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梅到馬祖,從小愛到大愛,
遇見這片土地上最溫暖人心的身影。
故事,從台灣最北的老梅天主堂開始,原本只是一場自我尋根之旅,邊走邊回溯故人與往事,卻意外繞過大半個島嶼,遇見了在台奉獻畢生的神職人員們,他們起伏跌宕的人生與無私付出的慈愛,是這塊土地上最溫暖人心的身影。
作者瑪亞納娓娓道出環繞在她童年與當下的傳道人們:創辦老梅聖家堂的文懷德與巴昌明神父、重視特殊教育的潘爾溫神父,他們來自比利時,將一生奉獻給了異國;還有來自越南的黃金晟神父、台灣本地的朱修華神父,與守護老教堂的教友郭霞媽媽,願意接續服務貧病的人們,真誠的守護之心維繫不墜,就像一條繩子一樣,牢牢地將一群善良的人們,都牽引在相同的道路上。
家人至親、無私的神職人員,所遇之人各自的人生經歷,當中的故事所帶來的觸動,都化為表象不同但質地純粹齊一的力量──突破困厄境地的無私之愛。從家人的小愛,擴大到無區別的大愛,儘管愛的面貌不同,都在人海流轉中交會相逢,化為澄澈而耀人的點點粼光。
本書是一本以人物故事貫穿,並傳達「愛」的價值的散文集,筆力透紙,生命之力躍然紙上。
●溫柔的慈悲──文懷德神父
親自為中風老婦洗澡、撿拾沾血的穢紙,動手去做沒人願意做的事,所有的一切都願意給。在台奉獻二十七年,他的雙腳踏遍台灣北境,付出最慈悲的愛。
●信仰是無法被囚禁的──巴昌明神父
歷經文革蹂躪,被囚禁長達六年,靠著堅定的信仰與意志熬過。在台奉獻二十六年,掏光自己的薪水,無私地資助貧苦教友。
●戰火淬鍊──黃金晟神父
從小飽受戰亂與宗教迫害,生死流亡,遠離越南家鄉,在台奉獻超過二十五年,也成為四腳亭當地越勞的身心靈支柱。
●從孤傲少年蛻變為神父──一朱修華神父
背負幼弟死亡的陰影、無人了解的慘綠青春,直到走上神職之路,不僅打開了生命出路,自己也獲得了救贖。
《國境之北‧遇見愛》帶讀者回到一個純真的年代,一個國境之北的教堂中,重新讓我們體會「一念不生謂之誠」的道理……且讓我們澄清心思,重新追尋真實的自我,從堅持的付出中,體會造物的無聲之聲。我並不是天主教徒,我誠摯推薦這本好書,書中的故事見證了,原來有一份超越國界、民族、文化的誠意、信念與愛,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治癒時代的病痛。──須文蔚
作者簡介:
瑪亞納
一九六五年生,從事報社編輯工作二十六年。喜愛文學、電影、音樂。十七歲便立志書寫,卻膽怯不前渾噩度日,直到五十歲,才重啟停滯不前的生命之輪,寫下了人生第一部作品。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專文推薦/須文蔚 國立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
推薦/洪山川(天主教台北教區總主教)、陳立恆(法藍瓷總裁)
名人推薦:專文推薦/須文蔚 國立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
推薦/洪山川(天主教台北教區總主教)、陳立恆(法藍瓷總裁)
章節試閱
第四章 尋根‧重返老梅
■無悔的付出──堅毅勇敢的母愛
我幾番意圖讓她藉由重溯過去的記憶,重新檢視事情背後的真意,但她始終拒絕。她讓自己處於一種用孤獨和遺忘築成的悲傷密室,不讓別人進去窺探,也不願意走出來,然後任時間的沙漏慢慢滴完一切過往的痛楚後,她又將它翻轉過來,讓沙漏再重新滴落一次。
石門,國境最北。
一九六五年八月,我剛出世不久,母親就帶著襁褓中的我和二姐,進行了一次傷心的遷徙。當時有人介紹她一份石門空軍雷達站文書官的工作,於是我們仨就落腳在老梅的空軍銘德一村,三歲,我便在老梅天主堂受洗,成為天主教徒。我一直不明白母親當時為何會帶著我和姐姐進入信仰,現在想想,可能是因為處在那個貧迫顛沛時代環境下的惶惶不安感,讓她想要去尋找一股安定身心的力量。
四歲搬離老梅後,母親不曾帶我們重返兒時故居,似是想把在此的歲月與記憶全部抹去。成長的過程中,「老梅」這兩個字偶爾會從雙親的口中輕輕落下,但它卻總是像飄盪在空中的棉絮,話語未落便被風吹散,聽不見它著地的聲音。短短幾秒,回憶再度被封箱。「老梅」,無疑是被父母親深埋且刻意遺忘的角落。
奇怪的是,這麼多年來,幾番行旅曾途經石門,我從來不曾動念想要回去探看,也不曾追問雙親有關老梅的一切,也許是因為,它的過往已被父母親嚴嚴實實地塵封在一個澄黃混沌的琥珀裡,以致於我永遠無法看清裡面藏了什麼樣的殘破回憶,也沒有任何工具或方式可以將它敲打鑿碎,證實它曾經存在的樣貌。
如今,我終於「老梅」對我的意義有多麼重要!
