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我是個賊，雞鳴狗盜沒少幹，姑娘洗澡常偷看，弄玉吹簫花前坐，夜半開鎖斷門閂，因為我是個賊唷！」
走在下山路上，我覺得唱這首歌挺合適的，沒有不妥，反正我確實是個賊，偷錢、偷人、偷窺、偷心，沒有一項沒幹過。
「我是個賊，雞鳴狗盜沒少幹，姑娘洗澡常偷看，弄玉吹簫花前坐，夜半開鎖斷門閂。」
十五歲那一年，我離開了家，然後在各處漂泊。原本預計十六歲前回家，偏偏天意弄人，老天爺讓我飄泊也就算了，還把我弄到一個奇怪都市，所以我想我大概是回不去了。
十六歲那一年，我認為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於是我拜了師。
我的師傅是天下第一的開鎖聖手，人稱盜中之帥，他號稱沒有他偷不出來的東西，沒有他開不了的鎖，沒有他看不到的女人裸體，跟他廝混了一年，結果他把一身開鎖的絕藝都傳給我。
在即將十七歲生日那一天，師傅帶我潛入波賽多尼亞王宮慶祝生日，他老人家吃光了御廚烤的雞腿，拿了一大袋金銀珠寶要開溜的時候，居然色心大發溜進公主浴室，不料他扛了太多東西，腳一滑摔進公主的浴缸裡，不小心落得淹死的下場。
那天他曾莫名告訴我，天底下最難開的鎖是女人的心鎖。
我當下很想跟他說，開你妹，你老愛偷看女生洗澡，哪個女人願意跟偷窺狂在一起？無奈我還來不及吐嘈，他就嚥氣了。
十七歲那一年，師傅死了，我認真考慮要好好修煉「箭翎紋」，但是我遇到的第二位師傅，是天下第一的游泳高手。想起前一位師傅的死狀，我認真地先拜他為師，花了一年左右的時間學會他所有的泳技。
哪知道在我十八歲生日那一年，師傅為了慶祝我天資聰穎，帶我游泳橫渡「月之海」，結果天意弄人，游到一半他就被大魚吃了。
十八歲那一年，我再次認真考慮修煉箭翎紋，但是好巧不巧碰到天下第一名廚，我認為箭翎紋跑不掉可是師傅會跑掉，所以我用一個交換條件，帶他潛入王宮偷看公主洗澡，看完他老人家就心滿意足地收我當徒弟。
在我十九歲生日那一年，他老人家為了慶祝我學光他所有手藝，親自煮了一桌美味佳餚給我吃，不料竟被魚刺當場噎死！
後來經過我的證實，魚刺來自吃掉我第二位師傅的那條大魚，這樣我也算報仇了──二師傅，你可以安息。
十九歲那一年，由於我燒了一手好菜，被請進王宮當御廚，我以為終於能夠天天偷看公主洗澡，無奈公主身邊忽然多了一個非常強大的侍衛。別說偷看，光是靠近公主十步之內，都可以感受侍衛強大的「翎紋六圍」。
我百般無聊地在王宮裡面到處拜師，花了兩年時間學光琴棋書畫，並且偷了十八名宮女的心，最後在眾多女孩的淚光中，瀟灑地獨自離開王宮。
二十一歲那一年，我下定決心修煉箭翎紋，但是老天爺照樣看我不順眼，竟然在這時候讓我遇到全世界首屈一指的畫師。
經過認真思考、審慎評估之後，我決定拜他為師。
這可能是因為他說我天生聰明，是學畫畫的奇才，只要假以時日必定可以超越他成為世界第一。不過當初的交換條件是要我天天煮飯給他吃，讓我至今仍然嚴重懷疑，我這位師傅是不是為了拐我做飯才這麼說啊？
好吧，不管怎麼說，師傅拜都拜了，該認真學的還是要認真學。只是我沒想到拜他為師之後，他老人家除了教會我繪畫手藝，還傳了一卷有點熟悉的圖譜給我，然後按照慣例葛屁了。
對於他老人家的葛屁我非常欣慰，這樣一來，前面三位師傅自然不會天天託夢說少一個人，從那天起，他們可以湊成一桌打麻將了。
打麻將不是重點，重點是我本以為他臨終前會把不傳手藝傳給我，但是等我離開他的畫室之後，把圖譜打開才發現我錯了。這個色老頭畫了十個美女，把它稱為「無雙榜十大美女圖」，真是太不要臉了！
而且我遇到很嚴重的問題，就是第四位師傅天天託夢，說他不會打麻將。
喔，忘了說，有人問他是怎麼被我害死的？我呸，這位師傅高齡九十八歲，壽終正寢的！
