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言事

§鳥

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任何人聯繫了
你的朋友是這隻
一下雨就飛鳴的鳥
他―或許是她―在半空中劃過
叫聲響亮、清脆
初聽像是在說中文
不同的字：瞧瞧他
或搖搖花
若寫成簡譜
就應該是：35 35 1 ― ||
間或，ta也會在黃昏時分
擦著思想的邊緣飛過
讓人又想起
某個清晨，多雨的時辰
它飛鳴時發出的濕漉漉的聲音
如果ta發出來的是英文
那應該是在說：want to go far
二十年了
這是最近闖入生活的一隻朋友
想ta的時候、寫ta的時候ta不來
往往就在你如廁或拿起茶杯的那一刻
Ta叫響了：米索米索多

§哭聲

我聽見一個人在哭
在石頭底下
在牆基下
在草下
他在說：
這麼多年了
一直在那兒默默地寫作
從來沒人問過一句
從來沒人關心過一事
從來沒人買過一字
終於，書成了，書出了
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
我循聲看去
聲音沒了，只有無鳥的清晨
電腦的灰屏在轟響

§一封寫給朋友，但未發，甚至都不準備發的信

八月初的天氣，還很冷，在家要穿羊毛靴子和羽絨衣，靴子是今年才買的，羽絨衣則是八年前去大堡礁時在那兒買的
在iPhone上查查天氣看，今天墨爾本最低溫度6度，最高溫度13度，悉尼最低9最高16，坎培拉最低1最高11，臥龍崗最低4最高12，武漢最低29最高37
這裡是春天了，沒有春天的味道，天氣灰濛濛的，跟電腦螢幕一樣，窗外鄰家鐵柵欄背後一根根挺立的細細的枝條頗似數個順次排列的「川」字，倒過來就更像了
有一種花開得特別燦爛，在這個季節，英文叫wattle，中文叫金合歡花，顏色是黃的，尺寸無限大，只要開車上路，處處都可以看見這種花，有一年，我開車去遙遠的Portland，給那兒的法院作翻譯，遙遠得必須頭天在那兒過一宿，第二天返程，高速公路沿路wattle開得波濤洶湧，一浪浪地滾過去，來去的車輛高速開過，從來沒人停下留影
馬上有客戶要來，我開啟了暖氣，天實在冷，10點半過了，居然暗得像天剛亮的樣子，我寫作，我翻譯，我在計畫，下一部書是否要寫得更無法出版，更無人問津，更讓學術商人倒胃口

§鳥

已經很久很久沒跟任何人聯繫了
你的朋友是這隻
一下雨就飛鳴的鳥
他―或許是她―在半空中劃過
叫聲響亮、清脆
初聽像是在說中文
不同的字：瞧瞧他
或搖搖花
若寫成簡譜
就應該是：35 35 1 ― ||
間或，ta也會在黃昏時分
擦著思想的邊緣飛過
讓人又想起
某個清晨，多雨的時辰
它飛鳴時發出的濕漉漉的聲音
如果ta發出來的是英文
那應該是在說：want to go far
二十年了
這是最近闖入生活的一隻朋友
想ta的時候、寫ta的時候ta不來
往往就在你如廁或拿起茶杯的那一刻
Ta叫響了：米索米索多

§哭聲

我聽見一個...

本詩集的詩，起於2010年8月1日，止於2012年7月31日，寫于詩人55-57歲的兩年間，除了最後一首詩外，那是2017年寫的一首關於青海之行的回憶之詩。如果說跟以前的詩有何不同，那就是這些詩更進一步地圍繞著一個關鍵字：事，故有「詩言事」之題。若以拼音名之，那即是「shi yan shi」，都是一回事，也都是一回詩。

古巴詩人José Lezama Lima推崇「unfiltered glut of information」（不經過濾，汪洋恣肆的資訊）。美國詩人Karl Jay Shapiro則夢寐以求，想當一個德國人所說的Dinge Dichter（thing poet）（事詩人），以我的玩笑口吻，也就是「事兒詩人」，專門寫「事兒詩」。正所謂詩言事矣。
活到55歲後，是可以繼續活下去，也可以繼續不活下去的年齡。詩，已經跟別人、跟任何人都沒太大關係，只像蠶一樣，活一天，吐一天絲。寫詩就是自殺。人一生都在自殺，只是始終沒有死成而已。

