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受過傷的人都知道,
推動自己走上康癒之路的不全然是意志力,
還有一股──或溫暖鼓舞,或嚴厲逼迫的──難言之力。很多人想成為心理治療師的一個很大目的,其實是有關靈魂的追尋,有關自我的完整。
──呂旭亞
每個療癒者自己都受過傷;每個受過傷的人都知道,推動自己走上康癒之路的不全然是意志力,還有一股──或溫暖鼓舞,或嚴厲逼迫的──難言之力。
那是靈性的力量。
主流的心理專業還不太談靈性,抑或不知如何談。但在這本書裡,十位在台灣具指標性的心理助人工作者將分享他們的「靈性」追尋軌跡。或是生命絕境中的救贖,或是冥冥中的帶領力量,這些故事讓我們一探心底深處的靈光,發現靈性體驗不僅是成長、療癒路上的風景,也是他們之所以持續在助人工作獻身、精進的動力。
「啊!祂在!」透過他們的故事,我們才發現靈性無處不在,不僅伴隨治療師追尋自我,更存在於他們與個案的關係裡。個案得到療癒、治療師因而成長,總在雙方靈魂的深刻交會中,發現人生彷彿天命召喚的旅程──原來,我們的靈魂正在路途漂泊,直到反思自身使命,從傷痛中找到意義,歸鄉的方向才漸次清明。
原來,靈性之道是「心」回家的路。
作者簡介:
呂旭亞/榮格分析師、心理諮商師
李燕蕙/南華大學生死學系所副教授
林信男/台大醫學院精神科兼任教授
梁信惠/台灣沙遊治療學會創會理事長
張達人/天主教仁慈醫院院長
張莉莉/國立屏東大學教育心理與輔導學系副教授
陳秉華/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教育心理與輔導學系兼任教授
曹中瑋/旭立心理諮商中心資深諮商心理師、督導
楊 蓓/實踐大學社工系副教授
鄭玉英/資深資商心理師
(依姓氏筆畫排列)
章節試閱
呂旭亞│在路上:我的靈魂煉金之旅
記得父親臨終前的一段日子,我曾和他討論葬禮的方式。我問他:「你死後是要用佛教,還是天主教的儀式?」他很遲疑,難以決定。 父親告訴我,祖母信佛,從小要他抄心經,如果用佛教儀式,他應該就可以前往西方極樂世界去與他的母親相聚。但是他的妻子、我的母親後來信了天主教,她應該是在天堂。父親覺得去了西方極樂世界與祖母團聚,就不能見到妻子,真是兩難。我於是很認真的告訴他:「爸,我相信基督和佛陀是鄰居,不管你去哪一邊,出門隔壁就是另一家。」
聽起來好笑,可是我們確實認真地在討論有關靈魂歸處這事。後來,他的追悼會上有佛教的法師誦唸《大悲咒》,也有基督徒的朋友領唱聖歌〈奇異恩典〉,好友杞豐佈置了一屋子的花海,我們用非常心理成長的型式,每個人說一點心裡的話,獻上一朵鮮花和一塊小石頭,石頭最後與父親的骨灰一起入土。
我父親直到死前都難以決定自己靈魂的歸處,這與他成長的時代相關。他出生於民國初期的一個湖南農村家庭,是新時代運動的信仰者,相信全盤西化、科學救國。他不接受任何宗教或神祕的事物,視之為愚弄人們的古老迷信。即使到了癌末,他仍因為認為中醫不科學而拒絕接受中醫治療。在家裡,我們不拿香拜天公、祖先,絕對不准算命、占卦。我從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時辰,只因父親不希望我知道後會拿它去算命。我的思維裡很早就有了一堵厚牆,難以讓神祕的、靈性的、宗教的內容進入,它們只活在我的潛意識中,直到經驗姊姊旭立的死亡,神祕的靈性世界才對我全然敞開。
我的姊姊旭立在三十三歲,生命正要邁向開創盛年時,因潛水意外過世。意外當時的整個急救與送醫的過程,我全程陪伴,親身參與了一個生命在死亡邊緣的掙扎。死亡可以在一瞬間就將人一生的努力全部取走,這樣的真相,讓我頓失人生依歸,不知何以為繼。其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我沉浸在憂鬱和失落的黑暗裡。我參加了一個又一個的心理工作坊,常被問到為何而來?我總是說:「尋找智慧」。其實,更確切地說,我是在尋找如何活下去的動力。當時的我只有三十歲,卻已經無法說服自己再為生活多做任何努力。我迫切想要尋找答案。
姊姊過世之後幾年,我仍在悲傷迷惘中低迴。一日,在加拿大小島的海岸邊,大自然給了我一個我所渴求的智慧教導。當時我一個人在海邊漫步,忽見一群海鷗從眼前掠過,鷗群呱噪尖銳的嚎叫引起我的注意,原來牠們正急著追上前方一隻叨著海鷗的老鷹。那隻老鷹因為嘴上叼著海鷗,無法順利飛高飛快,追趕的海鷗群於是急急擁上喧嚷著,企圖救回被擄走的同伴。那日將晚的天空成了舞台背景,我是這海天劇場裡唯一的觀眾,鷗群雖一度圍繞老鷹,但最後老鷹還是躲進森林深處消失了。於是鷗群潰散,有幾隻仍不願放棄,緊追進森林,其他海鷗在天空盤旋、悲鳴,有些就飛走了。
