意少。
他完全不知道南太平洋上竟然有這樣的島,不是這個島特殊,而是這裡住著的人特殊。
跟夏意交流的人並沒有放棄努力,先指了下自己,說了個詞,然後又指著夏意,古怪的重複了下夏意名字的中文發音,語氣上揚,應該是疑惑的問句。
察覺到周圍的人都沒有敵意,所以夏意也放鬆下來。
尤其是現在,夏意站在人群裡都沒有感到那種特異的疏離,這很奇異,因為他與任何圈子都格格不入,單是那些寓意複雜或輕蔑諷刺的目光,就足夠構建出詭異氣氛。
可是這些人眼神,都是很純粹的好奇。塞壬更是感覺到那種輕鬆快樂的情緒,要是換了跟夏意接觸前,它恨不得趕緊離開,與陰暗負面情緒相對的感覺,是人魚最討厭的東西。
看著比比劃劃一頭汗的人,夏意忍不住點頭,算是回答與確定。
這個小夥子歡喜的高叫一聲,竟然沒繼續說什麼,直接奔到貌似很有地位的老人面前一陣嚷嚷,然後所有人都善意的笑起來,一部分人繼續扭頭去幹活鋸樹或撿海貨。
夏意落水時受到的衝擊力大部分都是塞壬承擔的,他也就是昏迷而已,而且沒有在海浪漩渦中奮力游動,除了因為抱緊塞壬,所以手臂痠得抬不起來,只有腰與肩膀上青紫一片,被抓出來的深深傷口已經止住了血,夏意現在滿身都是草藥味。
【你怎麼樣?】夏意很擔心人魚的情況。
【可能好幾天都不能動……】
塞壬看著夏意走近,迫不及待的牢牢抓住他的手臂,將夏意拉得險些跌下來,中間長有蹼的手指反復摩挲著夏意的手背,好像在確認夏意的存在。
【我帶你回海裡去!】
【那這裡的人呢?】塞壬死死的盯著夏意不放。
【這裡的人?】夏意遲疑的抬頭環顧一圈,他不知道塞壬是怕他留下來,只是說,【我們被颶風卷上岸,他們應該是想救我們,當然要感謝他們,可是──】
夏意真不知道怎麼向別人表達謝意,他必須得熟悉那個人,很熟悉之後才知道要怎麼做,比如感謝李紹只要吃飯時特意去好點的飯店點貴的食物就可以,而對塞壬。只要不後退不避開接觸就行。
眼前這麼一群人種不同,語言更不通的人要怎麼辦?
【去抓幾條金槍魚送給他們?】
呃?
夏意迅速看了塞壬一眼,果然是屬於海怪的邏輯。
這個海島不大,颶風剛剛過去,周邊雨層沒有徹底消散,很快又開始下雨,於是提海水澆人魚的事也省了。
因為塞壬的特殊,島上所有人都跑過來隔得遠遠的看,整個島上居然只有十幾個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耍似的撿貝殼與小魚,或者幫著遞籃子。
被陽光曬得黝黑透亮的小臉上笑嘻嘻,完全不像身在末世。
不對,是整個島嶼的氣氛都不像在末世。
沒有絕望也沒有恐慌,男人們在鋸倒伏的棕櫚樹,把多餘的葉子折下來,然後拿來工具掏空似乎想做個獨木舟,婦女在倒塌的廢墟裡找著還可以用的東西。
【他們的房子下面有地窖。】夏意說,他醒來時躺在一張簡陋的床上,就在地窖裡,順著木梯爬上來一看,房屋裡空蕩蕩的幾乎沒什麼東西,所有的物品都放在地窖裡,上面的房子就是一個作坊或者做飯休息的所在。
【也許是這裡經常有颶風。】
塞壬聽陶瑪斯說過,許多住在島嶼上的人都有牢固的地窖,用來在颶風季的時候躲進去。
那麼島上的人照舊愉快生活就能解釋得通了──發現海鳥無故徘徊天氣反常,大概島上的人都以為颶風來臨就躲進了地下,致命宇宙天文輻射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他們。最多後來發現許多植物莫名其妙被曬死很離奇。
