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其實很有趣（3）：帝國異變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編輯室推薦

本書是霧滿攔江繼《清朝其實很有趣》後的趣味歷史經典力作，以一貫的麻辣寫作風格，用顛覆性觀點、諧趣的文字，將枯燥乏味的歷史變成趣味橫生的讀物。
明朝的皇帝都很變態，有的崇尚血腥暴力，有的人格分裂，有的愛搞自閉；有的貪色貪財，有的娘娘腔，有的活像古惑仔；有的好酒好色，有的刻薄吝嗇；有的喜歡當道士，有的喜歡當木匠，有的活像大白癡！且看霧滿攔江如何用嘻笑怒罵的麻辣筆調，揭開最真實的明朝面貌。

3.一切都是早注定
朱見深見到的，是一張張窮兇極惡的面孔，所聽到的，是一聲聲不耐煩的呵斥與吼叫。恐怖無所不在，只當偎身於萬貞兒的溫暖懷抱，才能感受到安全。

細說起來，朱見深的人格被置換，形成對萬貞兒的絕對性臣服，卻非萬貞兒有意為之，而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啥叫歷史發展的必然呢？
我們先來看看朱見深幼年的兩大不幸遭遇：首先，兩歲時：因為生父朱祁鎮被境外恐怖分子所綁架，所以晉升為太子。是年父親平安歸來，被囚於南宮。而後六歲那年，被解除太子職務，太子改由叔叔的兒子朱見濟擔任
不難注意到，兩歲到六歲，小朱見深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再從地獄到冷宮的冷酷輪迴。這段可怕的過程，恰好包含了人生中第一次人格形成的重要時間點：四歲。
父親朱祁鎮被境外不法分子擄走之前，朱見深無異於生活在天堂中，四周是成群結隊的宮女太監，有專門的姆媽餵養他溫度適中的奶水，任何時候他的屁股下面都是乾淨而柔軟的。負責照料他的生活的，是一支數量龐大且訓練有素的專業隊伍，哪怕只是絲毫的漫不經心，都要有人為此付出嚴重的代價。
總之，他是一個快樂的小皇子，生而尊貴，身邊只有快樂和幸福。
不幸的是，沒過多久，操蛋的親爹就被境外恐怖分子劫持了。他迅速地被推到了太子的職位上，這時節，甚至還沒有學會說人話。而後緊接著，堂叔朱祁鈺登基為帝，歸來的父親淪為囚虜。他的境遇，一下子變得無比微妙。
事態發展至此，再也不會有人關心他的溫飽與饑寒，只有萬貞兒││請注意！從現在開始，唯獨這個善良的女孩子，與他不離不棄，以他的歡樂為歡樂，以他的痛苦為痛苦，相依為命，患難相扶。
放眼偌大的皇宮，除了萬貞兒，恐怕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這樣的死心眼，把寶押在失勢的皇太子身上。明擺著，此時的朱見深已成為新皇帝朱祁鈺的眼中釘，由衷希望這孩子能不慎從床上跌下來摔死，又或是拉稀跑肚突然病死。對此，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並暗暗抱著同樣的渴望，期待從中尋得自己的晉身之階。再也沒有誰想理會朱見深的飲食，再也沒有誰想照料他的生活，仍是那句話：除了萬貞兒。
設身處地想一想，朱見深見到的，是一張張窮兇極惡的面孔，所聽到的，是一聲聲不耐煩的呵斥與吼叫。對於一個只有兩歲的孩子來說，無異於置身修羅陰獄，恐怖氣氛無所不在，死死地攫住了他。只當偎身於萬貞兒溫暖懷抱中的片刻，才能感受到稍微的安全。
夜夜依偎在萬貞兒的懷抱中，不知不覺，四歲，一個決定性的階段到來了。
世上的所有人，都要在四歲時形成第一次的自我人格。該人格超級重要，倘若有誰沒能成功，定然是命不久矣，不是出門被車撞飛，就是一頭栽進水窪中，再也爬不起來。
什麼樣子的人格，居然如此重要？
四歲時形成的人格，是界定自我與這世界的分隔線。也就是說，從那時起，孩子終於產生了「我」的概念，明白了自己原來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不是什麼人或者什麼動物的一部分。
聽起來好像沒啥了不起，可你要知道，正是因為擁有了自我認知，認識到自己不是這世界的一部分，才能在一輛車飛速撞來時，急忙拔腿逃得遠遠。四歲以前的孩子不知道躲閃，不是他不懂得危險，而是他以為這飛撞而來的車，只不過是自己的一部分，就像他的手或腳，拍過來，拍過去，不會造成傷害。
「自我」概念是這個樣子的：舉凡不造成傷害的，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對自己有過傷害的，屬於外部的危險世界。
哪怕是再和善的父母，在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總不免教導他，糾正他。對四歲的孩子而言，這種教導與糾正，就意味著否定，意味著某種傷害，從此知道父母不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許多家長發現，當孩子過了四歲，就不再好玩了，知道頂嘴了，原因正在這裡。
回到朱見深這邊，隨著第一次自我人格形成，他將那些否定自己的，傷害自己的存在隔離出去，留在心裡的，是永遠也不會造成傷害的，屬於他生命的一部分。這段過程，與任何孩子都無區別，只有一點不同：他的自我多了一個大活人，萬貞兒。
也就是說，全然無意的狀況下，萬貞兒將自己塑進了朱見深的自我人格裡。此後，她將因此收穫超額的利益，但在當下，應該壓根沒有如此深刻的心思。
接下來，朱見深又有了新麻煩……