我一心急迫地想要重返兒時故居,找回生命最初始的單純、重塑當年的情境;我很想打破那個神祕的琥珀,了解被父母親埋藏半世紀之久的四年光景裡,究竟發生過什麼樣的故事?
二○一五年八月,我重返老梅,是為生命與信仰尋根,也是為自己五十歲的人生翻篇。
傳說中,「老梅」是平埔族、凱達格蘭族的聚落,由古老原住民番社的名稱音譯而來。
「老」與「梅」這兩個字,似乎充滿了矛盾與衝突,它同時代表著滄桑與清麗,卻也同時宣告著曾經的繁華和孤寂。
每年春天,綠色的海藻會爬滿那神奇壯闊、詭姿異形的火山礁岩石槽,那是遊人如織的季節,一旦那兩個月的短暫風華過去,美麗的綠色華毯便會隨著季節更迭而褪去它的外衣,然後,人們會帶著滿足而美好的回憶離去,但這地小人稀的村落,卻依舊安靜落寞、遺世獨立。
如果在冬日,冷洌的東北季風夾帶著海邊的細砂礫石打在臉上,會感覺到一種被電擊般的刺痛;夏日如爐火燃燒的高溫伴隨著溼熱的海風,則會讓人被黏膩的汗水煩擾得情緒狂燥。至於老梅的風,不帶一點溫柔,它是很剛強的,剛強到可以切蝕質密堅硬的熔岩,成就稜角銳利、姿態各異的風稜石。
大部分的旅人只會遇見它一次的美麗。
而我,在出生後九十天,便在那蜿蜒沙灘與海蝕溝槽交會處的海岸低地,展開了奇幻的生命旅程。
仲夏烈日灼人!
座車一路經過淡水、三芝,駛向台灣最北端,遠遠地,兩顆墨綠色的大圓球矗立海岸邊,「那就是石門雷達站了。」唐光華大哥、在地長大的老梅人,指著那兩顆超級大圓球對我說。
就是那裡,五十年前母親上班的地方。
整整半個世紀,物換星移,如今雷達站早已關閉,岬角盡頭的八角形富貴角燈塔,也褪去了神祕的色彩,開啟大門讓遊客入內參觀。
沿著老梅沙灘一路下行,海岸邊豎起了許多觀光指引立牌,在這個時節,前來的遊人並不多,因為八月的石槽還未穿上綠色的華袍,灰撲撲的溝槽裡仍藏著深深的沉鬱。也許當時年紀太小,即使母親帶我來過,我也不會記得它的美麗。
但我突然想起母親在過去數十年間唯一曾主動提及的那場小意外、那個我差點被海浪捲沒的夏日午後。
那日,她和一群雷達站的同事帶著我們三姐妹去老梅海邊戲水,一個沒注意,大浪打上來將我小小的身軀捲入海裡,頓時失去蹤影,好在大姐和母親的一位同事及時發現,將我自海中拉起。母親說,我喝了好幾口鹹鹹的海水後,便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而今站在這同一片沙灘上,我悄悄閉上眼,體會那吹拂在臉上的風,感受腳下踩踏的綿密細沙,對於幾十年前曾歷經的險象,我竟充滿感謝,因為那是我在這裡實實在在生活過的證明,是在屬於老梅的時光隧道裡留下的一個刻印。
從石門雷達站開車到銘德一村,約莫要五分鐘的路程,但若換算腳程,得要二十多分鐘。銘德一村,這個當地人口中稱之為「空軍仔寮」的地方、我四歲前居住的眷村,現在會是什麼樣貌?
