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慈禧太后一生的謎團 重新看待改變近代中國的關鍵五十年
◎考據大量珍貴史料,包括宮廷諭旨、核心人物日記信件、外國皇室檔案、外交文件,以及當事人的回憶證言,還原慈禧執政的真實面貌,重新評論慈禧的功與過,是理解近代中國的傑作!
◎繼全球狂銷一千三百萬冊的《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國際重量級傳記作家張戎,費時八年最新巨作,中文版首度面世!
◎邦諾書店2013年最佳非文學書
◎《紐約時報》2013年注目書籍
◎《紐約時報》《經濟學人》《金融時報》《星期日泰晤士報》《BBC歷史雜誌》一致推薦
◎2013年10月誠品書店外文選書
◎新書影片:https://www.youtube.com/watch?v=Klgr4EII_3Q
是誰,廢除了折磨中國婦女千年的「三寸金蓮」、鼓勵女子接受教育?
是誰,創建現代化海關、發展國際貿易、建造鐵路,帶領中國邁入工業化的開端?
是誰,引進西方教育、建立外交官制度、實行新聞自由、推動君主立憲,揭開中國現代化序幕?
為什麼西方人曾將慈禧比作「英國的伊麗莎白一世」,認為她是歷史上偉大的女性統治者之一?
「這本書並不是要把慈禧寫成一個聖人,她不是聖人,也不是一個邪惡的人,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作為一個巨大帝國的至高統治者,她當然雙手有鮮血。慈禧之前什麼都沒有的,她開始把這些東西一件件引進來,而且走得比現在這些領導人都遠。」──張戎
1852年春天,一位十六歲的女孩在為皇上挑選后妃的全國「選秀」中被選上,入宮不到十年,她發動宮廷政變,一躍成為中國的實際統治者,掌握全世界近三分之一人口的命運達數十年,直到生命的最後。她,就是慈禧皇太后。
史家說慈禧干預朝政、禍國殃民,卻不知道在中國男人專政的舞台上,慈禧獨有過去帝王沒有的智慧與能力──她意識到,那是個全球化初始的年代,不想落於人後,唯一之道就是奮發圖強,躋身現代文明的世界,由此,慈禧揭開了現代中國的序幕。
她開闢國家需要的財源,歲收是乾隆鼎盛時期的兩倍;大膽任用外籍人士,設置現代化海關;首設培育翻譯人才的「同文館」,更增加理工科學的學習項目,最終廢除科舉制度。慈禧不僅開了派留學生、派駐外使節的先河,還系統地派政府官員出國考察,為此制定了《出洋遊歷章程》,後世學者稱為「晚清中國人走向世界的一次盛舉」。至今仍為中國國民經濟大動脈的京漢鐵路,是慈禧的決策;她並以獨到的見解面對俄國、日本、法國的侵略。在光緒皇帝主持簽訂馬關條約時,只有慈禧一人主張拒絕日本的條件。
站在保護傳統與改革浪潮的交會點,決策格外需要過人的勇氣與判斷力,而身為一個女子,慈禧更必須展現高人一等的政治手腕,以得眾信服。本書深度刻畫世人未知的慈禧一生,包括她的失誤與過錯,愛情與日常生活。本書不僅還給她一個公道,也為中國變法求強的歷史時刻,留下無可取代的珍貴紀錄。
作者簡介:
張戎
全球知名的《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和《毛澤東:鮮爲人知的故事》兩書作者。1991年《鴻》出版後,成為英國出版史上非小說類最暢銷的書籍之一,名列讀者評選的二十世紀最佳書單,在全世界有關中國的著作中讀者最多,至今在英美亞馬遜網路書店中國欄目的暢銷書榜上仍名列前茅。2005年與丈夫喬.哈利戴合著的《毛澤東:鮮爲人知的故事》出版,美國《時代》週刊評論說:「這本書的威力像原子彈。」這兩本書迄今已經翻譯成四十多種文字,在中國大陸以外的銷售量超過一千五百萬冊。《慈禧:開啓現代中國的皇太后》於2013年出版英文版,《紐約時報》稱這本書是第一部全面使用中英文史料的、關於慈禧的權威著作。