他們用的鋸子與塑膠桶都是最簡單的,現代化的東西在島上幾乎絕跡,包括跟電有關的一切東西,海島位置也很偏僻,不在洋流經過的地方或航道上,幾個月沒有訪客都很正常,島上的人們一無所知的繼續過著他們的日子。
他們在幹活時喊著節奏一致的號子,像是唱歌。
過了一會,終於跑過來一個會說英語的年輕人,不過對方的水準也不高,跟夏意差不多,複雜點的句子完全不會講,夏意磕磕巴巴的聽著講半天,才勉強知道這是哪裡。
阿努塔島,不是國家也不算部落,總共就四百人不到。
這個年輕人跟隨貿易船去過所羅門群島與新幾內亞,見識還算多,但最後仍然回到這片土地上,因為這裡沒有競爭也沒有職業地位的差距,所有人都是分工協作,土地上種滿根莖塊狀的植物與麵包果,一起出海捕魚,吃的東西也是共同醃製保存。
他們生活中唯一需要煩惱的就是怎麼才能抓到魚和去哪裡尋找魚群,以及颶風來的時候作物還沒成熟的事。
這是一個孤島,最近的島嶼都相隔很遠,依照阿努塔的船根本沒辦法到別的島嶼上去。
這年輕人說得起勁,眼睛卻總是忍不住看塞壬,大約也覺得這樣做不太好,所以到後來脖子都僵硬了。
「啊……我們從前看見擱淺的海豚也是這麼澆水的……」年輕人還是不小心瞥見塞壬的魚尾,立刻變得窘迫起來。
「總要等到漲潮的時候,再將牠們,啊不,我是說『它』,也不是,我是說從前的海豚……」年輕人手足無措,比劃著哼哧吭哧,「海豚很少到我們這邊來,因為魚不多,但牠們出現就是好兆頭,說明魚群往這邊遷徙,去海上捕魚的時候看到牠們也就找到了魚群!」
夏意走神想到了那隻可愛的小傢伙。可惜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裡了,塞壬只說叫阿碧瑟將牠送回去了。
海豚都是成群嬉戲,就算能夠一直留住牠,小傢伙那麼愛折騰沒有玩伴肯定也會孤獨。
塞壬的表情有些微妙。
海豚食量很大,牠們追逐魚群,儘管喜歡跟人類親近,但南太平洋是出了名的海上荒漠,甚至有幾千幾萬里的海域匱乏得只有深邃的藍色海水,什麼都沒有。一些島上的人甚至捕殺海豚,因為覺得牠們搶奪了食物,這個叫阿努塔的島……真的很不同。
「上次還有一條抹香鯨擱淺到這裡……也是颶風後,也是這個緩坡!」
海豚與鯨都是哺乳動物,離開海水一時半刻死不了,可是鯨太大了,離開海水首先牠自己就無法負擔自己的體重,內臟很快就會支撐不住破碎。
「怎麼澆水都沒用,而且牠太大太沉,我們沒辦法將牠挪動,最後……」
夏意默默聽著,剛莫名感覺到悲傷,那年輕人語氣再次轉為歡快:「最後牠還是死了,全島的人吃了好多天才吃完。」
「……」
夏意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過要是塞壬能聽懂年輕人在說什麼,一定覺得很正常。海洋生物死後漂浮在海水中,屍體會被別的生物吃掉,竭力去救助另外的生物最後沒成功,把屍體吃掉難道不是很正常嗎?只不過人魚比較挑剔,塞壬不吃死掉的獵物,只捕獵活生生的美味。
塞壬不知道夏意跟那個人類在說什麼,它正看著夏意,它唯一知道的是,假如夏意真的要離開,真的從此之後再也不肯見自己,或者跟別的人類比自己更親密……
人魚會將所愛的人拖入海底,連屍體也不放手,從前一些人魚做過比這個更可怕殘酷的事。
愛很偉大,但是愛也很恐怖。