漢語隨肉體移居澳大利亞墨爾本，已經有二十一年多了，不僅播種，而且發芽生根開花，結出異樣的果實，有無人瞧，有無人摘，全都無所謂，頗像澳大利亞墨爾本夏日結滿的紅李子、綠蘋果、黃枇杷，滿樹滿枝，無人光顧，最後不是掉在地上爛掉，就是被鳥兒啄得稀爛。Shi，就是這麼回shi。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寫了就瀉了，像射精，把剎那的輝煌，塗滿轉瞬即逝的空間。所謂詩，就是與繆斯做愛後流瀉的液體，如果真有繆斯的話。

這些詩寫於隨時隨地：在電車進城或回家的路上，在教室上課的時候，吃飯的時候，拉shi的時候，上床睡覺的時候，坐計程車在西安的時候，坐飛機從墨爾本飛往香港的時候，在深圳跟朋友在外面餐館吃飯的時候，開會的時候。詩意味著，寫一詩，換一個地方。寫的地方到處都有：金斯伯雷（Kingsbury）、聖基爾達（St Kilda）、悉尼（Sydney）、臥龍崗（Wollongong）、墨爾本（Melbourne）、達爾文（Darwin）、拜倫海灣（Byron Bay）、黃江、中山、貴德、西寧、上海北京武漢廣州重慶成都青海甘肅南京太倉等七七八八九九十十的地方。這談不上自吹自擂，這僅說明一個問題：人到之處，也是shi到之處。人到之處，也是shi到之處，還是shi到之處。寫了就寫了，瀉了就瀉了，拉了就拉了，沒什麼好講的，也沒什麼多講的。活人再說啥也沒用，都將成為曆shi。

古今把詩當事，把事當詩寫的人多矣。古羅馬有維吉爾的《農事詩》。古中國有《孔雀東南飛》、《木蘭辭》、《琵琶行》等，可說是不計其數。現在，除了農事以外，應該入詩的事太多了，有譯事、外事、國事、國際事、家事、性事、房事、人事、民事、刑事、軍事、天事、地事，等。此時不xie，更待何shi？等死了以後嗎？注意：死亡是不會替你寫shi寫shi的。

長期以來，我看過完全不寫事的詩歌，但看不進去，常常一本幾百頁的書，可在幾分鐘內翻完扔掉。寫這種詩的人（名字我就不提了），最好不要送書給我，否則肯定遭此厄運。那種詩還貌似崇高，其實很偽。我對把詩歌崇高化沒有一點興趣。我寫shi，也做shi，還拉shi，如此而已。我的整個生活，就是這麼回shi。

Shi為自xu。

本詩集的詩，起於2010年8月1日，止於2012年7月31日，寫于詩人55-57歲的兩年間，除了最後一首詩外，那是2017年寫的一首關於青海之行的回憶之詩。如果說跟以前的詩有何不同，那就是這些詩更進一步地圍繞著一個關鍵字：事，故有「詩言事」之題。若以拼音名之，那即是「shi yan shi」，都是一回事，也都是一回詩。

古巴詩人José Lezama Lima推崇「unfiltered glut of information」（不經過濾，汪洋恣肆的資訊）。美國詩人Karl Jay Shapiro則夢寐以求，想當一個德國人所說的Dinge Dichter（thing poet）（事詩人），以我的玩笑口吻，也就是...

