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是英國作家D.H.勞倫斯於1928年發表的小說,也是他最後一部長篇小說,在勞倫斯的作品中,這應該是最受爭議的作品了,在出版的幾年間,一直居於色情與文學的熱門討論話題!
故事描寫年輕的已婚女性康斯坦絲,她的丈夫克利夫.查泰萊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負傷癱瘓而導致終身陽痿,性生活無法滿足的挫折使她開始邂逅一名森林看守者梅樂士,最後兩人開始同居,並各自向他們原先的配偶提出離婚訴訟,以求兩人能合法的生活在一起……
身為西方現代心理小說開創者之一,揭露資本主義社會對人性的摧殘和扭曲,對當時英國的病態社會與心理作了細緻的刻畫,並用佛洛伊德的觀點描寫男女情愛,在世界文壇上產生深遠的影響,以現代人的眼光來審視,色情意味已蕩然無存,而這部作品在數十年後的今天,所迸射出來的光芒並未遜色,相反地,在歷經歲月的千錘百鍊下,更形閃耀著無與倫比的魅力……
女人對愛情情慾的看法,並非男人或第三者能理解的,與其說作者在本書中所要表達的是一個嫁給殘廢丈夫的妻子靈慾掙扎,不如說是想藉由查泰萊夫人,來呈現對整個人類社會之病態的一種控訴!
作者簡介:
D.H.勞倫斯(David Herbert Lawrence,1885.9.11〜1930.3.2 ),20世紀英國作家,是英國文學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也是最具爭議性的作家之一。主要成就包括小說、詩歌、戲劇、散文、遊記和書信。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Lady Chatterley's Lover)是勞倫斯創作後期最重要,也是最具爭議的作品,這個故事中描述查泰萊夫人和她情人間的肉體關係,其中露骨的性愛描寫,和在當時屬禁忌的猥褻用詞引來許多評論家的非議,此書描寫的主角是勞動階級男性與資產階級女性間的關係,書中對整個西方工業文明的無情批判,以及對人類原始本性的讚揚這些超前觀點,對戰後世界文學的發展以及人類思想觀念的改變有著深遠的影響,隨著時代的變遷,在書中所表達的那些鮮明獨特的看法,已經漸漸被大眾所理解並且接受,該小說本身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是任何人也無法推翻的。
章節試閱
現在市面上出現了好幾種《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盜印版,所以我決意在法國印行這種六十法郎的廉價普及版。我希望這一來可以滿足歐洲讀者的需求。但是,盜印家們―—至少在美國―—是猖獗的。原版的第一版書從佛羅倫斯寄到美國不到一個月,在紐約已有第一版的盜印本了。這種盜印本,係用影印方法印出來的,逼真的程度,連書局都當作原版書拿來賣給讀者,售價是十五塊美元,而原版本的價錢是十元;買者對於這種欺騙是茫然無知的。
這是很大膽的作風,很多人也如法炮製起來了。有人告訴我,紐約還出有另一種版本;我自己也得到了一本,那是一本很舊的書,用的是晦暗橙色布面,綠色的封條,是油穢紙影印出來的;裡面還有盜印者家裡的小孩偽造的簽字。這種盜印版自一九二八年來,從紐約出現到倫敦,索價三十先令;於是,我決意在佛羅倫斯印行第三版―—兩百本―—價錢是一鎊。我原想再延一年以上再出的,但是我不得不發了出去,去抗議那卑鄙的橙色盜賊。(註:因盜印者用橙色做封面,所以作者叫他們Orange Pirate)不過發行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一時還無法消滅。
以後,我又得到了一本怪異的盜印本,黑的書皮,長方的式樣,悽涼得像一本聖經或聖歌。這一次,盜賊不但是賣空了,而且跩起來了,書裡每頁都印了一隻美國老鷹的小插畫,頭上繞著六顆星,電光在它的爪上飛閃,一個桂冠把整個圖畫環繞了起來,以示慶祝劫掠成功的行為。真的,這是一本面目可憎的書,它令人想起臉孔塗黑的船長奇德,對那些正要跳海而死的人讀著禱文。為什麼那盜印家要用書眉去把書形放長,我不知道,結果是把這書弄得特別地令人討厭!當然,這本書也是影印出來的,可是卻忘了簽名。我聽說這本書,還賣到十塊、三十塊,甚至五十塊美元,那要看賣書者的高興,和買書者是否願意上當?