「他是……人魚嗎?」年輕人沒有察覺,依舊很興奮的問。
夏意沒回答,實際上他就說了幾個簡單的嗯啊是這種語氣詞,始終都是這個年輕人在念叨。
「我聽說過許多人魚的故事。」他忍不住又看了塞壬一眼,盯著那細密排列的淡銀色鱗片,「那些白種人總是說我們在開玩笑,還說就算有人魚也是漂亮的,好脾氣的……哈哈,人魚的確很漂亮,每個地方的故事都說它們漂亮,但是脾氣很糟糕。」
他這番話說得急了,音調又古怪,這讓看譯製片學英語的夏意大半都聽不懂,只捕捉到幾個單詞,「故事,人魚,漂亮,脾氣」。
「新赫里多尼亞那邊出現過人魚,頭髮與眼睛都像海水一樣的藍,是個美人,皮膚雪白,她弄沉了西班牙人的船……真可怕,漂浮上來的屍體上還有深深的爪印,四道血弧呢……」
這段話年輕人可能跟島外的人描述過很多次,所以流利許多,夏意沒來由的心中一緊,扭頭看塞壬。
【怎麼了?】
【沒事……】
夏意知道塞壬聽不懂人類語言,他古怪的想,要是塞壬看到同類,尤其還是那樣的同伴──英語裡的他與她是不同的單詞,夏意聽得很微妙也很恍惚。
「……那些屍體的傷痕在脖子上,還有胸膛……後來我們要是捕撈到有這樣傷痕的大魚,就知道牠碰到了人魚……」
年輕人看塞壬,又看看夏意,「所以我們最初以為你被人魚襲擊,才將你移開的,剛才你走近的時候我們很緊張,你看我們都不敢太靠近他……你背後的傷口很嚇人……」
夏意恍惚著,突然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問:「你說的那條人魚在哪裡?新赫里多尼亞……」名字有點熟,夏意念了好幾遍,慢慢從澳大利亞周邊開始想,然後驟然一凝眉。
這個群島就在珊瑚海的另一側。
「她一直在那裡?沒被白人或者別的國家的船發現?死掉的西班牙船員呢?難道國際社會將這件事情掩蓋了?」
「噢,不是!」這年輕人訕訕的摸了下腦門,「這是七十年前的事。」
夏意還愣在那裡,因為他沒想明白自己問這件事,到底是想讓塞壬去找它的同類,還是準備避開那片海域。
「白種人後來帶了軍隊來查,沒有抓到她,受害者屍體又腐爛了就覺得是島上的人殺死的,編造了一個人魚的故事,當時鬧得很厲害……後來聽到故事的人都想去找,可惜再也沒人見過……」他說著語氣又激動起來,「但我們知道人魚肯定存在,好多島嶼都有關於人魚的故事,而且人魚很凶悍,據說連鯊魚都不怕……」
年輕人攤手,做了一個很誇張的動作。
塞壬聽不懂,他只是感到夏意的情緒有點不對。
赤裸光潔的手臂伸出來,從下面摸到夏意的腿上,那尖銳的指甲,與手腕上半透明微微張開的魚鰭,乍然出現在夏意被曬成小麥色的皮膚上,骨節分明的蒼白感很驚悚。
那年輕人倒吸了口冷氣,抬眼正好看到塞壬紫色眼睛裡凝聚著森冷透骨的寒意。
一抖之後這人打了個哈哈就轉身跑掉了。
「等等!」夏意忍不住喊。
這時漲潮了,十幾條人喊著號子推出來一條模樣怪異的船。
三根大樹幹,然後上面交叉死死綁住了一根挖空的樹幹,兩邊還有延伸出去的稍細樹幹,就像腳手架似的,往上還佇立著三根桅杆似的東西。
人群議論了一番,最後又是那個年輕人被大家推出來:
「那個,你能搬得動嗎?」他指的是人魚。
答案很明顯,夏意現在手臂都抬不起來,哪裡來的力氣,他低頭看塞壬:【他們說送我們回海裡。】
【不需要。】
塞壬在危機感的動搖下,不想跟這些人有更多的往來,免得送幾條金槍魚也解決不了!