車子駛進一條無人小徑,右側有一道長長的白色圍牆,上頭還留有藍色油漆寫下的舊時代標語,旁邊的民房看起來久無人居,門牌號碼也已斑駁不堪。光華哥指著左側的一片空地對我說:「這就是你兒時居住的銘德一村。」
這就是我童年居住的地方?這就是被父母親封塵在記憶裡的禁地?驚訝與愕然掩蓋了原有的激動,我無法想像,曾經居住過的眷村歷經拆除的命運後,竟落魄成一大片蕭瑟的亂草荒地,只剩下幾根電線桿如幽靈般,佇立在半人高的草叢裡。
「那時候眷村的房子總共有四排,一排有十戶,我們家是第四排,你們家應該是第一排。」光華哥比手畫腳地告訴我房子的座向,我順手拍了幾張照片,鏡頭裡雜草樹木向天際線延伸,寫滿荒涼。
家裡有幾張在老梅拍的黑白老照片,它不時會像幻燈片一樣在我腦海裡輪流播放。有一張是我三、四歲的時候吧,和二姐張著嘴咿咿啊啊地不知在唱著什麼歌,隱約可見小小的房間裡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大床;另一張照片裡的我約莫一歲多,坐在眷村家門前的木頭椅子上,姐姐站在我旁邊,母親則笑盈盈地立在我們身後,照片裡還能窺見幾道太陽的光影灑落地面。
我試圖按著老照片的背景比對尋找當日的住家位置,那光影穿梭了四十多年的歲月後仍映照在同樣的地方,而今我只能在這一片亂草之中,憑弔那個早已不存在的家。唯一能與兩個時空連結的,好像只剩下那根依舊矗立在荒草中黑黝黝的電線桿。
光華哥說,以前銘德一村後面有個小山坡,旁邊便是老梅沙灘,沿著沙灘穿過那道山坡,約莫二十分鐘的路程,便能到達雷達站。我努力去揣想母親當年是如何一個人從村子口出發,日復一日地攀爬山徑、疾行往返於雷達站與住家之間,歷經春夏秋冬,四季更迭,為餵養二個稚齡的孩子而奔波。
從銘德一村舊址續往前行,便來到了老梅路。
關於老梅教堂的成立,史料是這樣記載的:民國五十年,來自內蒙,也是屬於聖母聖心會的比利時籍文懷德神父,在教友馬鐵岩夫婦的幫忙下,找到一處公所用地,也就是今日的老梅路八號,蓋了老梅教堂,當時的教友大多是附近銘德一村的村民。而鄉誌裡的一段文字特別引起我的注意:「本堂自創堂迄今歷任神父為:文懷德、巴昌明、廣天義……第一、第二任皆是駐堂神父……」依照光華哥母親唐媽媽(蔡雅寶女士)的說法,我極有可能是由巴神父受洗,但這一切都只能臆測,找不到領洗證,便無從確知為我付洗的神父到底是誰。
走過二十二號橋,終於看見我受洗的地方、五十年後依然屹立的老梅天主堂。
一種極其複雜的感受湧上心頭。有點興奮,有點期待,但更多的是感傷。我拿出收藏在手機裡的一張舊照,那是母親抱著我和幾位鄰居媽媽的合影,背景是教堂的拱門與窗戶。黑白老照片裡看不出那構築一磚一瓦的原始色彩,如今映入我眼廉的,是整棟以紅磚灰瓦建造的教堂,雖然曾經整修,但那主體建築依然完好,堂前的三道拱門也和五十年前一模一樣。
緩緩推開鐵門進入探看,曾經用來給信徒跪拜的長凳,被棄置在堂前十字架的下方角落;放著小小奉獻籃與燭台的小木架,沾滿了厚厚一層灰,牆上還有因久掛聖像而留下的歲月印子,尖斜的白色天花板也隱約能見到被雨水浸蝕的污痕。一塊超大的白板放在原本屬於祭台的位子,原來,這裡已出借給當地人做為安親班的教室。
我可以想像五十年前這裡曾經的風光。
那時,教友與慕道者聚集,讀經、朝聖活動頻仍,虔敬的祈禱聲與美麗的聖詠終日迴蕩;教堂裡常常坐滿了在絕望中尋找一絲慰藉的人們,因病痛而來的、因婚姻不幸的、因心靈受傷的、因徬徨無依的,包括我的母親在內,有無數的生命曾經在此找到了新的依靠與信仰。而幾十年來,更有許多外籍神父傅油降福給每一個更新的靈魂,我彷彿能聽見他們用不甚標準的洋腔國語開啟福傳之音,句句深遠而悠長。
每一個小角落、每一個小細節,都訴說著五十年來歲月世事的變遷,我努力記憶著,希望即使閉上眼睛也能毫不猶豫地在腦海中刻畫出教堂的樣子,我害怕走出了這裡,便將好不容易尋得的生命軌跡輕易遺忘。
時間的長河慢慢流淌,我的心緒也無盡地翻攪著。
我知道,當凜冽冬日來臨,我必重返。
以前的我從來不曾認真思索過,四歲以前對父親的印象為何是空白?也許,是我年紀太小沒有記憶,也許,在潛意識裡,我一直認為那是理所當然、不需探究的事實。但直到書寫,我才驟然驚覺:在老梅的歲月裡,「父親」好像只是一個偶爾才會出現的人,是一個抽象且陌生的名詞。似乎直到我五、六歲稍微懂事時,才開始對那個我稱他為「爸爸」的人,有了一點具體而真實的感受。
如今,我只能憑藉一張曝光過度的黑白老照片來證明:父親確實曾經出現在老梅家中。照片裡,他抱著我坐在椅子上,旁邊則靠著大姐和二姐,左邊桌子上的唯一擺飾,是一幀他和母親的婚紗照。正值壯年的父親方頭大耳,面頰豐潤,嘴角淺淺笑著,但不知為什麼,他的兩隻眼睛幾乎瞇成了一條線。
從老梅回來後,陸續聽了很多老鄰居述及的舊事,舊事裡面有我,但我卻從未聽母親提及。有時,我執意要她回憶過往,然而她總是很不情願,大部分的時候她都說忘了,要不就是我問一句,她勉強答一句,從來不會多說,就和以前一樣。我只能用那些細碎的小事件去拚湊有關老梅的過去,然而那導致她帶著我們流轉偏鄉生活最關鍵的一塊拚圖,卻總是缺失。
終於有一天,我忿忿地向她抱怨:「為什麼別人都記得的事,妳卻會忘記?」
面對質問,我看見一股幽微而哀怨的情緒在母親的眼裡波動,拗不過我的頑倔,她娓娓道出了真相:原來,我出生後三個月,父親便因為生意失敗欠債而入獄,母親一人帶著三個稚女頓失依靠、走投無路,幸好有人介紹她到石門雷達站工作,於是她將大姐托給住在台北的婆家照顧,自己揹起簡單的行囊,帶著我和二姐來到了老梅。
我無法形容我的震驚!
