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在馬恩河和凡爾登展現的勇氣跑哪去了?法國社會主義分子滿懷和平主義,法國右派不是法西斯分子,就是失敗主義者。」
1938年,在希特勒煽動下,捷克境內蘇台德區內的德國人紛紛要求「回歸德國」,德軍頻頻在邊境騷動,捷克也軍事動員,作好開戰的準備。但英法兩國還守在和平的幻夢之中,張伯倫與達拉第緊急前往慕尼黑開會。諷刺的是,這場會議攸關捷克的命運,「在希特勒的堅持下」,捷克代表卻不能列席。
慕尼黑會議是二十世紀外交史上最令人難堪的妥協。英法強迫捷克人交出蘇台德,還自詡為帶來世界和平。法國政府、國會、軍方、報界、人民在最後一刻退縮,不敢履行對捷克的承諾,不敢對抗希特勒。
更嚴重的是,法國人徹底不相信蘇聯人,不瞭解唯有聯合蘇聯才能箝制德國。希特勒也知道這一點,隔年在處理波蘭問題時,毫不猶豫地與蘇聯簽下《德蘇互不侵犯條約》。1939年德國進軍波蘭,蘇聯也發兵進入波蘭,引起西方國家驚恐。一個月後,兩軍在布列斯特會師。
當時巴黎仍是藝文之都,兩位年輕的法國作家崛起——沙特與卡繆。法國人正從大蕭條中復甦,不願相信戰事到來,但其實那是錯覺。他們深陷癱瘓狀態,無法評估自己的實力,更重要的是,他們也無法評估結盟的力量,西方民主國家本可和俄國及東方小國結成強大的同盟,徹底摧毀納粹德國的侵略野心。
作者簡介:
威廉•夏伊勒(William L. Shirer)
1904年出生於芝加哥,1925年,成為《芝加哥論壇報》駐歐特派員,在歐洲遊歷了十五年,因此身歷歐洲史上最動盪的時代。他親見第三帝國的興起與覆亡,也看到法蘭西第三共和國如何從文明中心走向失敗主義之路。1960年,他以美國軍方繳獲的納粹文件(包括高層的日記),加上他個人在柏林的親身所見,完成名著《第三帝國興亡史》,由此奠定大眾史學家的地位。
解開了納粹德國的身世之謎後,他以同樣的精神去探究:「法國為何六週就投降了?」他深入法國外交部、軍事高層,訪問重要的當事人,從堆積如山的文獻中,拼湊出第三共和國崩潰的圖像,最終於1969年出版《1940法國陷落》。他想要藉此告訴世人:「一個偉大的國家,就算遭遇滔天大禍,也不會突然覆亡,一定是老早就種下了禍根。」
除了宏觀的國別史之外,夏伊勒親歷的歷史現場與個人回憶,也是讀者津津樂道的名著,其中包括《甘地與我》、《柏林現場》等。
譯者簡介:
高紫文,台灣師範大學工業科技教育系畢,義務役步兵少尉排長退役,專職翻譯,特別喜愛戰爭歷史文學。譯有《甘地與我》、《NASA博士教你認真做防災》、《失控的正向思考》、《馬特洪峰》。
章節試閱
第二十三章 夏季巴黎插曲(一九三九年五月至七月)
在美麗的法國首都,六月總是最宜人的,儘管戰雲盤旋地平線,但夏季依舊如以往一樣光彩奪目。共和國正在歡慶光榮革命一百五十週年,教育部長尚.日燁負責籌劃週年慶典,希望慶典能「象徵所有正危及國境的事物」。五月五日慶祝活動在凡爾賽展開,大批達官顯要、外國外交官先是齊聚歡樂菜單公館(一百五十年前,三大階級齊聚於此,敲響古帝制的喪鐘),接著移師路易十四的大宮殿,在鏡廳聆聽鏗鏘有力的演說,演講人愛德華.赫里歐不只是眾議院院長、知名史學家,也是共和國裡詞藻最華麗、聲音最宏亮的演說家。
除了愛國慶祝活動外,還有許多高級社交活動,有些人後來回憶說,巴黎上流社會女性似乎從沒打扮得如此美艷。出色的女裝設計師像是夏帕瑞麗(Elsa Schiaparelli)、馬姬.胡夫(Maggy Rouff)、浪凡(Jeanne Lanvin)、羅伯特.貝格(Robert Piguet)、馬塞爾.侯夏(Marcel Rochas),店裡都賓朋滿座。男性都很欣賞這些女性衣著,報界用「充滿女人味」來形容那年夏天的時尚。對跳舞的狂熱似乎和一九二五年有得比,夜總會水泄不通。那年夏天的熱門電影是《翠堤春曉》,那一季戲院也出現數年來最多的人潮,連古老的莫里哀之家,也就是法蘭西喜劇院,也一反常態推出新劇,不演出古典戲劇,新劇是保羅.黑納(Paul Raynal)所寫的《彼拉多的懲罰》。路易.究維(Louis Jovet)和新夥伴瑪德蓮.歐澤黑(Madeleine Ozeray)在雅典娜劇院演出尚.季洛杜(Jean Giraudoux)所寫的《水精靈》,大獲好評。