【你完全能將海水卷過來!】
【我知道,可是──】夏意看著還趴在地上歡快挖著貝殼撿著小螃蟹的孩子們,【那也是他們的食物,海浪卷過來,倒是很有可能將這一大片從颶風龍捲風裡掉落下的鯡魚與貝殼沖走。】
【……】塞壬沉默。
最後幾個人靠過來後戰戰兢兢的動手抬,夏意知道塞壬的魚尾敏感,所以忍著後背的痛,硬是抱著塞壬的魚尾,跟眾人一起將人魚成功抬到了外形怪異的獨木舟上。
雖然過程短暫一分鐘不到,但塞壬的手臂與肩膀在接觸到人類時,仍然不可遏止的僵硬,神情不善的盯著他們,讓這些人壓力更大,冷汗滾了一頭。
人們喊著號子順著緩坡往下推船,大概就像他們說的那樣,經常這樣送擱淺的海豚,十分熟稔,速度很快不一會就沖到了海邊。
夏意往後望,正巧看到一個小孩撿起塞壬掉落的銀色鱗片,舉在手上笑叫著跑開去,後面是一群不甘心追著想要搶的小孩。
船被推進了海中,幾個男人七手八腳的跳進來,抄起船槳就開始往前划。
海上風仍然很大,船不敢走太遠方,大概水深七、八公尺的地方獨木舟就停了下來。夏意站起來跳進海中,這個動作嚇了划槳的人一跳,隨即湧起的一個海浪將塞壬帶到了海裡,拿著船槳的人直到被這股海浪詭異的推回陸地時還驚愕的張大嘴合不攏。
海面上浪高三公尺,天上烏雲密布,雨越下越大。
圍攏在岸邊的人群都有點發怔,他們是送那條人魚回海裡的,為什麼那個人類也走了?還是自己跳進海裡的?
第二章 意外發現
阿努塔島在珊瑚海的另外一側,島嶼周圍零散分布礁石群,不少小魚穿梭其中,深深紮根其中的海藻順著海浪來回波動,海面上漂浮著一根折斷的棕櫚樹,葉子在海水中半浮半沉,被風吹得距離海島越來越遠,葉子上有個小小的漆黑影子一竄而過。
夏意浮出海面看了一眼。
竟然是一隻小蜥蜴,全身褐綠色,牠用四肢牢牢的抱住木頭,鼓出來的眼睛骨溜溜的看著夏意,驚慌失措往後退,結果咕咚一聲栽進海裡。
牠無助的在海水裡拚命折騰,翻起了小小的水花,竟然還是標準的狗爬式。
原來蜥蜴會游泳?
正巧一個海浪過來,將這倒楣的小傢伙重新拍下去。
蜥蜴拚命刨動四肢,可是力量有限,眼看距離海面咫尺之遙又被捲進滾動的水浪裡,轉得七暈八素,直直的往下沉。
夏意伸手將牠撈起來,放回漂浮的棕櫚樹上。
小蜥蜴趴了半天,忽然從嘴裡噴出一股水,四肢抽搐了一下,翻過身躲進濕漉漉的葉子中間,再也不敢靠近夏意。
【這附近根本沒有別的島嶼吧。】夏意回頭看阿努塔島,又盯著灰濛濛的天空。
塞壬回到海水中,浮力就能幫助它在不牽動傷勢的情況下輕鬆挪動。
【牠們都這樣遷徙的。在海洋上,除了颶風與龍捲風,只有趴在樹幹上,讓海水帶著牠們到達一個新的島嶼或者大陸。】
雨勢越來越大,有向暴雨發展的趨勢。
蜥蜴在海上漂流能吃什麼東西?有那麼多葉子在,應該會有小魚或小蝦湊近了好奇啃啃,牠們就是一道很美味的大餐。
夏意沒有出聲,他看著那棵棕櫚樹在風浪中載沉載浮的遠去了。
原來這世上很多事情是這樣,如果沒有風浪,根本就沒有辦法離開原地,同樣如果知道目的地,遠航就沒有了絲毫意義。這不算是冒險,也不一定能得到美好新生活,只希望小蜥蜴能達到一個更適合生存又沒有天敵的島嶼吧。
【夏意?】塞壬發現這次災難過後,夏意的情緒好像總是不太對。
【沒什麼。】夏意轉頭看塞壬。
颶風中的記憶尚清晰,他反常的靠近塞壬,遲疑一下,手掌貼在塞壬的背上,手指有些顫抖,直直盯著塞壬的眼睛,好像要從裡面看出什麼。
這讓塞壬覺得古怪,它不自覺的用手背去摩挲夏意的手掌。
人魚的指間有蹼,掌心是細微的鱗片,夏意的手顫了下。