原來,我大二時那場交織悲傷與離別的家變不是第一次;原來,父親早在我出生時便在人生的道路上遭遇挫折而失去自由!
我終於明白了!
那個被歲月封塵的澄黃琥珀裡埋藏的是父親年輕時事業的衰敗跌宕、是母親一人獨撐家計的無奈艱辛。而我四歲以前父親總是缺席的謎底也終於揭曉:他是被迫和我們分離,在一個沒有自由的地方想念他天涯兩散的妻女。
我突然懂了,懂了母親的心境。
為什麼每次問到有關老梅的人事物時,她總是幽幽地說:「那麼久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
她不是忘記,而是不想記起。
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走入婚姻未久便遭逢巨變,帶著還在吃奶的嬰兒,和一個二歲大的娃兒,落腳在這個舉目無親的窮鄉僻壤。該給她依靠的丈夫淪落牢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四歲的大女兒遠在台北給婆婆照顧,久久才能見一面;而在這個左鄰右舍都是軍眷的小村落,她誰也不認識,只能靠自己吃力地扶養兩個稚齡的孩子,沒有親人,沒有奧援。
也許,當隔壁太太扯著大嗓門呼喚著孩子回家吃飯時,她在偷偷掉淚思念遠方的女兒;看到那些軍官下班回家和妻兒親熱寒暄,她心頭掛念的是蹲在苦牢裡的丈夫;想念、孤獨、無助、絕望一定常常在夜半揪扯她的心,她不知道未來還會有什麼樣的困難在等著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會終結;宛如一根浮木的母親,沒有肩膀可以依靠,只能用傷心的奶水餵養襁褓中的我,只能抓住信仰,借助天主的力量,讓她有勇氣繼續和命運拚鬥。
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下,父母親要做這樣的決定必是歷經了極大的煎熬與痛苦。民國五十年代,台灣的經濟還未起飛,一般人們的生活都很困窘,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一定不在少數,一旦無路可走,孩子就可能被送給環境好一點的人家收養,從此與親生父母生離。但即使當時環境再苦,我並沒有淪落到當養女的命運,父母親寧可苦自己,也要保全我們三個女兒、保全這個家。因為只有忍受短暫的分別,才能讓我們這個家不致崩散離兮。
我相信,盡量不提及老梅的往事是父母親出於愛的共謀,他們刻意把這一段悲傷的過往摒除在我們的生命之外,不讓我們感受到任何的不安或是恐懼。
母親這一生的日子相當難。
難在出生未久即失恃、一路跟著哥哥逃離戰亂烽火到台灣;難在婚後為了保全家庭,一肩扛起扶養三個女兒的重擔、獨自承受環境的磨難;難在中年時再次面對丈夫生意失敗、生活驟變的窮愁,以及老年時獨力照顧病重老伴終至寡身度日的悲苦。
在那個重男輕女的年頭,婚後連生三個女兒,母親自是不受婆家寵愛,父親第一次生意失敗後,婆家對她更是不諒解,我相信背後有著許多羞辱和遷怒都曾加諸在她的身上,但她不曾為自己辯護,而是扛起重責,義無反顧地踏上異鄉,用堅強的意志為自己、為先生、為女兒、為這個家付出努力。
在老梅熬了四年後,父親出獄,母親帶著我和二姐回到台北,一家終於團圓,但因父親工作不穩定,我們開始頻繁地搬家或是被迫搬家,往往一個地方沒住上多久,母親又忙著打包全家衣物搬至另一處,不見天日的暗黑倉庫、狹窄貧舊的小公寓、與鴿子同居的頂樓加蓋違建……母親的人生一直無法安定,總是不斷地流離、不斷地遷徙。直到父親在一家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家中的經濟才日漸寬裕,在我小學五年級時,我們終於告別了流轉各地的生活,有了自己的房子。
後來的十幾年,父親工作穩定,我們三姐妹也漸漸長大,母親原以為從此可以安生過上好日子,未料父親在五十歲那年又重燃創業的火苗,他毅然決定放棄優渥的薪水,帶著滿腦子的夢想投入一生的積蓄開設鐵工廠,而那時母親已屆中年,她雖然明白父親根本是心腸軟的好好先生、是不善經營生意的老實人,也隱約能預見前路沒有想像中的容易且順遂,但她還是默默地支持他,沒有阻攔。