張戎1952年出生於四川宜賓,文革中做過農民、赤腳醫生、翻砂工和電工。1973年就讀四川大學外文系。1978年留學英國,1979年入約克大學專攻語言學,1982年獲博士學位,是中共執政以來第一位獲英國博士學位的中國大陸人。曾在倫敦大學亞非學院任教。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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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10月誠品外文選書
「一本精采又豐富的傳記,想知道現代中國起源的人都該一讀。」——《圖書館學刊》
「張戎的新書教人欲罷不能……大量引用全新中國史料,以擲地有聲的論證,為慈禧太后平反。……這本慈禧太后的全新傳記令人驚奇之處,在於一百年前的清廷面臨的挑戰,竟與今日的中國共產黨如此相似……慈禧太后高潮迭起的人生值得借鏡。」——《紐約時報》
「張戎的新書探究一位充滿傳奇的歷史人物,一位權詐幹練的皇家妃嬪,接連輔佐兩位中國皇帝,垂簾聽政數十載,帶領中國平穩走向二十世紀……毛澤東權威傳記的作者再度大顯身手,呈現精采絕倫的宮廷權術。」——《紐約雜誌》
「《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的作者為慈禧太后平反,將其奉為造就現代中國的功臣……張戎並不諱言慈禧太后確有過失,比方說縱容義和團拳民對抗西方列強,導致血流成河的殺戮悲劇,但當時的中國之所以能脫胎換骨,終究還是歸功於慈禧太后的旺盛精力、卓越遠見與堅定務實。」——《紐約客》
「張戎筆下的慈禧太后面目一新,在我看來,這個新面目頗為真實。她賦予慈禧獨一無二的評價,正如書名所示『開啟現代中國的皇太后』……張戎寫了一本截然不同,真實可信的慈禧太后傳記。」——《紐約書評》
「(張戎)運用她挖掘真相的本領與犀利的筆鋒,道盡一位平凡的妃嬪登上權力顛峰,成為統治中國的太后的歷程。張戎挖掘出的歷史煙雲只能以深厚浩瀚形容……壯闊與細膩兼具……張戎的最新巨作,無疑將成為慈禧太后傳記的權威,也是衡量同類作品的標竿。」——The Daily Beast
「《慈禧:開啟現代中國的皇太后》應可獲得不少讀者青睞,不僅是研究中國的人,任何一個對全球事務有興趣,想探討中國對全球事務的影響的人,也會對這本書送上喝采……這是一本扎實生動的作品,以慈禧太后為主角,呈現了大量複雜史料,讀來卻絲毫不覺無趣,看完這本書,不禁覺得這段風雲變幻的中國歷史還值得大書特書。」——《紐約書訊》(New York Journal of Books)
「張戎與丈夫喬.哈利戴合著的《毛澤東:鮮爲人知的故事》,終於將毛澤東拉下搖搖欲墜的神壇。現在她又破除了許多人不假思索就照單全收的迷思,告訴世人,慈禧太后……並不是一個工於心計,蛇蠍心腸又極端保守的女魔頭,而是張戎筆下『現代中國的真正改革』的推手……真是個精采絕倫的故事……張戎以精闢的見解切入,呈現一段易懂又有趣的歷史。」——London Evening Standard
「慈禧太后的不凡人生,具備了精采傳奇的所有元素:離奇、險惡、勝利與恐怖。」——《經濟學人》
「研究扎實、才華洋溢,精通中華文化的作家張戎出手,不僅學者關注,普羅讀者也必將另眼相看。」——《書單》
「張戎以熱情澎湃的筆鋒為慈禧太后平反,敘述一位官宦之女如何費盡心機,成為權傾中國數十年的皇太后、女權主義者與改革家……這本精采的傳記總算還給慈禧太后一個公道。」——《科克斯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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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精采又豐富的傳記,想知道現代中國起源的人都該一讀。」——《圖書館學刊》
「張戎的新書教人欲罷不能……大量引用全新中國史料,以擲地有聲的論證,為慈禧太后平反。……這本慈禧太后的全新傳記令人驚奇之處,在於一百年前的清廷面臨的挑戰,竟與今日的中國共產黨如此相似……慈禧太后高潮迭起的人生值得借鏡。」——《紐約時報》
「張戎的...
