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與人界,都需要正義。
《乩身》系列姊妹作,重版出來!
那是個和陽世極其相似的地方。相似的街道、相似的建設、相似的人群,即使是人心,到了陰間依然不會改變。
阿武是個偷車賊。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個微不足道的人,在任何國家、任何城市,甚至黑道裡都會有的那種無名小卒,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替他多流一滴眼淚。
而現在,他死了,來到陰間。牛頭馬面與黑白無常、城隍府與閻羅殿,傳說中的一切在這裡是現實。鬼兄弟們花著陽世燒來的錢,物價高得離譜,有些鬼等著投胎、有些鬼仍對陽世依依不捨⋯⋯在這裡,鬼心與人心無異⋯⋯
本書特色
「乩身」故事的起源——
人間的鏡面世界,永無休止的善惡之戰!
陰間惡鬼大鬧陽世,城隍廟的牛頭馬面疲於奔命。
出竅生魂、出陣陣頭、跨越兩界的牛頭鬼差⋯⋯
《陰間》系列是星子熱鬧的台灣在地奇幻繪卷,
民俗與幻想小說的絕妙融合,
從詭異離奇的情境中窺見人性與情感的光明。
作者簡介:
星子
我是星子,我的日常世界單調平凡,日復一日、終年不變;但我的腦內世界壯闊離奇,有神有鬼、有戰鬥有愛情、有各式各樣的人和各式各樣的故事。歡迎光臨,星子的故事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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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他看見自己在陽世的家了。
前方那條街林立的樓宇全是黑色的,有的爬滿藤蔓、有的還不停剝落焦黑碎塊,事實上整個城市、整個陰間都是這樣子的,就像是從灰燼中提起的建築模型一般。
但是他還是記得這條巷子末端,前方那四樓建築更上一層的加蓋建築,正是自己在陽世的家——這是在他數年前自鄉下搬來城市裡所租下的地方,加蓋樓層的所有人是電子遊藝場的老闆,看在他跛腳老爸勤勞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份上,便宜租給阿武居住,一年多前阿武分出一間房,收留了那個比他小兩歲、因吸毒向地下錢莊借錢,還不出錢被打成豬頭的阿爪。
「不長進、不成材、恩將仇報的背骨囝仔!」阿武邊罵邊走,進入黑色公寓,向上一直抵達頂樓,只見一張木頭門板搖搖晃晃,像是風吹就要倒,比他陽世家裡的門更破舊些。
他推開門,本來的期望落空了,漆黑的房子裡空無一物,沒有任何東西,也沒有期盼中良心發現的阿爪燒給他的冥紙。
他在客廳中央發了一會兒愣,回想著生前這兒的陳設布置,破爛、髒亂到了極點,這是他的打拚基地、是他的大狗窩。
「現在他媽的反而變乾淨了⋯⋯」阿武苦笑著,來到窗台處,向外眺望,打算將這兒當成他在陰間的暫時住處。
「嗯⋯⋯阿爪那背骨囝仔雖然笨,但應該沒笨成這樣。」阿武看著底下街道,心想阿爪就算要燒冥紙,也不至於在家裡燒,或許在路邊、或是哪個破巷子裡,他一想到這兒,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下樓找找,深怕自己的冥紙讓其他人給撿去了。
他滿心期待地來到門邊,準備下樓,身子卻僵住了。
那兩個站在門外的高大傢伙正是牛頭馬面。
牛頭雙手交叉在胸前,馬面倚靠著牆、檢視著手上的PDA,頭也不抬地說:「我就說他一定會回家。」
「算你贏啦,俊毅哥。」牛頭哼哼地說,一步上前,一把揪起阿武的領子。
「哇——」阿武這才從驚駭之中回神,他開始反抗,對著牛頭拳打腳踢,牛頭不動如山,緩緩抬起另一拳,轟地狠揍在阿武臉上。