整起事件的過程約莫一、兩分鐘,偌大的海灣只有我一人震驚又專注地目睹事件發生,事後我意識到,這是上天對我的示現。喧鬧過後,海浪繼續拍打岩岸,有些海鷗飛遠了,有些停下來繼續在岩石間覓食,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如果晚來兩分鐘,我不會知道這個大海,這片天空一分鐘前上演過這齣生死交關的戲碼。在食物鏈裡,老鷹就是該獵食海鷗,只是那些海鷗的家人不捨,難以放手。當事實不能改變,認識並接納事物裡深藏的奧祕,讓萬物回到它原有的樣貌,是我需要有的覺知與智慧。大海、森林、 海鷗和老鷹各自用它們的方式教導我,放手回歸生命原本的面貌。這是我成為一個心理工作者重要的開端:從接納靈性的教導開始。
(全文未完)
呂旭亞│在路上:我的靈魂煉金之旅
記得父親臨終前的一段日子,我曾和他討論葬禮的方式。我問他:「你死後是要用佛教,還是天主教的儀式?」他很遲疑,難以決定。 父親告訴我,祖母信佛,從小要他抄心經,如果用佛教儀式,他應該就可以前往西方極樂世界去與他的母親相聚。但是他的妻子、我的母親後來信了天主教,她應該是在天堂。父親覺得去了西方極樂世界與祖母團聚,就不能見到妻子,真是兩難。我於是很認真的告訴他:「爸,我相信基督和佛陀是鄰居,不管你去哪一邊,出門隔壁就是另一家。」
聽起來好笑,可是我們確實認真地在討論...
作者序
靈性:心的歸鄉路
文/編輯室
完整的健康包含了「身、心、靈」三個面向,它們是一體的。
在過去,治療和一些今日被我們歸為「靈性」的領域是相連的。譬如原型心理學家詹姆斯‧希爾曼(James Hillman)在《自殺與靈魂》(Suicide and the Soul)一書中就解析了「醫學」(medicine)這詞的意涵。它接近拉丁動詞「mederi」,意為「照料」,並且與表示冥想(meditation)的「medeteri」同一字源,希爾曼說:「這可以詮釋為醫學提供的照料與治療,和冥想、深沉的反思相連繫」。
古時候,江湖郎中、術士在一個程度上肩負了醫者的形像,醫者和巫者的意象並不那麼斷然分裂,「治療者」也是天與人的溝通者,一個人若生病,代表他的靈性方面須要一些協助。時至今日,雖然我們並不仰仗神、佛、巫術療癒身心,但生病時在廟裡燒香、向神祈禱,仍是常情。
科學興盛的今日,人們對身體運作機制愈益掌握精準,搭著科學浪潮而興起的心智研究亦長足發展,攻占了心理治療領域。於是,身、心、靈三者的處遇分家了。「靈」脫離了主流的身、心治療,不是持續棲身宗教──這個於現代相對邊緣的領域,就是成為個人難言的私密體驗。
然而,誠如林信男教授在本書所言:「有關祈禱、瑜珈、修行等的書籍及場所,在高唱科技的今天反而是有增無減。」這番話提醒我們,從古到今,靈性的需求卻一直都在,即使在理智科學當道的時代亦然。「靈性」不該被忽視,我們反該思索,如何為靈性賦予較現代面貌。
而這,也成了本書的濫觴。
二○一五年底,在王浩威醫師召集、華人心理治療研究發展基金會的策劃下,第十三屆台灣心理治療與心理衛生年度聯合會以「心智與心靈:邁向心理的終極關懷」為主題,與學員一同探尋生命深處的療癒。年會的主題設定彷彿一種疾呼:是時候了,讓靈性返回療癒專業的大家庭。如王浩威醫師所說:「台灣近年社會變遷帶來了更多心靈的衝擊,我們固然重視心智的狀態,但人類存活的意義也成為這一代民眾所關切的問題。所謂心靈,更是成為心理治療與心理衛生同仁不可迴避的主題。」
年會由林信男教授以「有靈的活人」發表大會演講,大會論壇也以「靈性與心理治療」為主題,邀請了張達人、梁信惠、楊蓓、陳秉華、呂旭亞、曹中瑋等國內具指標性的心理助人工作者,分享他們生命裡的靈性體驗。那一天的分享理性與感性兼具,笑中帶淚,整天下來,引人好奇的「靈性」體驗不再令人驚奇,反而是講者曾歷經的困頓、迷惘直指人心──靈性體驗,總不時出現在這些困難的時刻。
這樣的氛圍,彷彿呼應著神話裡的凱隆──榮格視為療癒者原型的神話人物。凱隆有著不死之身,卻中了無藥可醫的毒箭之傷,他在尋求醫治的過程中練就了醫治他人的了得功夫,成為後輩的智慧導師。心理助人,是一朵靈魂拉拔另一朵靈魂的工作,表面上看來是治療師對個案施展專業能力,但在治療師背後支撐的,必有另一番持續不斷的精神能量,來自他們的過往,尤其那些艱難的經歷,讓他們彷彿在尋求解脫、尋找歸鄉路似地持續獻身。
你我的生命何嘗不是如此?是否總有些念頭、渴望,隱隱喚著我們被捆綁的心?而在那背後,是否還藏著我們還不敢直視的恐懼或痛楚?如果我們鼓起勇氣、不顧一切奔過去呢?