章節試閱
〈慈禧,紫禁城唯一的男子漢〉
一八九四年底,日本奪取旅順口後,發話可以和談。兩名中國代表準備赴日。啟程之前他們於一八九五年一月五日覲見慈禧和光緒。之後慈禧又送去一道諭旨,特別莊重地「用黃紙書之」,令使者:「如日本所請於國體有礙,及中國力所不逮者,皆不許擅許。凜之,慎之。」
兩名使者到達日本時,正值北洋海軍基地威海衛失守。海軍曾數度接到電旨,要求他們在萬不得已時沉船,「總之萬不可以我船資敵。」可是官兵拒絕服從命令。許多人跪下向丁汝昌求情,要他帶領他們投降,不能沉船,以免日本人為沉艦而殺害他們。面對這樣的壓力,一八九五年二月,丁汝昌簽署了投降書,把北洋十艘軍艦,包括一艘鐵甲艦,悉數交給了日本,然後吞鴉片自盡。至此,中國海軍主力北洋艦隊覆滅。日本勝利者輕蔑地說:「中國如死豬臥地,任人宰割。」東京不接受兩名和談代表,要李鴻章前來。
慈禧意識到和談不會有能接受的結果。二月六日,她召見軍機大臣,一開頭就說日本「勢難遷就」,應該「撤使歸國」,意思是繼續打。翁同龢記載,說這些話時,她「辭色俱厲」。以恭親王為首的軍機大臣「囁嚅委婉」地「勸慰」:「不可決絕」。她堅持要打。第二天,她召見準備代理李鴻章任北洋大臣、直隸總督的王文韶,王見她「憂憤形於辭色」。王在日記裡寫道:慈禧反復叮囑他,要他告訴官兵皇太后決心打下去,「不憚煩言,歷三刻許」,才放王走。王怕她還有話要說,就等在外邊,直到確定慈禧不再召見了才離開。慈禧以自己的名義給王一道諭令,要眾將士「各矢天良,力圖振作。果能奮勇爭先,殺賊立功,必有不次之賞。」
當時在南方做總督的張之洞,想法跟慈禧一樣,一再呼籲不能讓日本預設條件,應該不惜撤使再戰。慈禧給他發電報,要他幫助朝廷決策軍事。當張之洞委婉地向北京詢問有關資訊時,光緒給他來了個「休管閒事」的電旨:「北洋事務,自有專司,焉能事事飭南洋知之?所請著毋庸議。」
慈禧的話不算數。決策的男人──光緒、恭親王和其他軍機大臣──都不想再戰,寧願接受日本的任何條件。他們怕的是日本攻進北京,推翻清王朝。光緒一想到他有可能逃亡,就「聲淚並發」,讓翁帝師「流汗戰慄,罔知所措」。慈禧被迫同意派李鴻章去日本。她要軍機大臣叫李先來北京「請訓」。恭親王生怕慈禧給李交代條件,使談判破裂,插嘴說皇上的意思是「不令來京,如此恐與早間所奉諭旨不符」。慈禧生氣地說:你們不是問我的意見嗎?那麼「我可作一半主張」。
李鴻章來了。二月二十五日,他和恭親王一道覲見慈禧,告訴她日本的條件是一定要割地:「非有讓地之權者不必派來」,而光緒已經決定在這個前提下派李鴻章前去。翁同龢第二天日記寫道,慈禧堅決反對李鴻章在割地的條件下赴日,恭親王一再勸說,慈禧說: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不要再來問我!(「昨語割地達請東朝,大拂聖意」,「昨李鴻章所奏,恭邸所陳,大拂慈聖之意,曰:『任汝為之,毋以啟予也。』」東朝、聖、慈聖,都指慈禧。)當光緒還想問她,李鴻章可以割哪塊地給日本時,她派太監出來說,她生病了,不見,讓皇上自己決定。
李鴻章對光緒說:「割地之說不敢擔承」,「讓地不敢允」。光緒只好自己發指示。三月三日,他給李鴻章書面諭旨,又通過軍機大臣再次對李強調:「予以商讓土地之權。」割讓土地不僅是皇上的決定,也是全體軍機大臣的意見。這一天,軍機大臣集體上書慈禧,懇求她理解皇上:「現在勉就和局,所注意者,惟在讓地一節,若駁斥不允,則都城之危即在指顧。以今日情勢而論,宗社為重,邊徼為輕……」慈禧沒有答覆。光緒在慈禧宮外走來走去,想見她,得到她的認可。慈禧不見他,他只好「逡巡而退」。
四月八日,日本的全部條件來了。要鉅款,要遼東半島,要臺灣(包括附近的澎湖列島)。臺灣,用張之洞上書的話說:「極關緊要」。它是帝國的「精華,地廣物蕃,公家進款每年二百餘萬,商民所入數十倍於此,未開之利,更不待言。」據翁同龢記,慈禧對光緒說:「兩地皆不可棄,即撤使再戰亦不恤也。」