在法國,包括低層百姓,幾乎人人都認為環境日就月將,無法接受經過將近十年蕭條,還讓戰爭來破壞成果。大豐收即將到來,六月時,工業生產比去年同期增加了百分之十七;在同樣那段期間,失業人口減少了兩萬人,剩三十四萬三千人;過去十二個月,生活成本只增加百分之三,但時薪卻增加了百分之五,工資則增加更多。浮動不定的法郎終於穩定,黃金停止輸出,收支達到平衡,證券交易所股票比去年同期漲了百分之十六。罷工潮徹底平息,五月一日歐洲勞動節,法國勞工放棄這天例假日,照常上班,多數人都在期待八月的兩星期有薪假。在夏季陽光中,生活如日方升,但報紙頭條和電台報導卻強調,希特勒似乎決心攻打遠方的波蘭,因此一般法國人實在無法理解。
在比較小的教育文學圈(不過法國的教育文學圈幾乎是全球最大的),新書異常熱賣,像是心思細膩的飛行員兼作家安東尼.德.聖―修伯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的《人類的土地》、杜李由.拉.何榭(Drieu La Rochelle,他漸漸背離正道,把天賦浪費在法西斯主義上)的《吉勒》、喬治.貝爾納諾斯(Georges Bernanos)的《真相的醜聞》、朱.何莽的《甜美的生活》(La Douceur de vivre)、醫師兼作家喬治.杜亞梅(Georges Duhamel)的《紀念白色戰爭》。有兩位才華洋溢的年輕作家在那年夏天獲得矚目。第一位是尚—保羅.沙特,三十四歲,存在主義的哲學家、小說家、散文家,以短篇小說集《牆》(Le Mur)獲得矚目;第二位是阿爾貝.卡繆,二十六歲的年輕人,以一系列在阿爾及利亞的生活隨筆《婚禮》(Noces)獲得矚目,他生於阿爾及利亞的法國家庭,仍住在那兒。這些作品大多反映了當代的不安,但卻沒有一本預料夏末將發生什麼事。陸.杜當(Luc Durtain)的最後一本小說也在這個夏天問世,諷刺的是,書名竟然是《戰爭不存在》。
不過還是有許多法國人認為可能即將發生戰爭,尤其是政治和社會精英,後來他們回顧那年夏天最精采熱鬧的一場社交活動,就想起了當時的不祥預感。大家一致認為巴黎的那個社交季節,在七月四日到五日那個晚上的一場慶典達到高峰,那場慶典一開始在波蘭使館的優美花園裡舉辦,後來移師莎岡公主飯店。大家都記得接近半夜三點時,波蘭大使和五名幕僚與六名穿著優美禮服的波蘭女士兩兩一對,包括知名鋼琴家――阿圖爾.魯賓斯坦(Artur Rubinstein)的夫人,隨著馬厝卡舞曲舞動,節奏不斷加快加強,數百名貴賓在一旁觀看,也隨著音樂的拍子加快,一邊鼓掌一邊跺腳。一位目擊者說:「最後所有人都忘我了。」這位目擊者就是皮耶.賴澤賀夫(Pierre Lazareff),這位幹勁十足的年輕編輯任職於發行量大的《巴黎晚報》,自己也激動忘我、盡情跳舞,加上「在那個繁星點點的優美夏夜,置身宛如童話般的花園,中式燈籠、裝飾電燈、煙花的火焰,照得欄杆和雄偉的白色大理石人面獅身像發出燦爛的七彩亮光」,他突然覺得「現實和威脅都在千里之外」。
在這種歡樂的氣氛中,他巧遇保羅.雷諾,雷諾把他喚回現實。「說他們在火山上跳舞,毫不為過。」雷諾銳利地說:「維蘇威火山爆發和此刻正在我們腳下形成的巨變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對吧?」