他不能正確判斷對塞壬到底是什麼感情,可能本來有很好感覺,可是那一次……所以他想離開塞壬很久了,夏意厭煩與人相處,厭煩沒有辦法解釋的關係,就算確實喜歡塞壬,但並不會因為喜歡,就不去介意那些傷害。
他覺得自己與人魚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這是不正確的關係,而錯誤畸形的感情最後肯定沒有好結果。
多麼根深蒂固的觀念與封閉的自我。
【塞壬,你說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人類的事情。】
果然是這樣的回答,不過也對,人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用海怪的邏輯來想,夠嗆。
【那麼,你活著是為了什麼?】
這種自尋煩惱的事情典型是只有人類才會想的。
塞壬想也不想,直接說:【為了……不讓你離開我!】
夏意愣住,這算什麼答案。
【你會遇到更好的……】
【我覺得你最好!】塞壬立刻截斷了夏意的聲波。
夏意無可奈何,他覺得以後塞壬就不會這樣想了,不過已經在末世,生命短暫得有限,在活著的時候要是計較那麼多,臨死前有太多遺憾怎麼辦?就像那隻蜥蜴,牠倒是願意趴在樹上愉快簡單的過一輩子,但是偏偏颶風將牠連那棵樹一起扔到了海上,漫長的旅程已經開始,想回頭已不可能。
──只能抱緊那根樹,無法離開。
如果沒有這棵樹的話,所有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夏意很久之後才醒過神來,塞壬也沒動,水流波動讓髮絲彼此交纏在海水中漂浮不定,夏意忽然想起自己剛醒時,指縫裡還有兩、三根銀色的頭髮,背後的傷口隱隱抽痛起來。
【我去找點能吃的東西。】
夏意阻止塞壬跟隨,【我只是去找些貝殼與海膽,我會很小心。】
他不是沒有塞壬,就不能做別的事。
儘管這麼說,游出一段距離後,夏意還是在轉身時看到礁石旁邊忽然消失的魚尾,很眼熟,他頗有種想笑不能的衝動。
塞壬好像不敢直接反駁自己的意思,不過會背地裡照舊固執。
這裡不是珊瑚礁,沒有多種多樣的熱帶魚,只有一些小得可憐的魚為了躲避風浪,偶爾會從縫裡探出頭。
近海確實沒有什麼大型魚類,但颶風過後,這片海域會熱鬧起來,因為風浪從海水深處將富有營養的水層翻了出來,遷徙的魚群都是追逐著浮游生物來的。
夏意繞過一處淺灣,這裡的海水稍微平靜,細白的海沙均勻的鋪落在海底。
阿努塔島周圍沒有任何人類居住的跡象,海水很藍,海底也沒有任何垃圾,海沙乾淨漂亮的可以直接灌到玻璃瓶裡去,然後再塞進去一個海螺當藝術品。
夏意觸碰著海沙,正感歎這個柔軟舒服程度可以直接躺上去時,陡然怔住。
前方的海沙裡忽然冒出來一個豆芽菜。
真的像是豆芽菜,頭部圓滾滾像是豆子,身體細長,整體稍微彎曲,完全就是一個春雨過後冒出來的黃豆芽──不,是白豆芽,身體是白的,頭是黑的,身體上面還有細小的黑色斑點。而且太小了,夏意還沒來得及看清,沙地上就接二連三鑽出來同樣的一群。
這是什麼?長得比竹筍還快?
彎曲的大片豆芽菜就像細白的海沙上出現了一群問號,遠遠看去,簡直快成童話世界了,地上還能長出問號?還特別像綜藝節目裡蹭的一聲加在選手腦門邊的大問號。
夏意游近了往下看,「問號」卻很機警,竟然又全部鑽回去了。
從附近海草邊撈起一個白色扇形貝殼,夏意停在礁石邊不動。沒感覺到海流異常波動,問號們又一個個發芽了。近距離看,夏意覺得這根本不是豆芽菜,應該是窗勾啊,瞧那腦袋彎的,身體靠近海沙的部分筆直,小眼睛在腦袋上漆黑的,很專注的隨著水流的波動,往下一點,一點,又一點。
這是打瞌睡嗎?