當然,慈禧也沒有錦囊妙計,有的只是決絕的意志,承擔風險的膽量。然而宮中的男人都不願冒險。四月十四日,伊藤首相發出最後通牒,不答應條件就派十萬日兵直犯北京。皇上嚇壞了,下令馬上接受日本條件:「即遵前旨與之訂約」。十七日,李鴻章和伊藤簽訂了馬關條約。日本拿走了垂涎的土地,再加賠款二億兩銀子。
甲午戰爭中光緒的表現使慈禧感到絕望。光緒一度害怕慈禧因此廢了他,他派文廷式去見兩江總督劉坤一,請劉幫助「以遏慈禧擬行廢立之謀」。這一步慈禧沒有走。事實上她也很難走:包括恭親王在內的軍機大臣都站在光緒一邊。她只能對劉坤一大談「我甚愛皇帝」一類的話。她後來對劉說:戰爭、和談時期,「我焦急太過,日晚則神識昏迷。」有太監時常見她獨自偷偷哭泣,感到她「心中無限之痛苦,咸流露於暗泣之中」,說慈禧是「天地間最痛苦之人」。
*
相較於中國一八四二年對英,一八六○年對英、法的兩次賠款,馬關賠款顯示出亞洲新強胃口既大又霸道。英、法的索價──一次二千一百萬元洋銀,另一次一國八百萬兩銀子──或多或少跟他們的兵費和平民損失有關。馬關條約的二億兩銀子則跟日本的消耗毫無關係。戰爭開始時,日本全部國庫庫存三千萬,戰爭中出售國債八千萬,還未收齊。李鴻章在談判馬關條約時列舉的這些數字,伊藤並未質疑。
馬關條約雖然還未公布,內容已經傳遍全國,震驚朝野。北京有數百名官員上書,要求皇上拒絕批准條約。上書的還有一千多名從各省到北京來參加會試的舉人。這樣大規模的、異口同聲地說「不」,在中國歷史上恐怕是第一次。但是他們的慷慨激昂誠如赫德所說,是「空話,不作數的空話」。公眾輿論不像農民起義,對光緒沒有實質性的壓力;而日本則可能推翻大清統治。
出人意料,俄國、德國和法國出面干涉,要求日本把遼東半島還給中國,理由是占領它「將讓中國首都永遠受威脅」。歐洲害怕日本控制中國。赫德寫道:「日本戰勝、統治中國,將建成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大的帝國──最野心勃勃、最勇往直前、最強大……未來的二十世紀,小心點!」德皇威廉二世第一次使用「黃禍」一詞來描繪歐洲的夢魘:「整個中國、整個亞洲,都由日本統治。」
歐洲不能容忍日本占領中國,這使慈禧得出結論,日本進攻北京、推翻清王朝的可能性極小,日本還沒有條件挑戰歐洲。她希望光緒和大臣們能看到這一點,不接受馬關條約,重新和日本談判。四月二十六日,她要軍機大臣討論,並把討論結果告訴她。
大臣們和光緒一樣,在對日本強硬之前,他們要知道如果日本不接受要求,三國將會採取何種行動。他們發電報給三國,三國無回音。二十三歲的皇上「徘徊不能決,天顏憔悴」。軍機大臣沒人主張不批准條約,誰也不願負亡清的責任。大家都看著恭親王,儘管他無謀可出無策可畫,人又病得不輕。他的意見是批准。這和他的一貫作風一脈相承。
慈禧仍然堅持自己的立場,但態度起了些變化,不再強硬反對批准條約。(翁:「恭聞東朝猶持前說,而指有所歸。」)五月二日那天,光緒走出徘徊,決心批准:「上意幡然有批准之諭」。翁帝師「於是戰慄哽咽,承旨而退」,和光緒在書房裡哭成一團。光緒想趕快了結,五月八日「催伍廷芳等在煙臺即日換約,遂於是夜子初換訖。」
簽訂、批准馬關條約,光緒選擇的是「一條最平安的路」,赫德認為,「事關一個帝國的命運呀!」但是對慈禧來說,馬關條約的代價過於高昂。
*
美國駐華公使田貝此時在中日間斡旋調解。他既身臨了戰前的「好日子」,又目睹了戰後的黑暗深淵,寫道:「中日戰爭是中國末日的開端。」除了二億兩銀子的賠款,中國為了收回遼東半島,又額外付給日本三千萬兩銀子。(日本最終接受了歐洲三國的要求,歸還了遼東半島。)日本獲得的,相當於它四年的財政收入,外加大量軍艦等戰利品。
