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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回憶往事
肖大娘趕緊張羅著讓大木將竹籃子放下來，自己飛快的走到廚房裡，將彥瑩叫了出來。
大木笑著迎了過去，拎起籃子來晃了晃道：“三花，瞧，今日又撈了這麼多。”
幾個螺螄“噗噗”的掉到了地上，大木的胳膊耷拉了下來，竹籃子也跟著落了地，他畏畏縮縮的看了一眼跟在後面出來的簡亦非，心裡面直打鼓，怎麼又遇見這公子了？大木哭喪著臉望向彥瑩道：“三花，妳自己去放水缸裡吧，我走了。”
還沒等彥瑩回過神來，大木就撒開腳丫子跑得飛快。
肖大娘有些納悶道：“大木這是怎麼的了？平常不還要替咱們將這螺螄放到水缸裡去的？”
大木跑得很快，就像那受驚的兔子，才一眨眼就不見了身影，跟他那略為寬大肥胖的身子實在有些不搭調。
彥瑩有些莫名其妙，望瞭望大木的背影，轉過臉來看了看簡亦非，忽然心有所悟道：“簡大哥，你沒有對大木怎麼樣吧？”
簡亦非站在臺階上沒有說話，許宜軒一個箭步從門邊躥了出來，笑嘻嘻的道：“肖姑娘，我師父今日一早去問大木話了，把他嚇得要死。”
彥瑩白了簡亦非一眼道：“簡大哥，你找他做什麼？”
簡亦非見著彥瑩滿臉不高興，趕緊分辯道：“我不是無緣無故，只是見著妳那信上面寫著村子裡有人向妳求親，我……”說到我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肖大娘氣哼哼的從一旁走了過來，站在了彥瑩的前面，剛剛好將她擋在身後，以一種母雞護雛的姿勢高高的昂起了頭道：“簡公子，雖然我家窮，沒有你們家那家世，可也有骨氣！既然你母親都說了不認我們三花這個兒媳婦，我們也不會死皮賴臉的貼著你過來！現在村子裡面有喜歡三花的，跟你一點干係也沒有。”
本來肖大娘是個膽小的，可這事情關係到女兒的終身，她忍不住還是膽大了一回，她可不想自家的好女兒要背個不好聽的名聲。既然簡亦非的母親不喜歡三花，那就一拍兩散，簡亦非那個口頭婚約，就當沒有過，三花自己再找個踏實人過日子就行。
“嬸子，您別生氣。”簡亦非慌了神，趕緊走下臺階，奔到了肖大娘面前道：“我要娶三花咧，不管我母親怎麼說，我都會娶三花。”
“可是你娘不喜歡三花，你娶了她回去，你娘刁難她，那該怎麼辦？”肖大娘氣呼呼的望了一眼簡亦非，一雙手叉到了腰上道：“你別以為我們家沒錢，就能任憑你欺負的。”彥瑩第一次見著肖大娘這般發怒，就是上回肖文華來家裡幫四斤老太占菜園子，也不見她這樣激動過。她的心裡好一陣感動，雖然自己不是肖大娘的親生女兒，可肖大娘對她的母女之情卻是真真實實的，甚至不惜與簡亦非去爭執。
“嬸子，您放心，我這一輩子隻認三花做我媳婦兒，至於我母親，她不高興是她的事情，我會慢慢與她說清楚。萬一說不清，那我就跟著三花單獨住一個院子，不用三花每天去看她的臉色，您覺得怎麼樣？”
肖大娘咂摸著這話，想了想道：“你真是這樣想的？”
見著肖大娘鬆動了些，簡亦非心中高興，趕緊朝肖大娘行了一禮道：“嬸子，要是我做不到，那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時的人最敬重鬼神，聽著簡亦非發誓，肖大娘這才臉色緩和了下來道：“我就信你一回，等著三花及笄以後，你就趕緊派媒婆過來提親，要不然你老在我們家走動，別人瞧著少不了會議論，我們家三花的閨譽還要不要了？”
“三花及笄？那是什麼時候？”簡亦非趕緊問了一句道：“都說及笄是大事，我肯定要過來。”
旁邊許宜軒也連聲道：“我見著我那幾個姐姐，及笄的時候都要辦儀式的，還要請京城裡最尊貴的夫人來替她們盤發唱贊詞，收的及笄禮差不多要堆滿一張桌子。”
肖大娘這時才樂呵呵起來道：“及笄是重要，可在農村裡算不得什麼，也不過是買根紅頭繩子紮一下，沒錢人家買朵珠花，有些錢的，給打根銀簪子就夠了。”
“不管怎麼樣，三花及笄我總得過來。”簡亦非笑著望瞭望彥瑩道：“三花，妳哪日生的？”
彥瑩有幾分窘迫，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哪日生的，也不知怎麼回復簡亦非。她朝簡亦非瞟了一眼，裝出一副羞答答的模樣來道：“這事兒你怎麼能直接問我？”
簡亦非見彥瑩將頭低了低，聲音聽著有幾分羞澀，不由覺得奇怪，三花平常大大咧咧的，可現在怎麼也害羞起來。
許宜軒在後面自作聰明，拉了拉簡亦非的衣袖道：“師父，哪有您這樣直接去問女孩子的出生時辰的？都是要媒婆帶著禮物來拿庚帖的！”
肖大娘樂呵呵的道：“我們農村裡也沒那麼多講究，不說時辰就說個日子出來也無所謂。”她笑著看了彥瑩一眼道：“三花，妳怎麼還害羞了哩！怎麼不大大方方告訴簡公子妳是十月十七那日生的？”
“哎呀呀，三花跟我一日生的！”許宜軒驚得喊了起來道：“都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會做夫妻呢！”他看了看簡亦非那忽然陰下來的臉，趕緊又補充了一句：“我是唱戲的時候聽到這句話的，想必是亂唱。”