過去,她為了父親已然吃足苦頭,這一次,她還是心甘情願地和他一起奔走忙碌、親自下工廠帶頭做工,毫無怨言。
但工廠只經營了三、四年,父親就被合夥的同鄉給騙了。民國七十四年,我大二,父親再度生意失敗,宣告破產,母親的人生也再一次陷入曾經的噩夢,但現實永遠擊不潰她的勇敢,她堅強地和父親一起處理債權人的紛爭,冷靜面對債主上門要錢的火爆場面。有一日,眾人在工廠門前爭執不下,不小心碰倒了一條重達幾十公斤的鐵皮條,好巧不巧地鐵條重擊到母親的腳背,她當場血流如注送到醫院縫了好多針,之後休養了許多時日才能下地行走。如今,母親腳背上的那一抹淡淡的傷痕幾乎已經看不見,但我知道,她心裡烙下的深深傷痛,至今都沒有痊癒。
父親二度入獄時,僅靠著大姐一人賺取微薄的薪水養家,不但經濟狀況陷入困絀,我的學費也差點繳不出來,年近半百的母親被迫開始四處找工作,她一度去到家裡附近的小旅館裡做清潔工,即是所謂的「女中」,清掃那男女歡愛後氣味腥濃的殘噁垃圾,蹲下腰賣力涮洗著污穢的馬桶;她到處去找那種做一個只有幾毛錢的家庭代工,或貼或縫或剪,就這樣幾毛幾毛地,吃力地靠著眼與手攢出我們的生活費來。
父親出獄後,重新找到了工作,母親總算可以休養生息,帶帶外孫,過過平靜且簡單的小日子,但好景不長,父親在六十二歲那年生了重病,她日日以淚洗面卻也只能接受上天的安排,衣不解帶地在病床邊守護直到他臨終。
六十歲,母親便決定要寡守到老。
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母親這一生求的就是這八個字,但父親並沒有給她。
她之所以一再吞忍婆家的怨怒、父親生意失敗的苦果,一再接受命運的連番作弄,都是為了我們,為了我們三姐妹能保有一個完整的家。也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將自己一生對環境的不安感投射在我們身上,總希望我們能安於現狀、不要改變、不要挑戰未知,因為她害怕我們吃苦,害怕我們歷經像她或父親一樣的失敗人生。以前我總覺得她懦弱又保守,但直到此刻,回想她的一生,我才明白:她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堅強、還要勇敢,遠比她自以為的軟弱與憂懼還能承受更大的艱難與磨折。
如今她已八十多歲,過著看似快樂的老年生活,但我其實知道:母親到現在都不想回顧,不想和過去的往事和解,我幾番意圖讓她藉由重溯過去的記憶,重新檢視事情背後的真意,但她始終拒絕。她讓自己處於一種用孤獨和遺忘築成的悲傷密室,不讓別人進去窺探,也不願意走出來,然後任時間的沙漏慢慢滴完一切過往的痛楚後,她又將它翻轉過來,讓沙漏再重新滴落一次。只要我一靠近,想要打開這個密室,她就不自覺地把沙漏拿出來阻擋在我們之間,同時再翻轉一次前半生所受的痛苦,以致我始終不敢向她靠得更近、探問更多,因為不忍。
在五十歲這年,我重新回望父親的五十歲、試圖深入理解他的內心世界,我終於徹底明白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想,他這一生最害怕的不是失敗,因為他曾失敗過兩次;也不是害怕一無所有,因為他曾經一無所有;更不是畏懼世人的眼光,因為他兩度面對法律勇敢承擔。他最害怕的,應該是明明還有夢想卻無法實現,最終帶著憾恨離開。
其實父親是勇敢的。他為了給妻子與三個孩子更好的生活,兩度孤注一擲、鋌而走險,用自由做籌碼,向未來下賭注;他誠實地直面自己的人生,大膽挑戰生命的未知。面對生意失敗,他不是驚懼逃離、不是膽小推卸、不是猥瑣乞憐,而是挺直胸膛,勇敢承擔會被世人鄙視的目光。
他對我們最深刻的愛,不是表現在華美的大房子裡、不是在昂貴膚淺的物欲裡、也不是在親密切問的話語裡,而是在那一方他獨自啃蝕孤寂的簡陋囚室裡。
父親為我們付出的愛的代價是如此巨大!