兩年後，朱祁鈺強行易儲，撤銷了朱見深的太子職務，改由自己的兒子朱見濟擔任。
從這一天起，朱見深被趕出東宮，生活在死亡的陰影之下，在任何時刻以任何方式弄丟性命，恐怕都是正常的。唯一沒有拋棄他的，便是萬貞兒。
朱見深的生命記憶，不會包括太多的權力變更與爭奪，因為他的視線所見，只有一張張猙獰可怖的嘴臉，一張張不懷好意隱含殺機的表情。他肯定經常看到這些可怕的嘴臉凌迫於自己和萬貞兒，也不止一次地目睹她將自己藏在身後，挺身與之抗爭。然而，所有這些都不會被記錄在史書上，史官從來不關心那些行將為權力抹除的幼小生命。
就在習以為常的恐怖與絕望之中，忽有一天，春暖花開，所有恐怖的嘴臉都綻開諂媚的笑容，將他蜂擁圍住。
這時，他已經十一歲了，懂得自己又恢復了太子職位，也明白了那些變幻莫測的面孔其實意味著什麼。永遠也不會允許這些傢伙湊近自己，永遠不會。
當此時，他的生命已經和萬貞兒緊緊地融為一體，他就是她，她就是他。他再也沒有能力把她分離出去，也從未想過要這樣做。
儘管如此，朱見深仍然沒能抵禦住美色的誘惑，由任另一名宮女走進了自己的生命。
褚五兒││選擇一個不是萬貞兒的女子，是朱見深的成長與背叛，標誌著他正試圖解除萬貞兒施加於自己的心靈控制。
如若成功，他將成長為一個理性、有智慧的成熟男子。