為了賠款,光緒在苛刻條件下從西方借了三億兩銀子。過去三十年,中國外債總共只有四千一百萬兩銀子,到一八九五年基本還清。現在卻背上了巨石般沉重的包袱。清政府為償付賠款而舉借的外債連本帶利共六億多兩銀子,幾乎是一八九五年財政收入(一億零一百五十六萬七千兩銀子)的六倍。
這場滅頂之災,帳一向算在在慈禧頭上。人們說她把建海軍的錢拿去造頤和園,導致戰爭失敗;說她一意主和;說她在戰爭期間不顧反對大辦六十大壽。有人還捏造了句慈禧名言:「誰叫我一時不痛快,我就叫他一輩子不痛快。」事實上,沒有任何嚴肅的文史資料記載她說過這句話。中國的現代海軍是慈禧創建,她為了修頤和園從海軍拿的錢,並沒有對海軍建設產生根本性影響,甲午戰爭失敗與修頤和園無關。一意求和的更不是她。宮廷中只有她一個人毫不含糊地主張拒絕日本的條件。
甲午戰敗、馬關簽約,責任歸根究底在光緒皇帝。他弱不禁風的肩頭承擔不起千鈞重擔。赫德當時慨嘆道:中國「沒有首腦──沒有強人」。其實,那裡有一個女強人。但身為女人她不能做首腦,宮牆外也聽不到她的聲音。一位頗有洞察力的法國人說:慈禧是「中國唯一的男子漢」。這才是一八九五年紫禁城中的慈禧。
〈列強來了〉
戰爭結束後,慈禧再度退出政壇。但這回歸政生活跟從前不一樣。自從珍妃一案以來,所有奏摺均「恭呈慈覽」,如今依舊如此。光緒和軍機大臣都意識到,違背慈禧意願簽署馬關條約,未能給帝國帶來真正的和平。當初激烈反對簽約的張之洞把和約的危害形容為「如猛虎在門,動思吞噬……如人受重傷,氣血大損……如鳩酒止渴,毒在臟腑」。日本「以我剝膚之痛,益彼富強之資,逐漸吞噬,計日可待……且西洋各大國,從此盡窺中國虛實,更將肆意要挾,事事曲從則無以立國,稍一枝梧則立見決裂,是日本之和不可恃,各國之和亦不可恃矣。」
迄今為止,中國還受到尊重,部分原因是面積大。甲午戰敗後,用美國公使田貝的話說,列強發現這個龐然大物「裡面充滿的都是空氣」。「中國氣泡被戳破了。」列強見「它打不了仗,打算一有藉口就奪取它的土地」。翁同龢寫道:「各國使臣來署〔總理衙門〕,往往咆哮恣肆,非復前比矣。」一位官員在總理衙門遇見洋人來訪,「態度極為凌厲」,官員氣憤得感到「血管幾欲沸裂」。
光緒的態度是掩飾,是鴕鳥政策。他發了個「不得已講和」的硃諭,只讓上層官員到指定地方去閱讀,「不得抄錄攜出」。對馬關條約後仍不斷上書議論的官員,他說他們不了解他的「萬般為難」,要他們「不必再行論奏」,也就是不准大家討論為什麼打敗仗。硃諭中他本人沒有總結過失,也沒有提出需要汲取什麼教訓,只是泛泛地老生常談。對全國百姓,他沒有發罪己詔。
由於他心虛,便用幼稚可笑的方式推卸責任。有時推給軍機大臣,如對人說:「孫毓汶逼我畫押,徐用儀和之。」更多時候是拿李鴻章做替罪羊,聲稱馬關條約是李未經他許可擅自簽訂的。李鴻章從日本回國後第一次給皇上請安,光緒就「詞甚駿厲」地「詰責」李:「兩萬萬之款從何籌措,臺灣一省送予外人,失民心傷國體」,好像這一切與他無關。李在談判期間遭人行刺受傷,此時還在恢復,劈頭挨了一頓訓斥,只能伏地磕頭,連說是、是,都是臣的罪過。光緒是當著軍機大臣的面在表演,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馬關條約從頭到尾是光緒叫簽訂的。
中國皇上要得到臣子的忠誠,得讓大家感到他賞罰公平。慈禧對這一點特別在行,她的獎賞、懲處公認是恰當的。這是她能得到眾多王公大臣耿耿忠心的原因之一。但是光緒完全沒有她那些本事。憤懣的李鴻章說:「馬關之約,係奉朝命」,並說他「有難言之隱」。他還對屬下說光緒「望之不似人君」:看樣子就不像個皇帝。這句要命的話,就是圈外的人也聽說了。