就算他的夢想一次都沒有成功,但在那過程中,他已留給我最寶貴的信念,讓我在五十歲這年,得以循著他的勇氣,重新檢視自己的人生。
我也想要告訴母親:這一切都過去了,五十年來,若不是她張開羽翼忍受各種苦難與折磨,緊緊牽繫著三個女兒、堅強地守護這個家不被摧毀,我們不會如此順利地長大,不會有今天。
我們何其有幸,擁有一個如此勇敢的父親,和為這個家竭盡心力犧牲奉獻的偉大母愛。也許父親離世時來不及對母親說一句抱歉,也許冥冥中父親想要我藉著這本書,讓母親能重新看待過去所發生的一切,放下牽纏半世紀的悲傷與怨懟。因為我們是如此感謝她一生的付出,相信在天國的父親,也一樣感念她。
我期待母親看完這本書之後,願意打開記憶,完完整整地告訴我關於老梅歲月的所有過往,然後走出那個充滿悲情的密室,忘記並丟棄承載她一生痛楚的沙漏,以全新喜樂的心走完她的餘生。
若時光能倒轉回五十年前,在母親每天結束辛苦工作、頂著老梅的風砂回到我們小小的窩居時,我多希望能以最天真無邪的笑臉迎向她,撫慰她躲在無奈笑容背後的悲與愁,趕走她內心最幽微處的寂寞與滄涼。
第四章 尋根‧重返老梅
■無悔的付出──堅毅勇敢的母愛
我幾番意圖讓她藉由重溯過去的記憶,重新檢視事情背後的真意,但她始終拒絕。她讓自己處於一種用孤獨和遺忘築成的悲傷密室,不讓別人進去窺探,也不願意走出來,然後任時間的沙漏慢慢滴完一切過往的痛楚後,她又將它翻轉過來,讓沙漏再重新滴落一次。
石門,國境最北。
一九六五年八月,我剛出世不久,母親就帶著襁褓中的我和二姐,進行了一次傷心的遷徙。當時有人介紹她一份石門空軍雷達站文書官的工作,於是我們仨就落腳在老梅的空軍銘德一村,三歲,我便在老梅天主堂受洗...
推薦序
聽見無聲之聲
須文蔚(國立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
有一種聲音,不以語言的方式存在,但感染力比文字還要強,年少時讀到曾國藩《求闕齋筆記》裡面的一句話:「一念不生謂之誠」,覺得有道理,但始終不通透。特別是台灣目前處在一種極度焦躁、忙碌與對立的社會氣氛中,我們每天感受到科技資訊的便利,我們每天不停的討論、溝通與承諾,但是我們不快樂,我們懷疑人生,我們對彼此不信任,我們在富裕中感到不安心。閱讀瑪亞納的新書《國境之北‧遇見愛》,回憶過往的教學與寫作的經驗,讓我有很深刻的體會:幸福生活來自真誠面對人生,不妨先讓自己處於安靜的狀態,追尋自我存在的價值,讓生命在沒有私心與正直的付出中,堅持真誠,會讓你更喜悅與充實。
二○○一年我在一個教會學校教書,第一次體悟到真誠與召喚的力量。那年我在外語學院開報導文學課,最後一排有個英文系的男孩,目光炯炯,樣貌清秀。他連著三週缺席,在出現時,依舊坐在老座位,披著袈紗,微笑著聽同學和我熱烈討論文學的社會責任和實踐。他出世的氣質,我入世的教材,顯得特別拉鋸。
下課後,法師前來施個禮,告訴我,因為讀台大法律系的妹妹出家,他送生活用品到寺院時,忍不住和副住持爭執,副住持很平和地解釋一切,問他:「如果你不能理解,要不要來打個禪七?」
他本來就出身於一個佛教家庭,又抱著挑戰的心情答應了,一面靜坐,一面默照,第四天突然全身振動,他心中沒有哀傷,卻止不住放聲大哭。禪七完畢,他便決定出家。
那一年的期末作業,他和一位同學一起採訪了七位修女與修道人,寫出了一篇〈地上行的天使〉,娓娓道出一群豆蔻年華的少女,或是青春正盛的青年,如何受到聖召,在無聲與無語的啟發下,把一生奉獻給天主、教義與世人的過程。
〈地上行的天使〉彷彿是一顆種子,跨越了宗教的藩籬,讓我認識到安靜的自省,會讓人能夠聽見一種召喚,走向無私的人生。十二年後,我和一群朋友合作寫作《台灣的臉孔:11位帶來愛、希望與勇氣的天使》,起心動念,就是想把在人煙罕至的偏鄉,或是乏人問津的藝術領域,或是有待開發教學現場,一群外國的傳道人、藝術家與慈善家以一生的青春,投身貧弱者照顧、傳統藝術保存、原住民文化傳承甚至生態保育工作。他們以樸素、滄桑與溫情的面容,在台灣人都不知道的小村莊中,以無比的堅持,傳達出一種跨越族群的愛。
捧讀瑪亞納的新作《國境之北‧遇見愛》,讓我再一次聆聽到無聲之聲,感受了一個又一個真誠的故事,讓我忍著淚水,才能夠往下閱讀,才能追索她的哀傷、疼痛、懷疑與追尋。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構成了這本動人的報導文學作品?我想核心應當是真誠,而透過追尋、感召與堅持三個歷程,構成了一部無比動人的作品。
面對生命的無情與殘酷,我們往往都選擇逃避與視而不見,瑪亞納則以細膩的文筆,帶領讀者貼近她婆婆、父親與國中同學的三場葬禮,體會人世無常的虛無感受,加上她的父親兩次入獄,家庭變故,使她無暇悠悠漫步在文學的道路上,甚至也無從沉澱心情於信仰中。五十歲的她開始寫散文,傳述聖母聖心會修道人的傳奇的同時,宛如展開一場奧德賽的追尋之旅,和我們一樣,她也曾流浪到精神生活匱乏的蠻荒世界,以為自己擁有的幸福足以抵抗親人離去的哀痛,能夠忽略自己遠離文學夢想的失落。但該來的還是會來,死亡與歲月的滄桑連番逼問她生命真諦的問題,讓她無從招架。