由此可以證實,在美國就有三種盜印版是無疑了。我聽說還有第四種,也是原版的摹本。但是我既然沒有見過,便情願不去相信它。
此外,還有一種歐洲的盜印版,出了一千五百冊,是巴黎一間書店弄出來的,書上註明:「在德國印刷」。姑且不管是否在德國印刷,至少那是排印的,而不是影印的,因為原版上有些錯字都給改正了。這是很不錯的一本書,雖然沒有我的簽字,卻複製得和原本差不多,唯一區別是在它的書背夾上的綠色和黃色的絲邊,這種版本賣給書商是一百法郎,而賣給讀者是三百、四百,或五百法郎。
據說,有些奸商,弄了我的簽字在上面,而當原版賣出。我希望這不是真的。因這一切皆有悖商業道德行為。不過有一點足以慰藉的是,有部分的書商堅持拒賣盜印版,人情和商業道德不容他幹這勾當。有些雖然賣但並不熱誠,顯然地他們都是情願賣作者許可的典藏本的。所以這種反盜印行為的純正觀念是可貴的,雖然還是無法阻止盜印之路。
所有這些盜印版都未經我的許可,我也沒有得到過他們一個辨士。雖然,還有一個紐約的良心未泯的書商寄給了我一些錢,說是該書在他店裡銷售後的十分之一版稅,他還附了一封信說:「我知道,這不過是滄海一粟。」自然,他是說這只是大海裡漏出來的一滴罷了。就這麼一滴,已經是很可觀的一筆收入了,足見盜印家們的那個大海是洋洋大觀的了!
我到了歐洲,盜印家們給了我一個不太經濟的提議,他們因為覺得書商們太沒公德心了,情願讓我抽已賣和未賣之書的版稅,只要我肯承認他們的版本。我想,好吧,在這個世界裡,你不利用他們,他們便要利用你的―—為什麼不呢?――但是當我準備這麼做時,我的自尊心卻抬頭了。顯然地,負義的猶大總是準備著給你一個親吻的……
因此我決意出這種法國版。它是從原版影印的,價錢是六十法郎。英國的發行商,力勸我出一個刪減本,答應給我豐富的報酬或許是一桶――一個孩子們在海灘玩沙的小桶――的黃金吧,而且他們授意我告之讀者,那刪改本亦是一部優美的小說,所有「猥褻」與「淫穢」都沒有了。這個建議令我心動,而開始想著手去刪改。但那也是不可能的!那等於拿把剪刀剪自己的鼻子;而書卻流血了。
人們要反對只管反對,我卻要嚴謹地表白這部小說是一本純正的、健康的、是我們今日所需要的書。有些字眼,乍看是令人震驚的,過了一會便毫不驚奇了。這是否表示我們的心地給習慣所腐化了呢?絕不是。那些字眼只不過驚刺了我們的眼睛,而非驚刺我們的心地。沒有心的人只管震驚去吧!這亦不足為奇的,有心地的人自知他們是不震驚的,而事實上,他們從沒有震驚過;他們只感到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重要的地方就在這兒。我們今日的人類,已經進化到超出我們的文化所附帶的種種野蠻禁忌之外了,這種面對現實的認識是非常重要的。
在十字軍時代的人,儘管只是最簡單的字眼,對於他們都是一種挑逗,這絕非我們今日所能想像的。所謂「猥褻的」字眼的挑逗,對於中古時代人的愚昧、混沌、暴烈的天性,一定是具有危險的;即使對於今日天生卑下、遲鈍、進化不全的人,也許還是太強烈了點。但是真正的教化,是使我們對於一個字眼,要用心的、想像的反應;而不是肉體的、暴烈的、無理智的反應,這是要破壞社會風化的。
從前,人心是太愚或太野了,一意想到他的肉體和肉體的官能的時候,便不免為主宰他的肉體之反應所苦。現在卻不然了。教化和文明教我們把字眼與事實、思想與行為或與肉體反應脫離開來。我們現在知道,行為不一定是跟著思想走的。