慈禧沒有責備光緒和軍機大臣,她明白最聰明的辦法是對他們寬宏大量。恭親王是頭號簽約主張者,慈禧對他一句責怪的話也沒有,反而邀請他到頤和園來住,對他「恩遇非常,專設大小廚,所用器具均用黃龍袱,皆親過目」。這時恭親王病重,他兒子苦勸他別出家門。恭親王把慈禧稱為「佛」,回答:「佛為我安置如此,雖欲不出,其可得乎?」有次恭親王在頤和園,光緒也來了,他沒有照規矩立刻去拜見皇上,等了一整天後才去。慈禧如今好似宮廷「女主」。軍機大臣隨叫隨到,紫禁城裡上班見皇上倒成了次要的事。人們注意到:「近來諸事稟承佛意。」
對這狀況,光緒雖然不滿,也只是偶爾顯露,多數時把不滿藏在心底,外表上對慈禧更加恭順,以致慈禧對劉坤一說:「皇帝人極老成。」據紀錄,光緒來頤和園的次數大為增加,慈禧同他一道就餐、遊覽,恢復了珍妃、瑾妃的頭銜。人人都知道「近來兩宮禮意甚洽」。
慈禧不讓任何人擾亂她營造的和諧局面,那些慫恿光緒阻止她過問朝事的人被驅逐出宮廷,「革職永不敘用」,罪名是「離間兩宮」。光緒還傳旨說:「此係寬典,後有人敢爾,當嚴譴也。」戰爭中慈禧想撤而未能撤的書房此時被她撤掉。沒問翁帝師的意見,只由光緒點頭。
*
慈禧最擔心的是日本再次挑起戰火。張之洞等人獻策,與鄰國俄國立約,「若中國有事,則俄須助我以兵,水師尤要。」慈禧清楚俄國對中國也有領土野心:一八六○年它拿走了黑龍江以北、烏蘇里江以東的一大片領土,二十年後又再次想吞併新疆部分土地。她考慮了好幾個月,最後決定還是同俄國訂約。一八九六年初著手準備,為此軍機處跟著慈禧搬來了頤和園,在東門外設立軍機公所。恭親王也按慈禧的意思抱病住進了附近的園子,以便隨時商量。皇上在哪裡,沒人在意。
從中國駐俄公使那裡,慈禧知道俄國想要什麼作交換。橫跨俄羅斯、連接歐亞的西伯利亞鐵路,通往港口海參威有兩條路線可循:一條是始終在俄國土地上,得繞一個大彎;另一條則穿過中國北滿直達終點,比前者短五百公里。俄國人希望走捷徑。在上層討論之後,慈禧決心讓俄國人在北滿修這條路,這就是「中東路」(時稱「東北俄路」)。這條路對中國經濟也有益:陸地上溝通歐亞,大量貨物必然由此運行,北京可以抽可觀的過路稅;俄國出主要建造費,中方投資五百萬兩銀子,成為三分之一的股東;如果兩國將來交惡,鐵路在中國領土上。這一切都還是簽約的附屬利益,主要的是俄國會在日本進攻中國時派兵援助。
能預料到的弊病是俄國在滿洲影響急劇增加,慈禧對恭親王說「須謹防後患」。然而,兩害之中取其輕,防備日本是當務之急。
李鴻章奉派前往莫斯科祕密談判立約。儘管此時慈禧對李失望已極,但由於他擅長外交,沒人能比,還是用他。一八九六年五月,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典禮在莫斯科舉行,李鴻章擔任特使出席,真正的目的祕而不宣。得知他要訪俄後,英、法、德和美國也邀請他訪問。這是中國第一次派頭等大員出訪,派的還是西方人眼中的「中國首屈一指的政治家」。為了不讓列強疑心,掩蓋訪俄的真正目的,李鴻章也訪問了這四國。出訪激起了相當的興趣,但沒解決任何實質性問題。
緊接著加冕典禮,中俄密約在六月三日簽訂。第一款即明說:「日本國如侵占俄國亞洲東方土地,或中國土地……兩國約明,應將所有水、陸各軍,屆時所能調遣者,盡行派出,互相援助……」
〈慈禧,紫禁城唯一的男子漢〉
一八九四年底,日本奪取旅順口後,發話可以和談。兩名中國代表準備赴日。啟程之前他們於一八九五年一月五日覲見慈禧和光緒。之後慈禧又送去一道諭旨,特別莊重地「用黃紙書之」,令使者:「如日本所請於國體有礙,及中國力所不逮者,皆不許擅許。凜之,慎之。」
兩名使者到達日本時,正值北洋海軍基地威海衛失守。海軍曾數度接到電旨,要求他們在萬不得已時沉船,「總之萬不可以我船資敵。」可是官兵拒絕服從命令。許多人跪下向丁汝昌求情,要他帶領他們投降,不能沉船,以免日本人為沉艦而殺害他們。...