在懷疑、黑暗與苦痛中,瑪亞納選擇透過採訪與寫作,以澄靜的心意,在黑暗中探索光,她開始追憶童年往事,梳理母親的困頓、父親的波折、婆婆的體貼以及傳道人的堅持。讀者會在她追尋之路上,隨著她出走與復返,閱讀到人物深刻的心思,體會她幽微細膩的體悟。
《國境之北‧遇見愛》講述了許多傳奇故事,需要讀者用心體會。我常會在課堂上提醒同學,淚水或歡笑帶來的感動是淺層的,文學與哲學往往追求更深層的觸動。瑪亞納選擇介紹聖母聖心會(Congregation of the Immaculate Heart of Mary, CICM)的神父、修士與傳道人的故事,無非告訴我們其中「感召」的力量。
一八六二年聖母聖心會成立於比利時魯汶近郊,以向中國傳教為目標。創會的神父南懷義到中國大陸未滿三年,就病逝於內蒙古,這似乎成為這個傳教團體苦難重重的象徵,傳道人在明清兩代殉教者,為數眾多,到了當代,一九四九年到一九五三年間,中國共產黨大舉逮捕外國傳教士,傳道人遭到逮捕、刑求、下獄、驅逐出境者,大有人在。但他們沒有放棄傳教的使命,在一九六○年代來到貧困的台灣,其中石仁愛修女(sister Madeleine Severens,一九一八年-二○一○年六月四日)最為知名,在馬祖服務超過二十五年,馬祖人暱稱她為「姆姆」,超過五成的馬祖人是他接生的,人稱台灣的「德蕾莎修女」。
為什麼一群來自比利時的傳道人,願意將一生奉獻到異國?瑪亞納娓娓道出環繞在她童年與當下的傳道人,創辦老梅聖家堂的文懷德、巴昌明神父,重視特殊教育的潘爾溫神父,他們或者受到聖召,或者受到老神父的精神感召,於是來自越南的黃金晟神父,台灣本地的朱修華神父,與守護老教堂的教友郭霞媽媽,願意接續服務貧病的人們,讓一個老教堂能夠維繫不墜,真誠的心意就像一條繩子一樣,牢牢地將一群善良的人們,都牽引在相同的道路上。
《國境之北遇見愛》並不只講述愛,更把傳道人所遭遇的困頓與挫折,詳盡摹寫。台灣人無從經歷的文化大革命,老神父經歷過。文懷德神父曾遭拘留兩年,巴昌明神父更有六年的囚禁生涯,肉體的折磨,精神的壓迫,讓人驚心動魄。特別是文革時,紅衛兵逮捕巴昌明神父遊街,教友們一起加入鬥爭的行列,用語言污辱他,用皮鞭子抽打他,把他一路拖行到暗巷,才跪著求神父諒解,真是讓人感動。在台灣服務的期間,生活的清貧,騙徒的狡詐,信徒的星散,社區民眾的冷漠,都沒有澆熄傳道人的熱誠,甚至動脈瘤爆開,讓野狗咬了,神父依舊不顧流血,繼續傳道或服務,他們以行動展現了大愛與真誠。
這不但是一本見證了聖召奇蹟的書籍,更是見證台灣社會中,一群善良、浪漫與無懼的傳道人與信徒,他們堅持實踐誠意的故事。我讀到瑪亞納引用聖經的故事,摩西舉手的時候,以色列就打勝仗;放下手的時候,亞瑪力就打勝仗,他只得一直舉著手,直到日落的時候,約書亞戰勝亞瑪力,他才能放下手。瑪亞納形容,在台灣的傳道人,縱使他們「雙手舉乏了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托著他」,但他們依舊在國境之北堅定奉獻,我不禁想起我曾採訪過那些「台灣的臉孔」,無一不是一直面對困厄但不放手,可見最大的真誠來自於不懈的付出。
瑪亞納雖然一直謙稱自己是文學創作的素人,她長期從事新聞工作,求真與求實的專業訓練,加上深刻與豐沛的情感,初試啼聲的《國境之北‧遇見愛》一書,用王國維的話「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應當是很貼切的評價。好幾個場景,都讓人難以忘懷,像是母親奔波在老梅的身影、婆婆為她洗腳的細膩溫柔、老人家在病中不麻煩孩子的堅忍、文懷德神父為中風老婦沐浴的悲憫身影、或是巴昌明神父製作冰淇淋的思鄉心切,在在都點出了人物寬厚或溫暖的心意,或展現出親情,或突顯出信仰,作者善於說故事,更擅長評點,真是說故事的高手。
《國境之北‧遇見愛》帶讀者回到一個純真的年代,一個國境之北的教堂中,重新讓我們體會「一念不生謂之誠」的道理,特別是中國的哲學可以和書中所引〈聖詠集〉的警語:「不是語,也不是言,是聽不到的語言。」相印證,且讓我們澄清心思,重新追尋真實的自我,從堅持的付出中,體會造物的無聲之聲。我並不是天主教徒,我誠摯推薦這本好書,書中的故事見證了,原來有一份超越國界、民族、文化的誠意、信念與愛,一直都在,一直都在治癒時代的病痛。
聽見無聲之聲
須文蔚(國立東華大學華文文學系教授)
有一種聲音,不以語言的方式存在,但感染力比文字還要強,年少時讀到曾國藩《求闕齋筆記》裡面的一句話:「一念不生謂之誠」,覺得有道理,但始終不通透。特別是台灣目前處在一種極度焦躁、忙碌與對立的社會氣氛中,我們每天感受到科技資訊的便利,我們每天不停的討論、溝通與承諾,但是我們不快樂,我們懷疑人生,我們對彼此不信任,我們在富裕中感到不安心。閱讀瑪亞納的新書《國境之北‧遇見愛》,回憶過往的教學與寫作的經驗,讓我有很深刻的體會:幸福生活來自真誠面對人生,不...