阿武身子騰空,又落下,大字形地躺著,跟著他再一次讓牛頭拎了起來,這次他不敢、也再無力氣反抗。
「說,是誰幫你打開手銬?」牛頭瞪著阿武,鼻孔的氣呼呼地噴在阿武臉上,他不等阿武回答,又問:「是不是那個賣假許可證的老小子?」
「⋯⋯」阿武微微睜著眼睛,假裝沒聽見牛頭的問話,他開始猶豫是不是該據實以報了。
「嗯,小子,把手銬還來,我們可以不計較你之前種種反抗,也不會怪罪那老小子犯下的劫囚重罪——如果是他的話。」牛頭在他耳邊說。
「不在我身上,但是⋯⋯我可以替你找到,還給你⋯⋯」阿武這麼說,手銬在小歸那兒,他說要賣個好價錢,但他正在陽世看守著老弟,想來應該還沒機會將手銬脫手。
「好。」牛頭點點頭,將阿武提下樓,樓下巷口停了一輛墨黑色座車,那車看來十分破陋,像是一個做壞了的紙燈籠,車門與車體甚至會出現縫隙。
阿武憋著笑,心想這車若在陽世,即便車門敞著、還插著鑰匙,他都懶得偷。牛頭打開門,將他塞進車裡,再轉去前座開車,馬面則與阿武同乘後座,阿武挪動身子,正覺得奇怪,車裡看來僵硬的座椅,卻也有著劣質沙發的觸感。
馬面仍操作著他那台PDA,阿武瞥了那玩意一眼,上頭是一些名單,想來是牛頭馬面將要追捕或是捉拿的傢伙。
「想起來了沒?」馬面隨口問著,將PDA放回西裝內側口袋。
「想起什麼?」
「你的生平。」
阿武先是不語半晌,然後點了點頭,他手心發汗,問:「兩位老大,你們窮追不捨,到底要帶我上哪裡?難道⋯⋯是更下面?」
「哼哼,你也知道除了這裡,還有更下面?」馬面莞爾一笑。
「有一個賣麵老闆告訴我的,除了這裡,還有更底下,到了那邊要捱棍子打,我有點好奇那一棍子有沒有比牛老大的拳頭更痛。」
「捱棍子?鞭抽、棒打是最基本的刑罰,底下的花樣可多啦⋯⋯」馬面陰沉笑了,他斜斜看了阿武一眼,說:「怎麼,你生前幹過要下地獄的事嗎?」
「借別人的車子,借了不還⋯⋯」阿武猶豫地說,他聽小歸說,做人間記錄時,得喝下一種茶,使人無法隱瞞生前的一五一十,此時索性便先自己招了,至少,也博個好印象。
「竊盜啊。」馬面點點頭,看向窗外,半晌才說:「看哪隻手偷的,砍了吧。你偷過幾次?」
阿武嚥了口口水,說:「偷幾次有差別嗎?我只有兩隻手。」
「當然有差,斷手用線縫上,隔天可以再砍。」馬面哈哈一笑,讓阿武背脊發冷。
「另外⋯⋯別人打我,我打回去,這樣算嗎?」阿武又問。
「鬥毆,那要看情形⋯⋯」馬面顯得有些不耐,拍了阿武腦袋一下說:「你問那麼多幹嘛,待會回到城隍府裡,姜公茶下肚,你做過什麼事,全都清清楚楚,你想瞎編都沒辦法。」
「我清清楚楚是一回事,寫成記錄又是一回事⋯⋯」阿武挑著眉,低聲碎唸。
這墨黑色的座車輕盈駛著,車身感受不到震動,使得由車裡向外看出,有種觀看電影的虛幻感,車外的景色始終都是那黑夜廢墟模樣。
許久之後,車子停下,他們來到了馬面口中的「城隍府」,阿武罵了聲幹,那城隍府建築外觀,便是警察局,與之對應的陽世警局,阿武還曾經進來幾次。
「果然是條子府!」阿武低聲咒罵,讓牛頭推進了府裡,城隍府裡的陳設與陽世警局也相差無幾,一張張的辦公桌,還有數個高矮有別、胖瘦不一的牛頭馬面,以及好幾個胸前別著證件的雜役,忙著整理文件、清潔打掃,那些雜役與街上遊蕩的「死去的人」並無差別,想來這雜役應當算是陰間裡一份正式職業。
阿武被推至一張桌前,坐下,一個雜役將一本頗厚的黑皮本子放在阿武對面那端,黑皮本子封面上的橫寫標題正是「人間記錄」四個字。
阿武調侃地問:「還用手寫喔,陽世都電腦連線了耶。」
「有些城隍府已經在更新設備了,再等個三、五年就輪到這裡了。」雜役認真回答,又將一個紅色杯子放在阿武面前,說:「喝吧,喝下去就能想起所有的事了。」
「這就是姜公茶⋯⋯」阿武看著紅杯中的茶水裡還漂浮著些許葉片和細枝,飄散著使人放鬆心神的奇異芬香。