夏意游回去找塞壬,把貝殼遞過去的時候沒注意到人魚奇怪的表情,逕自把它拉過來游到這群豆芽菜邊上,認真好奇的問:【這是魚?】
【是圓鰻,能吃。】塞壬也很認真
【……】
夏意想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問號」們驚得紛紛往沙裡鑽,其中一條還直接衝出來,一頭紮進了礁石縫隙。
夏意看得直愣神,原來這些傢伙把身體大部分藏在沙子裡,這樣把身體插進去直立著不動打瞌睡是什麼怪癖?不過很享受,海沙SPA按摩入睡……
【牠們整天就待在沙子裡?】
【嗯,等待海流經過,啄食海水裡的浮游生物。】
──原來不是睡覺!
【牠們的味道不太好,不過很好抓。】就是想吃飽不容易,得抓很多次。
【我……我找的食物不是牠們!】夏意指了下塞壬手裡的扇形漂亮白貝殼,明明這個才是。
【白蝶貝不是用來吃的。】塞壬默默看手裡的珍珠貝,這是出珍珠的,還是出上好珍珠的那種,珍珠貝受傷的地方就會孕育出明珠,但同樣的,越大越好的珍珠就出自受傷越嚴重的珍珠貝,那個肉怎麼吃?
看著塞壬剝開貝殼取出一顆璀璨的大珍珠後,夏意愣住了。
從前也許這玩意值錢,可是現在只能用來打彈珠。不不,他們待在海裡,連放珍珠的地方都沒有。
【下次送給島上的小孩子玩吧。】
【尤瑞比亞喜歡。】
【……】
往南極帶難度略大啊。
夏意看了眼海沙,本來很想說這裡不錯,躺上去養傷正好,可這裡藏了許多「豆芽菜」,一不小心把牠們壓死了怎麼辦?
夏意失落的看著厚厚的海沙與雜亂的礁石,發現眼前唯一能吃的是海草。正惆悵時,他感到塞壬貼著他的脖子。用柔軟的耳鰭蹭了一下:
【還是我去找吃的東西吧……】
***
珊瑚海的颶風只影響了赤道周圍很小一塊海域,但地球上別的地方仍然不平靜。
「什麼,要把群眾往內陸西北轉移?」
B市地下基地中,會議桌前有人拍案而起,一張臉憋得通紅:「主席!我們已好不容易才將安全區域拓展到渤海灣,還準備往山東發展,那裡有豐富的漁場!難道要丟給那群不知好歹的異能者?法紀秩序道德人命在那些暴徒眼裡一錢不值,就算礙於現狀我們不能將整個國家恢復,但也不能在那些人面前退縮!」
「趙將軍請你冷靜,現在不是爭一口氣,也不是強調國家主權與尊嚴的時候!」
老人在短暫的三個月內就已經削瘦得厲害,眼眶下面是濃黑的眼圈,看上去精神不好,臉色也很糟糕,但仍然筆直的坐在那裡目光銳利:
「末世來臨時,總理正在S市視察,斷絕聯繫三個月後最近重新聯繫上了,南京軍區的部隊基本安好,那邊形勢也還算穩定,可同時也傳來一個不好的消息,齊院長!」
一個有軍銜的老人在會議桌上鋪開一張世界地圖,神色凝重。
「崇明島外海最近一個月共有大約十艘的船漂流登陸,有的是南方一些城市爭奪島嶼失敗後北上的,也有沖繩列島那邊來的日本人,還有一船原先去東南亞旅遊的人,據說北赤道暖流逆向了,靠近赤道的海水溫度還在持續上升……」
「老天!」有人忍不住迸出一聲呻吟,怎麼糟糕的事情全都能趕到一堆去?