同年我又遇到一個師傅，這回我跟了他整整三年，拜他為師的契機是得知他會打麻將，嘿嘿。
昨天，我剛過完二十五歲生日，按照慣例好好地安葬了師傅，並且帶著他老人家生前送給我的小女奴下山。
師傅臨終前要我為他辦兩件事情：第一件是為他報仇，把「玉湖宮」的掌門睡了，並把這個門派抄家滅族，還要我發下毒誓一定為他辦到；第二件是要我為他報恩，幫助六個人並且免費為他們開啟箭翎紋節點。
毒誓我發了，仇人、恩人的名字我都拿到了，但是等師傅葛屁，我暫且把他的話拋到九霄雲外去啦！
開什麼玩笑，我拜了五個師傅，沒有一個教會我箭翎紋，拿什麼把人抄家滅族？我被抄家滅族還差不多。
對於這位師傅的復仇請求我只能說聲抱歉，不過從那天之後，我的耳根子清靜了，沒有師傅再來託夢吵著三缺一。
我繼續開開心心哼著歌：「我是個賊，雞鳴狗盜沒少幹，姑娘洗澡常偷看，弄玉吹簫花前坐，夜半開鎖斷門閂，因為我是個賊唷！」
這是第一個師傅教我唱的，我從來沒忘記，也很喜歡歌詞的內容。走在下山路上，我覺得唱這首歌挺合適的，沒有不妥，反正我確實是個賊，偷錢、偷人、偷窺、偷心，沒有一項沒幹過。
對了，我的名字叫做「紫月‧傲魂」，這是即將撼動三大帝國的名字，你們最好牢牢記著！
第一章 畫室
在大雨滂沱的夜晚，我一個人靜靜地挑了盞燈，透著暈黃的光線底下，研好墨，斜斜放著筆，等著該上門的人上門。
「叮咚！」
凌晨三點，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有人按下我的門鈴。
01
在故事開始之前呢，我必須先說明一下我和我第五位師傅的關係，這個師傅是「畫妖師」。
我那時候根本不想管畫妖師是什麼東西，只管他會打麻將就好了。
嚴格說起來，我起初一點都不想拜他當師傅，會跟他相遇是因為他在酒館裡騙光了我全身上下的錢，還在男廁所扒了我的褲子，在我的屁股上畫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跟我說我是畫妖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我為了報復他，就拜他為師了。
後來才知道，原來畫妖師這個職業是非法的，如同地下組頭一樣，一不小心就會被抓的。
算了算了，總之法律規定不准的事情都是最賺錢的，學都學了，我也不能怎麼樣，至少一技在身肯定不會餓死。
「把衣服脫了，然後屁股翹高。」
聞言，畫室裡面的雙胞胎女孩面面相覷。
我不知道這對雙胞胎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她們是我今天唯一的一組客人。帶她們過來的是個老頭，而且一看就知道不是雙胞胎的父親，否則她們不會一臉被推入火坑的樣子。
老頭板起臉孔，對雙胞胎疾言厲色地說：「傲爺叫妳們脫妳們就脫，還在猶豫什麼！」
聽到老頭這樣說，兩個女孩不管多扭捏，卻無法違抗他的命令，真的在我面前寬衣解帶。
這對雙胞胎不但長相一樣，還故意剪了相同髮型，穿著同樣的衣服，連臉上畫的妝都一模一樣，簡直像練了分身術。尤其當她們衣服脫掉的時候，露出水嫩欲滴的椒乳、吹彈可破的肌膚、修長的美腿、完美的纖腰，恐怕其他女人有任何一個部位都會高興不已，更別說她們還是會讓每個男人藏有無限遐想的雙胞胎姊妹。
只是雙胞胎的手背上，都被點了一顆很奇怪的朱紅色小痣，彷彿為她們做了記號。
「請在床上趴好，將臀部翹起來，並且維持姿勢，直到我說好了才可以下來。」幫我準備完了畫具，小穀冷冰冰地對雙胞胎姊妹說明著。
小穀就是我的小女奴，是我從山上帶下來的，也是我第五位師傅送我的臨別禮物。
我不知道當年師傅為什麼能夠拐到這個未成年少女上山，而且乖乖地讓他調教實行美少女養成計劃好幾年，最後順從地叫我主人。我只知道小穀對於我的命令從不違抗，我叫她往東她就往東，我叫她往西她就往西。