作者序
秉筆直書寫慈禧/張戎
《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中文版翻譯完畢、出版,浩繁的註釋也都整理上網後,二○○七年,我開始考慮下一本書。兩位朋友讓我動了寫慈禧的念頭。尼古拉.羅曼諾夫(Nicholas Romanov)是俄羅斯沙皇繼位人,他的祖上曾同慈禧打過不少交道。親王本人熱愛歷史,建議我寫慈禧傳記。英國畫家詹姆士.里烏(James Reeve)也希望我寫。他看過為慈禧畫像的美國女畫家卡爾(Katharine Carl)的回憶錄,書中描寫慈禧能讓小鳥飛到她手指尖停下,這一本事讓詹姆士大為傾倒。他對我說:「你剛完成了一部沉重的大書,該寫本輕鬆的了!」當然,進入了研究後我才體會到,雖然慈禧有輕鬆的一面,但寫她我輕鬆不了。慈禧曾統治中國達數十年,掌握當時近世界三分之一人口的命運,是中國歷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那時我對慈禧知之甚少,從小到大聽到的都是眾口一詞的譴責,只得了個人人喊打的印象。但我想起二十多年前寫作《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時感受到的一次觸動:折磨姥姥的「三寸金蓮」,原來是慈禧最早頒發諭旨廢除的!這跟她頑固守舊又殘忍邪惡的形象是那樣不同。後來寫《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我更意識到,中國邁出現代化第一步是在一八六一年慈禧執政後。農家孩子毛澤東成長在慈禧和她之後的時代,他享受的機會和自由是我在毛統治下不敢夢想的。人們有時也提到慈禧時期的成就,但總會歸功於某某官員,慈禧仍逃不過遭受貶斥的命運。記得我時常忍不住想:當時誰是中國「領導人」?誰發指令?不是說慈禧「嗜權如命」嗎?到底是不是她掌權?如果是,為什麼「帳」不算在她頭上?
許多年過去了,這些問題重新撞擊我的大腦,使我充滿了探索真實慈禧的願望。我要了解慈禧太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中國到底做了些什麼事,在中國現代化進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做為一個對女性特別感興趣的傳記作家,我還想進入女人慈禧的內心。
就像當初寫《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一樣,研究慈禧我當然也從史料著手。正如胡適先生所說:「科學精神便是尊重事實,尋找證據,證據走向哪兒去,我們就跟到哪兒去。」我很幸運,有關這段歷史時期的檔案全面開放,史學家還在不斷地系統公布原始資料。一個巨大而豐富的史料寶庫在等著我,我為又有了做「歷史偵探」的機會而喜不自禁。
我研究的大量文獻,有諭旨、奏摺和其他宮廷文件;有核心人物的日記、信件、劄記;有外國(如英國)的皇室檔案、國會紀錄、外交文件,以及當事人的回憶。所有引號,都徵引原文。一切細節,包括天氣、服裝,都有出處。我不用野史,偶爾需要採用時用「據說」一類詞彙標明。我寫歷史,不寫小說。
絕大部分檔案能為我所用,是史學界專家、學者的功勞。他們成年累月辛勤地把塵封文獻整理成書,一套套出版;或者把精心考證的史實發表在學術專著、論文中。沒有他們的鋪路,我的書不可能完成。在我研究、寫作的過程中,許多專家給我極其慷慨的幫助,包括在英文版出版之後電郵給我他們的最新發現。這一切都讓我感激不盡!