作家亞菲.法伯―呂思(Alfred Fabre-Luce)與友人杜李由.拉.何榭還有不少法國人,已從左派變成極右派,他認為:「那場波蘭慶祝晚宴是在送別,人人都知道。」喬治.博內參加完英法聯合會的晚宴後,有和甘末林及其他達官顯要一同到波蘭使館,在使館,英國軍事大臣霍爾―白立夏讚道:「在我們的甘末林將軍統帥下,法國的軍隊舉世第一。」博內沒有久留。「我認為這場盛宴為時代劃下了句點。」他後來寫道:「回外交部奧塞碼頭大樓時,我心裡想著,一股愚昧的風正把這些無憂無慮的舞者吹向史無前例的浩劫。」
七月的前兩星期有另外兩件事引發不同的情緒。七月二日,魏剛將軍在里爾市演說時表示:「法軍處於建軍以來的最佳狀態,擁有最強的部隊、一流的防禦工事、高昂的士氣、出色的最高司令部。我國沒人想戰爭,但若必須再打一次勝仗,我們會戰勝的。」在法國他的軍事聲望僅次於貝當元帥,因此他說出的這番樂觀看法顯眼地刊登在報紙頭版,大大激勵了百姓。(許久後魏剛依局勢幫這番樂觀的話辯解。「我說那些話時,」他寫道:「已經不在最高司令部任職四年,那段期間從來沒人跟我商議任何事。當時人人都知道戰爭即將來臨,因此身為前任司令,我的工作就是在戰爭前夕維持士氣,別降低大家對軍隊的信心。此時軍隊已經不可能再改變了。」)仍擔任閣員的牧齊(Anatole de Monzie)擔心這番話會激起「好戰的情緒」,此時他支持不惜代價維護和平。
最能使法國人對陸軍與空軍增加信心的,莫過於七月十四日巴士底日在香榭大道舉行的傳統閱兵,更勝共和國的大革命一百五十週年慶典。軍事領袖們打算把閱兵辦得格外令人印象深刻,不只要給夏季週年紀念日相稱的高潮,也要給百姓注入信心,使百姓不再懷疑法國能否對抗希特勒的德國。遙遠帝國殖民地的部隊代表穿著鮮艷的制服,與法國本土的部隊代表輪流出場,除此之外,英國御林軍也派了一支部隊參加,穿著華麗的鮮紅色制服,戴著熊毛高帽。軍隊共有三萬五千人。擠在寬廣大道上鼓掌喝彩的群眾瞭解個中含意:這證明了英、法兩大帝國聯合起來軍力有多強。此外,儘管老是有人說英、法空軍不如人,但看到三百五十架法國飛機和一個英國空軍中隊,聯合分列飛過香榭大道上空,群眾至少能瞭解,英、法的空軍也不容小覷。戰車和火砲也是。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強的最新重型戰車,喀啦喀啦行駛在大道上,後頭跟著幾支令人望之生畏的長程火砲部隊。
博內寫道:「軍方令人感覺有秩序、守紀律、軍力勢不可擋,怎麼有人會怕德國呢?」但其實博內自己極度恐懼,認為閱兵可能會給人謬誤的希望。他遇到德高望重的參議院院長朱.尚努內,尚努內在鼓聲消失後驕傲大聲驚道:「太好了!德國大使和武官親眼目睹我軍實力,德國今後勢必瞭解別指望我國會再讓步。有這樣的軍隊,法國輿論不會支持讓步的。」作家約瑟夫.凱西(Joseph Kessel)看到盛大的軍容,激動忘我,對身旁的友人驚呼:「不會有戰爭的!我保證像這樣的早上會讓希特勒總理深思的!」
這股信心擴散到全巴黎,認為法國不只可以,而且真的會起身對抗德國及其戰爭威脅。長久以來對共和國略感失望的前軍事部長尚.法布希(Jean Fabry),在支持姑息德國的《晨報》上寫道:「我們是相同疆界後方的一億六百萬人,從蘇格蘭延伸到撒哈拉沙漠……四千六百萬英國人、四千兩百萬法國人、一千八百萬北非人;我們這一億六百萬人擁有所有自由海洋和所屬帝國的資源。」
前總理安德烈.塔何究(André Tardieu)自一九三四年就對共和國絕望,最後更對自己革新共和國的能力喪失信心,但此時卻突然滿懷信心:「敵人近四年的舉動證明了敵人不僅不想戰爭,也無力戰爭。敵人缺乏原物料、黃金儲備、經費、現金……內政不穩……敵人在虛張聲勢。羅馬―柏林軸心陣營正在對我們發動心理戰,若我們堅定不移,軸心陣營便會退縮的。希特勒的祕訣……實際上就像亡命之徒的祕訣一樣,利用恐嚇來避免衝突。」