還有一點讓我非常訝異的就是，小穀的箭翎紋水平非常高，一共有七個箭翎紋節點，而我一點點箭翎紋都沒有。
聽到小穀的命令，床上兩個長相並無二致的美女隨即光溜溜地趴著。
總而言之，我是替人畫畫的，她們身上有什麼記號那可不歸我管。我小心翼翼地拿起筆，在她們身上一筆一筆勾勒，冰冷的墨水畫過兩個女孩的背，柔軟的毛筆一路從女孩的背部滑到臀部，濕潤的勾勒、輕柔的轉手，兩個女孩皺著眉頭、緊咬著牙，不肯讓自己的喉嚨發出一點點聲響。
直到我的汗水滴在她們身上，這才收筆。
收筆以後，我輕柔地在她們身上呵氣，只見她們雪白的肌膚上被我畫出一對蝴蝶，我還在蝴蝶的翅膀上簽了名字。
在我畫完蝴蝶之際，她們手背上的硃砂小痣就不見了，不過對於小痣消失的原因，我倒是一點都不在意。
當我收筆不久，小穀再次冷冰冰地說：「可以起來了。」
聽到這聲，雙胞胎姊妹滿臉紅暈地迅速起身，並且手忙腳亂地穿上自己的衣服。
我是個賊，但不是畜生，到處跟人交配不是我的興趣。
在我入門的時候，師傅曾經跟我說過，幹我們這一行的要心無旁鶩，哪怕是波賽多尼亞的公主在你面前脫光衣服，一樣不能胡思亂想。
為了訓練我坐懷不亂的心境力量，打從我入門開始，師傅就天天讓小穀當我的畫布。
小穀留著一頭很長的黑髮，有著一雙黑眼珠，手指因為長期握劍的關係並不漂亮，整個人卻清新得像個鄰家小女孩。她身上總帶著淡淡的哀愁，眼神有股病美人的姿態，但是一向表現得倔強、要強，似乎除了我之外，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讓她低頭。
師傅花了三年，讓我學會當一名頂尖的畫師，卻花了更多年訓練小穀怎麼當主人的女奴。
我坐在椅子上，嘴裡咬著金邊帶捲的菸草，這是亞特蘭提斯特產菸草，是我每次畫畫完最愛品嚐的東西。
「可以了。出去吧，這次的費用是『通用貨幣』十枚。」小穀板著臉孔跟老頭收錢。
通用貨幣是三大帝國都可以共用的貨幣，也可以說是世界上所有人最愛的貨幣。
以亞特蘭提斯為例，兌換幣值大概是一百枚亞特蘭提斯銅幣可以換一枚亞特蘭提斯銀幣，一百枚亞特蘭提斯銀幣可以換一枚亞特蘭提斯金幣，一百枚亞特蘭提斯金幣能換一枚通用貨幣。
對於經濟的事情我一概不管，我的工作是畫畫，畫完之後只管讓我那頭白髮攤在軟椅上，看著窗外亞特蘭提斯的夕陽。
老頭畢恭畢敬地拿出一個盒子，將十枚通用貨幣放進盒子裡才交給小穀，然後心滿意足地帶著滿臉紅霞的雙胞胎離開。
小穀把通用貨幣收好，就拿了盆熱水過來我的身旁。
「主人，辛苦了。」
我把手放進熱水盆裡，這時候的小穀完全不像剛剛冷冰冰的，小女奴盡顯女兒家的神態，嬌媚柔嫩地輕輕搓揉著我的手，呵護寶貝似地幫我按摩。
「主人，您說剛才那對雙胞胎，為什麼不去『星辰神殿』找祭師開通箭翎紋的『節點』，要來我們這裡找您阿？」
02
這個世界共分為三塊大陸，一塊是代表了月亮的雷姆利亞大陸，一塊是代表了太陽的姆大陸，一塊是代表了星辰的亞特蘭提斯大陸。
這三塊大陸中，雷姆利亞連年跟姆大陸戰爭，作為雙方橋樑的，就是亞特蘭提斯大陸。亞特蘭提斯大陸的首都是波賽多尼亞，位在首都中心的神殿即是星辰神殿。
「箭翎紋」是三大帝國所有人共同努力修煉的目標，當每十級就會產生一個節點，這些節點便是自己的技能，可以透過三大帝國的神殿認證，並在神殿裡面進行選擇節點能力的儀式。
說真的，雖然我一個節點都沒有，但卻非常清楚節點是什麼，我的另外一個專長正是調整節點。
記得第五位師傅曾經告訴我，我們這種作畫能力非常特別，可以在人的肉體上繪出屬於自身的昆蟲、動物，再讓他們透過專屬的蟲魚鳥獸，不用進入神殿也可以選擇需要的節點，因此這種職業被世人稱為「畫妖師」。
畫妖師不算稀少，但是好的畫妖師不多，由於走在法律的黑色地帶，暗地行事的畫妖師們素質優劣不一。有太多人不能被政府發現行蹤，只能偷偷開啟箭翎紋節點，結果找了不好的畫妖師，弄得節點倒扣、殺人越貨等等事情層出不窮，這也是導致畫妖師被明令禁止的原因之一。