事實上,思想和行為,字眼與事實,是意識的兩種分離的形式,是我們所過的兩種分離的生活。我們是需要把這兩種東西聯合起來的。最大的需要,是我們依照思想而行動,和依照行動而思想。但是,當我們在思想中的時候,我們便不能真正行動,當我們在行動中的時候,我們便不能真正思想。思想與行為這兩種情境是互相排擠的。可是這兩種情境必須要和諧地相生相承的。
這本書的真正意義便在這兒,我要世間的男女,能夠充分地、完備地、純正地、無瑕地去思想「性」的事情。縱令我們不能隨心所欲地做「性」的行動,但至少讓我們有完備無瑕的「性」思想。所有那些逸話,什麼純潔的少女,潔白得像一張未染墨的白紙,都是一派胡言。一個少女和一個年輕男子,是性的感情和性的思想之一種苦惱的網,一種沸騰的混亂,只有時間才能清理出頭緒的。多年純正的性思想,多年的性之奮鬥行為,將使我們達到我們所要達到的地方,達到真正功德圓滿的貞潔,達到完備的終點,那時我們的性行為與性思想是和諧的,不相左的。
我無意要所有的女子都去追求她們的看守人做情人,我也無意要她們去追逐任何人。我們今日有許多男人和女人,都覺得能過著與性愛隔絕的生活,而同時更充分去明白和了解性愛,是最幸福的。在我們現在的時代,與其行動不如了解。在我們的過去中行動太多了――尤其是性愛的行動,厭煩地做來做去都是那一套,沒有相當的思想,沒有相當的了解。現在,我們所要努力的是性愛的了解,在今日對性愛充分的覺悟和了解是比行動更重要的,在蒙昧了千百年以後的精神,現在要求認識(充分的認識),肉體實在是太被人們忽視了。
現在的人在實行性愛的時候,他們大半的時間只覺得那是照例的行為。他所以做――是因為他們以為那是他們的任務。而實際上,卻只有精神在興奮,肉體是要等人去挑逗才行的。原因是我們的祖先們,在實行性愛的時候,一向就沒有過思想和了解,到了現在,這行為便漸漸變為機械的、麻木的、令人沮喪的了。只有一種新鮮的、內心的了解,才能使原來的鮮艷恢復過來。
在性愛中,精神是落後的;其實在所有肉體的行為中,精神都是落後的。我們的性愛的思想,匍匐地爬行在一種黑暗中,一種秘密的驚恐中,這驚恐是我們粗野的、未開化的祖先們所遺傳下來的。只有在性愛的和肉體的這一點上,我們的精神是沒有進化的。我們現在得要迎頭趕上去,使肉體的感覺意識,和這感覺本身和諧起來,使行為的意識和行為本身和諧起來。這便要對於性愛有適當的尊敬,對於肉體的奇異的經驗有相當的敬畏;這便要能夠自由運用所謂「猥褻」的字眼,因為這些字眼,是精神對於肉體所有意識自然的一部分。猥褻之由來,是因為精神蔑視和懼怕肉體,而憎恨肉體才引起了反抗精神罷了。
派克上校的事件,便足以使我們醒悟了。派克上校原是一個假扮男裝的女子。這位上校娶了一個女子,和「她」共度五年幸福的伉儷生活。可憐的妻室這五年中,自以為和普通人一樣,快樂地嫁了個真丈夫。待最後發覺的時候,這個可憐婦人的無知與慚愧,是難於想像的。這種情境是怪異的。可是我們今日卻有上千成萬的女子,也許受著同樣的欺騙,而在五里霧中繼續生活下去。為什麼?因為她們毫無所知,因為她們完全不能有性愛的思想。在這一點上,她們是傻大姐兒。所以這本書最好是拿給所有十七歲的少女們看看。
還有一位可敬的校長兼牧師的事件,也是一樣可以作為借鏡的。他過了多年無瑕的神聖與道德的生涯後,在六十五歲的時候,終於因為強姦女童而現身法庭。這事正發生在當內政部長――他自己也上了年紀了――大聲疾呼地要求對於所有性愛的事件,皆應謹守緘默的時候。難道那另一位可敬的、年高德劭的先生的經驗,毫不使他考慮一下嗎?