阿武已有十數個小時未進食,除了飢餓之外,也口渴得很,他聞到茶香,立刻端起杯子,將杯中茶水喝得一乾二盡。
茶水滾滾下肚,濃郁的茶香氣息從他的鼻孔向外溢出,甚至從他身上每個毛細孔漫發出來,就連他掛在腰間的腸子似乎都是香的,他感到身子輕輕飄飄的、覺得鑽出他體膚外的,除了那濃郁茶香之外,還有他的一生。
馬面在阿武面前坐下,隨手抓起支筆,晃了兩圈,在人間記錄本的書皮上那姓名欄寫下了「張曉武」三個字,跟著看向阿武說:「伸出手來。」
「幹嘛?」阿武依言伸出一手,他見到馬面拿出一個方形印章,先在印泥盒中壓沾紅印,跟著在他手背上蓋了一個印。
「哇!」他感到手背發出一股異樣的癢,印章圖跡隱隱晃動,一隻似真似幻的九官鳥自他手背鑽出,直挺挺地站在他手背上。
「從你七歲那年說起。」馬面盯著阿武的眼睛,補充說:「先說說壞事。」
阿武一愣,他的腦袋彷彿變成強大的搜尋引擎,七歲那年的回憶一下子如潮湧現,哪一天的晚餐是什麼、學校出的作業是什麼、某次考試拿了幾分等全都歷歷在目,但是他卻沒回答馬面,他覺得這問題十分愚蠢,他問:「要我說什麼?為什麼是七歲?」
「六歲之前的事無關緊要,你想講,閻王還懶得聽。」馬面這麼說,同時在人間記錄本裡的第一頁第一行落筆寫下「七歲」兩個字,又在第二行寫上「壞事」兩個字。
阿武猶自遲疑,不知該從何說起,他手背上的九官鳥已經開口:「九月十號,班上的李超罵我父親是瘸子,我打他。」
阿武一愣,他確實記得有這回事兒,緊接著,九官鳥又說了七歲那年發生的數十件打架、吵架的爭端瑣事,九官鳥的說話速度奇快,卻又異常地清晰易懂。只花了三分鐘,就將阿武七歲那年幹過的「壞事」道盡。
馬面並無反應,隨手寫下了「與學校同學爭執數十起。」這些字。
「喂喂,小孩子打架,怎麼你寫得這麼嚴重,果然要開始栽贓啦!」阿武緊張喊著,馬面瞪了他一眼,阿武便不敢再多說什麼,深怕激怒了馬面,替他添上幾起殺人放火的罪名。
「說吧,你做過什麼好事?」馬面俐落地說,在「與學校同學爭執數十起。」的下一行,寫下「好事」兩個字。
九官鳥振振翅,改說起阿武七歲那年做過的好事:「五月十三號,扶老太太過馬路;六月七號,公車讓座給老先生⋯⋯」這次九官鳥只花了十來秒不到,就停下來了。
「無。」馬面這麼寫。
「幹!」阿武大聲抗議。
馬面對阿武的抗議充耳未聞,跳過一行,寫下「八歲」二字作為標題。
便這樣,九官鳥述說起阿武的一生,從他幼年時代開始,一直到他漸漸長大所做過的一切,隨著記錄的年歲漸長,馬面開始較為仔細地記錄起某些特殊事件,不時也會詢問阿武本身的意見,阿武更三不五時插口替自己辯解,試圖替好事欄位爭取更多面積。
儘管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偷車、打架、進出警局,他很清楚自己生前的社會地位,是被歸類在「壞人」的類別中。但即使如此,他卻也很堅持自己曾經幹過的某些事,不但不是壞事,且還是大大的好事。
例如他曾經沿路追打一個搶劫賣口香糖老伯的小伙子,將小伙子打得躺在地上叫他爺爺,為此他還被某個路過且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警察追逐了一整個下午;他也曾在便利商店內,將一個酒醉鬧事、伸手要剝女店員內褲的小痞子一腳踢出便利商店——自動門開啟的速度還跟不上小痞子被踢飛的速度,所以小痞子是伴隨著劇烈轟響和無數片玻璃碎片摔出去的,阿武因此而鬧進了警局,儘管有便利商店的店員替他作證,但他還是給整慘了,小痞子的親戚來頭不大,但要整到阿武這類小混混也算足夠了。
「這兩件算好事吧?」阿武堅持著。
「你去跟閻王說。」馬面哼了一聲,並未將這兩件事從壞事欄中劃去。
「幹!你有看那部電影對不對!」阿武叫著,他認為馬面用了某部陽世警匪臥底電影的對白嘲諷他。
「我只負責記錄,你覺得有冤屈,到了閻羅殿上,再替自己辯解也不遲。」馬面這麼回答。