4.永遠的嬰幼兒
朱見深驚恐地發現，自己被無計其數的中年婦女包圍，充滿慾望的眼睛，死死地盯在剛剛成熟的青春肉體上……太可怕了！光是想，都能讓人做惡夢。

人的第一次人格形成，是在四歲左右。這一階段人格將界定人與外部世界的分野，讓人產生獨立意識，知道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
第二次人格形成，則在十四歲左右。這一回，旨在於建立起完全自我的思維體系，表現出來的就是推翻權威的控制。所以，這個年齡階段的男孩子，喜歡向父親發起挑釁，女孩子則義無反顧地找老媽的麻煩。原因無它，僅僅因著長期以來，父母都是孩子心目中的權威，要想成長，必須推翻其桎梏。
於朱見深而言，情況也沒有例外。唯一的區別，在於他心中的權威不是父親朱祁鎮，而是與他相依為命的萬貞兒。
擺脫萬貞兒的控制，幹掉這個女人！潛意識深處，有一個聲音這樣喊。
青春期的叛逆，以性的取擇為重要過程。理論上說，朱見深居於深宮，身邊滿山遍野的妙齡少女，只要逮住任何一個，放翻幸御一把，這次叛逆就算是完成了，他也就長大成人了。萬萬沒想到，那操蛋的親爹朱祁鎮，突然在這關鍵時候插進來，徹底摧毀了兒子的成長之夢。
朱祁鎮下令，將太子身邊年少的小姑娘統統調走，再給兒子調來一大群中年婦女，以免過早涉及兩性之事。
朱祁鎮的想法，也不能說是錯。當父親的，儘管自己有三宮六院，還是希望兒子當一個高尚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品味的人，一個有益於地球的人。但糟糕的是，他完全不懂得教育，竟然莫名其妙地認為，中年婦女不會再有性的慾望和追求。天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這個混帳念頭塞進他腦殼裡的，反正他就這麼認為了。
於是，朱見深驚恐地發現，自己被無計其數的中年婦女給包圍。一雙雙充滿了慾望的眼睛，死死地盯在他那剛剛成熟的青春肉體之上……
太可怕了！光是想一想，都能讓人做惡夢。
儘管四周虎視眈眈，危機四伏，朱見深仍然堅持進行他的人生成長。要背叛萬貞兒，就只能……唉！只能在中年婦女中挑挑揀揀了。
揀哪一個呢？
少年的目光，落在了褚五兒身上。
褚五兒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是如何在後宮爭霸賽中贏得勝利，放翻這位少年仔的？這是一個謎，一個永遠也不會有人揭曉的謎。我們只曉得，朱見深初涉雲雨情，少年仔品味性罪錯，是在萬貞兒和褚五兒的共同引導下完成的。
於萬貞兒而言，她和朱見深涉入情慾，乃是必然，他們已經在一起生活得太久、太久了。對於褚五兒來說，這意味著改變命運的重大機會││沒錯，她的命運果然遭遇到徹底的改變。
就這樣，朱見深選擇褚五兒，成功地對萬貞兒發起進攻。假以時日，再幸御幾個女孩子，又或是中年婦女，必定可以成功地從她的控制中解脫。
不想就在這時，操蛋的朱祁鎮又一度摻和進來，徹底斷送自家兒子的成長大夢。
朱見深與兩名大齡宮女初涉雲雨情的事件，很快報到了案頭。朱祁鎮怒不可竭，劈頭蓋頭地把兒子臭罵了一頓，隨後將萬貞兒和褚五兒拖出來，大杖只管往死裡打。打啊打，褚五兒一命嗚呼，萬貞兒的生命力卻是異常的頑強，竟強迫自己活了下來。她知道，只要挺過去，今日所挨的所有杖責，朱見深遲早會千百倍地賠償。
朱見深的人生成長就這樣歸於失敗，他終於認識到，萬貞兒是生命中不可剝離的一部分。命運已經將他們兩個牢牢地扣在了一起，分開，意味著天塌地陷的恐怖災禍。
脆弱的人格為殘酷的現實擊碎，退縮回嬰幼兒時期。再也沒有走出來的機會，再也沒有了。