不過有些人,包括一些位居要職的人,不相信這點,或全然不相信法國有力量抵抗宿敵。許多人不想抵抗,有些是因為恐懼,有些是因為思想親德、支持法西斯主義、痛恨民主制的共和國。從社會主義改信新社會主義的馬塞爾.迪亞(Marcel Déat),現在坦言支持極權的法西斯主義,過了不到一年,甚至還公然和德國合作。七月十日他在《工作報》發表一篇很快就出名的社論,不過許多人認為那是惡名。標題是〈為何要為但澤而死?〉他的結論是,為但澤而死是「愚蠢的」,無疑在當下的動亂中,許多法國人心有同感。儘管是公認極度聰明的政治家,迪亞卻不瞭解希特勒對將領說的話:但澤根本不是德國的目的。希特勒也向將領清楚說明了,德國的目的是要消滅波蘭,進一步朝歐洲霸主邁進。前總理兼外交部長福龍丹目前仍是國會中間派的領袖,他可能有看出這點,但為了避免妨礙德國,他支持背棄波蘭,就如同去年支持背棄捷克斯洛伐克一樣。他後來承認,整個夏天自己不斷呼籲,法國應宣布廢除對波蘭的承諾。他現在和牧齊一樣,不惜一切代價維護和平。
第二十三章 夏季巴黎插曲(一九三九年五月至七月)
在美麗的法國首都,六月總是最宜人的,儘管戰雲盤旋地平線,但夏季依舊如以往一樣光彩奪目。共和國正在歡慶光榮革命一百五十週年,教育部長尚.日燁負責籌劃週年慶典,希望慶典能「象徵所有正危及國境的事物」。五月五日慶祝活動在凡爾賽展開,大批達官顯要、外國外交官先是齊聚歡樂菜單公館(一百五十年前,三大階級齊聚於此,敲響古帝制的喪鐘),接著移師路易十四的大宮殿,在鏡廳聆聽鏗鏘有力的演說,演講人愛德華.赫里歐不只是眾議院院長、知名史學家,也是共和國裡詞藻最華麗...
目錄
第十九章 通往慕尼黑的道路之一(一九三八年四月二十七日至九月十三日)
第二十章 通往慕尼黑的道路之二(一九三八年九月十五日至二十八日)
第二十一章 慕尼黑會議(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九日至三十日)
第二十二章 輪到波蘭(一九三九年)
第二十三章 夏季巴黎插曲(一九三九年五月至七月)
第二十四章 與俄國會談(一九三九年夏天)
第二十五章 戰爭前夕(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三日至三十一日)
第二十六章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至三日)
第二十七章 「怪戰」(一九三九年九月三日至一九四○年四月九日)
第二十八章 真戰前夕──挪威戰爭對比利時的威脅和巴黎危機(一九四○年春)
第二十九章 法國戰役,第一階段──敵軍從四面八方逼近(一九四○年五月十日至十五日)
第十九章 通往慕尼黑的道路之一(一九三八年四月二十七日至九月十三日)
第二十章 通往慕尼黑的道路之二(一九三八年九月十五日至二十八日)
第二十一章 慕尼黑會議(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九日至三十日)
第二十二章 輪到波蘭(一九三九年)
第二十三章 夏季巴黎插曲(一九三九年五月至七月)
第二十四章 與俄國會談(一九三九年夏天)
第二十五章 戰爭前夕(一九三九年八月二十三日至三十一日)
第二十六章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至三日)
第二十七章 「怪戰」(一九三九年九月三日至一九四○年四月九日...
購物須知
退換貨說明:
會員均享有10天的商品猶豫期(含例假日)。若您欲辦理退換貨,請於取得該商品10日內寄回。
辦理退換貨時,請保持商品全新狀態與完整包裝(商品本身、贈品、贈票、附件、內外包裝、保證書、隨貨文件等)一併寄回。若退回商品無法回復原狀者,可能影響退換貨權利之行使或須負擔部分費用。
訂購本商品前請務必詳閱退換貨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