「小穀，忘了師傅說的嗎？我只負責畫妖，不負責過問他們的生活。」
聽到我這麼說，小穀連忙把手收回，畢恭畢敬地趴在地上，畏懼地道：「小穀知道錯了，不該刺探客戶的隱私。」
我坐在軟椅上，把手上的菸草熄了，「嗯，知道錯了就好……雖然師傅叫我們別管人家閒事，不過規矩是給人打破的，妳把衣服換了，幫我跟上去看看那個老頭搞什麼鬼。」
小穀聽完回過頭，用哀怨的眼神瞪了我一下，「知道了，主人。」
小穀在室內都穿著運動背心、運動短褲，外面套了藍色的恐龍連身布偶衣，腳踩一雙毛茸茸的北極熊爪子室內拖鞋。她會這樣穿是因為配合我，我在畫室裡面都會穿著綠色的連身豬頭布偶衣，加上踩著一雙毛茸茸的北極熊爪子室內拖鞋。
她當下換了室外服，穿上黑底塗鴉風的上衣、水藍色緊身褲子，用腰帶緊緊捆住外套，故意在我面前露出玲瓏有緻的身材。
這小女奴身高雖然不高，卻有著纖細的腰、碩大的胸部、白皙的皮膚。不過我常常說她可惜了，就是屁股稍微扁了一點，不然身材可說是完美。
一身勁裝打理好，小穀拎著劍消失在畫室門口。
我讓她去是因為我知道她的箭翎紋非常強大，身上七個節點都是我幫她調整的，如果要說手無縛雞之力，應該是我比她更容易碰到危險。
重新躺回軟椅，我看著自己手上的筆，它有著玉雕的筆桿、雪白的毫末，筆桿上還有朱紅色的小字。這是師傅留給我的，聽師傅說，這行小字寫的是毛筆製作的日期，也是製筆師的忌日。
不錯，製作完這桿毛筆，師傅就殺了製筆師，詳細原因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這是一枝好筆，可以想像製作師傅肯定是名高手，因為它能讓我畫箭翎紋節點的成功率提高百分之一。
箭翎紋代表每個人身體蘊含的力量，若再細分，共有一到一百個等級，每十個級便會產生一個節點，每個人一生最多便是十個節點。
從第七個節點開始為分水嶺，第七個節點之後，可以透過神殿的大祭師和大神官通力合作，將箭翎紋賦予妖獸的元素能力。
當然，從第七個節點開始是有成功率的，一旦畫妖師、神官、祭師的熟練度太低，或者心不在焉，非常有可能把節點畫失敗。以成功率來看，第七個節點是百分之五十，第八個節點是百分之十，第九個節點是百分之一，第十個節點是百分之零點五。
話說回來，今天並非我想破壞師傅的規矩，讓小榖離開是因為我昨天收到一張卡片，上頭寫著：明日畫妖，萬勿拒絕。
畫妖師是非法職業，我們通常不能接受預約，也通常不會有人預約時間，就像不會有人笨到去跟藥頭說，明天我要來跟你買毒品喔，這是一樣的道裡。
這個卡片讓我充滿不安，也充滿疑惑，甚至可以從中斷定，敢預約畫妖的不是白癡，就是對自己極度有自信的強者，這種對象大概不是小穀能夠應付的。
在大雨滂沱的夜晚，我一個人靜靜地挑了盞燈，透著暈黃的光線底下，研好墨，斜斜放著筆，等著該上門的人上門。
「叮咚！」
凌晨三點，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有人按下我的門鈴。
「請進，門沒有鎖。」
走進畫室的是名青年，他穿著一身鮮紅軟甲，頂著一頭赤紅色的頭髮，脖子上掛了一條水晶項鍊，手上戴著一枚小龍的指環，渾身上下散發出讓人簡直無法直視的光采。
青年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拉了把椅子在我對面坐下。
「你就是紫月‧傲魂？」
「我就是。」
「太好了，果然沒找錯，我需要你幫我開啟箭翎紋的節點。」
「沒有問題。」我毫不猶豫地答應，隨後問道：「不過在開始之前，我想先問你，請問你的名字是？」
「這裡是五十枚通用貨幣，你先收下。」他拿出一袋通用貨幣放在桌上，才撥了撥被淋濕的頭髮，「我叫蒼燄。」
第二章－蒼燄