當然,寫歷史是對客觀史料作主觀解讀。對一些史料,我與敬佩的專家或許解讀不同。書中若干觀點更可能讓不少人震驚。希望這本照我自己的研究結果寫成的慈禧傳記,能為讀者了解中國歷史上那個大轉折的時代、了解那位把握時代命運的女人,提供新的視野。
《慈禧:開啟現代中國的皇太后》的寫作宗旨,除了言必有據,就是秉筆直書。
秉筆直書寫慈禧/張戎
《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中文版翻譯完畢、出版,浩繁的註釋也都整理上網後,二○○七年,我開始考慮下一本書。兩位朋友讓我動了寫慈禧的念頭。尼古拉.羅曼諾夫(Nicholas Romanov)是俄羅斯沙皇繼位人,他的祖上曾同慈禧打過不少交道。親王本人熱愛歷史,建議我寫慈禧傳記。英國畫家詹姆士.里烏(James Reeve)也希望我寫。他看過為慈禧畫像的美國女畫家卡爾(Katharine Carl)的回憶錄,書中描寫慈禧能讓小鳥飛到她手指尖停下,這一本事讓詹姆士大為傾倒。他對我說:「你剛完成了一部沉重的大書,該寫本輕...
目錄
中文版自序 秉筆直書寫慈禧
第一部 風雨飄搖的帝國(一八三五~一八六一)
1 進入紫禁城(一八三五~一八五六)
2 風雨飄搖的帝國(一八三九~一八六○)
3 咸豐皇帝之死(一八六○~一八六一)
4 改變中國命運的一場政變(一八六一)
第二部 首次垂簾執政(一八六一~一八七五)
5 新時代的第一步(一八六一~一八六九)
6 走出國門(一八六一~一八七一)
7 痛失愛情(一八六九)
8 阻止「滅夷」復仇計畫(一八六九~一八七一)
9 同治皇帝的短暫一生(一八六一~一八七五)
第三部 再度垂簾執政(一八七五~一八八九)
10 三歲的新皇上(一八七五)
11 加速改革(一八七五~一八八九)
12 帝國的捍衛者(一八七五~一八八九)
第四部 光緒掌權(一八八九~一八九八)
13 光緒與慈禧(一八七五~一八九四)
14 修建頤和園(一八八六~一八九四)
15 歸政之後(一八八九~一八九四)
16 甲午之戰(一八九四)
17 紫禁城唯一的男子漢(一八九五)
18 列強來了(一八九五~一八九八)
第五部 走上前臺(一八九八~一九○一)
19 慈禧發動戊戌變法(一八九八)
20 康有為密謀殺慈禧(一八九八年九月)
21 廢不掉的光緒(一八九八~一九○○)
22 慈禧與義和團(一八九九~一九○○)
23 對列強開戰(一九○○)
24 西逃(一九○○~一九○一)
25 自責之詔(一九○○~一九○一)
第六部 真正的革命(一九○一~一九○八)
26 重返北京(一九○一~一九○二)
27 跟西方人做朋友(一九○二~一九○七)
28 真正的革命(一九○二~一九○八)
29 籌備君主立憲(一九○五~一九○八)
30 對付共和派、保皇黨、日本人(一九○二~一九○八)
31 最後的日子(一九○八)
尾聲 慈禧太后死後的中國
謝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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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引及參考文獻書目
中文版自序 秉筆直書寫慈禧
第一部 風雨飄搖的帝國(一八三五~一八六一)
1 進入紫禁城(一八三五~一八五六)
2 風雨飄搖的帝國(一八三九~一八六○)
3 咸豐皇帝之死(一八六○~一八六一)
4 改變中國命運的一場政變(一八六一)
第二部 首次垂簾執政(一八六一~一八七五)
5 新時代的第一步(一八六一~一八六九)
6 走出國門(一八六一~一八七一)
7 痛失愛情(一八六九)
8 阻止「滅夷」復仇計畫(一八六九~一八七一)
9 同治皇帝的短暫一生(一八六一~一八七五)
第三部 再度垂簾執政(一八七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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