肖大娘瞧著許宜軒那模樣，哈哈的笑了起來道：“許世子，這同一日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是個個都做夫妻，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簡亦非聽著肖大娘這樣說，臉上才露出了歡喜神色道：“嬸子說得對，等著三花及笄那日，我一定會來給她送賀禮。”
許宜軒歎了一口氣道：“師父，到時候您幫我帶一份賀禮過來吧。”他悵然若失的望瞭望彥瑩，過不了幾日他就要回京城了，可真捨不得走。
京城裡的豫王府，雖然瞧著富麗堂皇，可卻是一個大鳥籠子，他每日關在裡面，沒有半分快樂。只有住在這別院，天高皇帝遠，他才有滋有味的過了一年。
簡亦非聽了許宜軒這話，心裡面半絲難過都沒有，笑咪咪的道：“好，我記下了。”晚上靜悄悄的一片，這九月末的天空，只有一線彎彎的月亮掛在天上，偶爾傳來一聲秋蟲的低吟。
肖大娘躺在床上，翻了個身，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肖老大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孩她娘，怎麼了？”
“我這心裡忽然就懸著。”肖大娘就著黯淡得幾乎灰成一片的月光看了一眼身邊睡著的七花，見她小手小腳攤得平平，被子蓋得很平整，這才轉過身來，低聲道：“當家的，你難道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什麼不對？簡公子說得篤定要娶三花，我這心就踏實下來了。”肖老大嘿嘿的樂著道：“簡公子真是個不錯的。”
一想到吃晚飯的時候，簡亦非那說得堅定的話語，肖老大心裡面就甜絲絲的，沒想到三花還有這般造化，住在這小山村還能遇著貴人。
“我跟你說，那許世子，也是十月十七過生日，跟咱三花同年同月同日生！”肖大娘伸手捉住了肖老大的胳膊，聲音裡面有些不安道：“當家的，你還記得那個晚上的事情嗎？你遇著的那個婆子，她說的那些話是真話，還是假話？”
“哪個晚上？”肖老大開口反問了一句，瞬間臉色就白了，只是幸得沒有燈光，看不見他慌張的神色。
那個晚上，十五年前那個晚上，肖老大記得很清楚，可從來也不願意跟旁人提起。十五年前的十月十七，肖大娘還只被人稱作肖大嫂子，她只有二十六歲，他們有了大花與二花兩個孩子，第三個正在肖大娘的肚子裡面，馬上就要出生。
肖大嫂子是十六晚上就發動了，開始他們兩人並沒有當一回事，農村裡面生孩子，誰不是自己生？除了遇著那些提前生的，或是實在生不出來的，這才會去找接生婆。肖大嫂子的第三個孩子，生得艱苦，生了一天一夜沒有生出來，熬到十七日傍晚，肖老大慌了神，趕緊打發人去請接生婆。
接生婆一來就嚷著難產了，摸了摸肚子，看了看肖大娘的情況，急急忙忙奔出來道：“哎，你媳婦情況不怎麼好，你是要保大還是保小？”
“保大，當然保大！”肖老大著急得跳了起來道：“不管怎麼樣，妳可得將我媳婦救下來！”
“知道了，你就在外面等著吧！”接生婆瞧了肖老大一眼，飛快的走回了屋子。
※※※
十月的晚上，路邊已經有了淡淡的白霜，肖老大抱著繈褓跌跌撞撞的走在山間小路上，心裡面悠悠的痛。
十月懷胎，沒想到這嬰兒才生下來便落了氣。
接生婆抱著孩子出來，滿臉惋惜道：“肖老大，你的娃沒氣了咧！你就莫要傷心了，你們是沒父女緣份，這也是命中註定。快些去找個地方將這娃兒給埋了，也好讓她早些去轉世投胎。夭折的娃可不能進祖墳，會影響一家風水的。”
肖老大呆呆的望著接生婆的臉，簡直不敢相信她說的話，雖然接生婆老早就問了他是要保大還是保小，可他依然希望著母子平安。但等到瞧見接生婆那臉色，一顆心忽然就沉了下去，怎麼也浮不起來。
“唉，我知道你心裡面不舒服，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接生婆將繈褓往肖老大懷裡一塞道：“快莫要傷心了，這個還不算討債鬼，真正的討債鬼，等你好飯好菜的喂到十來歲，一撒手就走了，那時候就更傷心！”
抱著孩子在懷裡，肖老大心都冷了，慢吞吞的往後山那邊走著，似乎氣都快喘不過來。
盼來盼去，盼了個女娃還不上算，這個女娃一出娘肚子就沒了氣。接生婆說剛剛出來的時候還見著似乎睜了一下眼睛，可摸著身子卻冷了，鼻子下面沒了熱氣。
再也沒有誰比得上他這般倒楣的了，肖老大心中淒苦，莫非是命中註定他子嗣艱難？抱著孩子往前面走，低頭看了看灰布繈褓，裡面的小臉似乎還帶著紅潤，他根本沒法子相信自己的女兒還來不及睜眼看他一下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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