蒼燄站起來，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扭捏作態，沒有一絲猶豫不決，顯然他就是這樣的人，對於決定要做的事情會堅持到底。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他，為什麼要開啟箭翎紋的節點？但是我沒有問，因為師傅的規矩從不過問客戶原因。
01
「蒼燄」是個默默無聞的名字，但我知道，那是因為他身上箭翎紋的節點尚未被打開，如果我真的幫他開啟節點，恐怕他馬上成為足以撼動亞特蘭提斯的強者。沒有什麼理由，這憑藉我的直覺。
雖然我住在亞特蘭提斯，但是我一點也不在乎這個國家的律法，更沒有愛國心；我在乎的是，師傅讓我幫忙的六個人，其中一個正是他。
師傅的意思很清楚，我不用管幫助對象是圓是扁，滿足他們開出來的條件，就算完成師傅的遺願。
我不認識蒼燄，也不需要認識他，只要幫他開啟節點就好。
「我不要你的錢，我可以幫你。」
「喔？」對於我的話，蒼燄有點訝異地道：「你跟傳聞中不太一樣。」
聽他這樣說，我淡淡地笑了。
我知道傳聞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一個死愛錢、無賴好色、手無縛雞之力，躲在女人裙襬底下的痞子畫妖師。
我一點都不在乎這些傳聞，無賴好色是世人對我的誤解，風流不羈才是我的真性情。
至於愛錢部分，我就無可反駁了，因為錢不是萬能，但是沒有錢萬萬不能，而且我付出了勞力，得到應有的報償有什麼不對？再說，畫妖師是見不得光的職業，讓一票人又愛又恨，才會有這麼多人肯捧著大把大把銀子來，也才會有人不惜千金請來殺手幹掉我們。
言歸正傳，我毫不畏懼地看著蒼燄，「我可以替你開啟節點，但是我希望你幫我做一件事。」
聽我這麼一講，蒼燄眉頭皺了一下。
其實幹我們這一行的，常常過著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很多人在節點還沒開啟以前對我都不構成威脅，但是開啟之後往往變得非常強大，隨時可以反咬我一口。
「我知道你們畫妖師的規矩……天下的東西都一樣，不要錢的最貴。」蒼燄緩緩吐出這句話。
桌上的檀香燒得香煙裊裊，我沒有回答他，彼此之間沉默無語。
反正談判就是這樣，不是你上我就是我上你，更何況是他來找我的，基本上我早已贏了一大半。
我們兩個就這樣不知道耗了多久，他深吸一口氣，然後點點頭，「要我辦什麼事，說吧。」
我贏了。
儘管沒有刀光劍影，但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把你手上指環留下，將這封信帶回去，然後幫我到雷姆利亞大陸的首都拉米特，拿『亞爾箭翎紋圖譜』出來給我。」
聽到我的要求，蒼燄笑了。
「你的算盤打得真精，把指環留下、幫你帶信、去拉米特拿他們最重要的祭師箭翎紋圖譜，這不只一件事，分明是三件事，而且最後一件還非常困難。」
我完全不管蒼燄的話，堅持說道：「不，這是一件事。你的指環留在這邊算是抵押，等你把圖譜拿來給我，指環就會還你，然後幫我帶信是順便。嚴格來說，我要你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蒼燄又皺了一下眉頭。
他是師傅要我幫忙的人，不過師傅沒說不可以趁機敲竹槓，反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能撈多少油水是我的本事。更何況師傅掛點了，也不會從棺材爬出來替他叫屈。
蒼燄想了很久，想到我都看見窗外的天空透出微微曙光，才脫下了指環，「幫我開啟節點吧。」
「請把衣服脫掉。」
蒼燄站起來，直接將身上的衣服脫得乾乾淨淨，沒有一絲扭捏作態，沒有一絲猶豫不決，顯然他就是這樣的人，對於決定要做的事情會堅持到底。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他，為什麼要開啟箭翎紋的節點？但是我沒有問，因為師傅的規矩從不過問客戶原因。