5.不愛紅妝愛武裝
萬貞兒果真盯牢了朱見深，每當這廝又跑到別的女人那裡去，她就全副武裝，一身戎衣，浩浩蕩蕩地殺將而來，站在床前，「你們搞，隨便怎麼搞……」

我們不知道朱見深是如何抱著萬貞兒痛哭的，他的心都要碎了，那一刻，深深下定了決心，此生此世，只和她在一起，再不容許另一個女人來褻瀆他們之間的美好感情。這個承諾，將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但是不成，宮裡，父親早已為他準備了幾個出身好、容貌美的女子，他必須遵循父命，從中選一個來當皇后。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外部世界再一次向他和萬貞兒發起攻擊，從而再一次強化了潛意識中彼此理當同為一體、堅決不可分割的概念。
是他的父親，也是當時的時代，將萬貞兒牢牢地鎖在了他心底。
那麼好吧，乾脆就娶萬貞兒為妻好了，可惜還是不行，所有人都反對他們的結合，一如過往生命中那些不堪的記憶。原來如此，世上人全都是他們的敵人，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絕望之下，朱見深被迫接受那夥人強行塞給他的吳皇后，大婚之後，與萬貞兒相對哭泣。對於她，他實在虧欠得太多太多，只能先拿個貴妃頭銜勉強應付應付。怎麼夠呢？這是應付不過去的。
應付不過去也沒辦法，只能先這麼著。反正朱見深很清楚，自己壓根不會理睬那個什麼吳皇后，只會和萬貞兒在一起。
吳皇后哪裡曉得朱見深的心？眼見自己如花般美貌，皇帝老公卻連看一眼都不肯，只顧和老女人睡在一起，心裡說不出的鬱悶：我家的這個老公，怎麼就這樣變態呢？
心裡有怨氣，自然就要流露出來，再加上萬貞兒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終於有一天，兩人在後宮狹路相逢，並發生激烈衝突。
理論上來說，皇后母儀天下，乃後宮之首，有權力管教裡頭的所有人，盛怒之下，當即吩咐宮人杖責萬貞兒。卻不曾想，她們一個個退得遠遠的，寧死也不敢奉命。
這些宮人啊，居然連心理學都曉得，了不得！
吳皇后畢竟是年輕，哪懂得世上還有如此怪異的心理學？見大家都不敢動手，憤怒之下，索性捲起袖子自己來，狠狠杖責了萬貞兒。
這下，她可捅了大簍子！
聞說萬貞兒被皇后給打了，朱見深怒不可遏，「那女人是誰啊？她憑什麼打我們？」一紙詔書發下，上面寫：姓吳的女人，舉動輕佻，禮度率略，請命太后，廢吳氏別宮。
吳皇后就這樣被廢。假使早知道惹了萬貞兒，後果是如此的嚴重，肯定打死也不碰她一根手指頭。可惜一切都晚了，從此永遠失去了尊貴的地位，陪伴身邊的，只有冷宮中的殘月淒風。
而這一天的到來，距離風風光光地成為皇后，還不到一個月時間。
事情還沒完，吳皇后的父親吳俊，接著被罷去都督同知的官位，貶到邊關去站崗放哨，每天只能對著大漠昏風，寂寞地唱著小曲，「一棵小白楊，長在沙灘上，一個老姑娘，拐走了皇上……」
另一位美女王氏出任第二屆皇后，眼見前任的淒慘遭遇，當然要學聰明點，不僅不敢干涉朱見深與萬貞兒的私生活，還要替兩人疊床鋪被，盡其可能地取悅萬貞兒，以求保住地位。
至此，朱見深終於迎來了他和萬貞兒的幸福生活。一四六六年，他十八歲，她才剛剛三十七歲，恰是琴瑟合和，如漆似膠，搞出一個胖娃娃來。
他歡天喜地，馬上派官員赴泰山祭祀，誰知泰山對這個孩子有很大的意見，還沒等起名呢，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好端端的孩子，怎麼會死掉呢？不應該啊！
萬貞兒大怒，用力將朱見深推得仰面朝天，仔細一檢查，終於找到了原因。好哇！原來這廝年少貪嘴，終究抵禦不住宮中成群結隊的美少女的色誘，三不五時跑冒滴漏，嚴重降低了龍種的品質，從而導致悲劇的發生。
查清楚原因之後，萬貞兒對朱見深加強了思想教育，「年輕人，你要有高尚的追求，要有理想，有道德，有知識，有文化，要自覺抵制來自於四面八方的美少女的侵襲，堅決反對戀愛自由化。以後全面禁止和別的人女人眉來眼去！」
批評後，萬貞兒果真盯牢了朱見深，每當這廝又跑到別的女人那裡去，她就全副武裝，一身戎衣，浩浩蕩蕩地殺將而來，站在床前，「你們搞，搞吧搞吧！隨便怎麼搞，我替你們倆拿著衣服，當啦啦隊也好……」
拜託！她這麼站在床邊，誰還有能耐搞起來？
從此以後，朱見深的生活變得豐富多彩，饒有趣味。表面上對萬貞兒唯唯諾諾，不敢有違，卻見縫插針，利用自己去洗手間，或是她午睡的時候，出其不意地奔出去，按倒某個女生，著急忙慌地偷吃幾口，然後返回來，依偎在她身邊，做無辜狀。
他喜歡這個遊戲，喜歡得要命。沒辦法，他始終是那個沒能長大的嬰幼兒，中意的，偏偏就是這麼個玩法。