目錄
第一章:兩個葬禮
尊嚴地告別──婆婆的人生故事
我們看似準備好接受死亡,卻沒準備好接受失去。
沉默的愛──父親的人生故事
第一次我放下了害羞、距離與畏懼,帶點撒嬌地勾著他的手,那時我才明白:我有多怕他,就有多愛他。
第二章:死亡是怎麼回事?
早殤的生命──同窗的故事
沒有同類,沒有死黨,被全世界孤立,無人了解。她的人生,早已被貧窮擠壓成苦役的零落碎片。而年僅十三歲的我們,沒有人懂得死亡是怎麼回事。
夢想的微光──老師的一句話
大多數人都會快樂積極地擁抱夢想,而我總是消極地竭力隱藏。「你有一枝不平凡的筆!」是嗎?但願我有。
第三章:洗腳X 悸動
生死思索──病劫過後
原來生命只是一場充滿虛無而孤寂的旅程,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在死亡來臨之前,是不是得先想想要怎麼好好的活?
去做點什麼──開啟生命之旅
突然,我好像找到了開啟神祕國度的那把鑰匙,原本空虛的心靈角落似乎也被觸動,要「去做點什麼」。
第四章:尋根‧重返老梅
無悔的付出──堅毅勇敢的母愛
母親張開羽翼忍受各種苦難與折磨,緊緊牽繫著三個女兒,堅強地守護這個家不被摧毀。
眷村人情味──「虎風新村」與「銘德一村」
昔日眷村的一磚一瓦,一門一戶,讓我此刻彷彿能感受到從每家的盞盞昏黃燈光下探照出來的濃烈人情。
第五章:聖堂之愛‧念文懷德、巴昌明神父
溫柔的慈悲──文懷德神父
親自為中風老婦洗澡、撿拾沾血的穢紙,動手去做沒人願意做的事,所有的一切都願意給。他的雙腳踏遍國境之北的土地,付出最慈悲的愛。
信仰是無法被囚禁的──巴昌明神父
曾兩度被囚禁,困蹲苦窯長達六年,靠著堅定的信仰與意志力,熬過蹂躪與迫害。
第六章:國境最北聖堂‧最後一位天主教徒
守護的心──一座沒有彌撒的教堂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守護著這座空無一人、沒有彌撒的教堂幾十年,因為她相信:只要還有一個教友,天主堂就不會消失!
將哀痛化為力量──郭霞媽媽
她漸漸明白,以往生命中的破碎只是人生道路的一部分,終究都會過去。
第七章:劫後餘生
戰火淬鍊──黃金晟神父
當那帶著暖暖溫度的米粥緩緩灌進了乾荒的喉嚨時,這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身心安頓──兩個故鄉
「四腳亭,就像我們的另一個家,神父,就像我們的爸爸!」
第八章:你們不要的都給我
特教的園丁──江明珊
「如果這個團體是接納他,沒有人嘲笑他,那麼孩子的改變與進步就是最快的。」
每個獨一無二的孩子們──自閉症女兒
「我懂了,因為妳知道我有能力照顧,所以妳給了我這樣的孩子。」
第九章:從徬徨少年蛻變為神父
離開的意義──從繁華到離島
「我若貪圖現在的方便生活,留下來也沒有價值。」
打開生命的出路──一朱修華神父
背負幼弟死亡的陰影、無人了解的慘綠青春,直到走上神職之路,不僅打開了生命出路,自己也獲得了救贖。
第十章:重生
一只領洗證所開啟的回溯之旅
第一章:兩個葬禮
尊嚴地告別──婆婆的人生故事
我們看似準備好接受死亡,卻沒準備好接受失去。
沉默的愛──父親的人生故事
第一次我放下了害羞、距離與畏懼,帶點撒嬌地勾著他的手,那時我才明白:我有多怕他,就有多愛他。
第二章:死亡是怎麼回事?
早殤的生命──同窗的故事
沒有同類,沒有死黨,被全世界孤立,無人了解。她的人生,早已被貧窮擠壓成苦役的零落碎片。而年僅十三歲的我們,沒有人懂得死亡是怎麼回事。
夢想的微光──老師的一句話
大多數人都會快樂積極地擁抱夢想,而我總是消極地竭力隱藏。「你有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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