精瘦的體態、漂亮的腹肌，那副完美到幾乎沒有一絲贅肉的身體傲立在我面前。這時，我可以非常確定一點：如果蒼燄是個女人，絕對是傾國傾城的等級。
可惜，他是男的。
我對男人沒有興趣，只是同樣身為男人，看到另外一個男人的裸體，總會情不自禁地有些比較心態。
算了，我不想把重點擺在蒼燄的身材上面。
我的筆，用力點在他胸口。
筆尖的毫末拉著我，一路朝他身上龍飛鳳舞地勾勒，隨著他肌肉紋路的起伏，隨著他的力量運行，我看出來了，那是一條火龍，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
這種情況非常少，在我的畫妖生涯裡面，這是第三次發生。
一般來說，要畫什麼是畫妖師決定，再由畫妖師把畫出來的妖獸融進對方體內，最後藉此開啟箭翎紋節點的天賦圖。
但是也有不一樣的狀況，比如蒼燄這樣，當我的毛筆一碰到他的身體，他體內的力量就引領著我的毛筆前行，畫出本來的樣貌。
能夠一下子引領我畫出那條讓人無法忽視的大火龍，讓我確定蒼燄絕對至少有七個節點以上。
「碰！」
當火龍畫到蒼燄屁股，我正勾勒著飛騰的爪子，門突然被打開了。
是小榖。
小榖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濕了，衣服有點破爛，肩膀開了一道口子，褲子的膝蓋部位還磨破了，原本盤起的頭髮也散亂下來，手上更有明顯的打鬥痕跡。
「研墨。」我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反而霸道地吩咐小榖。
小榖一語不吭，只是低著頭，乖乖地用袖子擦去嘴角血絲，拿了硯台站在我身旁開始研墨。
蒼燄閉著眼讓我畫妖，心無旁騖到連小榖進來也沒睜開眼睛。
我不知道這是出於對我的放心，還是專心在自己的世界裡，總之不管哪一個，我想巨大的箭翎紋天賦樹能夠讓蒼燄頭疼好一陣子。
為了畫這條火龍，花去我整整一天的時間，我從白天畫到黑夜，直到月亮升起才緩緩收筆。
當我收回毛筆，整個人累癱在椅子上，蒼燄緩緩地睜開眼。
他的眼神中，有著更多的自信，有著更多的洗鍊，熾紅色的頭髮也更有光澤。渾身赤裸的他彷彿經歷破繭而出的新生，肌膚像被鍍了一層膜。
當我癱坐的時候，目光靜靜地觀察起對方，讓我訝異的是，蒼燄居然看都沒看小榖一眼。
小榖稱不上傾國傾城，但是絕對能夠讓人多看幾眼，如今她站在蒼燄面前，蒼燄的眼睛居然不歪不斜。
他非常認真地對我說：「謝謝。」
「嗯。」
這次的畫妖讓我真的累到手都快抬不起來，也沒心思和他客套，只想坐在軟椅上好好放鬆身體。
蒼燄看我不搭話，就只是把手上的指環脫下來放在我面前的小茶几上，然後二話不說，穿好衣服轉身而去。
我不是不愛說話的人，但是這種氛圍下，他不想跟我說話，我也不想開口，這樣目送他轉身離開，其實感覺挺好的。
02
蒼燄走掉之後，小榖一臉不開心地站在我面前。
「主人，那個人是誰？」
「他叫蒼燄。」
「為什麼他會在我不在的時候進來？」
我知道小榖是好心，她過往受到的教育就是以我為優先，不管要吃飯、睡覺、上廁所、洗澡都是如此。倘若有人要傷我性命，她也會擋在我前頭。
畫妖師向來最致命的時刻，正是開完箭翎紋的節點，對方隨時能夠翻臉不認人，利用新得到的力量解決掉畫妖師。
會來找畫妖師開啟節點的對象，通常是社會上見不得光的人物，如果能夠合法取得力量，那何必找畫妖師呢？直接找首都隸屬的神殿，請官方認可的祭師幫忙開啟節點就好。
所以每次我要幫人開啟節點，小榖一定都在旁邊，與其說她是我的女奴，有時候我覺得更像保鑣。
「唉呀，沒事啦，妳看我不是好好的？大驚小怪。」
我一派慵懶地對小榖說著，本想這樣打發掉小榖，但是我失敗了。