6.所有責任自己扛
二十九歲了，還沒有個兒子，朱見深心情鬱悶。一日正鬱悶之際，替他梳頭的小太監張敏忽然跪下來，「萬歲爺，你其實早就有兒子了。」

眼見得朱見深拒絕長大，堅持躲在宮中和四十來歲的萬貞兒玩遊戲，群臣洶洶鬧將起來，紛紛上書：陛下，你丫不能這麼個搞法啊！你他媽的多大的人了，放著成群結隊的美少女不理，怎麼就偏偏盯著一個四十歲的老娘們呢？皇帝你說，你是不是有病？
大臣們的奏章，翻譯成白話文，大致就是這麼個意思。
朱見深的回答就三個字：管不著！
史家總說憲宗朱見深性格懦弱，因此不敢違背萬貞兒。這真是主觀想像的瞎掰，他懦弱，怎麼對別人就不懦弱？他真正的問題，在於始終未能建立起自己的獨立人格，或者可以說，萬貞兒就是他的人格，他的靈魂。一個人可能會反抗自己的靈魂和人格，但注定無法擺脫。
沒過多久，朱見深趁萬貞兒打盹兒的工夫，於書房將一名女秘書柏氏推倒在紅地毯上，大肆折騰了一番。
說起這柏氏，也是極有來頭之人。早年朱祁鎮替兒子選太子妃，一共有三名少女入選，分別是惹上萬貞兒被廢掉的吳皇后、目前仍然健在但不敢招惹萬貞兒的王皇后，以及這倒楣的柏氏││三人同時中選，人家倆都皇后了，就她不上不下，孤苦伶仃。幸而此番經歷幸御，不久有孕，生下一個兒子，起名朱佑極。
朱見深大喜，急忙發詔書，冊立為太子。不料萬貞兒得知了這事，很生氣，竟吩咐人弄來一包毒藥，把小太子給毒死。
消息傳到朱見深處，他只是輕輕地歎了口氣，「人生啊，迷茫；歲月啊，寂寞……」
遭遇這樣的事情，他竟然絲毫不敢責怪萬貞兒，而是深刻地反省自己的錯誤：我怎麼可以這樣呢？嗯，人家萬貞兒對我多好，怎麼可以移情別戀呢？嗯，以後不能這樣了，沒良心啊！
就在反省中，迎來了二十九歲的生日。
二十九歲了，還沒有個兒子，朱見深心情鬱悶。一日正鬱悶之際，替他梳頭的小太監張敏忽然跪下來，「萬歲爺，你其實早就有兒子了。」
朱見深大吃一驚，「別瞎掰，好好梳頭。」
「萬歲爺，我知道說出實情就會死，可真是不想再瞞你了。實話告訴你吧，那孩子已經六歲了，正因為當時沒敢讓你知道，才能活下來……」
這個張敏，腦子明顯有問題。眼下這種事，如果不說出來，大家都幸福快樂地歌頌美好新生活。一旦抖出來，不知將有多少人要死翹翹。你說，沒事添這亂子幹什麼呢？
那麼，已經六歲的孩子，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好多好多年前，廣西賀縣的土族居民上街遊行，亂喊示威口號，遭到地方官的打壓，於是紛紛上訪。各級領導高屋建瓴地指出：「誰和諧，誰光榮；誰上訪，誰狗熊。我們要嚴厲打擊越級上訪的不法行為！」趕緊出動大量警力，將所有企圖上訪百姓都逮住，男的打個半死，女的賣入妓院，算是政府的財政收入。當中有一個姓紀的小姑娘，因為生得特別貌美，就被賣進皇宮。
小姑娘不唯是生得貌美，而且聰明靈秀，不多久便出任宮中的女秘書。某天午後，正忙於整理書房，朱見深悄悄地溜了進來，把她給「潛規則」了。
此後，紀姑娘的肚皮一天天大起來。
萬貞兒發現情形不對，衝上來喝問：「是誰搞大的？」
還能是誰？宮裡就朱見深這麼一個男人。
當時可絕對不能說出實情，否則有死無生，幸虧紀姑娘聰明，趕忙解釋道：「敬愛的萬大姐，我是南方人，水土不服，這個這個……南方的肚子喝了北方的水，肚皮當然要鼓起來。」
萬貞兒儘管狠辣，心腸其實很柔軟，常識也不太足，聽了只問：「妳的病，不會傳染吧？」
「這個，大概不會吧……」
而後紀姑娘就搬到了安樂堂，偷偷摸摸地把孩子生下來，誰知消息還是走漏到了萬貞兒處。她傷心地罵：「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喚過小太監張敏，說：「組織上交給你一個光榮而神聖的任務，啥任務呢？就是去掐死紀姑娘剛剛生下來的孩子。你有沒有信心完成？」
張敏立正敬禮，「保證完成任務！」出了門，卻不由得哭了。
娘的！這叫什麼任務？讓我去掐死皇帝的親兒子，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豈不得滿門抄斬？想來想去，索性去找被廢掉的吳皇后，這夥人湊在一起，真將孩子偷偷地養起來，成功地瞞過萬貞兒的眼線。