「黑的被說成白的,好的被說成壞的,下地獄就下地獄,你高興就好!」阿武攤著手做無奈狀,他已經被寫下數十起偷車記錄,想賴也賴不掉,心想這地獄是下定了。
「⋯⋯拒絕替角頭老大賴琨運毒,遭賴琨夥同手下打死。」九官鳥說完之後,抖抖翅膀,用喙梳理起背上黑羽。
阿武一時之間有種空虛感,他的生命到了盡頭,他愣愣地看馬面寫著記錄,突然叫起:「馬老大,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拒絕癩皮狗的毒品交易,這算是好事吧,怎麼你還是寫﹃與人鬥毆致死﹄,這贓栽得太大了吧!」
「如果你那時候報警抓了那姓賴的,那才是大大的好事,你只是將東西還他,還偷了一輛新車給他,啊,你不提我都漏了這一筆偷竊。」馬面這麼說,又在壞事欄裡補上一筆偷竊,抬起頭來,調侃說:「嗯,多砍一次手,熬得住啦。」跟著馬面又補充說:「你的死,是那姓賴的陽世惡徒逞凶所致,等他下來時,這筆帳會算在他頭上。」
「⋯⋯」阿武心中不平,問:「我聽說有種東西叫復仇證,這玩意兒要怎麼申請?」
「不建議你申請復仇證,不過我可以幫你申請一張陽世許可證⋯⋯」馬面在阿武生命結束的那一頁後,寫上「死後」二字,跟著卻沒往下,而是以筆尖指著那片空白,看著阿武說:「從這邊開始,是人間記錄的附錄,記錄著你死後的所作所為,同樣能影響到你在底下多捱一下棍子或是少捱一下棍子。」
馬面湊近阿武,壓低聲音說:「我知道是那老小子救了你,手銬應該在他那吧,你得去給我要回來。」
「你既然知道手銬在他那兒,怎麼不自己去搶回來,你們這些陰間條子不是能夠隻手遮天嗎?」阿武摸摸手背上那九官鳥的黑毛腦袋,已完成工作的九官鳥閉口不語,漸漸隱去。
「老小子滑頭得很,我不想把事情鬧大,讓其他同行知道我丟了手銬,面子掛不住。」馬面直截了當地說。
「好吧⋯⋯」阿武聳聳肩。
要他替牛頭馬面辦事,可是千百個不願意,但馬面扣著他的人間記錄,這就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至少馬面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要拿回手銬罷了,倘若能將他拒捕、逃亡,以及小歸私藏陰差刑具、協助他逃亡這些瑣事一筆勾銷,也是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就這麼說定啦,不過⋯⋯」阿武摸摸肚子,說:「我下來到現在,只吃了一碗麵,可以賞我個便當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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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自己在陽世的家了。
前方那條街林立的樓宇全是黑色的,有的爬滿藤蔓、有的還不停剝落焦黑碎塊,事實上整個城市、整個陰間都是這樣子的,就像是從灰燼中提起的建築模型一般。
但是他還是記得這條巷子末端,前方那四樓建築更上一層的加蓋建築,正是自己在陽世的家——這是在他數年前自鄉下搬來城市裡所租下的地方,加蓋樓層的所有人是電子遊藝場的老闆,看在他跛腳老爸勤勞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份上,便宜租給阿武居住,一年多前阿武分出一間房,收留了那個比他小兩歲、因吸毒向地下錢莊借錢,還不出錢被打成豬頭的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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