「大驚小怪嗎？上一次如果不是劍舞‧絕先生偶然路過，主人就……」
小榖話沒說完，臉上已經露出懼怕，看來那次真的讓她非常擔心。
劍舞‧絕是亞特蘭提斯第一的劍術高手，箭翎紋高達九個節點，他的天賦樹網路圖一直是用劍高手追尋的目標。傳說他年紀輕輕就打垮亞特蘭提斯所有高手，獲選成為公主的貼身保鑣。
聽說那時劍舞‧絕用了一把三尺秋水般的木劍，打垮本來的公主衛隊十三人，這壓倒性的強大實力導致公主的衛隊整個被裁撤，並御賜封號「滄海劍孤」。
是的，就是他，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角色。
如果不是他，我可以高興就溜回王宮偷看公主洗澡；而且我本該對他恨之入骨，偏偏那次他救了我，這種複雜的感覺糟透了！
「少跟我提那個傢伙，我從來沒說過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用他救。而且這一次，恐怕這個劍孤要碰上大麻煩了。」
聽我這麼說，小榖緊張地問：「主人怎麼這麼說？」
我看著門口，心裡想著早已消失的蒼燄背影，「剛剛那個人，恐怕會是滄海劍孤此生最大的敵人。」
「什麼？」
我把兩手一攤，隨意說道：「故事不都是這樣嗎？一個劍客變強，就是為了要找另外一個劍客較量。聽起來超無聊的，但是每次都是這樣。」
我不知道蒼燄為何出現此處，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去找滄海劍孤，反正我不想探究箇中原因，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離這灘渾水遠一點。
「主人……」小榖擔心地還想說點什麼。
不過我一把拉住小榖的手，打斷她的思緒，霸道地問：「怎麼了？怎會這麼狼狽？遇到什麼麻煩了？」
被我這樣一問，她頑皮地低著頭，說道：「如果小榖說，是那對雙胞胎姊妹弄的呢？」
小榖跟著我這些年頭，很清楚知道我的個性，我是個標準的男人，除了權勢之外，錢財不曾短缺，對於女人的狂熱自然會異於常人。不管我幫那對雙胞胎打開節點的時候克制得多好，小榖就是知道，我對她們有興趣。
「手過來，我幫妳上藥。」
小榖乖巧地跪坐在我的軟椅旁邊，將手伸來給我，而且用眼角偷偷看著我的反應。
「不用偷瞄，我很清楚不會是那對雙胞胎。」
「為什麼？」小榖聽我說得肯定，不甘心地反問。
「因為她們兩個加起來不過修煉出四個節點，即使心意相通好了，妳一個人就有七個節點，根本不可能被她們弄成這樣。再說了，那個老頭看起來不懂畫妖，他肯定不會節點的配法，而妳的七個節點都是我親手調配。這樣一消一長之間，她們想摸到妳的衣角都有難度，更別說把妳打傷。雖然我幾乎什麼都不會，但是說到畫妖絕對比妳內行。」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小榖笑瞇瞇地看著我，眼神流露著閃亮亮的光彩。
「主人接著說？」
我一邊溫柔幫小榖上藥，一邊說道：「能把妳打成這樣的，肯定是個擁有八節點以上的高手，這種高手在亞特蘭提斯裡面，扣除『黑八旗』那些不懂憐香惜玉的大老粗，根本屈指可數。」
想到這裡，我皺起了眉頭，因為如果惹上了八個節點以上的人物，往後的日子絕對不輕鬆。尤其按照這個推論，把小榖打傷的人物肯定屬於地下勢力。
整個亞特蘭提斯分為幾個區域，在姆帝國大使館以南有一區黑市集，黑市集的老大聽說就是一名八個節點的高手。
全亞特蘭提斯，除了滄海劍孤和名為「黑八旗」的帝國親衛隊，沒有任何人膽敢插手這個市集的生意，也是因為如此，這男人被稱為「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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