原來如此！朱見深聞訊大喜，立即把孩子帶到跟前，仔細一瞧，「喲！這鼻子這眼睛還真像我。哈哈哈！太好啦！我有兒子嘍！」
正高興著，張敏又如飛一般衝過來，「陛下，不好了，萬貴妃正在逼紀姑娘服毒！」
「她們女生的事兒，咱們男生別插手，要不人家該笑話咱們婆婆媽媽了。你快過來看，我這兒子多可愛！」
「陛下，萬貴妃也在逼我死呢！」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有的人活著，其實他早就死了。死了還活著的人，他比泰山還重；活著其實已死的人，他比鴻毛還輕……」
朱見深的話沒說完，小太監已悲憤地拿出一大塊金子，罵道：「你說我賤不賤！好端端的說這件事幹什麼？現在好了，領導壓根不管，所有的責任都得自己扛，乾脆我死了算了！」
張敏吞金自殺，掀開宮廷戰爭更為慘烈的新篇章。

3.一切都是早注定
朱見深見到的，是一張張窮兇極惡的面孔，所聽到的，是一聲聲不耐煩的呵斥與吼叫。恐怖無所不在，只當偎身於萬貞兒的溫暖懷抱，才能感受到安全。

細說起來，朱見深的人格被置換，形成對萬貞兒的絕對性臣服，卻非萬貞兒有意為之，而是歷史發展的必然。
啥叫歷史發展的必然呢？
我們先來看看朱見深幼年的兩大不幸遭遇：首先，兩歲時：因為生父朱祁鎮被境外恐怖分子所綁架，所以晉升為太子。是年父親平安歸來，被囚於南宮。而後六歲那年，被解除太子職務，太子改由叔叔的兒子朱見濟擔任
不難注意到，兩歲到六歲，小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