「洋流逆向,意味著這一年是厄爾尼諾。」科學院的那位院長語氣沉重,「它第一個打擊的就是南美洲,南赤道暖流方向逆轉,不能跟祕魯寒流交匯,那裡沒有魚可捕……太平洋這邊我國會南澇北旱,最糟糕的是,當七月、八月海水溫度太高,西北太平洋上會接連有強颱風形成。現在我們沒有火車汽車,也沒有物資,更沒法用衛星觀察預測颱風的登陸軌跡,東海沿海一帶……」
「那也影響不到渤海吧!」
「不……趙將軍,氣候過於溫暖,你不覺得現在只是四月,就已經悶熱得像六月嗎?」齊院長用手指將整個海岸線畫了一遍,「到時不止是強颱風,很可能還會伴隨出現龍捲風,而且不會只有一個,海水熱量太大,完全可以形成兩個,三個或者以上的颱風同時來襲!到時候再撤離就來不及了!」
就算在科技完好,文明發達的末世前,仍是可怕的災難。何況現在什麼都沒有,連藥品都只是貯備。
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國家經受不住再一次毀滅性打擊了。
「這是天要絕人之路嗎?」
趙將軍的悲憤怒吼沒有人可以回答,所有人都沉默著。連站在會議室門外的郝隊長也只能默默轉頭離開。
「隊長,剛接到的消息,渤海灣海域有異樣!」
「怎麼了,是地震?還是──」
「隊長你還記得那些怪物嗎?」
「殺人蟹又來了?」
「不是,聽說最初是很多人太餓,就跑去那處海灘,過去這麼久海水還泛著淺紅色,等那些餓瘋的人將死掉的殺人蟹拖上岸一看,只有硬梆梆的空殼!」
「這也大驚小怪?」郝隊長頓時沒好氣的說,「都腐爛了唄,被其他海洋生物啃沒了而已!「
「好像沒那麼簡單,林教授派了人到那邊去查看情況。剛回來,聽說那幾個軍官臉色都是慘白的……」
郝隊長疑惑的跟傳八卦的隊員面面相覷。
基地再下面兩層,目擊報告已經寫出來了,桌子上放著兩張軟塌塌像是充氣玩具的皮,一個是鯊魚的模樣,一個是海龜形狀,鯊魚的大嘴雖然沒牙齒但逼真得滲人,海龜背上的殼也似乎很硬實。
房間裡瀰漫著一股詭異的腥氣與若有若無的惡臭。
林教授戴著手套,用放大鏡翻來覆去看那兩張皮,越看臉色越灰敗,揮了下手,示意旁邊年輕的研究員拿報告去彙報主席。
「要怎麼說?」那個研究員腿肚子都有點哆嗦。
「發現了新的怪物,牠們能將海洋生物吃空掉,包括內臟血液肌肉……最後只剩下一張皮!」
研究員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他慌忙拉著林教授往後退:「那您還靠那麼近,萬一那種怪物還……還在?要怎麼辦?」
「怎麼可能,這皮都乾了,是被吃完後飄在海面上曬乾最後沖上岸被我們的人撿回來的!」林教授以前的徒弟跟助手都死在末世天災裡,一個死於輻射,一個是被飛機墜毀後引發的附近庫面汽車連環爆炸殃及,現在跟著的研究員真是膽小!
「這,這說不好的!」研究員堅持抓著林教授不放,「萬一蟲卵還在?或者不是怪物是一種病毒,您不就是把死神帶到基地裡來了嗎?」
「你科幻電影看多了!哪裡有那麼歹毒的病毒?」林教授氣急,一個毀滅基地的大帽子都扣他頭頂上了啊,「病毒是繁殖傳染,最強大也就是改變宿主基因片段而已!如果它們單獨存在,很快就會死亡或休眠的……把一整條鯊魚都融化得只剩下皮,你當這是化屍水啊!還什麼蟲卵,你以為是異形?」
「教授……真沒有危險?」
「當然!」林教授沒好氣的打發走了研究員,重新審視海龜的眼睛部位與鯊魚的腮部。
眼睛是空洞看不出什麼,但鯊魚的腮卻不見了。左邊有,右邊沒有,這讓林教授眉皺得更緊。
「應該是……嗯,果然是那種東西!不過骨頭呢,難道牠也啃了嗎?」
第一章 颶風過後
有人說,將耳朵貼近海螺,就能聽到海浪的聲音。
海螺的內部構造特殊,不知是空氣通過時發出類似海浪的轟鳴聲,還是它的螺旋結構恰好就有聲音記錄功能。在美洲與非洲好幾個大峽谷,地形可以讓岩石記錄狂風怒吼的聲音,有時還會發出越野車通過的馬達聲,戰爭的炮聲。
對人魚來說,海浪聲根本不需要在海螺裡聽,它們就生活在廣闊無際的海洋裡。
從前人魚很少會去大洋深處,它們都游曳在航道附近。只有在這裡,它們才能順利遇到人類,尋覓著人類臨死前的絕望悲嚎……還有,註定會遇見的那個人。
於是人魚的傳說經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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