「啊!祂在!」透過治療師們的故事,我們才發現靈性的守護無處不在,不僅伴隨他們追尋自我,更存在於他們與個案的關係裡。個案得到療癒、治療師因而成長,雙方靈魂深刻交會於彼此天命召喚的旅程──原來,我們的靈魂正在路途漂泊,直到反思自身使命,從傷痛中找到意義,歸鄉的方向才漸次清明。
治療師們的故事共鳴著你我的人生,值得一書,因此我們將演講內容整理為文,並邀請更多國內助人工作者書寫自己的故事,集結成書。現在展現於讀者眼前的這些故事,誠然是作者們勇氣的結晶。
最後,感謝鄭玉英老師、張莉莉老師、李燕蕙老師加入作者陣容,本書於焉成形。這本《靈性的呼喚:十位心理治療師的追尋之路》不僅讓我們見證「靈性」悄然返回心理治療,亦鼓舞著我們的靈魂踏上夢寐的歸鄉路。
靈性:心的歸鄉路
文/編輯室
完整的健康包含了「身、心、靈」三個面向,它們是一體的。
在過去,治療和一些今日被我們歸為「靈性」的領域是相連的。譬如原型心理學家詹姆斯‧希爾曼(James Hillman)在《自殺與靈魂》(Suicide and the Soul)一書中就解析了「醫學」(medicine)這詞的意涵。它接近拉丁動詞「mederi」,意為「照料」,並且與表示冥想(meditation)的「medeteri」同一字源,希爾曼說:「這可以詮釋為醫學提供的照料與治療,和冥想、深沉的反思相連繫」。
古時候,江湖郎中、術士在一個程度上肩負了醫...
目錄
【序】靈性:心的歸鄉路/編輯室
呂旭亞│在路上:我的靈魂煉金之旅
對我而言,訓練自己成為一個成熟的心理師就是我尋找靈魂的過程……
林信男│在上帝的愛中,我是有靈的活人
送開刀房前,牧師來為我禱告。禱告後我經驗到難以形容的寧靜與安詳,這對我的精神醫學之路發生了影響。
張莉莉│崎嶇路上,上主是我的牧者
生命的挫折就像迷宮圖中特意安排的沼澤,是為了驅使我另覓小徑,去尋找上主為我預設的獨特道路……
楊 蓓│在佛法中,我看見心理治療
我追著師父問:「你是怎麼做到的?」問了很多次,師父終於跟我說了一句話:「就是要修行嘛!」
曹中瑋│勇敢去做,恩寵便不斷
但我另一個感覺就是,是「天使」,是天使引領我進這個行業。
陳秉華│持守信念,公義冠冕為我留
我希望透過神的眼光來見證我在世的一生,在以後與祂面對面的時候,是一個榮耀的時刻。
李燕蕙│歸鄉:我的正念靈性之歌
我感覺自己身上明顯住著兩個人,一個是現實我──他人眼中的小女孩;另一個,自己說不清楚,也看不清楚,但卻有種厚實的力量……
張達人│神與人之間:關係、移情與靈性
把承載一個關係當作自己生命的一份責任,如此一來,靈性的體會就會非常豐富。
鄭玉英│無悔:當靈性進入心理工作室
當事人創傷記憶的處理中若有「上帝意象」介入,會有一些直接而快速的獨特療效。
梁信惠│沙盤裡的神聖:基督信仰與心理治療
我開始有使命感──那就是從美國搬回台灣教導沙遊治療的使命感。這與樋口和彥教授所提出之神聖愚者的使命感,是相呼應的。
【附錄】延伸閱讀
【序】靈性:心的歸鄉路/編輯室
呂旭亞│在路上:我的靈魂煉金之旅
對我而言,訓練自己成為一個成熟的心理師就是我尋找靈魂的過程……
林信男│在上帝的愛中,我是有靈的活人
送開刀房前,牧師來為我禱告。禱告後我經驗到難以形容的寧靜與安詳,這對我的精神醫學之路發生了影響。
張莉莉│崎嶇路上,上主是我的牧者
生命的挫折就像迷宮圖中特意安排的沼澤,是為了驅使我另覓小徑,去尋找上主為我預設的獨特道路……
楊 蓓│在佛法中,我看見心理治療
我追著師父問:「你是怎麼做到的?」問了很多次,師父終於跟我說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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