但是事情就是這樣。精神對於肉體和肉體的機能,有一種淵源古遠的潛伏的恐懼。在這一點上,我們得把精神解放出來,開化起來。精神對於肉體的恐怖,使無數的人癲狂。一個偉大如斯維夫特(SWift)的精神之所以倒錯,這種原因至少可以用來解釋一部分。在他寫給他的情婦賽利亞的詩裡,有這樣的一句癲狂的疊句「……賽利亞,賽利亞拉屎了。」足見精神恐懼的時候,對於一個大智能有怎樣的影響了。大智如斯維夫特,竟不知其自陷於多麼可笑的情境,當然,賽利亞是要拉屎的。誰又不呢?如果她不這樣的話,那就糟了。想想這可憐的賽利亞吧,她的「情人」竟把她的自然官能說得使他感覺屈辱!這是怪異的。這一切都是因為禁用的字眼,和精神對於肉體與性愛的意識不夠啟發的緣故。
有人懼怕著肉體,而否認肉體的存在;有些青年們卻走向另一個極端,把肉體當作一種玩具,有時嫌它厭煩,但是它沒有放棄你之前,你卻可以得到某些樂趣。這些青年是前衛的、高傲的,類似《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書,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的。他們覺得這書是太迂腐了。他們視那些字眼為家常便飯,都是些老掉牙的玩意兒,何必大驚小怪?把愛情當杯酒喝算了!他們說「這書只是代表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心情罷了。」但是,也許一個對性愛還存著點自然的敬畏,與適當的懼怕的十四歲男孩的心情,比之拿愛情當酒喝的青年們的心情還要健全呢!這些青年,簡直是目空一切,只知玩著生活的玩具,尤其是性愛的玩具,而在這種遊戲中,便失去了他們的精神!
因此,在這衛道的老頑固之間(他們上了年紀,大概也要犯強姦的),在這些前衛的青年們之間(他們說:只要我們想幹什麼,我們便能幹什麼),以及在這些喜歡追逐著齷齪東西的下流野蠻的人們間,這本書是沒有活動餘地的……
但是,我要對這些人吶喊道:「固守著你們的腐敗吧!如果你喜歡這種腐敗;固守著你們衛道主義的腐敗吧!固守著你們骯髒的心地去腐敗吧!至於我,我的態度是忠於我,忠於我的書:如果精神與肉體不能和諧,如果它們之間沒有自然平衡和自然的互相尊敬的話,生命是難堪的!」
――勞倫斯.巴黎.一九二九年四月
現在市面上出現了好幾種《查泰萊夫人的情人》的盜印版,所以我決意在法國印行這種六十法郎的廉價普及版。我希望這一來可以滿足歐洲讀者的需求。但是,盜印家們―—至少在美國―—是猖獗的。原版的第一版書從佛羅倫斯寄到美國不到一個月,在紐約已有第一版的盜印本了。這種盜印本,係用影印方法印出來的,逼真的程度,連書局都當作原版書拿來賣給讀者,售價是十五塊美元,而原版本的價錢是十元;買者對於這種欺騙是茫然無知的。
這是很大膽的作風,很多人也如法炮製起來了。有人告訴我,紐約還出有另一種版本;我自己也得到了一本,那是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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