前言　003
鳥　017
哭聲　018
一封寫給朋友，但未發，甚至都不準備發的信　018
隨意　019
這些人　020
懲罰　020
問答　021
瑞典　022
寫作　023
臨深　024
鏡　024
海聲　025
廁所　025
人性大發　026
要　027
英國人　028
日本人　029
鳥　030
避　031
落後　032
冷　033
風景　033
家　034
燈　034
億　035
FB　036
外　037
微　038
響　039
電腦詩　040
關　041
刪　042
學　042
名　043
無　043
藝術　044
朋友　045
離　046
55　047
滴　048
伊拉克詩人　049
兩個錫克人　050
淡　051
鏡　052
那個國家　052
信　053
黃／昏　054
家　054
瘋聖誕　056
蟲　056
2010年12月31日下午2點02分　057
新晨　058
第一天　059
是，不是，也是　060
現在和原來　061
有　061
忙　062
詩　064
羊　065
兵、馬、俑　066
箱子　067
黑衣女　068
三個華人　069
白印度人　071
女人　072
精液　073
有些人　074
這些人　075
單幹戶　076
年三十　077
《由於》　079
聞過　079
沒人可發的信　080
8點到了　080
2002　081
伊拉克詩人　082
勵志　083
名聲　083
浪漫　084
人皆有之　085
陽光　086
看來　086
簡單　088
Bolano　088
員警　090
蛙聲　091
他　092
蟋蟀　094
孩子　095
廣告　096
狗　096
遷移　097
法官　099
野花就是這樣長起來的　100
武器　101
黃昏行　102
大律師　103
頭痛　104
無愛的清晨　105
樹　105
今天　106
白羽、黑羽　107
晨　107
離合器　108
提前　108
屎記　109
感謝　110
現世　110
愛和自由　111
路過　112
不好　112
相愛　112
換　113
往事　113
置之度外　114
詩　114
P.P.F　115
一個人　115
人不會　116
動／物世界　117
孤獨　118
那時　118
這兒　119
黑明　120
秋　120
夢1　120
夢2　121
北方　122
德馨　123
白人　124
煙　126
真的　127
出家　127
座　128
雨垃圾　129
煩　129
生活　131
60年代生的人　131
如果一天　132
還是不認識的好　133
向兒子學習　134
我想　135
太倉　136
真的　137
沒什麼　138
暫時人　139
日記　139
黑夜　140
東西　141
雙重國籍　142
夜晚的河流　142
花duo　143
受傷　144
跡象　145
人　146
中文　147
放下　148
變臉　149
窪地的樹　150
倒影（1）　150
不喜歡　151
愛情的問題　151
青海　152
貴族　153
你是我的　153
請把　154
50後　155
理想　156
說話　157
做愛　157
起來，放下　158
臉　159
最想　159
始　160
青海之皮　160
初到黃河　161
黃河　161
黃河（2）　163
黃河（3）　164
西寧藥店的女孩　165
微妙　165
東崗西路　166
墳墓之城　167
華清池　168
找北　169
牛肉羊肉　170
作俑　170
體驗　171
看到一幅相機廣告時所想到的　171
東方紅　172
騎摩托車的感覺　173
真好　174
總統套房　175
牙齒　176
黃河（4）　177
渭水　177
給西安提意見　178
大雁塔（一）　179
大雁塔（二）　180
美甲　181
壞　183
早飯　184
深圳女人　185
這天　186
基督　187
換位　188
三天不倒　188
V　189
但願　190
黃江　190
代朋友寫詩　192
2011年8月22日上午因手機關掉後不知某個時辰寫于廣州至墨爾本CZ321班機第55號座位　192
只能無題　193
景　193
窗口所見　194
嬰兒　194
白雲　195
與耳朵有關　195
仍與耳朵有關　195
不像　196
器官　197
過去　197
影子　198
北島　199
過去　200
高／低　200
寫　201
在陽光下行走　202
沒有關係　203
「打倒中國共產黨」　204
歷史　205
不穿褲子的女人　205
花枝召展　206
華／白　206
距離　207
她　208
墓地　208
沒有那個東西的日子　209
脾氣　210
願望　211
底層　212
球　213
年齡　213
精通　214
偉大　215
放下　216
電車　216
隅　217
以為　217
2011.9.11　218
睡覺　223
春天　223
午後　224
包養網　224
成、語　225
少數　226
服氣　227
從遠處看　227
車上　228
絕　229
鞋子　229
賣書　230
火氣　231
害怕　233
這些人　234
我承認　234
買書　235
經歷　236
桃子　237
心戰　239
信　240
影子　241
認了　242
成分　243
好准　244
最好的　245
腳　246
決定　247
小語言　247
世界　248
書　250
詩人　251
聯想　251
沉默　252
他們　253
澳迪　254
屁　256
小國　257
氣　258
夜　259
來電　260
春冬　261
壞　262
無黃日　263
野蠻　264
主義　265
扔出去　266
放低　268
賈但尼　269
海　271
一次　272
發現　273
袁金枝　274
趙翠蛾　274
坐輪椅的人　275
影響　276
薩特第一　277
拿字典的方法　278
影子　279
今天特多　280
白華　280
孩子　281
孤獨　283
河與流　284
6.03分　284
錢　285
東北人　286
人　287
紅　288
老吳　289
假的　290
老黃　291
躲雨的鳥　293
她的故事　293
浮雲　294
作者　295
老話　296
從來，卻　296
澳洲人　298
生命　299
沒有，只有　300
呼吸　303
因為　304
歧視　305
那首詩　306
車　306
雨字　308
二度移民　308
四女　310
城市速記：金斯伯雷　311
城市速記：進城電車　311
城市速記：Albert Street　312
城市速記：電車上　313
城市速記：Kingsbury　313
城市速記：電車下午回家途中　314
沒題　314
沒題　315
證　316
太陽，大便　317
信　317
歷shi的進程　318
好話　319
總是　322
離　323
重要　324
關　325
停下來　326
誡　327
腳　328
去信摘抄12.11　329
死前　329
速寫　330
下午　330
挨　331
夏天　331
命名的藝術　332
保證　333
抓拍　334
街頭　334
節　335
性福　336
窗簾　336
遺囑　337
自由　338
長　339
12月31日　339
教　340
說錯了　341
老婦　342
下雨了　342
風　343
鏡頭　343
琴　344
你要我說什麼？　345
她們　345
狗　346
一氣之下　347
成功　347
藝術家　348
黑夜　349
宜善　349
後事　350
晨　350
藍塑膠袋　351
臉　351
Dark 2　352
黑白　355
新　356
《2012年1月19日》　357
眼神　358
+ n m m b w　358
事歌　359
海外　361
瞭解　362
平等　363
海　364
洗口　365
她用鉛筆寫詩　366
卡車　368
不過年　369
1967年　370
本來　371
不　372
微　373
之嫌　374
隱居　375
蠻舒服的　376
人雲　377
痕跡　378
無疑　380
不　381
望海　381
湧　382
上課　383
地　384
詩言事　385
地方　386
小X　387
朋友　388
他的家在美國　389
聳肩　390
位置　390
價值　391
《老》　391
《白》　392
臉　393
快、慢　394
也許　395
勞動　395
杜吉剛　396
學習　397
不想起題目　397
最危險的時候　398
等　398
路見　399
友　400
速度　401
回去，回不去　401
自然　402
以下待寫　402
手淫　403
廣播的黃昏　404
反　405
生之痛　406
等　407
眼睛　407
老土　408
雞　409
壞　411
不想　412
死　412
沒題　414
具　414
「北京的樹」　415
扯平　416
毒　416
龍年　417
人八戒　418
今年　418
我要魚　419
打火機　420
中山　420
朋友　421
朋友　422
壞　423
中山的煙　424
給YC的一封信　426
而已　427
一個詩人對微博的看法　428
石　429
螳　430
外人　431
中國冷　432
雨　432
四不　433
典例　434
公筷　435
不回去　436
美、中　437
強半　439
空　440
寫東西的　440
死　442
不，但　443
籽　443
隱忍　445
故事　446
故事　448
爸爸　449
友誼　450
美國　450
不喜歡　452
不看書　453
事實　456
Zuckerberg　458
熬　458
陽光和煙　459
音樂　460
話　461
吉娜‧萊因哈特　463
朋友　463
人　464
隨語　465
淚　467
忠告　467
吵架　468
不會　469
頭天　470
身亻分　470
寫吧　473
消息　474
聽一個義大利歌手唱歌　475
打交道的簡單辦法　476
此時　477
Racism　478
代回答　478
真美　479
Ramen　480
今天　482
中心　483
甲子　484
送貨人　485
1962　487
11.26分　487
人，哼，人　489
小語種　490
脾氣　491
自私　492
記錄　493
手機　494
老左的辦公室　496
嫉妒　497
壞　498
汽車　498
太陽　500
機器　500
64　503
是的　504
你想幹的事情　505
體內　506
8點半　506
懲罰　508
到澳洲　510
慌　511
寫於開車途中　512
快　512
氣　513
人名　516
新　517
人　519
誠實　519
那是我嗎？　519
東西　521
剪指甲　521
琴　522
牙葉　523
塵　523
自殺　524
現、將、過　525
怨歌　526
讓　526
7月11日（日記摘抄）　527
打（日記摘抄）　527
這人　527
幾何　529
拍　529
朱　531
習慣　532
南方　533
又見金合歡花　534
想　535
咖啡　537
奇怪　537
找人　539
但　540
靜　540
自由　541
假的　542
不需要　543
隔壁　544
斷　545
直言　546
電子郵件　547
女人　548
流浪　549
屁股　550

前言　003
鳥　017
哭聲　018
一封寫給朋友，但未發，甚至都不準備發的信　018
隨意　019
這些人　020
懲罰　020
問答　021
瑞典　022
寫作　023
臨深　024
鏡　024
海聲　025
廁所　025
人性大發　026
要　027
英國人　028
日本人　029
鳥　030
避　031
落後　032
冷　033
風景　033
家　034
燈　034
億　035
FB　036
外　037
微　038
響　039
電腦詩　040
關　041
刪　042
學　042
名　043
無　043
藝術　044
朋友　045
離　046
55　047
滴　048
伊拉克詩人　049
兩個錫克人　050
淡　0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